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好處來了】
也怪不得王滿江等人心情不好，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攤上這件事：他們既要阻攔毒魚上市，又要追查投毒的人員，不知道又要忙多久。而且這種案子破獲了別人並不會認為你有多牛，沒有破獲你會被村民的口水淹沒：這種小案子都破不了。
因為大部分人都走了，治安室按慣例不開伙。如果想省錢可以自己熱點剩飯剩菜吃，也可以到街上買點菜自己做，但郭亮顯然不屬於這種勤快而又節省的人。
到了吃飯時候，郭亮騎着自行車晃蕩晃蕩地來到了鎮政府食堂。相比中午的人多，晚上食堂幾乎沒有幾個人，賣飯菜的窗口也只開了一個。郭亮排在一個年輕人後面，眼睛看着窗口上懸挂的那塊寫着菜單的小黑板：新鮮黃花菜、糖醋排骨、虎皮尖椒、紅燒冬瓜……
突然，他聞到了身後飄來一股特別好聞的香味，似乎有點熟悉。他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臉色一下變了：舒月華正站在他後面，眼睛睜得圓圓的，裏面全是怒火。
郭亮立即渾身不自在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舒月華冷冷地哼了一聲。
正難堪着，廚房裏面的師傅朝窗口前的郭亮喊道：“你到底買不買飯？”
郭亮如同大赦，連忙把腦袋插進窗口裏，說道：“買，買，買。”
“呵呵，你買什麼啊。幾兩飯？那幾樣菜？”裏面的師傅樂了。
“四兩飯，四個菜。”郭亮連忙說道。
師傅還是看着他，問道：“哪四個菜？”
郭亮這才清醒過來，隨便指了指，說道：“它，它，它，可以了。”
當郭亮端着飯菜走向餐桌的時候，那些吃飯的人都笑着看着他，有人的目光還在舒月華和他之間來回掃描。
郭亮想不到的是，舒月華打好飯菜后沒有到其他沒人的地方去，而是直接走到他這裏，就在他對面坐下。放下不鏽鋼盆子的時候，還有意把盤子放得砰地一聲響，隨之又是一聲冷哼。
但這個時候，郭亮反倒不怎麼怕她了。看着她氣呼呼地坐下，郭亮笑了一下，招呼道：“舒月華，你買的飯是不是太少了？不夠我一口吃的。”
舒月華理都不理他，只是低着頭默默地吃着。
郭亮搞不清她到底要幹什麼，只好也悶頭大吃。等飯菜一吃完，立即起身，對她道：“你慢吃，我走了。”
她似乎沒聽到，還是不急不慢地吃着。直到郭亮離開了食堂，她才抬起頭來，又恨恨地掃了他背影一眼。
郭亮從食堂出來，迎面看見了幾個青年說笑着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青年很熱情地招呼道：“郭亮，郭大學！”
郭亮一愣，脫口道：“劉偉？”這個被潑了一身菜、手被熱湯燙了的人今天怎麼這麼客氣？
劉偉走過來拍了郭亮的肩膀一下，說道：“郭大學，我很佩服你啊。”其他人也是滿臉的熱情，微笑着招呼了一下，然後進了食堂。
等其他人離開一點，劉偉對有點茫然的郭亮道：“郭大學，以前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要原諒我。”
郭亮笑道：“做得不對的人是我吧？應該說請你原諒我。”
“呵呵，我就知道郭大學心胸開闊。”這時，劉偉故意放低聲音說道，“你知道不，你現在的編製已經在我們黨政辦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一起的兄弟，咱們可要相互幫助，絕不能相互拆台啊。”
“是嗎？太好了。”郭亮心裏確實是高興，促狹地想道，“我操，這幾巴掌還真是打對了！”
劉偉也笑着說道：“人家打領導不是降職就是處分，你倒是打出一個好結果了。佩服！”
接下來，他不但告訴郭亮已經在黨政辦的編製上，人在治安室見習。他還告訴郭亮說現在黨政辦負責的是胡不凡，也就是原來的黨政辦副主任。
劉偉感嘆道：“你可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他自己都以為這次調整會被調整為普通幹事直到退休，哪裏想到有這麼天大的餡餅落在他頭上？現在他一下年輕了十多歲，比我們年輕人都精神好幾倍。他對你絕對是感激不盡，如果不是考慮影響不好，肯定會請你大吃一頓，呵呵。”
相對郭亮得到的小小“好處”，胡不凡得到的好處可就大多了。胡不凡是鎮長羅向陽的親信，年紀近五十歲，一直被韓軍的親信袁國方壓着，主要任務就是管理鎮政府內部的二台舊吉普車和一台微型麵包車，生活簡單而無趣。原以為這次撤鄉並鎮的時候被精簡掉，不想峰迴路轉，一下坐上了只在夢中期望過的主任寶座，雖然文件上在主任前面加了一個代字。但代理主任也是主任，為下一步的競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交鋒失敗的韓軍默認了黨政辦被羅向陽所把持的事實，心裏把管不住胯下之物的袁國方祖宗十八代都罵到了。
郭亮也想明白了劉偉為什麼拋開對自己的成見而主動示好：趕跑了袁國方、李麗君，進來一個郭亮，名額空出一個，他們的機會不減反增。劉偉他們通過打人的這件事肯定認為郭亮跟書記韓軍、黨委趙芳、黨政辦主任胡不凡的關係好，成了一個不能得罪的人物。
心情不錯的郭亮也沒有擺什麼架子——目前也沒有什麼架子擺，他和劉偉閑談了幾句你好我好哥倆好的話，然後才分手。
星期四上午，一些有關鮑獻忠的消息從縣裏傳了下來：鮑獻忠是在騎自行車的時候被重物擊中，昏迷之後自行車失去控制，鮑獻忠一頭扎進水裏窒息死亡。胃內容物里沒有發現過量的酒精也沒有有毒食物。打擊其頭部的重物是一根木棒，上面檢查到了鮑獻忠和袁國方的指紋……
袁國方、李麗君堅決否認謀殺鮑獻忠。經過一番抵抗，他們承認了二人有姦情，並說出了星期一晚上被鮑獻忠現場抓姦的事，也說了被迫寫下了一張欠條。二人還承認了袁國方當時因為氣憤不過，將鮑獻忠遺棄在房間的木棒從窗戶扔了出去……
當然，袁國方、李麗君都沒有說出讓鮑獻忠打郭亮的事。他們也是聰明人，一旦說出出錢讓鮑獻忠打郭亮的事，那問題就嚴重了。
這件案子之所以如此快的速度調查清楚，主要是鮑獻忠、袁國方、李麗君他們三人進出農廣站都有人看見。警察還在鮑獻忠的口袋裏發現了袁國方寫的欠條，雖然大部分字跡已經被水泡得模糊，但袁國方的筆跡很容易查到。加上袁國方心裏素質差，警察還沒怎麼動作，他就把所知道的基本都說了。
聽到這二個傢伙被鮑獻忠當場捉姦，郭亮就感到好笑。他記起了那天晚上和祝有為一起從張雲盛家回鎮上時看見的那個女人。當時那個女人如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從路燈下跑進街邊的黑暗中去了。那搖曳的腰肢讓郭亮很快就猜出她是誰了。
郭亮見王滿江坐在吊扇下乘涼，準備休息一會再下鄉調查魚塘投毒的事情，就問道：“王主任，你當時是怎麼發現鮑獻忠是……是非正常死亡？”郭亮覺得非正常死亡這個詞很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