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白色的病房中,消毒藥水味道濃厚,夏憶儂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慘白的臉色和被單幾乎無法分辨。

行兇的人是胡潤銘,在她重槍的那一刻就已經愣住,沒見過從人身上流出大量的血,也缺乏膽量繼續下手,所以輕易地就被兩個男人擒住,交到警察局。

他原本打算請殺手,卻因為無法自他父親那裏弄到錢,支付酬勞,所以才自己來。

他在黑市中買來手槍,一路上跟蹤歐子譽,然後找機會下手,不料卻傷害了夏憶儂。

被血嚇傻的胡潤銘,在警方銬上手銬時,口中還喃喃自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自己跑出來,才會被打中,都是她的錯呀……」

當然,這些都不在歐子譽的思考範圍中,他唯一關心的是夏憶儂的傷勢。子彈幸運地沒擊中要害,但流血過多,經過緊急手術后,仍需要在加護病房觀察數日。

每個夜裏,歐子譽總是獨自一人,默默地坐在床沿,靜靜地守候她蒼白的睡顏,直到天亮才離開。

夏憶儂幾次在黑暗中醒來,瞧見他閉着眼坐在身邊,才又放心地沉入睡夢中,因為她知道,他會靜靜地守着自己。

好不容易她的傷勢終於比較穩定,也從加護病房移到可以探病的普通病房中,然而他卻沒有再出現。

這天,傅睿哲和關悅笙帶着漂亮的鮮花來探病,卻見到沉思的她。

「嗨,怎麼在發獃?」傅睿哲笑着打招呼,在關悅笙找花瓶將花插進去的同時,率先坐在病床的旁邊,「看起來好象被遺棄的小貓喔。」

「我本來就被遺棄了。」她伸個懶腰,「待在醫院很悶,明明醫生都說可以出院了,卻還被關在這裏,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院?」

「嗯……-聽錯了吧。」傅睿哲頓時為之詞窮,怎能說是歐子譽威脅說得等她更穩定后才能出院?

「是他搞的鬼對不對?」

「誰呀?」他裝傻地問,「別胡思亂想,快把自己的傷養好,才能回去上班。」

「我已經被Fire,哪還需要上班。」她氣悶地說。

「好小心眼喔。」關悅笙帶着花瓶走過來,替傅睿哲解決窘境。「幹麼老把人家的無心之言放在心上,-的英雌救美已經讓總經理大大的感動,先前賭氣的言詞當然作罷。」

「他只是內疚。」

「當然內疚,說到底人家槍是對着他呢。還好-沒事,否則總經理鐵定會跟着-而去。」

「呸呸呸,別那麼烏鴉,閻王爺哪敢這麼快收我回去。」

「好極了,有精神就會早日康復。」關悅笙笑嘻嘻地審視着同學的臉色,「我們天天被派來出公差,也是很辛苦的。」

「他幹麼不自己來?」嘟着嘴抱怨,「根本就為了良心不安而已。」

「怕-餘氣末消,他臉皮薄嘛!」傅睿哲替好友解釋,同時拍胸脯保證,「只要-一聲令下,我馬上把人帶來。」

「已經夠了,叫他來見我!」咬着牙,夏憶儂決定把話說清楚。

「遵命。」偷偷地跟關悅笙交換一個瞭然的眼神,他開心地笑着答應。

***

站在病房外徘徊許久,歐子譽拿不出主意究竟該不該進去。

打從傅睿哲說她的傷勢更形惡化開始,他根本茶不思飯不想,巴不得立刻生雙翅膀飛到她的身邊。該死的蒙古大夫,還說已經沒事,隨時可以出院,只要按時回來複檢,根本就騙人嘛!

奈何不苟言笑的關悅笙卻盡責地監督着他完成每一個既定的會議,待工作完畢后,已是夜深時分。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醫院裏,心情變得無比晦暗。見到她該說什麼呢?歐子譽猶疑着,舉在半空中的手拿起后又放下,然後暗暗罵自己沒骨氣。

天下奇聞,追女人從沒失手過的歐子譽,此時居然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見到她不肯原諒的臉色。

「我的房間裏是有老虎還是獅子,堂堂-峻公司的總經理居然遲遲不敢進來。」門內傳來嘲弄的聲音,逼他下定決心。

「聽睿哲說-找我?」看她半倚坐在床上看書,他不禁感到氣惱,她到底懂不懂得愛惜身體!?

