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哼,誰會比我更適合?”羅莎蘭當著他的面撂下話,“少了我之後,魅影只是沒有靈魂的空殼罷了。”
敢當著設計師面前放出這句話還真夠猖狂,大抵上也只有年輕氣盛的羅莎蘭做得出來。
然而韋天君只是搖搖頭,清朗的笑容絲毫未減,似乎全然不在意。
如果是以前,羅莎蘭對所有設計師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完全不擺架子,想不到才短短不到兩年的光景,就像換個人似的。
暗暗嘆口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未成名前,總是配合度極大,一旦有了名氣后,卻完全走了樣,擺譜、要求樣樣來,見多了之後,他只感到無奈,卻不感到生氣。
“魅影非為一個人所創造。”
“沒錯,但除了我之外,誰能表現得這麼淋漓盡致?哼,沒有!”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
“難道說你有更好的人選?”她揚起一邊的眉梢,“趁早放棄吧,否則會損壞你的名聲喔。”
“很感謝你這些年的配合,雖然我的作品中以融合東西方元素見長,卻不是純粹的東方人或西方人就無法表現……
他突然頓了頓,腦海中靈光乍現,有了新點子,“沒錯,或許明年我會試試看,用不同的角度來替二十一世紀的流行創造新鮮感。”
饒是再怎麼頂尖的模特兒,也怕被名設計師除名,一旦接受二流設計師的秀約后,就沒有翻身的可能。更何況現在的時裝界幾乎繞着韋天君運轉,她怎麼能在此刻犯下致命的錯誤?
能屈能伸才是聰明人,羅莎蘭立刻軟下態度,替自己方才的囂張緩頰,“親愛的天君,很抱歉,剛下飛機的我因為時差的緣故,導致身體太累了才會說錯話,請別放在心上。”
“不,你給了我新的靈感,在明年的服飾中,我將創造出新的風潮。”
“那我會擔任主秀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還沒有實際的成品,我也無法決定。”
韋天君刻意說出模稜兩可的答案。
“那怎麼可以?全世界都曉得除了我之外,魅影的代言人不做第二人想。”
她大呼抗議。
“錯了。”
他食指左右搖了搖,“其實模特兒的多樣化,反而可以增加服飾的魅力,例如柯妮姬就是最好的例子,刻版的印象會讓魅影變成某個階層的人的專屬品,那非我所樂見的趨勢。”
“但我是最好的模特兒呀。”立刻堆起滿臉笑容,羅莎蘭以天真無邪的招牌表情相向,纏着他不放,“天君,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很想再幫魅影走秀呢。”
韋天君對她燦然一笑,露出那令全天下女性同胞為之着迷的笑靨,拍拍她的肩像哄小女孩似地說:“其實你很適合多樣化的發展。”
喔喔,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羅莎蘭沒來得及叫住他,只能暗暗在心中感到忐忑。
萬一,萬一明年走秀的模特兒名單中沒有她,那可就糗大了。
現在她得開始想辦法散發自己的魅力,最好讓韋天君成為她的裙下臣,永遠忠心不貳,才是釜底抽薪之計。
☆☆☆
“果然,來這裏是對的。”敖幼怡看着耀眼奪人的舞台,打從心底佩服。
“多些磨練本來就是好事,無論什麼工作都該試一試。”宋枚沒有隨之起舞,只是淡淡地說。
拜託,她早就看在眼底,也看出她的掙扎,只是沒有說罷了。
“能和世界一流的設計師合作,更上層樓,你的心裏應該很高興吧?”
“他沒什麼了不起。”
笑容滿面的敖幼怡黏上來,環着她的頸項,嬌滴滴地在她耳畔開口,“雖然口口聲聲說和韋天君有嫌隙,但事實證明,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人家多寬宏大量,完全不計較呢。你呀,也別太小心眼,老是把往事放在心上,讓自己掙扎不已,無聊嘛!”
宋枚想起和韋天君相處的情況、想起他帶她到馬場的事情、想起過去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好脾氣……
是啊,真要說有誰不好,錯的其實是自己吧。
嘆口氣,她敲敲腦袋,懊惱地說:“我沒有。”
“你心知肚明嘍。”
“幼幼……”她警告着。
“我只是實話實說。”敖幼怡擺出無辜的笑臉,“總比藏在心底好。”
“藏什麼?”
