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早晨,天氣晴朗,耶律修戈心情大好,集結人馬到郊外的草原狩獵。

這樣的狩獵活動在往年都會有個三、五次,然而隨着耶律修戈領兵遠途出征,今年還是頭一回舉行,這對長期豢養在別苑的女人來說,是再興奮不過的事。

遼人狩獵是不分男女的,往年狩獵收穫最多的女人總會得到耶律修戈的青睞,除了備受恩寵還有豐富的賞賜,是以別苑的女人們無不摩拳擦掌,企圖大展身手。

另外,瑪雅的事,也讓別苑的女人們惶惶不可終日。

倒霉的瑪雅被妲黛鞭打破了相,隔天耶律修戈就下令將她送出了王宮,不知去向。

於是,為了討耶律修戈的歡心,每個女人無不費心妝點自己,狩獵場上百花爭艷,好不熱鬧。

可是,妲黛的出現,立即將這群鶯鶯燕燕全給比了下去。

妲黛不同於其他女人,她身穿一襲軍戎勁裝,展現豐盈飽滿的體態,長及腰身的烏黑髮絲系綁於腦後,發尾隨風飛舞擺盪,千萬風情令人目不暇給。

她們都知道妲黛喜歡耶律修戈,雖然心裏妒恨不已,但礙於公主權高位重的尊貴身份,哪敢有所造次。

妲黛騎乘一匹漂亮的棕馬,在剽悍的侍衛簇擁下,來到耶律修戈的面前。她白凈臉上兩彎盈盈酒窩,發出清甜的笑聲,對他朗聲說道:“我不請自來,你不會不高興吧?”

耶律修戈爽聲而笑。

他穿着普通遼服,騎着與他一同征戰過無數沙場的黑駒寶馬,人高馬大,威風凜凜,是草原上最顯耀的人。

“本王正等着公主的到來。”他應道,臉上充滿了自信與驕傲。

妲黛喜上眉梢,心頭甜滋滋的,只可惜這裏人太多,她無法放任自己與他調情。

隨後,耶律修戈下令吹響狩獵號角,比賽正式展開。

別苑的女人互不相讓,迅速騎上馬背,呼嘯着向前直奔而去,爭着做頭一個開獵的女人,妲黛自然不甘示弱,派遣侍衛組成的先鋒部隊巡查野獸的蹤跡,她則從容自在的跟着隊伍後面。

數十餘騎迅速向四面八方散開,場面浩大,壯觀之極,然而,卻有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藺采蓁牽着韁繩,佇立在原地,似乎無意參與這場競賽。耶律修戈不經意發現了她,立即拉住韁繩,掉頭來到她的面前。

他昂然挺立於馬背上,低頭俯視,目光炯炯有神。

“現在可不是發獃的時候。”他說,帶着責問的語氣,看她無動於衷,捺不住性子又問:“你還打算在這裏待多久?”藺采蓁抿了抿唇。

她以為不受重視的自己,可以安然逃過這場殘忍的生殺狩獵,沒想到……

“我不會騎馬。”她老實回答。這一開口,竟覺得不吐不快,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我也不會拉弓,也不會射箭,更不會殺害無辜的野生動物,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耶律修戈斷然回絕,根本不給藺采蓁再說下去的機會,驀地傾身一撈,就把她整個人給抓上馬背,安署在他的身前,雙臂緊緊扣住她的腰身。

“你不會,我可以教你。”他溫熱的唇瓣抵着她的耳際,霸道的說:“就是不許你置身事外。”

她不安的躁動着,眼角望向他,看見他眼底的堅決。

耶律修戈拉韁,兩腿一收,黑駒嘶嗚,隨即向前奔去。

他一路策馬疾行,強風迎面撲來,她本能的縮進他的胸膛,伸手抓住他的臂膀,一顆心卜通卜通的亂跳。

不一會兒,耶律修戈發現了獵物,他拉住韁繩,伸手示意跟在後面的隨從靜聲戒備,跟着拿取安萱在馬身上的彎弓,再從皮革抽出長箭,將箭架在弓上。

驀然,他握住藺采蓁的手,強迫她一同拉開弓弦。

她心驚。“你……”