「如果我沒找你,是不是就不用見面?」她心情極度惡劣。

放下書,望向他的表情十足冷漠,彷佛仍處於冷戰時期的模樣,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令歐子譽已然懸在半空中的心更加忐忑。

「我該負責的事絕不逃避。」

「該死的男人,夠了,會挨子彈主要只是見義勇為,就算那個人不是你,也會得到同樣的待遇。聽着,我不需要你負責……噢,痛死了!」她咆哮,傷口同時被牽動,臉上瞬間出現痛苦的表情。

「-別激動呀……」歐子譽飛快地衝上前去,將她按倒在床上,「很痛嗎?我馬上叫醫生來看-的傷口。」

「放開我,不用你再雞婆下去,將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按下他的手,夏憶儂喘口氣,舒緩痛楚,「命是我的,我自己會處理。」

「別鬧彆扭,那是我的責任。」他控制着怒火,為她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而生氣。

「責任,責任,責任!」用力地掙扎着,她眼眶中含着淚水,「別把我說得那麼可惡,反正沒死嘛,你幹麼將麻煩往自己身上攬,哈,我不希罕,聽懂沒?我才不希罕!」

「如果-死了,我怎麼原諒自己。」他回吼,「看到-血流滿地,除了驚慌外,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以及漫天擴散的恐懼,連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也是夏應傑做的,我擔心失去-!這種無助的感覺是今生中絕無僅有,我不要再來一次。」

「我不要你的虧欠。過往種種,算是了結夏家曾欠你的部份。」閉上眼,她擠出話,「從今而後,彼此間再無糾葛。」

「這是-要的嗎?」他黯然問道。

「是的。」夏憶儂閉上眼,不願再烙印他的傷心於腦海中,逼得人發狂。「我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成全我哥和大嫂。」

「也好,做錯事的人該受到懲罰,這是我的報應。」

「歐子譽……」

「-給我的,太夠了。」低柔的音調似擔心驚着了她,一貫的冷漠在此刻卻變得陌生,俊臉上露出的是……怯懦!?「-懂嗎?因為太多了,遠超乎我應該要得到的,所以我害怕。直到-躺在地上,我才真正面對事實,若失去-,我也無法生存下去。」

「害怕?」怔愕的淚水淌在她的頰上。

害怕兩字有可能出自任何凡人的口中,唯獨不會是歐子譽。他總是充滿自信,生命中無往不利,對一切事情皆有肯定的答案,這樣強勢的男人不可能有害怕的時刻。

柔柔地握住她的手,他緩慢但堅定道:「女人之於我,是那麼容易,唾手可得,所以我從不珍惜,直到遇見-為止。憶儂,在愛情的國度中,初學者的我容易犯錯,因此傷害-,所以對於-的懲罰我無話可說,但是請再給我機會學習,雖然此刻-仍有所顧忌,但我絕不會放棄-的,就算現在不行,一年、三年、五年也成,我總會贏回-的心。」

「不,我們不可能……」他的愛來得濃烈,一時之間她無法反應,只能吐出近似拒絕的字跟。

「休想離開我。」誤解了她的沒反應,他又氣又急,突然兇惡的吻住她。「我不會讓-離開我的!-聽見了嗎?一輩子都休想!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揪出-,然後納入我的懷中,永遠不分離。即使-會因此而恨我、怨我,我也不在乎,反正-永遠別想逃走!」

啊!這個男人真霸道……看,一個不順他意,他又強凶霸道起來了。她真的要和這種毫不溫柔的男人共度一生嗎?

玫瑰花瓣的嘴角浮現淡笑,好輕好淺,讓人險險忽略掉。但他沒有,他注意到了。

冀望的火苗終於竄出一個小小的引燃點。

含着淚珠,悶在寬廣的胸膛前,她啞着聲音,「歐子譽,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可得負責喔。」

「我負責,絕對負責,只要-不走。」

「我當然要走……」傻瓜,這裏是醫院,不走難道要留在這養老嗎?笨蛋,陷人愛情中的男女,總是做些教旁人偷笑的傻事。

「拜託-,別離開我。」他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娃兒,死命地抱緊她,「我發誓絕對會改,只要-肯留下來。」

這麼驕傲的男人居然低聲下氣,語氣中的顫抖鮮明萬分,雖然甜蜜擴散在心頭,但她的淚再也掩飾不住的撲簌而下。

「你那麼壞,脾氣又暴躁,完全不講理,我不……」

以為她還傷心難過,缺少經驗的他手忙腳亂,拚命地誘哄着,「都是我的錯,但是為了-,我可以變成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可是……」眼角還掛着晶瑩的淚珠,她故作猶豫着,「你老是對人冷冰冰,小小的過錯也牢記在心,好害怕喔,如果將來我做錯事……」

