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完成第一步驟“潛水艇”策略后,明威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聯合石千達,大舉向“高成”圍堵進攻,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擋。
招架不住的“高成”,竟接二連三發生跳票、廠商撤資、無貨單可接的嚴重窘況,甚至必須大量裁員以節約人事開銷。
被裁撤的員工不但丟了飯碗,還領不到合理的資遣費,一口氣實在咽不下去,紛紛聚集在公司大門前,拉起白布條、丟雞蛋抗議。
不敢進公司的江凱元,坐在座車裏,遠遠躲在街角,望着那群激憤的抗議人潮,不由得羞怒交加。
他咬牙切齒地咒罵,命小吳發動車子,直奔“何氏集團”,準備找明威算賬!
潔凈寬敞的辦公室里,明威正和紹成商討公事。
經由櫃枱小姐的通報,他得知江凱元已找上門來。
“你請他進來。”他向櫃枱示意。
未幾,江凱元像一陣風般地捲入,那副怒氣沖沖的兇惡模樣,活像要把人給吞了似的。
“江公子,”明威穩如泰山。“難得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姓何的,你別欺人太基!”
“有話好說,何必動怒呢?”明威從容地在他那張氣派的辦公椅上落坐,優雅地蹺起了腿。
“少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勝利的高姿態!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惡棍!”江凱元憤憤不平。
“喂,幹嗎含血噴人?!”紹成看不過去了。“你以為這裏是什麼地方,可以讓你隨便撒野?!”
“什麼撒野?!我被你們生吞活剝,難道不該來討回一個公道?”他不服氣的揮手。
“江公子,”明威道:“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起的頭,我是迎戰的一方。你放話說要對付敝人的出版社,而那出版社是家父家母託付給我的,我豈能讓父母失望?!而你們江家企業龐大,我當然要先聲奪人!”
“就算宣戰的人是我,你也不能出手太狠啊!”
“我只是要讓你明白,一山還有一山高。你呀,公子哥的習氣太重了,十足的溫室花朵,這樣怎麼在商場上跟人家競爭呢?唉,我真替令尊擔心!”
一提到他的父親,凱元的臉色刷地變白!
“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我父親,否則,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立刻從英國細回來……”
“到時候你就死定了對不?”明威真是同情他。“好吧,我就發發慈悲,不把這件事告訴令尊?!”“哦……”不同於剛才的氣焰高漲,江凱元拉下了臉、降低姿態,再也不敢劍拔弩張。“那……就太謝謝你了。”
“而且,”明威續道:“看來你已有心悔過,我還會就此放你一馬,不再圍堵貴公司的訂單。”
“真的?”
“可是你的勞資問題得自己解決。”
深知自己居於下風的江凱元,在獲得明威如特赦令的答覆后,灰頭土臉地離去了。
但事情並未就此平息。
從小嬌生慣養、未曾向人低頭的江凱元這回吃了大敗仗,心頭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
他甚至開始怨恨起如茵!
其實他並不懂得真愛。一直以來,在江凱元的觀念里,凡是喜歡的東西就該據為己有,別人是沒資格搶奪的--包括女人。
所以,當如茵向他表明心有所屬時,他一心想到的,並非自己有多在乎她,而是不甘於自己的落敗。
而今,江凱元把種種難堪的處境歸咎於如茵和明威,完全不自我反省。怨懣的情緒終日纏繞着,致使某種可怕的念頭倏地竄出!
江凱元愈想愈亢奮,滿腔的報復之火已然將所有理智全部淹沒!
正在辦公室里處理公事的明威接到了一通來自江凱元的電話,後者的聲音聽來得意而詭譎:“姓何的,看你還能囂張多久,我現在有籌碼對付你了!”
“怎麼又是你?!”明威傷腦筋地按按眉心。“這次你又想幹嗎?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玩遊戲。”“哼哼,你再神氣吧!現在情勢已整個逆轉,該求饒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了。哈哈哈!”
“你--不會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導致精神不正常了吧?”因為江凱元所講的話,他是一句也聽不懂。
“何明威,你聽好了一對方陰沉沉地道:“王牌已在我手上,所以,最後的嬴家還是我!”
聞言明威霍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警戒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敏銳的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一語未完,電話彼端隱約傳來一陣女孩的罵聲:
“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有種就放了我!混賬、王八蛋……”
是如茵的聲音!
