第四章
董倩今天又被帶往宮殿,那自大的男人不知道又想對她做些什麼?
最好不要再叫她眼睜睜看着他和那個自稱公主的人演親熱戲了,她可沒興趣看他風流。
“從此刻起,這間寢室便是你的。”帶她進來的人道。
“我的?要我睡在宮裏,為什麼?”她沒有絲毫感激。
“王的命令。”說完,他便走出寢宮。
“一會兒當我是犯人,一會兒又當我來作客。”董倩將行李的東西整理放置在應放之處。
突然,傳來敲門聲。
這麼快就有人來拜訪?而來人不作他人想,一定是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她不甘心地開了門,既然她已經不是犯人身分,她應該可以回家去,至於實驗結果,大不了她每天傳真生活作息給他。
出乎意料的,門口站着馬提,那個男人沒來嗎?她眼睛四周轉了轉,他真的沒來。啊,她怎麼給忘了,他現在應該是由美女陪着吃早餐呢!
“你在找卡騰王嗎?”馬提問。
她表現得很明顯嗎?“我以為他又來找碴了。找我有事嗎?”
“我來跟你介紹一個人,岸群,過來。”
一直靠着牆的男子應聲過來。
“是你!”他們倆異口同聲地道。
“好巧,原來馬提叔叔說的女孩是你。”杜岸群眼裏閃着奇異的光芒。
“馬提叔叔說了我什麼?”董倩看到杜岸群,就像看到親人似地心情開朗,所以學着他叫馬提叔叔。
馬提開心地笑了笑。“董小姐,為了紀錄不老九在你身體的適應情形,王特別請人跟你身邊,隨時做紀錄。”
董倩臉色沉了下來,這麼說來,他不會放她走,並且打算把她扣留在宮裏,盡責做個實驗品。
“董小姐——
“叫我倩兒吧!我的家人都這麼叫我的。”
“我也可以叫你倩兒嗎!”杜岸群期盼的問。
“當然,而我也會叫你岸群。”董倩又笑開了嘴,既然那個男人執意她留下來,那麼她不會逃,但是並不代表她會屈服於他的自傲。
“倩兒,你來自台灣嗎?”馬提問。
“嗯,是他告訴你的?”多嘴。
“卡騰王特別吩咐找個台灣人幫你做紀錄,所以我猜你是台灣人。”
她有些訝異,有些驚奇,那個男人竟將她的話聽得那麼仔細,還特意找個台灣人陪她。
淡淡地,她對他有了點改觀,他並非完全自我,只是“幾乎”而已。
“倩兒,我能不能請求你一件事?”馬提道,眼角不經意泄漏對王的忠心。
“您說看看。”
“我希望你能改變一下王的態度,你的態度真的有點離譜。”
“是你們離譜。”她想了想,再道:“我不能做到像一樣謙卑低下。”
“沒關係,慢慢來。先從稱呼做起會簡單許多。”馬提提議。
“學你們稱他為王?對不起、我辦不到。”
“這……”馬提面有難色,最基本的她都辦不到,他還能要求其他的嗎?
為了不讓馬提為難,董倩開口道:“我自有我的方法和你們的王相處,你不必為我擔心,更不必為你們的王來求我。”
馬提只有勉為其難地笑笑。
“馬提叔叔,您不是還得回去稟報王嗎?倩兒這邊就由我來,您快去,免得五降罪於您。”杜岸群半推着馬提。
“倩兒——”
“馬提叔叔,我和岸群一見如故,您可以放心。”董倩刻意站在杜岸群身邊,以彰顯兩人的友情。
馬提安了心,便向卡騰王寢宮而去。
“你們的王也太無情了,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會降罪?”董倩領着杜岸群坐下,特別使用兩日沒用的國語。
“這是原則問題。”杜岸群也用國語替王辯護。
“是他私人問題。”她主觀地糾正。“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儘管問。”
“為什麼你們甘心稱他為王,他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嗎?”她提出了一直擱在心中的疑問。
“有,自他接管地球的統治權后,犯罪機率幾乎等於零,他重用賢能之士管轄各個地方,他在位的十年沒有任何戰事發生,甚至警察的工作都變成服務人群的社工,這幾點只是他的部分改革,還有許許多多的事他都做得很好。”
“等等,我聽不懂,什麼地球統治權?我們現在是在哪個國家?”董情有點心慌,她錯過了什麼重大事件嗎?
