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邊。

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一曲清平調低沉的琴音似在低訴心中無限的情意,加上柔柔的歌聲,讓聽者如痴如醉。

當簾后的人兒一曲結束時立即贏得了滿堂彩。

“好!”斐少風也不吝嗇地給予喝采。

“是不錯,不過,這般的琴藝、歌喉還是難登大雅之堂,想不到:令人心神嚮往的若雪姑娘也不過爾爾,真是令奴家失望。”仙梅無法忍受斐少風對別的女人加以讚賞,尤其,她的琴藝還在這人之上,他都不曾如此大聲地說好。

丁嬤嬤端着上好酒菜要進來,就在門外聽到仙梅的批評,她不平地對他們說:“剛才彈琴的不是若雪,她是若雪教出來的粉蓮,她這首曲子才學了五天,當然比不上若雪的功力。”

她氣呼呼地放下手上的酒菜。

“這人的面貌讓白帷幕給遮住了,你如何證明她不是若雪?”仙梅直覺認為她只是替若雪開脫。

“你當然不知道,但是,底下的人全都知道,若雪姑娘出場只穿白色的衣裳,這白色的衣服已經成為她的標記了;粉蓮只穿粉紅色的衣服,所以只要看衣服顏色就可以知道那是誰了。”

“這不夜閣只有若雪姑娘穿白色的衣服?”斐少風不動聲色地詢問。

他心中有一個想法:這若雪一定是那天躲在梧桐葉中的白衣女子。

“是啊!除了底下跳舞的女伶穿不同的衣服之外,只要是在簾后彈琴、唱曲的全都有自己專屬的顏色。”丁嬤嬤回答斐少風的問話。

“這若雪姑娘看來也沒多厲害,還要找別人出來幫她,如果是我,我一定會一整晚就由我表演。”仙梅認為在青樓打滾的人絕不能讓客人的目光轉移到別的女人身上。

“這就是若雪姑娘不同於別人之處,她要樓內的姑娘都能歌善舞,每個人都能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丁嬤嬤很驕傲地說。

這不夜閣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崛起,秦江雪是最大的功臣,而她最令人心疼的是,她不要名、不要利,還把很多幕前的機會讓給其他的姑娘,而她自已就教人彈琴、唱曲、跳舞。

“我想會一會若雪姑娘,不知她是否可以來見我?”斐少風不但想一睹佳人風采,更想知道她是不是“她”?

“這……老實說--她是個清倌,是不陪客的。”丁嬤嬤為難地說。

這不夜閣成也江雪、敗也江雪,她為了秦江雪不知已經得罪多少的客人,今天如果又得罪風二爺,她這小小的不夜閣看來也要關門了。

“丁嬤嬤,我相信你還沒老到忘記了我的個性吧?”

仙梅替斐少風斟了一杯酒。“爺,彆氣了,喝杯酒消消氣吧!說不定這若雪姑娘是個其貌不揚的醜女子,她才會不敢以真面目見人。我說的沒錯吧?丁嬤嬤!”

“你……好,我就去找若雪,要她來見風二爺。”丁嬤嬤氣不過地開口允諾。

“那好啊!就快請若雪姑娘來吧!”這世上沒有幾人的容貌可和她比擬,她相信,在風二爺看過若雪的長相后就會不再對她有興趣,他的心一定會再回到自己身上的。

斐少風表面依然非常優閑地喝着美酒,不過,他的內心卻激動萬分,那種希望是她、又不願真的是她的心境真是矛盾極了。

不一會兒,丁嬤嬤臉色非常尷尬、不自在地走進來。

“風二爺,若雪姑娘要我轉告您說:不見客是她的規矩,請風二爺見諒,為了表示對風二爺的歉意,願意為風二爺彈一曲。風二爺,請高抬貴手,不要為難老身的,我真的勸不動若雪啊!”丁嬤嬤硬着頭皮求饒。

好啊!從沒有人敢拒絕他的要求,這若雪是頭一個,不得到她,他的名字就讓她倒着寫。

“風二爺,看來這若雪姑娘並沒將您放在眼裏,我們就回去吧!光是聽曲,仙梅也可以滿足您的。”仙梅乘機挑撥。

“你別太過分了。”丁嬤嬤大聲喝阻仙梅的挑撥。

如果風二爺讓她輕易挑撥了,他發起怒來可是不得了的。

“你竟敢那麼大聲跟我說話。”

“我就那麼大聲,你奈我何?”

