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

古浩霆在客廳里百無聊賴的轉着電視頻道，藉此來打發時間。

電視上的人物場景在眼前一幕幕的晃過，但他的心思卻不在電視節目上，就連此刻電視節目的內容他也完全不知情。

今天一早欣薇就和心彤一同興高采烈的出門，雖然她們並沒有說要去哪裏，但是他猜想她們應該是去爺爺家。

他並不介意心彤跟着欣薇外出，相反的他相當樂見於心彤輿欣薇親近。

他明白心彤一直都很寂寞，沒有可以談心事的知心朋友，而欣薇一向善解人意，雖然她從不說，但是他很明了出身顯赫的她，在她身邊多半是別有用心的人，所以她對待別人一向是溫和有禮卻生疏的保持距離。

她們兩個女生年齡相仿，個性上也頗為契合，心彤溫柔善良、欣薇善解人意，兩個人很快的就成為好朋友。而且兩人都是鮮少出門，能夠結伴出去散散心，也會使她們更加開朗。

想起早上兩人一起出門時開心的模樣，古浩霆不禁露出微笑，他心中的大石也終於可以放下了。

都已經這麼晚了，可能她們今晚打算在爺爺家過夜。

關掉電視，打算回房間不再等她們。

大門傳來開啟的聲音，古浩霆回頭一看，回來的人是心彤，但是卻沒有看見欣薇。

「回來了，欣薇呢？她怎麼沒有跟妳一起回來？」古浩霆溫和的笑着詢問。

「欣薇要在爺爺家照顧他，可是我怕你……會生氣，所以我就請司機載我回來。對不起，我太晚回來，我下次不會了。」她低着頭道歉。

雖然她也想和欣薇留在爺爺家過夜，可是她今天沒問過他就私自出門，還玩到半夜才回家，要是她再一夜不歸，他一定會很生氣的，說不定以後就不准她出去了。而且……她整天都沒有看到他，有一種很想見到他的感覺，也有一點點想念他。

他好笑的看着她怯懦的模樣，他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他溫柔的抬起她的臉蛋。「為什麼妳認為我會生氣呢？我希望妳有空可以出去散散心，別整天悶在家裏把自己悶壞了。如果妳也想和欣薇一起留在爺爺家玩，只要打通電話告訴我就可以。妳晚回來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注意自己的安全，而且妳是和欣薇一起出去，我怎麼會不放心，甚至是生妳氣呢？」

尹心彤終於放心的露出微笑。「謝謝你，謝謝你肯讓我出去，我以為……你會希望我乖乖待在家裏。」他的一番話讓她既高興又感動，以前他們因為怕她危險，所以總是不讓她出門，沒想到他居然會願意實現她這個小小的心愿，而且還這麼關心她，他對她真的很好。

「妳們今天去爺爺家玩什麼呢？」

「今天我們去爺爺家，和爺爺一起種花，還有修剪花花草草，這是我第一次種花，泥土摸起來很熱、很軟，我好期待能快點開花。爺爺還親自做飯給我們吃，真的很好吃喔！」她興奮的訴說今天發生的事。「我第一次看到爺爺時，以為他很兇很兇，可是原來爺爺這麼慈祥和藹，而且也很親切，我爺爺在我還沒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爺爺就像我的親生爺爺一樣。下次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她不自覺的拉住他的衣袖撒嬌，語氣里有着期待。

「有機會再說吧！」他只是淡淡的響應。「妳看妳玩得滿身大汗，小心感冒了。」他抽起面紙，動作輕柔的擦拭她的臉蛋。

她的臉頰浮上紅暈，雙眼不敢直視他，臉蛋熟得像要燒起來似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要是讓他聽見就糟糕了。

可是她一點都不希望他停止，他好溫柔，他的關心讓她心裏泛起一絲甜蜜。

忽然察覺到她一直拉着他的衣袖，她羞澀的連忙放開手。

「對不起，我先回房去了。」她說完便急忙跑上樓。

她的心好象快跳出來一樣，她怕他會聽見她如擂鼓的心跳聲，只想快點逃開。

她的心思全繞在剛才他溫柔的舉動上，加上跑得太快，一不小心絆到階梯，整個人摔在樓梯轉角處，原本樓梯上有地毯可減少衝擊力，但是她的手肘撞上堅硬的扶手，頓時青紫一片。

古浩霆見狀，連忙跑上樓梯來到她身旁。

「心彤，妳沒事吧！有沒有摔疼哪裏？」

他焦急的審視她的全身上下，心疼的發現她手肘淤血。

他動作輕柔的揉着她的手肘，幫她將淤血揉散。

「好痛……」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她咬着唇瓣怕自己哭出聲。

他將她輕擁入懷，拍撫着她的背。「別哭，忍耐一點，一會兒就不會那麼疼了。」

他將尹心彤攔腰抱起，往她的房間走去。

他讓她坐在床邊，取出醫藥箱幫她上藥。

「對不起，我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我真是沒用……」他一定也會覺得照顧她很厭煩吧！她什麼都做不好，還只會拖累他。