杜岸群奇怪地看她。“我們現在在地球的中樞,這裏沒有國家,若要以以前的方式來說,地球僅有一個國家,而這個國家的首領便是王了。”
他的話有如兜了一盆冷水教她看清事實。難怪那個男人一直在強調地球上的任何東西都是他的,包括她的性命,原來他——
“現在是公元幾年?”她緊張地問。
“二O六七年,你不知道嗎?”
她苦着一張臉,七十年後了,她竟然發生了自己曾在小說里安排過的情節,回到未來。
“你們稱的王,是統治世界,不是只在這宮中嗎?”
“是世界。”
她低吟一聲。“聽你說了那麼多他的德政,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多麼的……殘暴。我的意思是說,他把子民的命視如螻蟻,見死不救,甚至樂在其中。”就如她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
“不久你就會知道王的個性,他的確教人畏懼,因為他天生的王者風範表露無遺,然而若不是做錯什麼事情,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是這樣嗎?她回想,自己這條命也算是他救的,他幫她驅走食人魚,不是嗎?但是那冷漠教她現在想起仍會打顫。
“但還是太冷漠。”她道。
“大概吧!當王的壓力一定很大。”他依然為他所敬愛的王找到借口。“我從來沒見過他笑過,忙着統治地球,消化各地發生的事情,如果我是他,也笑不出來。”
那就奇怪了,她聽過兩次耶!
為什麼要對她笑呢?對了,是諷刺,沒錯,他永遠當她是個取笑的對象。
地球王,多麼高貴的稱呼啊!但是她沒忘記她並不屬於這裏,她來自七十前啊!當時他根本還沒出生,她不見得能等到他出現又稱他為王,她得想法子回去自己該屬之處。但是,要怎麼回去?她連怎麼來的都不記得,教她如何回得去?
難怪算命師會說她此行生活形態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該是指這個。
對了!那麼只懷錶的功用,會不會是送她回去呢?一定是的,那麼即使不擇手段她也要將懷錶給搶回來。
她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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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主。”馬提恭敬地躬身。
“事情辦得如何?”卡騰王揮開攀在胸膛前的青蔥玉手。
“辦妥了。他是王以前教師的兒子,住在偏殿,名叫杜岸群,在宮裏居住的台灣人中他是最佳人選。”
“董倩的反應如何?”他猜想她必會大發雷霆。
“她很欣然接受了,況且,岸群和她似乎認識,一見面就像老朋友似的,處得相當自然。”馬提自認為選了杜岸群是再好不過了,實驗的記錄一定會非常順利。
“老朋友?”莫非他們在宮外就認識?“馬提,把董倩的身分背景查出來。”
“是。”
董倩的資料太有限了,只知道她是台灣人,剩下的一無所知,不能掌握到她任何事情,教他一顆心懸在空中擺盪。
“王,沒事的話,小的告退。”
“馬提,你先別走。”說話的是卡騰公主。
“公主有何吩咐?”
“伊華夫,您從十八歲便登基為王,這十年來心無旁騖地忙着管理世界,現在這個世界在您統治之下已漸上軌道,您卻忘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卡騰公主道,眼裏的野心極力隱藏着,卻教卡騰王看得一清二楚。
“有話快說。”
卡騰公主虛偽的擺出嬌態。“父母留下的婚約,你說該怎麼辦?”
‘你看着辦吧!”那婚約對他來說不過是張紙,對他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不過他看得出來婚約對她的重要性,她要在有名無實的婚約中得到尊榮,那麼他就給她吧!
卡騰公主真沒想到這麼輕易取得他的同意,以前老是擔心他會拒絕,所以不也開口,而今,她終於可以有實質的名份了。
“伊華夫,謝謝您,爸媽一定會很高興的,等到孩子培育出來,我會派人去找爸媽回來。婚禮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並向全世界宣佈我是王的妻子。”卡騰公主趁機依偎在他健碩的胸膛,細細地吻着他。
“恭喜王,世界一定會為王和分主祈禱幸福。”馬提恭賀着,但是他感受得出王並沒有特別開心,這是當王的悲哀,他沒法子和常人一樣擁有愛的婚姻,對愛情他只是個不曾涉及的嬰兒罷了!
“馬提,我和伊華夫的婚禮是現下最重要的事情,聽我的安排,下個月中旬舉行大婚典禮,你傳令下去,手邊的事情都擱着,全心投入準備下個月的婚事。”卡騰公主馬上擺出命令者的姿態。
“這……”馬提猶豫,畢竟他每天要將社岸群的記錄做番研究啊!