趕忙-住那張聒噪的小口,歐子譽硬生生扛下所有未來的責任。「如果有錯都算我的,-沒有錯,-很好。」

拜託,她生來天不怕地不怕,誰會在乎他生氣。雖然心中叨念着,表面上還是得安撫他的情緒。

「我的哥哥是夏應傑,你根本不想往來,我看……」

「過去的事別提吧,雖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年會改變許多事,可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他頓了頓,「也許心中這是有些許疙瘩存在,但在他們的面前我會努力維持笑臉,只要-不嫌難看。」

「我沒那麼好呵!」

「就算-是全天下最差勁的女人,我還是要-。」

「話是你自己說的喔……」將頭埋進他的臂彎中偷笑,是的,她正在乘機敲詐。好處不是天天有,選對時機勒索才能得到較高的勝算。呵呵,身為名律師之女,自小耳濡目染,豈能錯過天大的好機會。

他無奈至極,「對,我會認帳,我全部接受。」

「你說的?」夏憶儂露出陽光般的笑臉,「我聽得一清二楚,想賴都賴不掉喔。」

「-呀!小女巫。」恍然大悟,他終於發現自己被設計了,不禁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簡直拿她沒轍。「我愛-。」

「啊!」無法抵擋的甜蜜頓上心頭,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再說一次,方才說過的話再說一次!」

「好話不說第二次。」他哼着。

「我……我的傷口好痛……」她突然低下頭,發出痛苦的呻吟。

「怎麼啦?」歐子譽再度慌了,「我馬上叫醫生。」

「如果你再說一次,我馬上就沒事。」她軟軟地發出威脅。

就算明白被戲耍,他依然心甘情願地說:「我愛-!我愛-!說一千次一萬次都行。」鬆口氣,他忍不住將她按在心跳仍急遽的胸口上,「別拿這種事嚇我,年紀大了,經不起嚇的。」

拉下他的頸項,主動地送上櫻口,堵住他的驚慌,也平息所有的驚懼。

在溫暖的懷抱中,夏憶儂滿足了,這樣驕傲的男人,玩要只能當生活的潤滑劑,偶一為之即可。

***

離開台灣后,顧沁容選擇停留在舉目無親的夏威夷,讓自己暫時得到喘息的空間。陽光燦爛,海風徐徐,雖然過着閑散的生活,卻沒有一般遊人快樂度假的心情,鎮日心事重重,苦着一張臉。

始終沒有接到律師的離婚通知,他究竟簽字沒有?到底無從得知,且無法打電話回去質問,因此心情惶惶然,難以預測夏應傑複雜的心思,乾脆放空腦袋瓜,別多想。

在海灘上漫步,踢着腳下白凈的沙子,不受約束的思維又回到夏應傑的身上,他……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往往在午夜夢回時,夢見他的身影,夢見往日曾有的美好時光,然後在淚眼蒙-中醒來。

勸自己別奢望,那只是海市蜃樓,建立在子虛烏有中,經不起考驗與打擊,毋需留戀。

但……愛情真能如此理智,也就不叫愛情了。

「夕陽真美。」低沉的男聲在她的身邊響起。

「嗯。」她漫不經心的低應一聲,旋即轉身走開。

除了夏應傑之外,她不想與其他男人有任何牽扯,連朋友都不要。

「別走得那麼急嘛,這裏是著名的蜜月勝地,形單影隻的女人,看起來很悲涼。」男人忽然伸手拉住她。

「放開我!」她用力地掙脫,抬起眼,看見一張熟悉的容貌,忽然感到全身虛脫。「你……怎麼會在這裏?」

「親愛的老婆在這裏,我該去哪裏?」夏應傑好笑地反問她。

「我們已經離婚了,記得嗎?」壓下狂跳的心,顧沁容強迫自己態度冷硬。

「那張該死的離婚協議書已經被我撕毀,在法律上,-仍是我的妻。」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黯然的臉色,只手撫上她的頰,「這些時間又沒好好吃飯,-已經夠瘦了,別老讓我擔心,好嗎?」

大白天作夢嗎?為什麼他溫柔體貼一如從前?她帶着警戒的神態,「你究竟想怎麼樣?」

溫柔地笑開顏,他避開話題,自顧自地說話,「對了,憶儂說她的傷已經沒有大礙,要我們多停留些時間,好好地度個假,重溫新婚時的甜蜜。最重要的是回去時別忘了禮物,她絕不會忘的。-想去哪裏?歐胡島還是威基基?我都沒意見,只要-高興就好。」