她傷心的掉淚，不是因為手肘的疼痛，而是一想到他開始討厭她，她就會很難過，像被人掐住脖子般不能呼吸。

他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傻瓜，我們是夫妻，我照顧妳是應該的，讓妳受傷是我不對，是我沒有好好照顧妳，不是妳的錯。」

他們是夫妻……他的話讓她的心好溫暖，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他卻說是他的錯，她相信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像他對她這麼好了。

她被他的話逗笑，眼淚也止住了。

他的手寵溺的輕撫她的臉頰，像是在撫摸一項珍貴的寶物。

她像是一隻小貓，享受他溫柔輕緩的撫觸。他的手像是有着不可思議的魔力，只是這樣輕輕的愛撫她的臉頰，她覺得她的乎已經完全不痛，而且心裏也慢慢變得平靜。

「妳還有哪裏覺得痛嗎？」他擔心她會有看不見的傷害。

她笑着搖搖頭，就連傷得最重的手肘也不疼痛了。

「明天晚上妳有空嗎？」他忽然問她。

「嗯。」她點點頭。「有什麼事嗎？」

「明天我想帶妳去一個地方，妳願意去嗎？」

她高興的點頭。她從來都不曾跟他一起出去過，他要帶她去哪裏呢？

「那妳早一點睡，明天才會有精神。晚安。」他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尹心彤開始雀躍的期待明天，看着天花板，浮現的全部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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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心彤目不轉睛的望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不斷照耀在她臉上，橘黃色的燈光將她的臉襯托得更加美麗。

她告訴古欣薇他要帶她出去，古欣薇就拉着她試穿衣服，她穿上一件古浩霆特別為她訂做的水藍色蕾絲洋裝，略微低胸加上細肩帶，將她雪白如凝脂的肩膀，以及胸口的細緻肌膚展現出來。

她穿上之後看見自己穿得這麼單薄，羞紅臉決定要換下，可是古欣薇再三保證穿上這件非常漂亮，而且古浩霆看了一定會深深着迷。

就是因為這一句話讓她遲疑，他會不會深深着迷她不知道，但是她希望能夠呈現出靈好的一面，如果真的會讓他開心，那她很願意穿上。

乎常從不化妝的她，古欣薇特地幫她略施薄妝，將她原本就細緻的臉蛋妝點得更加清麗動人。

儘管古欣薇再三保證她很漂亮，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確實是有些不一樣，像被施了魔法的灰姑娘，但是他平時看慣各式各樣的美女佳麗，她就像是不起眼的一株小花，怎麼可能吸引他的目光？

不知他覺得今晚的她怎麼樣呢？他會不會取笑她的打扮只是多餘？

一顆心七上八下，讓她不敢回頭望着他，忐忑不安的胡思亂想。

今晚約定的時間一到，他就開車回來接她。

他一襲三件式的西裝，將他襯托得更加英俊挺拔，他如此正式的服裝，讓她對他們的目的地感到相當好奇。

她終於還是耐不住心中的疑問，開口向他詢問。

「我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別急，等一會兒我們到達妳就會知道了。」他笑着回答，仍是保持着神秘的態度。「妳不相信我嗎？還是……妳怕我將妳帶去賣？」他微笑着調侃她。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她不知道該如何響應，臉上泛着紅暈，低垂着小臉不再看他。

她將視線鎖住車窗外的風景，藉此減緩自己的羞怯。

車子來到郊外的山區，她看見車窗外是一片樹林，四周沒有其它車輛。

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裏呢？這裏有什麼嗎？

雖然心裏仍是充滿疑惑，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不會告訴她，只好耐心等待目的地的到達了。