“何明威,”江凱元好笑道:“這下你明白了吧?!”
明威鐵青着臉,盡量使自己維持鎮定。“我警告你放了她,否則……”
“否則怎樣?”對方有恃無恐:“哼,諒你也變不出把戲!”
“明威,明威!”如茵在一旁大喊:“你別理他,我不會有事……”
“你閉嘴!”江凱元粗聲大吼:“都是你這個禍水害我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你不但是禍水,還是衰霉星!我看了你就有氣……”
“江凱元!”明威厲聲咆哮:“你敢動她一下你試試看,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喲,好個怒髮衝冠為紅顏!”江凱元嗤笑。“果然再厲害的人都有弱點,如今我已掌握你的弱點,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哈哈哈!”
“你的交換條件是什麼?”
“沒有交換條件!”對方斷然道:“你以為我是在做那種不入流的擄人勒贖案件嗎?哼,告訴你,如茵我是不打算還你了,我要讓你下半輩子活在深沉的痛苦中!你假如安份點,如茵至少還有寧靜的日子過,但若你敢對我不利,哼哼,如茵也就有得受!”
“江凱元!”明威又氣又急:“你把如茵關在哪裏?”
“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好讓你來救人?”
“明威,”如茵喊道:“你別管我,我會自己逃……”
喀啦!
她未喊完,電話已被切斷。
明威頹然放下聽筒,一股巨大的不安和惶恐當頭罩下,他強忍住滿腹盛怒,努力思索對策。
他不願驚動公司員工,而不動聲色,悄悄地離開,驅車直抵家門。
“爺爺,爺爺!”明威一進門便直接跑進實驗室,急沖沖地嚷:“不得了,大事不妙!”
老科學家仍埋首研究,恍若不閑。
“如茵被綁架了!”
“哦?”老人家終於有所反應,猛地抬起頭,嚴肅地道:“竟有這種事?那快報警呀!”
“不可以報警啊!”明威懊惱不已。“我怕打草驚蛇,對方會對如茵不利!”
“嗯--”老科學家一手抱腰,一手撫着下巴沉吟。
“最糟的是我連她人在哪裏都不知道,要救也無從救起!”
“你有沒有如茵的頭髮?”
“咦?”
“或者她的指甲、脫皮、血液,只要是她身上的東西都行。哦,鼻屎也可以。有沒有?”
明威簡直快暈倒!
“爺爺,你別鬧了!如茵是真的被人給綁走,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誰在開玩笑?!”老科學家一本正經地:“爺爺我在準備救人哪!”他立時跑到右方那個角落,把一塊蓋在某個物體上的蓋布掀開,原本被覆蓋著的物體旋即亮了相。“喏,這是一架最先進的‘搜尋機’。想要找到如茵,就靠它了!”
明威走了過去,瞪眼打量那架所謂的“搜尋機”,然後瞪向老科學家,抿着唇,一語不發。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老人家道:“放心,這玩意兒絕對能用,我跟你拍胸脯保證!”他不但說,還帶動作。
“這東西……怎麼操作?”雖然心裏充滿懷疑,但事情迫在眉睫,只好姑且一試。
“哪,”老人家講解道:“首先,把如茵身上毛髮或代謝物質放在這個框框內,按下操作鈕,內部精密的儀器就會根據它來找出其主人所在的位置,而顯示在屏幕上。”
明威認真地審視機器上的各項儀器。
決定一試后,便立刻跑到如茵住處;冷靜下來的他立刻想到她平時洗完頭,總以一條水果圖案的毛巾擦拭頭髮。他從那條毛巾下手,果然找到了兩根應是屬於如茵的髮絲。
他拿着那兩條髮絲,回到家裏,把它交給老科學家。後者有模有樣地按照程序操作儀器,不久,屏幕上出現了地圖似的圖案,及一些數據。
“有了!”老科學家說:“在南區,距離這兒六公里……一棟黃色的房主異……沒錯,就是那個地點!”