“風二爺--”仙梅想向斐少風求救。

“閉嘴!”斐少風隱含着怒氣,喝阻她們的爭吵。“你們如果再說一個字,就給我出去。”

他可不是來聽她們吵架的,尤其,他已見到一襲白衣的若雪出現在幕帳之後,他只想好好地看着她,仔細聽她的琴音。

她像極了那天躲在梧桐葉中的清麗女子,以他的眼力而言,雖然隔了一層白紗,但是仍擋不住她的容顏。

她不似時下福泰的女子,樣子過於清瘦,但是,反而有一股柔柔弱弱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將她捧在手心呵護。

她的第一次唱曲,就選了首“新鴛鴦蝴蝶夢”,因為這首歌里引用了李白的“宣州謝跳樓餞別校書叔雲”一文中許多膾炙人口的句子,對這些古代人來說比較熟悉。

“好、好、好!”底下贊好聲此起彼落。

“這有什麼好的,我也可以彈唱得比她好。”仙梅不服氣地說。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這若雪姑娘將這幾句話用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來代替,給人既不會流於通俗又非常有意義的感覺。這一點是你的琴藝、歌藝再好也無法比擬的。”斐少風解釋地說。

怎麼說她也是萬芳樓的花魁,今日被他說她竟然比不上這不敢見人的若雪,這口氣她怎樣也吞不下去。

“照風二爺這麼說,我這萬芳樓的當家花魁是比不上若雪姑娘嗎?您這樣說,人家可不平啊!”仙梅嬌媚地說。

“仙梅,你今天很反常喔!當初是看你識大體又不善妒我才常捧你的場,你如果再這麼尖牙利嘴下去,我可是無法再容忍下去。”他出聲警告她。

“風二爺,仙梅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可是,奴家只要一聽到您誇讚別人,我的這一顆心就會不聽使喚地吃味。要不是人家太在意爺了,仙梅才不會吃味、才不會如此反常。”

她可是花了許多的心血在風二爺身上,她一直希望他能納自己為妾,只要她進了他的門,她就能爬上枝頭當鳳凰,不用再過着送往迎來的日子。

對斐少風而言,女人巴着他全都是為榮華富貴,仙梅的心思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他一直不想點破,但看來她是沉不住氣了。

“仙梅,你先回去。”

“風二爺,那您呢?”

“我要不要回去還需要你同意、還要向你報備嗎?”斐少風提高了聲音詢問。

“我怎麼敢,我先回去就是了。風二爺,我等您來找我,別讓奴家等太久。”

她就怕得罪他。

仙梅輕輕地落了個吻在斐少風的臉頰上,才無可奈何地離開。

斐少風在仙梅離開后厭惡地擦掉臉上的唇印。

其實,他最討厭濃妝艷抹的女人,只要她們不要將脂粉染在他身上他都能忍受,可是,他極厭惡女人將胭脂印在他的臉上。

這仙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他的喜惡都忘記,看來,他真是要將她換掉了。

聽着若雪的歌聲、琴音,看着她在白紗帳后的容顏,也許--讓她代替仙梅的位置也不錯。

解開身上的束縛,秦江雪將自己浸泡在熱水中,以消除一天的疲累。

閉上雙眼想好好休息一下,卻不似往常一般可以得到平靜,浮上腦海的是今天上不夜閣的風二爺。

她回絕他要見她一面的要求,不知他是否會氣個半死?

原本她就不單獨見客的,加上丁嬤嬤苦苦哀求,她更是吃了秤蛇鐵了心地強烈拒絕;只因她想挫挫他的銳氣,她要讓要他知道,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貪戀他的財富、外貌。

說對他不好奇是騙人的,聽到丁嬤嬤及樓里的姑娘對他的評語及描述他的傳奇故事,她也想見見這個財力雄厚、風流瀟洒的傳奇人物,看他有何能耐讓這麼多的女人為了爭奪他而鈎心鬥角、爭風吃醋。

好煩喔!都是他害的!

秦江雪整個人沉到水中,想讓熱水沉澱紛亂的思緒。

而不請自來的斐少風沒想到當個“梁上君子”會見到這充滿春色的一幕。

他在出了不夜閣后就躍上屋頂,跟着若雪的腳步移動,來到她房間的屋頂,原本只是想知道她住哪個房間改天再來拜訪,可是,在搬開屋瓦,一見到她解開衣服、一絲不掛地進入浴桶時,他的腳就像生根一般再也離不開。

看到她連頭都沉入水中許久未起來,心中擔心她是不是昏倒了,於是他立刻撬開窗戶,奪窗而入,拉起沉在水中的她。

忽然被外力拉扯!秦江雪嚇了一大跳,驚慌中不小心嗆到,開始難受地咳嗽。

“你有沒有怎樣?”斐少風擔心地詢問。

看她劇烈地咳嗽,他不忍地扶着她,輕拍她的背幫她順順氣。

“沒……我沒事。咳,謝謝!”秦江雪自然而然地道謝。

忽然,有一股奇異的感覺閃過。

這是她的房間,她也將門窗鎖好了。他是誰?又是怎麼進門的?驚覺自己全身裸露,她用力推開他。

斐少風全神貫注在幫她順氣,沒想到她會用力推開他,倒退了數步。

她用力一推,不但推開了他,也讓自己不穩地向後倒,吃驚之餘又嗆到了。

他又出手拉起她,不悅地斥責她:“你做什麼?想淹死自己啊?”