「你……說什麼?小儂為啥受了傷?」她一臉關心焦慮,「發生什麼事,我居然沒聽她說起。」

「好嫉妒,居然連我妹妹都在-心頭佔了位置,-到底把我擺在哪裏?」望着她擔憂的神情,只能嘆口氣,「怕-擔心吧,所以她才沒說。前幾天憶儂受到槍傷,一位被-峻公司這退的員工心生不滿,想傷害歐子譽,結果誤傷了她。」

瞧見她倏地發白的瞼色,他趕緊安慰道:「都過去了,除了傷口縫了幾針,她又是生龍活虎的調皮模樣。」

顧沁容急忙的追問:「你怎麼知道?跟子譽有關的事情是你拒聽的呀。」

夏應傑輕輕地咳了聲,「都過去了,我去找過子譽,也得到他的諒解了。」

「你去找子譽?」像只鸚鵡,她只能傻傻地重複着。

無法逃避,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對她也有信心,更對他們的未來有信心。

深深地吸口氣,夏應傑緩緩地開口,「沁容,-願意跟我回台灣嗎?雖然我不是個好丈夫,但我的愛始終沒有改變。從初次見到-開始,-那如天使般的笑臉就印在我的腦海中,今生今世,我只愛-一人。」

心狂跳,陌生又體貼的夏應傑是她前所未見的,是上天聽到她的祈禱,給予新生的機會嗎?

「我……曾經苦苦哀求過你……」受過的傷還隱隱作疼,能坦然接受嗎?她不知道,甚至也不想猜測。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證明我的心,自始至終都未曾改變。」握着纖瘦的臂膀,夏應傑緊張的說。

「別逼我……」-着雙耳,一半的心要她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中,另一半的心卻要她別再陷入相同的困境。

「沁容,我愛-。」高亢的聲音突然頹廢了,「是不是因為我不能給-孩子,所以結局變得如此?」點點頭,他心灰意冷地轉過身,「也好,免得-日後有所缺憾。」

「那是我的錯,你不該受罰。」緊緊地抱着他的背,「我願意,願意跟你回去,願意跟你到天涯海角。」

「-真的願意?別同情我。」

「三年來你已經完全進駐我的心底,教我怎麼能忘記你。」

「太好了,若沒帶-回去,所有的人都不會原諒我的,-也不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吧?」他故意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應傑……」她張開口,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自己很可惡,但……」他忽然用力地掌了嘴,「我該死!我活該被別人唾棄!我不好!」

「別呵。」抓住他的手,擺在自己的頰旁,「我會心疼,會心疼的!」

「-當真願意原諒我?」

「願意,當然願意。」

「那麼,請多多指教了,夏太太。」他彎着腰,像個紳士伸出一隻手。

「多多指教,夏先生。」帶着淚光,顧沁容緩緩地將手搭上。

夏應傑用力地將她摟在懷中,結結實實地吻上她的唇。曾經錯過的幸福,如今再次掌握,他發誓,絕不會讓她再傷心難過。

***

終於,結束一個半月的遊學之旅,巴望着回國的小莉曾經打了無數通的電話,卻沒有找到夏憶儂的行蹤,甚至連她寫E-mail也得不到回信。以往網頁更新的速度超快,現在卻始終沒有變更過。

焦急啊,在美國期間,她藏有好多好多的心事,還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更有好多好多的計畫,等着和儂儂分享。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儂儂能認識她的大哥,一個出色的好青年,如此一來,她就能牢牢地黏着她,永遠不怕沒有商量的對象。嘻,一舉數得--只除了找不到人。

踏進寂寞芳心,老闆邵青樹一如往常的沉穩,送上Menu后,關心地問:「-看起來很沮喪。」

「我找不到儂儂啦,人家想介紹男朋友給她,誰知道她居然不見了。」小莉忽地嚎啕大哭,「怎麼辦,你幫我找一找好嗎?」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該死的夏憶儂,居然又給他找來麻煩。他一面安撫着小女生,一面開始打電話。