噓!他吐氣吹進她的耳里,悄聲叮嚀,“不要嚇走我的獵物。”

眼前是一隻銀貂,別說貂皮的價值有多高,就是銀貂本身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獵物,或許耶律修戈命中帶有富貴,是以狩獵之物也與眾不同。

他屏氣凝神,視銀貂為囊中物。

藺采蓁不願成為“幫凶”,但她阻止不了他,眼睜睜看着箭頭瞄準了銀貂。忽然間,她發現草叢中有騷動,裏頭跑出兩隻貂來,她一怔,被他握住的手本能的向下扯去。

咻!長箭脫弓直直飛了出去,卻落在一旁的草地上,銀貂受到了驚擾隨即遁逃,迅速不見蹤跡。

耶律修戈見藺采蓁壞事,一臉陰沉,瞪着她看。

她感受到背後襲來的犀利目光,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

“婦人之仁。”他冷聲責斥。

她咬着下唇,沉聲低語,“就因為我的婦人之仁,才會造就你今日的局面。”

他身子一僵,使蠻勁圈住她的腰身,不在乎是否弄疼了她。

“你以為我會生氣嗎?你錯了,我會認為你是在向我邀功,向我討賞。”他的唇瓣緊貼着她的耳朵,邪氣狂妄的訕笑,“是的,如果沒有你,我不會那樣順利,那樣從容的離開易縣,你的婦人之仁確實幫助我逃過一劫。你說,你想要我怎樣賞賜你?”

藺采蓁皺眉,憤怒的扭動着身軀,卻被他牢扣不放。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我走?”她舊事重提,不怕激惱了他。

他一把扳過她的身子,瞠大眼睛,緊緊瞅住她,像要生吞了她似的。

“你又想考驗我的耐心?”他冷聲說:“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對女人最缺乏耐心,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禁?”

她別開頭,無視他的怒火。

氣氛有些凝重。

突然,耶律修戈哈哈大笑起來。

那笑聲十分刺耳,藺采蓁隱約感到不安,不禁回頭看他。

“你應該知道易縣已經成為我的屬地,也就是說,你爹和你的弟妹們,如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們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看我的高興。”

藺采蓁腦門悶響,不禁倒抽口氣。“你……”

“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他搶先說道:“我選了一位美人,讓大宋的使者帶回國,指名送給汴京的趙士安。算算日子,應該己經美人在抱,說不定他正樂不思蜀呢。”

對藺採桑而言,趙士安已經是久遠以前的事,想不到耶律修戈竟耿耿於懷,連他也不放過。

“下次逞能之前,最好先想清楚自己的立場。”說著,伸手撫摸她細緻的粉臉,跟着擰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蛋,四眼相對,他鄭重警告她,“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膽敢再犯禁,我絕不饒你。”

語落,他緩緩低下頭,眼看就要吻住她的唇,妲黛來了,打斷了一切。

妲黛老遠看見他們兩人共乘黑駒,一古惱地打翻了醋罈子,快馬加鞭趕過來,恨不能飛身拉開他胸前的賤女人。

“你獵到了什麼?”妲黛問耶律修戈,眼睛卻瞪着藺采蓁。她強制按捺住自己,才沒有在他面前失態。

他攤開手,笑說沒有。

“那你可要輸給我了。”妲黛忍不住炫耀,朗聲說道:“剛剛我射中一頭大鹿,侍衛正忙着割下鹿頭。”

藺采蓁聞言,一陣噁心翻胃,身子不禁微顫。

耶律修戈立即發覺她的異樣,收緊了擁抱她的雙臂。

見他們緊貼在一起,妲黛心裏說有多嘔就有多嘔,她策馬過來,一掌拍在耶律修戈的肩膀上,揶揄的說:“天才亮就抱着女人享樂,你未免過份放縱,叫人看輕了你。”她隨即又說:“抱着女人能成什麼大事,不如跟本公主去看看那頭大鹿。”

耶律修戈不反對,喚來下屬,命令他護送藺采蓁回宮。

他知道她害怕,所以不忍心讓她見到血腥的場面,又不想留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待在這個地方,是以命令下屬護送她回宮中,如此體貼細心,看在妲黛的眼裏,當然很不是滋味。

就在藺采蓁跨下黑駒的剎那,妲黛心一橫,鞋尖猛向馬腹踹去,棕馬大受刺激,仰天長嗚,高舉前蹄朝藺采蓁踐踏下去。

“啊!”