又開了一段時間，車子終於在一處停下。

「到了。」他開門走下車，繞到她這邊幫她開車門。

她走下車，諍靜的打量起四周的環境，微弱的路燈顯得有些幽暗。

「跟我來。」他牽起她的小手，走向一整排的欄杆。

「哇！好漂亮……」走近欄杆后，映入眼帘的是整個城市美麗的夜景。

霓虹燈在眼前四處閃爍，像是一大片的星星一般耀眼。

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眼前的美景像是縮小的城市般，一點一滴全都盡收眼底，有一種擁抱着世界的感動。

能夠感受到城市的熱鬧繁華，卻又遠離塵囂與喧嘩，置身一片清新舒暢的寧靜之中。

「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美呢？」看見尹心彤如此開心，古浩霆也跟着開朗起來。

「嗯！真的好漂亮，這是我第一次看夜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漂亮，我好開心。謝謝你特地帶我來這裏，謝謝你。」尹心彤露出開心的笑容。

原來他帶她到山上，是因為想讓她欣賞這裏迷人的夜景，就像他上次說的，想讓她可以出來散散心。

心裏盈滿了喜悅與感動，他對她的關心遠勝過任何人。

「妳喜歡就好，不用什麼都跟我道謝，我們之間真這麼生疏嗎？」

她搖搖頭，「不是的，我只是很開心、很感動，我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我對你的感謝，除了謝謝，我找不到其它可以表達感謝的詞句。」

「妳今天好漂亮，讓我幾乎移不開視線，這件衣服非常的適合妳。」

尹心彤因為他的讚美暈紅了臉蛋，心裏甜絲絲的，原先所有的不安全都消失殆盡。

就算他是說謊哄她，她也覺得非常開心。

她今天特別的裝扮令他驚艷，展現出她另一個風貌的美麗。他只想一直靜靜的凝望她，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他懷疑自己永遠都看不夠她。

他溫柔的看着她開心的模樣，聽着她興高采烈的指着一個個縮小的景點。

她的笑容在夜晚中顯得特別耀眼，能夠這樣看着她笑、聽着她說話，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沉醉在閃閃發光的迷人夜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讓她目不暇給，也就沒有發現古浩霆悄悄的走離她身旁。

「心彤。」

聽到古浩霆的叫喚，尹心彤轉遇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會是真的。

古浩霆拿着一個插上蠟燭的八吋草莓蛋糕，慢慢的走到她身後。

「心彤，生日快樂。」他溫柔的微笑着。

尹心彤掩着唇，眼眶浮上一層淚水。

「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我沒想到你會特地為我過生日，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從來就沒有人像你這麼關心我，這麼照顧我，葚至……連我生日這種小事，你都記得清清楚楚，還帶我來這裏……」

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連她自己都忘記她的生日，他不但記得，還如此大費周章的幫她過生日。

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臉頰，如果對於他帶她來看夜景很感動，那麼此刻她已無法表達對他的感動、感謝，以及心裏不斷湧出的溫暖。

他輕柔的拭去她頰上的淚珠，心疼的看着她哭紅的雙眼。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妳不喜歡和我一起過生日嗎？」

「不是的，我只是太開心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她笨拙的擦拭淚水，在心底責怪自己竟然這麼失態，把妝都哭花了，現在的她一定又狼狽又很醜。