「大樹,你找我?」夏憶儂稀奇地說。

「快來收拾自己搞出來的殘局。」他對電話那頭怒聲道,對小女生的淚眼卻顯得柔情,「上次-帶來的小姑娘在這裏呢。」

「小莉呀!」她拍拍自己的腦袋,吐出粉紅小舌,「我忙翻了,沒時間上網整理資料。請她等等我,我們馬上過去。」

不久,拉着莫可奈何的歐子譽同來,夏憶儂在角落的位置中找到縮在椅子上的小莉,熱情的給個大大的擁抱。

「恭喜-回來啦!」

「儂儂……」眼淚撲簌簌地流下,「我以為-消失了,好急喔。」小莉賴在她的懷中撒嬌。

「忙嘛!」她皺皺鼻頭,「-呢,英文溜不溜?」

「還好,反正上課都很無聊。要不是我那暴君哥哥,這一個半月我還能快樂地過暑假。他呀,最沒人性,當初自己還不是愛玩得很,美好的假期居然還這我要用功,唉,我真命苦啊!」哇啦啦地吐出苦水,小莉沒注意到旁邊有個男人正以陰鷙的目光,兇狠地望着她。

「唉,聽起來-有個脾氣不佳的兄長,男人啊,就愛要小脾氣,逞威風。」紛同情地說。

「咳!咳!」歐子譽用力地咳了咳。

「就是說嘛……」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小莉趕緊修正說法。千萬別讓儂儂以為哥哥是大壞人,那就沒戲唱了。「不對啦,他人很好,長得帥又會賺錢,浪漫又體貼,而且不濫情,絕對是個好對象。」

「謝謝-的吹捧。」歐子譽陰陰地插句話。

「不客氣,我哥很『熱門』,也許-在報章雜誌上曾看過他。唉,多說無益,反正-看過他后就會明白我說的話。」親熱地拉拉她的手,小莉撒嬌道:「來我家玩嘛,我想介紹他給-認識。」

「我……不方便吧。」夏憶儂好笑地打了下歐子譽的手,示意他別隨便說話。

「哪裏,方便得很。」偏偏他就愛唱反調。

「對嘛,他都同意……」看清他的臉,小莉-着自己的口,一反方才的活潑,轉為結結巴巴,「咦,他……他……」

「別怕,他是我的朋友,雖然看起來有點兇惡。」他看起來有這麼嚇人嗎?明明他該是很吸引人呀。

「我……我還是……快點回家吧!」小莉哭喪着臉。

「為什麼?」夏憶儂好奇地問,「-還是可以跟我說很多事呀,別因為他在場就退縮。」

「不好啦。」小莉低着頭,「-問他。」

「究竟有啥問題呢?」轉過頭,她瞅着歐子譽說,「她好怕你喔。」

「哼,她當然怕。」他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我是她哥嘛!」

「嗄!?」

「嗯。」小莉喪氣地點點頭。

望着大眼瞪小眼的兄妹兩人,她噗哧一聲,忍不住發出笑聲,從一開始的剋制到最後無法抑止的狂笑。

「天,真寶貝喔,我怎麼沒發現,其實你們長得還滿像的。」

「-就是我千方百計阻撓小莉接觸,那個在網路上妖言惑眾的『儂儂』?」歐子譽突然感到世界之小,所有的人都攪和在一起。

「拜託,什麼叫妖言惑眾,我不過是提供想法跟看法,指點在愛情海中浮沉的男男女女,竟被你說得那麼難聽。」夏憶儂不依地拍着他的手,訕訕地回應着,「最近為了你,我忙得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耶。」

「還好沒有,要不然我豈不成了最佳範例。」他忽然正色說道:「-以前都會和求救的人見面嗎?」

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男人!「小莉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我絕不允許-再做同樣的事情。」他霸道地說,「-只能完完全全地屬於我。」

「你們……」小莉愕然地看着他們親密的舉動,「難道是……」

「不是!」

「當然是!」

兩張口同時說話,一個承認一個否認。

「到底是不是嘛?」

「嘿嘿,恭喜我吧,已經將她騙到手啦!」歐子譽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只能是我的。」

「你以為我怎麼會有這麼多點子撮合大家,當然是靠經驗累積的成果。」睨了他一眼,夏憶儂揚起嘴角,用力地戳戳他的胸膛。「喔,經過這次教訓后,我更相信自己的潛力,我還是會努力地幫助曠男怨女,替社會創造更多的神仙眷屬。」

這就是他的女人啊!不懂得乖巧柔順,歐子譽只能在心底苦笑,卻不願意她失去她的個性,只要她喜歡……

嗯,喜歡就好,就讓她在空閑的時候兼點差也無妨。

記住喔,是有空的時候,可不保證時間多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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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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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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