藺采蓁驚呼,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壞在場所有的人,大家都以為是棕馬獸性大發,才會發狂攻擊藺采蓁,壓根想不到是公主暗下殺手。

更叫人意外的是,耶律修戈竟不顧自身的安危,迅速翻身下馬,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藺采蓁,不讓棕馬再次傷害她。

妲黛大吃一驚,馬上緊勒韁繩,才沒有釀成大禍。

耶律修戈隨即抱起藺采蓁的身子,發現她面色灰白,兩眼緊閉,也不知道是傷了哪裏。

“蓁兒,蓁兒,你醒醒。”他搖喊着。

她眉頭微蹙,漸漸張開了眼睛,一臉迷茫。

“快告訴我,你傷了哪兒?”他焦慮的問道,急得摸索她的身體四肢,以確定她是否受到傷害。

“沒……沒事,我沒事。”話雖如此,她的額頭卻已經沁出血絲。

耶律修戈低頭審視,幸好只是輕微的擦傷,大概是跌倒時造成的。他將她從草地上扶起,再次確定她沒被馬給踢傷,才放開手。

“說了沒事,你還擔心什麼?”妲黛不滿的問道。她討厭耶律修戈關心別的女人勝過關心她,怨恨計謀未能成功。忽然間,她看見他抬起頭來,冷眼瞪住了自己,妲黛心頭一凜,着實害怕他發現自己曾有過的歹毒念頭,而他竟然說——

“這匹馬隨時都有再發狂的可能,屬下恐怕因此傷了公主,所以不得不下令將這匹馬立即擊斃,還請公主見諒。”“什麼?”妲黛頓時花容失色。

這匹棕馬原是妲黛從耶律修戈手中討來,那時她剛嫁給南國大王,日子過得既無聊且乏味,而它是唯一能帶給她快樂的人,是以她相當珍愛這匹棕馬。

“不行!”她連連搖頭,忙不迭說道:“難道你忘了,它原是你的坐騎,你怎麼忍心……”

“正因為如此,屬下才更不能允許這畜牲傷了公主。”他接口。

耶律修戈不由分說,上前將妲黛抱下馬來,隨即命人斬殺棕馬。

妲黛見無可挽回,滿心怨恨着,她知道一切都是為了個女人,名叫藺采蓁的漢族女人。

妲黛眼光妒恨的凝望着藺采蓁,不由得雙拳緊握,暗自發下毒誓,往後一定要她付出相當的代價。

“我真的沒事。”藺采蓁再次強調。

她不明白耶律修戈為什麼不肯放心?他不但取消狩獵之行,堅持親自送她回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入屋。

如今,在他的全權指揮之下,她已經讓大夫把脈診視過,額頭的擦傷也敷了葯,就連補湯都喝了,但他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躺着,不要說話。”他命令,不容置喙的口吻。

她當真不說話,卻不肯乖乖的躺下休息,沉着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耶律修戈搖頭輕笑,表情顯得無奈。

“看來,你很難做個順從的女人。”他說,半埋怨半責怪的語氣。

她不同於任何他所擁有過的女人,最起碼,他的女人是絕不敢擺臉色給他看的。

他不懂自己何以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

當他看見她跌落在馬蹄下,整顆心都糾緊了,奮不顧身只想拯救她脫於危難,那種既害怕又恐懼的滋味,是他從未有過的。

過去,他總認為女人是用來開心的,唯有她,讓他生氣也讓他心痛。

唉!耶律修戈輕聲嘆口氣。

“只要你肯乖乖的留在這裏,以後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他妥協的說,做出最大的讓步。