“馬提,不老丸的記錄不能中斷,還有董倩的身分背景也要繼續調查。”卡騰王命令。
“是。”馬提送了口氣退下。
“為什麼要查那個女人,我被侮辱得還不夠嗎?您替我把她趕出宮外好不好?”卡騰公主道。
“收斂你對我的要求,她的事你甭管,下去。”
“伊華夫……中午我再過來陪您用餐。”她識趣地轉移話題。
“不用了。”他閉目回話。
卡騰公主怨懟之心漸起,說什麼她也即將成為王后,他竟用此種態度打發她?沒關係,忍一時之氣,等拿到王后之位后她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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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兒,別再向前了,我們回宮吧!”杜岸群用身體攔住董倩的去路。
“為什麼?這裏的景物越來越漂亮,不看可惜,說不定前面有更美的地方呢!”董倩陶醉在自我的想像中。
“那裏不是我們能進去的地方。”
見他似有難言之隱,她問:“被禁止的原因是什麼?”
“那是王的專屬花園。”
有沒有搞錯,他會欣賞花卉?“由他領導的世界看似天下太平,沒想到他專橫霸道,不懂何謂民主自由。”
“王喜歡清靜,所以禁止任何人到他專屬的地區,‘親王花園’便是其中一個。”杜岸群解釋道。
“病態改革,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們的王諫言,以求更好的改善。”她輕巧地溜過杜岸群身邊,向親王花園跑去。
杜岸群在身後叫喊,並無奈地跟上,因為她已經踏入那片禁地了。
那片看不到花的地方叫花園?全部以植樹為主,而一處處的小花圃成了葉類植物的居所,四周充滿陽剛味。
這就是王的花園,挺適合的嘛!這幾天他都沒來找過她,彷彿忙着大事情,然而她絕不會去問他在忙些什麼,反正沒見到他,她落得輕鬆。
她平躺在草原上,草的芳香撲鼻而來,教人心曠神恰。
“草香不比花香遜色。”她望着蔚藍的天空。
杜岸群在她身旁坐下來。“幸好王沒來,否則我們可慘了。”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她捶了他一下。
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感染了她的安然,他的不安也隨風遠飈。
“你真的很大膽,一點也不畏懼王的氣勢,但他畢竟是我們的王,我們應該對他忠心不二。”
“連說話都不敢得罪?”她說了千百次不敬的話也沒事呀!
“言詞不當,輕判坐牢,重判終身監禁,你要多注意言詞。”
“我不喜歡虛偽。”她閉上美目,享受涼風吹拂。
杜岸群低着俯視她嬌俏的臉蛋,她不是最美,卻有種獨特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就像現在。
“在看什麼?”她忽然睜開眼,嚇了他一跳。
“你很漂亮。”他衷心地讚美。
‘謝啦!看你古意古意,沒想到會開口讚美女孩。”
兩人談得投機,笑語不斷,沒注意到卡騰王早站在他們不遠處看着他們。
他見到了銀光閃動,所以不由自主地走來這裏,沒想到看到那兩個人開心嘻鬧,並說著他完全不懂的語言。
“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卡騰王眼含憤怒,忍不住出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董倩一看到他來便將笑容收斂的滴水不漏,彷彿他是毒蠍。
“王,對不起,小的該死,不應該帶倩兒到您的花園,請王息怒。”杜岸群急忙跪下。
“倩兒?他口中的倩兒是你?”叫得多親密。
“有什麼不對?他是我的朋友。”董倩回嘴。
“杜岸群,你明知花園是我的禁地,還帶她來!”卡騰王冷冷的說。
“王請恕罪,小的立刻帶清兒離開。”杜岸群拉董倩的手。
“放手。”卡騰王脫口而出,雙眼怒瞪着他握住的玉手。
杜岸群無辜極了,他是不是又哪裏惹王生氣了?