明威迅速記下地理位置,準備出發。
“對了,爺爺,”出發前他突發奇想:“你可不可以發明讓人喝下會變成青蛙的葯?我想把那個混賬東西變成一隻青蛙。”
“這樣嗎?”對方認真地考慮了。“好,我試試看。”
“我說說而已,你別來真的。”
明威帶着波比,開着車火速來到這棟黃色屋子旁。
他不動聲色地把車停在圍牆外,朝牆內翹首張望。
“波比,咱們上!”他壓低聲音道。
狗兒機警地回望他一眼而不吠聲,以免驚動屋內的人。
於是這一人一狗各展身手,縱牆躍進宅院內,躡手躡足來到屋子邊,小心翼翼地躲在窗外,屏息注意裏面的動靜。
屋內傳出男女說話的聲音,明威豎耳細聽,馬上便聽出那是如茵和江凱元的交談聲音。
爺爺,你好樣的,我不得不佩服你了!明威如是暗忖。
“你乖乖待在這兒,我不會虧待你。”江凱元半命令地說。
“明威很快就會找來,你最好先放了我,否則最後難看的還是你自己。”一如明威的預料,如茵並未慌張失措地哭鬧,反而顯得頗鎮定。
但這令他更加心疼。她其實心裏很害怕,卻在此時此際勉強掩飾害怕和惶恐,努力保持冷靜。真是難為她了。
“就算他真的找了來也不能怎樣,畢竟你在我手上。哼……那姓何的,我不挫挫他的銳氣,難消我心頭之恨!”
“你把我綁走無非是想打擊他,但其實這麼做是很不智的。”如茵頓了頓,續道:“他如果失去我,一開始必然是難過的,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日子一久,他還是會遇見另一個女孩,而我,也就成了“過去式”。”
“若真如此,我就放了你,把那個新歡綁過來。”
如茵悻悻然斥責他的心態,後者反唇幾句,不悅地走到另一個房間,泄恨似的大力將門關上。
機會來了!
明威在窗上輕輕敲了敲,如茵抬頭張望,乍然大喜。
噓--他把食指擱在唇上,示意她別聲張。
她立即意會並衝過來小心地把窗子打開,兩人一碰着對方,忍不住就先相擁而吻。
“你還好嗎?”他語中充滿憐情。
她做了個OK的手勢,一低頭看見波比,更加開心了。
“大門口有兩個人守着。”她說。
“我們不走大門。”明威往後指指圍牆,如茵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事不宜遲,他以強壯的臂力把她從窗口抱出來,她的半截身子還在窗內,江凱元卻忽然折回來,不巧撞見這一幕。
“啊,你們……”他瞠目大叫,衝過來抓住如茵的雙腳,想把人拉過來。
這場拉人戰並未持續太久,明威一記鐵拳把他揍得頭冒金星,踉踉蹌蹌倒退幾尺遠。
在明威迅速把如茵抱出窗外之際,江凱元也跌跌撞撞跑出去叫那兩個守門的人進來。轉瞬間,偌大庭院裏充斥着緊張的氣氛,兩方人馬臨淵履冰地對峙着。
“怎麼辦?”如茵額角沁着冷汗。“那兩個肌肉男塊頭好大!”
“哈哈哈哈!”江凱元得意大笑。
“別擔心,我從小就練跆拳道,這種場面小CASE。”明威安撫她。
“哼,好大的口氣!”江凱元粗聲喝罵,接着向那兩個手下命令道:“那男的交給你們了,最好把他打到爬不起來、連他爹娘都認不出為止!”
兩個壯漢立刻擺開架勢,吆喝着向明威進攻。後者凝神對抗,攻守自如。
江凱元趁着他們纏鬥之際企圖再次制住如茵,但人尚未靠近,波比便對着他齜牙咧嘴、口中發著警告的低嗚聲,一雙眼露出銳利的凶光。
“臭狗,給我走開!”他看這隻狗兒似乎不如狼犬之類那麼兇猛,於是輕率地揮揮手,想把他揮開。
有眼不識“猛大”的江凱元很快地受到了教訓。波比大吠一聲,以雷霆之勢飛撲而去,尖銳的利齒狠狠咬住他的大腿;後者驚呼一聲,往後跌了個倒栽蔥!
“好耶,波比!”如茵鼓掌大叫:“你是全世界最勇的神犬!”
“解決啦?”剛把兩個壯漢制服的明威拍拍身上的灰塵,輕鬆自若地走了過來。“喲!波比,你真有了下子,這傢伙被你治得連動都不敢動哩。”
誰敢欺負我的主人,我波比就跟他不客氣。汪!