藺采蓁聞言,不禁心動,因為她知道他不是一個會任意向人低頭的男人。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他,“你有那麼多的女人,何必在意我呢?我既不溫馴也不順從,甚至還曾經拿刀刺殺你,我不值得你對我好,不值得。”

他坐在床沿,自身後揉抱她的腰身,貼着她的耳畔,親昵的說:“縱使我擁有無數的女人,你卻只有一個。”

她聞言,心湖蕩漾開來,但隨即愁眉不展。

“可是以你我的立場,我們不可能唔……”

他傾身,用唇覆蓋在她的唇瓣上,沉長而纏綿的親吻,濃得化不開。

“我不許你有那麼多的煩惱。”他霸道的說,帶着一絲柔情,低喊,“就算有錯,就讓老天來懲罰我,也不許你有一丁點的罪惡。”

語落,他拉着她,滾進床里。

“不……不要……”她臉紅耳熟,無法直視他灼熱的目光。

“不,不要拒絕我。”他親吻她的粉頸,手輕巧的解開她的衣衫,向深處探去。

“這些日子見不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惱聲嘆道:“我氣我自己,為什麼對你亂髮脾氣?我真怕,怕你不肯再理我。”

面對男人的真情告白,藺采蓁顯得手足無措。

耶律修戈乃堂堂大遼國的護國大王,而她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漢族女子,何德何能,竟能獲得他的青睞與寵愛?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令她不禁潸然落淚。

“喔,不,不要哭。”他輕喃,低頭吃去她的淚。

“如果我們不是處於相對的立場,我想我會愛你的。”她說,在內心向他訴說。

“傷口疼嗎?”他問,擔心自己弄疼了她。

她搖頭,淚依然滑了下來。

“你還怕我?”他又問。

她又搖頭,眼眶蓄滿了淚水。

他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忽然想明白了。

“你哭,因為你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我,是不是?”他說。

淚水頓時潰堤,她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俯在他的胸前哭得像個淚人兒。

“傻丫頭,這是好事,不應該傷心的。”他擁着她,高興近乎興奮的說道。

“可……可是……”

“噓!”他伸出手指捂住她的唇。

“沒有可是。”他疼惜的說:“我說過就算有錯,也讓老天懲罰我一個人。”

她搖頭,覺得心疼不舍,手臂本能的向上圈住他的頸項。

“傻瓜,你有那麼多的女人,何必為了我……傻瓜……”她哽咽低喃。

他笑了,發自心底的滿足與快感。

“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他篤定的口吻,隨即覆蓋她星紅的唇瓣,逐步向下延伸。

“嗯……哦……”她渾身癱軟無力,燥熱的心任由他的愛撫上天下地。

“愛我,說愛我。”他明知她的心,卻要從她口中得到真實的滿足。

藺采蓁羞紅了臉,為自己滿漲的慾望與情懷感到羞愧與不安,她竟然渴望他的愛。

“我……愛你。”她羞澀喃語。

“再說一次。”他圈住她的腰身,堅持的說。

她看着他,神情迷濛,媚態百生。

“我愛你。”她毫不猶豫的說道。

他猛然挺入她的體內,像是回應她的愛,她承受不住過份激烈的情慾,失聲叫喊出來,兩手緊緊攀住他的肩背,在他的帶領下,馳騁於原始的慾望國度里。

幻化似的馬兒,馳騁於草原上,他們盡情奔馳,盡情歡愉,然後當一切歸於平靜,他緊貼在她的身上,低聲對她說——

“生個我的孩子,能為我耶律修戈生孩子的女人,只有你。”說完,他抽身翻到一旁,沉沉睡去。

藺采蓁眨着沉重的眼皮,心卻喜悅的跳躍着。

孩子……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不過,如果她真的懷有他的孩子,她想她會過得比現在開心,起碼比現在要有意義。

她不經意撫摸自己的下腹,滿心期待着。

偏偏,老天存心作弄他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感情。

第二天,發生一件事。

已經被耶律修戈送出門的瑪雅,竟然跑回王府大吵大鬧,正巧耶律修戈出門不在家,沒人制止得了她,她見哭訴無門,竟找上藺采蓁,將所有的怨恨妒怒,一古惱地全算計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藺采蓁本就同情瑪雅的處境和遭遇,在聽她埋怨是因為自己受寵的緣故,才使得耶律修戈狠心拋棄她之後,當然不能容許自己坐視不理,沒想瑪雅更加囂張起來。

“你和我們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陪大王睡覺的女人,你憑什麼霸着大王一個人,不讓他接近其他的女人?”

