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一個可憐人】
見郭亮不坐，她說道：“一個大學生能到這裏來工作，算是難能可貴。www.小郭，我以長輩的身份給你一句忠告，如果你想進步，你得改一改你的火爆脾氣。我估計你這次打人的時候在想大不了不幹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是不？這要不得，不管你將來做什麼工作，都要學會忍讓，學會怎麼立足。……，你回去吧，謝謝你來看我。”
告別趙芳她們，郭亮腳步輕快地出了門。出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薛黎，正好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見了郭亮，她立即低下了頭，就如一隻受驚的小鹿。
郭亮偷偷地笑了一下，走了。
等郭亮下樓后，趙芳忍不住好奇，一邊打開信封一邊說道：“這孩子還懂一點人情世故嘛，還送了一個紅包給我。我倒要看看他塞了幾塊錢。……咦——。”
顯然她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信封里竟然有三百元。她看着郭亮離開的方向，想了很久。
其實三百元對她而言不算什麼，比這多十、幾十倍的紅包她也收過。但她從這三百元中看出郭亮這小子並不是一個迂腐、不善變通之人，也沒有讀書人那種倨傲和假清高。他的心思未必就如他打架所表現出的魯莽，也許在官路上他還真能有一番作為。
她心裏想：“既然韓軍不是真的培養他，羅向陽對他沒有好感，那我要不要把這個有前途的大學生拉到自己這邊來呢？”
她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蔡志偉已經暗示過她：韓軍並沒有親自給他打電話，在見面時也沒有提起郭亮，說明韓軍看重郭亮只是表面上的。
……
郭亮回到治安室繼續看資料，至於韓軍要求的檢討書他僅僅寫了一個“檢”字就寫不下去了。直到時間快下班時，王滿江他們回來，郭亮的檢討書還是一個獨立的“檢”字。
一同回來的還有民警秦國虎，聯防隊員賈政輝、鄧陽春。王滿江將雙方做了介紹，秦國虎他們三人和郭亮客氣地打着招呼，接過他的香煙說了幾句歡迎的話。他們知道了郭亮今天所做的大事，想開幾句玩笑，但想到這事牽涉到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就強忍着沒說。
王滿江問郭亮道：“你到醫院去看趙黨委了？她罵你沒有？”
“沒有罵。”郭亮簡單地回答道。
“沒有罵就好。”王滿江轉頭大聲道，“兄弟們，你們誰留下值班？我們到張雲盛家吃晚飯去。大家都騎自行車，三輪摩托放這裏不動，別喝醉了把摩托車開到山溝里。”
賈政輝猶豫了一下，看鄧陽春沒有想留下的意思，就說道：“我留下值班吧。”
“那就麻煩你了。出發！”王滿江把手一揮，就朝自行車棚走去。
一行五人行走在街道上，猶如一道風景線，路上的行人都自動地讓開道路，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們。有的人小聲議論着什麼：“是不是發生大案子了？”“可能是有行動，都出來了。”
……
街道邊一個穿背心、短褲、拖鞋的漢子衝出來朝王滿江喊道：“王主任，你們去辦案啊？”
王滿江沒理他，那個漢子看着郭亮，問道：“咦，王主任，這位小哥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還是沒有人回答。只有郭亮看着他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那傢伙也不煩，笑道：“人家派出所都是警車嗚嗚嗚地叫，你們還是破自行車，抓小偷都抓不到。”
依然沒人理他，街上幾個人人則嘲笑這個熱臉貼冷屁股的傢伙：“鮑獻忠，人家理都不理你，喊什麼喊？”
“就是，還自吹是國家幹部呢。”
鮑獻忠等王滿江等人離開后，對身邊幸災樂禍的人罵道：“豬X的傢伙，你們懂個屁？他們這些王八蛋是有任務，知道不？不就是一身狗皮嗎？我還不屑理他們呢。”