江凱元癱倒在草地上,狼狽萬狀、羞憤交加。
明威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同情地俯視着他:
“你實在是不知好歹,我都答應你不把貴公司的事告知令尊了,你竟然又不肯罷休,做出綁人這種不入流的事。唉,你的學識也不算低,不會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是違法的吧!”
“你……要報警嗎?”江凱元的語氣充滿着擔憂和恐懼。“我給你錢,只要你們別張揚,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明威哈哈一笑:“我看你是被我們的狗狗給嚇糊塗了。你忘啦?貴公司員工的薪水你都發不出了,還敢口出豪語?省省吧你!”
江凱元為之語塞,窘迫得抬不起頭。
“不過你放心,”明威喊道:“我們並不會報警。”
“真的?”對方乍然露出欣喜的表情。
“嗯哼--”明威半嘻嘻的。“但是為了防止你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我已和令尊取得聯絡。他現在應該在回來的飛機上了吧。”
“啊?我完蛋了--”江凱元一聲嗚乎哀哉,仰頭昏了過去。
原本打算爬牆脫困的明威眼看對方三個全掛,於是大大方方地帶着心愛的女友和波比從大門出來。
幾分鐘后,他們已乘着敞蓬車,馳騁在寬廣的道路上。舒爽的風迎面吹來,令人心曠神怡。
“對了,”如茵這時才忽然想到:“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江凱元好像沒透露任何線索吧?”
“這都得謝謝爺爺。”明威道:“他發明了一種奇怪的‘搜尋機’,還真的能用,爺爺用那機器找到你的所在位置,我就過來救人啦!”
“爺爺果真不是蓋的,回去以後我得做頓豐富的大餐好好謝謝他。”
“那我呢?我有沒有什麼獎賞?”他騰出右臂,搭在地肩上,像個訴苦的小男孩:“其實剛剛我也挨了兩拳,到現在還很疼哩。”
她瞅瞅他,慢慢挨了過去,向她的英雄撒嬌:“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你真的對我有信心?”
“當然。”她啄起嘴,在他臉頰上親一下。
“如果真對我有信心,以後可別再說些讓人聽了就傷心肝的傻話。”
“什麼傻話?”
“你說我如果找不到你,時間一久,就自然會忘掉你而另結新歡……你以為我對你的愛只有一點點嗎?”
“喔,那……那只是我故意跟江凱元這麼說的。”她囁嚅道:“話說回來,假如哪天我們不得已分開,你交了新的女友,我也不會埋怨……”
嗄地一聲,車子猛地在路邊煞住!
“你幹嗎?”她驚魂未定地叫。幸好被明威摟住,否則可能會往前撞在擋風玻璃上。
他面向她,神情肅穆到了極點。
“跟你交往以後,我從未想過會有分開的一天。”他正色地、一字一字清楚地道:“我不但要朝朝暮暮,更要天長地久。我希望我們彼此都有這個共識。”
“你……你別激動嘛,我當然也想永遠在一起。”即使兩人已非常親密,但他的臉逼得這麼近,還是會令她心跳加速、渾身發熱。“只不過人生無常……累與散之間,有時似乎並非人力所能掌握……”
“你我之間只有聚沒有散!”他執拗地搶白,身子也更加靠近。“人生是無常,但我們的感情是恆久不變的,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知道嗎?!”這是命令句,可不是疑問句。
“知道了知道了,快開車吧!”如茵的催促並非因為不耐,而是明威的眸子發出了熱烈的光,她明白那光所代表的訊息為何。
果然,他俯下了頭,捕捉她的唇。
坐在後座的波比自顧自地打盹兒,這對小兩口就愛打情罵俏,它早已見怪不怪!
外一章
王子與公主從此便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了嗎?
嘿嘿,事情可沒那麼簡單。丘比特喜歡把有情人湊成對兒,但調皮的他也常常喜歡惡作劇。
這天清晨,天才蒙蒙亮,明威在半夢半醒中翻了個身,習慣性地伸臂摟抱身旁的伊人,並抬起一隻大腿勾住她。
奇怪的是,他的腿沒勾到任何東西,而懷異所擁抱的感覺也變得處空--
他睜開惺忪的眼,初醒的模糊視線令他不覺眨了眨眼。
眼前所見的是一張恬靜的睡容。這睡容……這睡容是如此可愛,如此熟悉--
卻又如此陌生!