“我……我沒有。”藺采蓁乏力的回應。聽見瑪雅說的難聽話,她羞愧的抬不起頭。

“沒有?”瑪雅啐口口水,斥罵,“不要臉的女人,敢說沒有,我呸!”她兩手擦腰,厲害得很。

“誰說沒有?”別苑的其他女人同聲附和,嘟嘟嚷嚷,“自從大王進她的房,上她的床,就沒見過大王進其他女人的房,上其他女人的床,你們說是不是?”

別苑女人同聲一氣,都想藉著瑪雅一吐心中怨氣。

“你說,是不是你不許大王找其他的女人?”瑪雅用手指着藺采蓁的鼻子,潑辣的問道。

“沒有。”藺採桑搖着頭,委屈應道,她從沒想過要和其他的女人爭男人,那使她覺得自慚形穢,毫無人格可言。

“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問大王,就知道啊……”

“哼!”瑪雅重重推了藺采萋一把,橫眉豎眼的罵道:“居然敢拿大王來嚇唬我們,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好歹我們總比你要早進門,論輩份,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們說話!你這心腸惡毒的女人,當更以為我們怕你,沒法子治你了,是嗎?”一聲比一聲還重,氣勢足以逼死人。

藺采蓁狼狽的向後退了幾步,沒想到身後的女人也紛紛出手推她,她腳步不穩差點摔倒。

“你們……”她望着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心頹然下沉,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算了,隨你們怎麼說去,我管不着也不需要管。”說完,她轉身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瑪雅見了,哪裏肯善罷甘休,她衝過去一把抓住藺采蓁,死命將她拖回來。

“想逃,沒那麼容易!”她秀麗的臉龐有道鮮紅的鞭痕,令人觸目驚心,眼下潑辣的野蠻行徑,更叫人大開眼界,只見她破口大罵——

“我拚了這條命也不能便宜你,反正我是大王不要的女人,少了我的,也絕對好不了你的。”

“你……你要做什麼?”藺采蓁被瑪雅扯住了頭髮,疼得淚水在眼眶直打轉,怎麼也擺脫不了她的掌控。

“你看看我的臉,仔細的看。”瑪雅大聲吼,將印有鞭痕的臉湊上前,惡狠狠的嚷道:“就是這鞭印,大王才會不要瑪雅,都是你,這都是你害的。”

藺采蓁雖然同情瑪雅的遭遇,但她的無理和粗蠻更叫她生氣。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也該找妲黛公主。”她一副從容無畏的模樣。

“你……”瑪雅氣得七竅生煙,恨得咬牙切齒,她臉色大變,氣急敗壞的嚷道:“好、好、好個牙尖嘴利的賤女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

瑪雅說著,當真伸手往藺采蓁的嘴裏拔牙。

“你……你瘋了!”藺采蓁嚇到了,再沒見過比瑪雅更瘋狂的人,她本能的向後退,掙扎着脫離她的掌控。

但是,別苑的其他女人也加入了戰局,幫着瑪雅將藺采蓁制伏,眼看瑪雅一步步趨近。

“你們放手,快放手!”她無助的喊。

“知道害怕了嗎?”瑪雅冷冷的笑問,其他女人也跟着冷笑起來。

藺采蓁心涼了,原來嫉妒心可以令人瘋狂,只為了一個男人。

她從想過博取男人的寵愛,更沒想過與女人爭男人,篇什麼這樣的事會臨至她的頭上?