「既然如此，那妳就更應該開心一點，不然我還以為妳嫌我多事，不喜歡我為妳做的安排呢！」

她被他的話逗笑，眼淚也停止了流泄。

看見她笑逐顏闊，他也就放心了。

他拉着她的小手坐在階梯上，將草莓蛋糕擱置在兩人中間。

「來，先許個願。」

尹心彤開心的點點頭，雙手合十，閉上雙眸。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笑着睜開眼睛。

「許了什麼願，可以告訴我嗎？」他寵溺的望着她開心的模樣。

尹心彤紅着臉搖搖頭，想起她許的願她就感到羞澀。

「不可以，說了會不靈的。」她許的願望是，希望他能陪她度過往後每一年的生日。

但這樣的話她只敢放在心裏，沒有勇氣告訴他。

他不甚在意的微笑，他只希望她開心，那就足夠了。

「先把蠟燭吹熄，再來切蛋糕。」

她一口氣將蠟燭吹熄，四周又變回原本的幽暗。

頓時他們四周出現一圈又一圈的亮光，在他們附近的樹都被纏繞上小燈泡，在夜裏一閃一閃像星星一樣閃耀，給人一種彷佛被星空擁抱的錯覺。

「好漂亮，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驚喜，我真的好開心，謝謝你。」

由此可見他為了她今晚的生日花了多少心思，每一樣驚喜都讓她感動萬分，這是她第一次有過這麼棒的生日。

原本幽暗的環境，因為小燈泡而變得微亮，讓他們能夠更清晰的看見彼此，將彼此的身影映入眼底。

他們兩人不使用刀叉，用湯匙直接舀着吃。

尹心彤將草莓蛋糕一口一口送進嘴裏，感受酸酸甜甜的草莓，加上綿密鬆軟的蛋糕在口裏慢慢融化，香甜可口得讓她嘆息。

事實上古浩霆對甜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能夠看她吃得這麼開心，不知不覺吃進嘴裏的蛋糕也似乎變得美味。

他寵溺的看着尹心彤吃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心裏也同樣覺得甜蜜。

「心彤，怎麼樣？這蛋糕妳覺得好吃嗎？」

「嗯，你怎麼會知道我最喜歡吃草莓蛋糕？」他連她的喜好都一清二楚，她感動得難以言喻。

「我是問欣薇的，妳喜歡吃我就放心了。妳看妳，吃得唇邊都是鮮奶油。」

她見他緩緩靠近她，以為他要幫她擦去鮮奶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伸出舌輕輕舔去她唇邊的鮮奶油。

如此極富挑逗的動作，讓尹心彤頓時羞紅了臉。

「可是這蛋糕這麼大，我們兩個人吃得完嗎？」她藉著說話來沖淡此刻的尷尬，及舒緩急如擂鼓的心跳。

鮮奶油因為她肌膚的溫度變得溫暖甜蜜，隱約觸碰她柔嫩的唇瓣，滋味甜美得讓他意猶未盡。

「沒關係，吃不完可以帶回家去慢慢吃。」她吃東西可愛的模樣讓他怎麼看都不厭倦。

他走到車子停放處打開後車廂，拿出一瓶紅酒以及兩隻高腳杯。

他打開瓶塞，將紅酒倒入杯中，遞了一杯給尹心彤。

尹心彤淺酌一口，適應了味道后將整杯一飲而盡。

不善於喝酒的尹心彤，臉頰浮現醉人的紅暈。

「慢慢喝，喝太多會醉的。」他輕輕拍撫着她的背。

她又倒了一杯，小口小口的啜飲着。

「沒關係，就算我喝醉了，還有你會照顧我。」

一陣冷風吹來，一股寒意直襲衣着單薄的她，她因為寒冷而輕顫。

古浩霆見狀立即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幫她披上，不讓冷風侵襲她的身子。

他將她輕擁人懷中，讓她靠在他身上取暖。

尹心彤已略有醉意，眼神有些迷濛的望着他。

「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今晚我真的很感動、很高興，這是我度過最美好、最難忘的生日，我好希望時間能一直停在此刻。謝謝你對我這麼用心，我幾乎要以為這是夢，這麼美好的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尹心彤因為醉意，而將心裏想說的話全部向他傾吐。

「我做這些事只是希望妳會高興，只要妳覺得開心，那麼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緊緊圈住他的腰，將小臉埋人他的胸懷中，汲取他的溫暖。

「你知道我許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嗎？」她的聲音從他的懷中傳來。

古浩霆搖搖頭。「不知道，妳願意告訴我嗎？」

她抬起頭認真的看着他。「我希望，往後每一年的生日，你都可以陪我一起度過。」

他溫柔的輕撫她嫣紅的臉頰，愛憐的與她相互凝望。

她是認真的嗎？還是只是因為酒醉？他無法確定她話里的真實性，只是看着她並沒有回答。

等不到答案的尹心彤，眼眸里浮現水霧，凝聚越來越多，終於流淌而下。「你……你不願意嗎？」

或許她的要求太過強人所難，才會讓他如此為難。

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水。「妳是認真的嗎？」

「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尹心彤用力的點點頭亟欲保證。

「只要妳願意，我會陪妳度過妳每一年的生日，好嗎？」

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怎麼可能會不願意呢？

尹心彤終於破涕為笑，他為她的笑容深深着迷。他雙手捧起她細緻的臉蛋，在她粉嫩的唇瓣印下誓言之吻。

她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頸項，對他的吻毫不保留的給予響應。

他緩緩離開她的唇，緊緊將她擁住。

她在他的懷抱安心的沉沉睡去。

他們兩個人永遠都會記得如此難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