“王”
“我叫你放開她的手,私自闖進這裏,我還沒跟你算帳。”
杜岸群立刻領命的鬆開她的手,不料她反而主動勾住他的手臂。
“岸群,不必怕他。”董倩向杜岸群說著國語,再朝卡騰王用英語道:“是我硬拉他來的,他警告過我,這裏是你偉大的專屬花園,我們是無權進入的,但是我不聽。”
“想袒護他?”卡騰王的聲音變得森冷。
“是的,但是我的袒護不是因為他做錯事,而是看不慣你對人的專制,你的處事已經失去民主自由,虧岸群還一直稱讚你的德政,處處為你說好話,你根本不體恤子民的忠心。”
“倩兒……”杜岸群頓時汗流挾背。
“放心,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這件事本來就與你無關。”董倩歉然地凝視杜岸群,都怪自己不好,誰教自己的好奇心太強,又想挑戰卡騰王的權威,才會害他被她抱下水。
卡騰王這下更火大了,她只會瞪他,像仇人般地看他,而現在竟對一個膽戰心驚的男人露出關懷備至的目光,這教他如何咽下這口氣,更令他氣節的是,他聽不懂他們之間在講什麼。
“我命令你們用英語交談,而你不用對他多做袒護,怎麼處置他,我自有我的方法。你立刻離開。”他指着杜岸群道。
“是。”
“她不能走。”他制止社岸群再度牽起董倩的手,那細緻的親密動作很惹人厭。
杜岸群無可奈何的對她望了一眼,便離開了。
“你要怎麼處置他?他是好人,對你的忠心程度根本毋需懷疑。”她義憤填膺地道,心中充斥着不滿。
“你心疼嗎?”
“沒錯。我心疼你沒人性、皿性、無情、黑白不分!如果你要判無辜的他罪行,那我這個主謀者要判什麼罪?嗯?”她幾乎擺出潑婦的姿態與他對峙。她原以為他會怒火大熾,如杜岸群說的判她言詞不當之罪,卻無意間見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痛苦,她的心為之揪了一下。
“我不會判你刑責。”
“這不像是你,你喜歡看到人痛苦,不是嗎?或者只因我的利用價值還在,所以對我客氣,不若先前的殘忍?”她忍不住要說,明知道說出來會後悔……
“你很討厭我?”他冷漠的眸子閃着致命的光芒。
“我……”憶起馬提請求的話,她曾答應對他的態度一定會改,可是,每次看到他她的情緒便會受影響,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
她調開停住在他身上的目光,走到他身後背對着他。
“你我志不同道不合,不能算是厭惡,但是,你能顧及到我的感受,表示你還有自我改善的意識,每個人都希望受到他人喜愛,我想,你也是。”怎麼搞的,她競心慌意亂。
“哼,什麼感受?我不過想自你口中聽到討厭我,讓我嘗嘗被討厭的滋味如何,你說的長篇道理我根本不在乎。”
她一愣,怒火又漸生,指着他的臉道:“你不但有虐待狂,更有被虐狂,我受夠了你偽裝的平板情緒。每個人皆有情有愛,即使罪大惡極的壞人都會有側隱之心,你會沒有嗎?你不過是逞口舌之快,不願承認人在乎別人的看法,因為愛會令你脆弱,對不對?”他無情,無情到令執笑創作愛情的她不能忍受,她不相信有人能真正無情。
他的表情完全是個問號,她的話很難理解,愛,一直是禁忌的話題。
“我沒有學過愛,它會令人脆弱?”
她眨眨眼,有沒有聽錯啊?愛需要學嗎?人一出生便懂得愛才對呀2
“告訴我,你要怎麼懲罰岸群?他是無辜的。”她無力再跟他爭辯什麼,只希望她的任性妄為不要傷害到別人。
“你還在為他擔心?”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為他擔心難道為你?你有公主為你擔心就夠了。”怎麼扯上公主?她白了自己一眼。
“我不會告訴你的,為了他你變得脆弱,不如你求我吧!求我放了他。”當初為了存活,她寧願自救也不願救助於他,這次她更不會為他人放低姿態來求他,更何況杜岸群不過是她的朋友。
“好,我求你,自大的男人。”她咬牙。
“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會放過他。”他的眸子沉下來,清楚地見到她鬆了口氣的模樣,為什麼?
“謝謝你。”對上他的眸子,也許他不是殘忍成性,而是寂寞害的吧!因為她看到他眼中的寂寞。“再介紹一次你的名字吧!”
“卡騰•唐•伊華夫。”
“好長的名字,怎麼叫?”她沒好氣的笑問。
“唐,你可以叫我唐。”他幾乎忘了稱的禁忌了。
“幸好你沒有逼我叫你一聲王,否則我們可能又會爭執不斷。帶我逛逛你專屬的花園好嗎?”
“可以。”
“誠心一點。”
“好。”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瞥見他腰間的銀光閃燦,她思忖,等到和他混熟了,她會拿回它,並回到她原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