等出了街道，王滿江說道：“這破玩意還真該帶綠帽子，女人跟了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秦國虎說道：“呵呵，他剛才怎麼不請我們郭大學喝酒？”
王滿江說道：“你這臭嘴！少說幾句會死？”不過，說話的口氣里明顯帶有笑聲，並沒有真正責備之意。
郭亮茫然不知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覺得他們的話裏有話。
祝有為似乎知道郭亮心裏的疑惑，有意將自行車靠近郭亮，小聲道：“你騎慢點，我告訴你。”治安室的人接觸的消息面比普通人廣得多，普通人知道的他們基本都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他們也知道。
等與王滿江、秦國虎、鄧陽春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后，祝有為說道：“剛才那個人叫鮑獻忠，是鮑老書記的兒子。……，鮑老書記，就是鮑獻忠的老子，五年前是鎮裏的黨委書記，那時候這裏還叫梅山鄉。鮑獻忠這傢伙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樣樣都喜歡，家裏值錢的東西基本都被他花光了。現在名字掛在林業站上班，一個月只在領工資的時候去一下。其他時間都在外面閑逛，一個標準的二流子。”
郭亮哦了一聲，但心裏還有點不解。
祝有為又說道：“他老婆是黨政辦的李谷二，和黨政辦的袁國方關係好，呵呵，很好的那種關係。對了，你今天中午打袁國方的時候不認識他？”
“認識。”郭亮終於明白誰給誰戴綠帽子，也明白秦國虎為什麼說這個鮑獻忠應該喊自己喝酒——幫他出了氣，打了他老婆的姦夫。
“那你還敢打？”祝有為不相信地問道。
“太令人氣憤，忍不住就動手了。”郭亮道。
“呵呵，你牛，他可是韓書記的親信，又大權在握。”祝有為右手離開把手，對着郭亮豎起了大拇指，問道，“你見過李谷二嗎？”
“你是說黨政辦的李麗君吧？”郭亮想起在黨政辦的時候，劉偉喊李麗君為李谷二。
“對，就是她。外面的人都喊她李谷二。”祝有為打開了話匣子，一時收不住，說道，“她以前是學校的民辦老師，有一年鎮裏舉行歌唱比賽，她唱的很好聽，有點像那個著名歌唱家李谷一的聲音。當時的鮑書記就相中了她，為他兒子做主娶她做兒媳婦。加上她屁股大、腰身細，左邊一個凹進去的山谷，右邊一個凹進去的山谷，所以都喊她為李谷二，誇她呢。老書記幫她將民辦老師轉為公辦老師，又將她調進鎮政府。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這鮑獻忠太不爭氣了。”
郭亮心裏冷笑了一聲：“她也未必是鮮花。”
騎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當他們趕到張雲盛家裏的時候，張雲盛一家做好了飯在等他們。張雲盛是一個高大的漢子，顯然是當過兵，不但堂屋的門框上還掛着一塊紅色塑料製作的金字“光榮軍屬”牌，而且張雲盛走路、坐下的姿態隱隱都看出是一名軍人。
聽了王滿江對郭亮的介紹，張雲盛夫婦很熱情地歡迎郭亮的到來。目光里甚至有點巴結的意味：聯防隊員都是臨時工，地位比正式工低得多，為了多工作一段時間，必須跟他們搞好關係。
飯桌擺放在曬坪里，桌子中間用一個鋁盤盛着滿滿的一盤狗肉，香氣撲鼻。張雲盛那個四歲的兒子站在屋檐下眼饞地看着桌子中間，嘴裏不斷吞着口水。
王滿江招手道：“張虎，過來，坐伯伯這裏。”
張雲盛妻子在兒子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道：“好吃鬼，中飯你不是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吃了嗎？”
張雲盛敬了一輪煙之後，在曬坪了點燃了一堆稻草，然後在稻草上扔上一堆青草，顯然是用來驅趕蚊子的。
張雲盛問郭亮道：“我們農村就這個樣子，別嫌棄。呵呵，你習慣不？”
郭亮道：“我每次寒暑假都來我舅舅家玩，這裏的生活我早習慣了。只是沒在夏天吃過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