他倏地像被針扎到一樣彈了起來,瞠目瞪着躺在身旁的那個女孩!
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
明威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震懾,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了觸她的臉,旋即像觸了電似的把手縮回來!
她因這觸碰而醒轉,醒來一看見他便慵懶而甜膩地笑了笑。
“你幹嗎望着人家發愣……”突然她住了口,笑意也也瞬間凍結。
“如茵……”他疑惑地開了口:“你是……如茵?”
她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低頭望望自己,然後摸摸自己的臉,表情變得和他一樣既困惑又迷茫。
“明威……”她再次出聲,終於確定那完全不同於自己的聲音是她自己發出來的。一時嚇到而猛然用手捂住嘴巴。
好半晌,兩人就這樣震愕地相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昨夜的溫存猶清晰地在明威腦海里浮現,如茵時而熱情狂野、時而嬌憨羞澀的模樣,在在令他慾望難禁。眼前的女孩當然是如茵而不會是別人,但……
她的樣子已大大地不同!
“如茵,”已有類似經驗的明威馬上便猜出大概是怎麼回事。“昨天咱們去爺爺的實驗室和他瞎扯一番之後,就在院子裏和波比玩對不?”
“嗯……”她瞅着他,神情無助而堪憐。
“在回來你的住處前,你是不是喝了什麼東西?”
“我跟波比玩了一會兒,覺得口渴,就在冰箱裏拿了瓶柳橙汁喝。”
“問題九成九是出在‘柳橙汁’上頭,”明威陰鬱地說:“那東西肯定不是柳橙汁!”
“難不成又是爺爺做的‘返老還童葯’?”
他沒搭腔,但答案已很明顯。
沒想到一覺醒來,如茵竟已由一個窈窕少女,變成了年約六七歲的小女孩,就如他之前的情況一樣。
兩人立刻跑回何宅,向老科學家求證。
果然,如茵在不知情之中,誤喝了科學家新制的返老還童秘方,成了一個七歲女童。
“爺爺,”明威已鎮定不少,且並未太慌張。“這藥效不長吧?如茵一個月後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對不?”
“唔……”對方支支吾吾道:“我這回做的葯是經過改良的,效期自然也較久……”
“多久?”
“一年。”
“一……”小兩口聞言頓時呆掉。
假日的公園裏,遊客穿梭不絕。
明威辜着小如茵,站在這裏賣棉花糖的灘販前買棉花糖。
“要什麼顏色的?”他問。
“粉紅色。”她說。稚嫩的童音聽起來軟軟柔柔。
一個帶着十歲兒子出遊的摩登婦女也過來買棉花糖,她一看到如茵,像見到寶似的叫道:
“哎呀呀,好可愛的小妹妹喲!”她對着明威嘖嘖稱讚:“先生,你的女兒長得可真漂亮哪!”
“謝謝。”他擠出一絲僵硬的笑,額上印着三道黑線。
“妹妹,”那位母親在如茵面前彎下腰,熱切地問道:“你來當阿姨的媳婦好不好?阿姨會把你當女兒一樣疼喔!”她轉向兒子,煞有介事地向兒子問:“小安安,你喜不喜歡這個妹妹?”
小安安早就在打量如茵,聽母親這麼一問,立刻點頭如搗蒜。
“讓她當你的新娘子好不好?”她再問。
“好!”小男孩不但回答,還大方地去拉如茵的小手。
臉色早已鐵青的明威迅速把如茵兜到自己身邊,極不友善地說道:“喂,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動手動腳的?沒禮貌!”
“哎呀,他們是小孩子嘛,有什麼關係!”那位婦人微微嗅出他的酸醋味和火藥味。
“當然有關係!我的女朋……女兒豈是可以隨便讓人家碰的?!”
明威不悅地斥罵,拿了棉花糖就牽着如茵的手走開。
“凶什麼凶嘛!”那婦女在背後悶聲嘀咕:“守得那麼緊,活像在守老婆似的,哼,怪人!”
“你真好笑,”如茵消遣道:“跟一個小男生吃醋。”
“那對母子在打你的主意耶!”明威仍然一臉不高興。
“他們不過在說笑罷了。”
明威冷靜下來以後也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和那麼小的男生爭風吃醋,但他心裏總有一股鬱悶之氣難以驅散。
為了預防事件再度重演,他特地買了一台冰箱擺在實驗室內,再三告誡爺爺不可把實驗的東西放入家用冰箱裏。
另外,他也萬分鄭重、極為正經地催促爺爺快快把解藥研發出來。
“何必做解藥?”老科學家一開始還打着哈哈:“一年後如茵不就自然恢復了嗎!”