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手還是不聽使喚地幫她順氣。

撥開他的手,秦江雪將身體隱在浴桶中,只露出一顆頭顱,警戒地問:“你是誰?怎麼會進入我的房內?”

原來她是把他當成登徒子。“我們見過了,雖然隔着梧桐葉、隔了重重紗帳,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他立在她的面前好心地提醒她。

“風二爺,你是風二爺!?”直覺地將眼前的男子和那個大名鼎鼎的風二爺聯想在一起。

“真聰明!你不只琴藝驚人還聰明過人,而且,也貌美動人。”

剛才的混亂讓他沒注意到她的臉龐及身無寸縷的身軀,現在冷靜下來,讓他清楚看到因嗆着而漲紅的臉頰及濕透的秀髮、白裏透紅的肩膀,這種自然的美麗是他夢寐以求的。

“你真的好美。”斐少風出手攫住她的下巴,細細地觀賞。

對於女人,他從來不需要剋制自己的慾望,對她也不例外。他一手固定她的頭讓她無處可躲,一手伸入水中撫摸她的身軀,湊上自己的臉想一親芳澤。

秦江雪可不是三歲小孩,猜也猜得到他的意圖,沒多加細想就用自由的手賞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醒了斐少風的意亂情迷。

從沒有女人敢打他!不,應該說是從沒有人敢打他,這是他第一次挨打。

“你敢打我。”斐少風的目光不再充滿慾望,取代的是憤怒。

“你這個色狼,打你一巴掌是便宜你了,你不但在深夜潛入我的房間,還對我意圖不軌,我可以報官捉你的。”

色狼是什麼東西他可不知道,但如果一個吻叫意圖不軌

,那他可要讓她了解什麼是真正的意圖不軌。

“報官,你認為有哪個官敢辦我?”整個洛陽城內大大小小的官哪個不是對他唯唯諾諾?哪個不是看他的臉色辦事?

“我就不信你真的有通天的本領可買通所有的官員。”

“你不相信?那我們就真的發生什麼事讓你好去報官,看看有哪個不要命的官敢辦我!?”

怕她趁他脫衣時跑了,斐少風和衣進入浴桶,讓她面對他跨坐在他腰上。

“你想做什麼?”秦江雪不安地詢問,扭動自己的身體想逃開。

“我想做什麼你會不明白嗎?你這麼扭動自己,是想誘惑我嗎?”斐少風反問她。

聽到他的話,秦江雪立即停止掙扎,當她靜下來時卻感覺到身下的異樣。

斐少風以為她已經屈服了,抬起她的下巴強吻她的唇。

秦江雪想重施故技給他一巴掌,卻在途中被他攔截了,他是不會笨到讓人家以同樣的方式打自己兩次的。

無計可施之下,她狠狠地咬了他的唇。

“你!”斐少風真的生氣了,這不識好歹的女人敢咬他,放開她輕拭自己受傷的唇,紅艷的血絲沾上他的手指。

看他只顧着受傷的唇而放開她,秦江雪覺得機不可失,急忙起身不再理會他可以看見自己裸露的身體。

他早就知道她想逃開,不過,他不想阻止她,反正這房間就這麼丁點大,她要逃到哪裏去呢?

之前掙扎時讓水濺出了浴桶,現在她一心想逃開他的魔掌,沒注意到地上的水,在跨出浴桶、跑了兩步后就一個不穩滑倒在地上。

“你逃也是沒用的。”斐少風語帶雙關地說。他想要的人從沒有失手過。

他先點了她的穴讓她動也不能動,再將她抱至床上,並脫掉自己濕透的衣服,鑽進她的被中。他可不想光着身體受寒一整夜。

“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的。”

伸手抱緊她,讓她窩在他的懷裏。

“你……”秦江雪不敢買信,他竟然沒經她同意就上了她的床,他將她當成什麼?

“別瞪了,你快睡吧!雖然我想要你,但是,我一定要讓你心甘情願地奉上自已給我。所以,今天我不會對你出手的。”他看着她的臉宣誓,不過他在心中補了一句: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奉上你的人及心。

“你作夢!”

“是嗎?”

他要的從沒失手過,他相信不久之後,她就會像其他的女人一樣:自動投懷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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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陷風流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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