“你們到底想怎樣?”她近乎崩潰的喊道。

瑪雅從懷中取出短刀,咻咻地在藺采蓁眼前舞弄着,變態的冷笑,陰沉的說:“我也要在你臉上划兩道,讓你嘗嘗毀容的痛苦滋味,看你還敢不敢狐媚大王,勾引大王。”

藺采蓁猛咽口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你不怕大王知道,不怕大王罰你的罪?”她清楚的說道,警告瑪雅,同時警告其他的女人。

果然,其他女人略微猶豫,紛紛鬆了手。

“抓住她!”瑪雅大聲喝令,“我是在幫你們,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已經來不及了,藺采蓁乘機逃離魔爪,迅速逃跑,瑪雅像得了失心瘋,狂聲大叫,舉刀亂揮亂砍。

別苑亂成了一團,女人尖叫聲不斷。

瑪雅追着藺采蓁不放,每一刀都往她的要害刺去,要不是閃躲得宜,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不過,一再閃躲終究不是辦法,就在藺采蓁幫一個女人避開瑪雅的短刀,自己卻不幸落入她的手心,眼看短刀就要直入心窩,她閉上了眼睛,等待痛楚時刻的來臨……

然而,一切都靜止了。

女人尖叫聲不再,瑪雅瘋狂的叫罵聲不再,耳邊異常的安靜……藺采蓁緩緩張開了眼睛,一眼看見耶律修戈。

他再次拯救了她,他一把扼住瑪雅逞凶的手腕,輕而易舉將她制伏。

“大……大王……”瑪雅嚇得渾身打顫。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他冷聲問。

“我……我……”瑪雅猛咽口水,半天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耶律修戈已經看見別苑的混亂,當他看見瑪雅拿着刀緊追着藺采蓁不放,看見藺采蓁成為刀下內臠,想到當時的心悸與害怕,頓時勃然大怒。

“你膽敢回來鬧事,你不想活了!”他咬牙斥道。

“大……大王饒命啊!啊……”

喀啦!

隨着瑪雅的厲聲哀號,以及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在場所有人都看見耶律修戈動手摺斷了瑪雅的胳臂,她痛得昏死在地上。

別苑的女人們害怕耶律修戈以相同的手法來懲罰她們,個個噤若寒蟬。

“把她抬出去,有多遠扔多遠!”耶律修戈下令,侍衛隨即動手。

藺采蓁心一懍,渾身像是凍住了,由腳底寒到心底。她迅速掉頭,離開這裏,離開他。

耶律修戈看見了,馬上追上前,攔住她,才發現她眼底的憤怒。

“你生氣了,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你怎麼可以?”她直視他的眼睛,咄咄逼人。“她曾經是你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的對待她?”

他臉一沉。“因為她傷害你,我不允許別人傷害你。”

她嘆口氣。“她傷害我也是為了你。”

“所以我更不能原諒她。”他直言,毫無悔意。

“你……”她雙手環臂,禁不住身子泛起的寒意。

“好了,好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帶着溫柔的微笑,對她說:“犯不着為了那種女人生我的氣。”

“那種女人?”她凝望着他,用一種沉痛與傷心的眼神,低聲問:“你這樣對瑪雅公平嗎?”

他見她認真,收起了笑意。

“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他說,想就此結束話題。

“不,我不懂。”她側身,避開他的擁抱,面無表情的說:“難保將來有一天,你也會用對待瑪雅的方式來對我。”

他一怔。“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呢?”

藺采蓁輕笑,笑里充滿了無奈。

“將來的事誰知道,相信瑪雅也想不到會落到今天的境地。”她說。

“你……”他忍住了,沒有發怒。

“你現在容忍我,不表示你可以永遠容忍我,等日子一久,等到人老珠黃,是不是意味着你就不再需要容忍我?”

他不說話,但從他僵硬的表情看來,顯然做了極大的忍耐。

“你這種人太可怕了,我怎麼會喜歡你?怎麼可以愛你?怎麼可以生你的孩子?”她寒心的說。

“夠了!”他一把緊扼她的肩膀,怒吼,“如果你的目的是為了惹惱我,那麼你的確成功了。”

他奮力甩手,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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