“我等不了一年!”明威大吼:“一年太久了!”
瞧他如此懊惱,老科學家也不好再推拖,而認認真真地研究解藥的配方。
小兩口一路踱着,來到樹蔭下一張白漆椅前,坐了下來。
看看如茵津津有味地吃着棉花糖,明威忍不住嘟噥:
“你居然還快樂得起來!”
“當然快樂啊!”她偷覷他一眼:“有什麼好煩的?大不了一年後我再‘長大’嘛!”她專心的對付着棉花糖,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其實再當一次小孩也不錯,坐公車或看電影都可以買兒童票。”
“你,說得倒輕鬆,我們……我們已經一個禮拜沒親熱了!”他悶聲埋怨。
如茵彷彿充耳未聞,她吃完棉花糖,挨了過去,磨蹭地撒嬌:
“爸爸,我想吃雪糕。”
明威望着她,着實心癢難耐。
“你這沒心肝的!我在苦惱,你卻故意捉弄我!”
“嘻嘻!”
“小惡魔!”他嘆了一口氣,忘形地湊近去,對準她的櫻唇吻一下,這一吻便久久不願放開。
“哎呀--”忽然一陣驚叫聲響起。
兩人倏地轉頭一望,赫然發現前面有群人正在圍觀,大夥一個個目瞪口呆,震愕至極,好像看見了什麼驚世駭俗的場面!
“天啊!”其中一個胖胖的女人捧着臉大呼小叫:“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張胆對一個小女孩性騷擾!這不止是色狼,根本就是個變態!”
“變……”明威受時尷尬不已,狼狽地站起身欲解釋:“這位太太……”
“你別過來,就在那裏別動!”那女人如臨大敵地大喝,接着蹬蹬蹬沖向如茵,一把拉將過來。“妹妹,快到阿姨這邊來,他是壞人,我們要離壞人遠一點!”
“喂……”明威失措地上前。
“你站住!有這麼多人在,你休想得逞!”
“阿姨,”如茵從容地道:“你不必緊張,他不是壞人啦,他是我男朋友!”
“啊?”
如茵鬆開那女人的手,走向已不知如何是好的明威,牽着他的大手,說道:
“HONEY,走吧,我們回家。”
明威紅着一張臉,瞅瞅那些愣在原地的人,握住她的手,故作鎮定地離開公園。
兩個月後,老科學家終於發明了解藥。
如茵恢復成大人的這一夜,明威緊緊緊緊地擁抱她,內心的快樂自是無法形容。
他們盡情地愛了幾回,直到月兒東沉方才歇止。
躺在愛人堅實的臂彎里,如茵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突發奇想:“我忽然想念起‘小威’來了呢!”
“喔?”明威思索着,緩緩地道:“說不定‘他’會再度出現哩。”
“‘他’怎麼可能再出現?除非你又喝下爺爺的秘方。”如茵望着他,一副“你才不可能這麼做”的表情。
明威凝視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暖昧的笑。
她很快便明白了那微笑的含意,旋即轉過身去,企圖裝睡。
“其實你很同意我所說的,對不?”她貼着他,在她耳後低語。
“事情又不一定絕對會如你想像的那樣。”
“怎麼不會?我們的兒子一定像我,女兒就會像你!”原來這就是他話中的涵意。“不信咱們趕快生一個,如果是男的,等他長到六歲時,說不定就是‘小威’的模樣喔!”
如茵不語,明威知道她已沉浸在那幅想像圖裏,於是繼續慫恿:“如何?我們快讓小威降臨人世吧,嗯?”他的手摸索到她的胸前,溫柔地摩娑。“我也很期待‘小如茵’哩,親愛的……”
她開始發出吟哦,身子逐漸酥軟。
浪漫的夜,情熱如火。
多年以後,何家宅院裏常可聽見一個稚嫩的男童音在喚着“爸爸、媽媽”,及“曾爺爺”、“波比”。他正是明威和如茵愛的結晶。
這男孩,長得還真像“小威”哩。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