“喜歡就是喜歡,別用怨懟隱藏。”
“我才不喜歡他!”宋枚低吼,“你少造謠。”
“你總是太在意別人的想法。”捧着她的臉頰印上一吻,敖幼怡誠心道:“其實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應該追求快樂就好,何必管他人的閑言用語。玫瑰,放開心胸嘛!”
“你很多事。”
“才不呢。”敖幼怡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只是太懂你而已。”
“咳,我打擾兩位了嗎?”羅莎蘭站在門口,一臉的暖昧。
宋枚推開敖幼怡,“不,你有事嗎?”
“聽說這個舞台是你設計的,我特地過來看看,沒想到設計師本人如此年輕,嚇了我一跳。”
“謝謝讚美。”
羅莎蘭抱着雙臂,“但我還聽說別的……”
“嘩!是羅莎蘭耶,我最喜歡的模特兒。”敖幼怡看到她驚呼着。
“你好。”她淡淡的笑容中流露着驕傲與冷淡。沒錯,無論走到哪裏,她都是眾人羨慕的焦點,只是……她居然在天君的面前吃了癟!
沒錯,號稱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羅莎蘭,竟然無法勾起天君的興趣,教人怎麼服氣。
所以,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她立刻找出問題的主因,特地前來探個究竟。
沒想到是她多慮了,答案可能有,但絕不是眼前的宋枚。
羅莎蘭的眼神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看着,然後流露出了解的光芒,笑容大大地揚起。
懷着追星情結的敖幼怡繼續發問:“我想請問你的皮膚怎麼保養的?為什麼看起來永遠晶瑩剔透?真令人羨慕!”
“其實只要有愛情的滋潤,任何女人都是漂亮的。”她傲然地說。
“難怪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敖幼怡的眼睛一轉,“那你也正在談戀愛嘍!”
“當然沒有。”
她矢口否認。
“同樣是女生,我會替你保密啦。”
“別鬧了,羅小姐若還有問題儘管問。”宋枚的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
“沒錯,知無不言喔。”雀躍的敖幼怡挨着宋枚站立,太過興奮之餘,手也緊緊地握着她的。
“算了,本來是聽說天君對你很特別,所以才特地來瞧瞧,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她釋懷地聳聳肩,“其實你們也毋需忌諱吧,在這個圈子裏,同樣性向的人比比皆是。”
“什麼意思呀?”敖幼怡傻眼,雙手立刻放開。
“放心吧,如你所言,同樣是女人、同樣是愛情,不管對象是誰,我都給予祝福。”
羅莎蘭鼓勵地握了敖幼怡的手。
“你搞錯了!”
終於聽懂的敖幼怡大呼小叫。
“即使是見不得光的戀情。”羅莎蘭特彆強調。
“拜託,我們很正常!”
“在愛情的國度中,凡事都可行。”她以着同情的眼光看她們。
“你說說話嘛。”敖幼怡氣急敗壞地推推好友。
活該!
宋枚的眼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誰教你愛玩,現在玩出問題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如同羅小姐所言,現在社會中,什麼都不稀奇嘛!”她故意親密地搭上敖幼怡的肩,壞壞地說:“設計師總有些特殊之處,就算韋天君有此癖好,也毋需太驚奇。”
“什麼?”
尖叫聲粉碎了她名模完美的形象,“你說……天君他有……真的有那種嗜好?不可能!”
“我對此深表同情。”宋枚十足紳士地鞠個躬,聊表哀悼。
“怎麼會……”羅莎蘭搖着頭,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宋枚淡淡地挑撥着。
“難怪,他總是對我的挑逗沒興趣,寧可窩在男人堆中。”愈想愈覺得有那回事,羅莎蘭恨恨地喃喃自語,“一定是這樣子,所以緋聞再多,他都沒有承認過。該死,這麼贊的男人,居然會……”
“她怎麼了?”敖幼怡疑惑地問。
“幻想破滅呀。”
“韋天君真的是……”從她惡作劇的眼神中,敖幼怡已經猜到真相,“好過分喔,居然整自己的青梅竹馬。”
“管他呢。”宋枚聳聳肩朝着門口走去,將空間留給羅莎蘭獨自懊惱。
“你要去哪裏?”敖幼怡見狀跟了上來。
“我今天有約。”
“誰呀?”
“唐子遙。”說完,她便揚長而去。
聞言,敖幼怡嘴巴張得大大的。
天啊,她真的變了,以往從來不會將私情帶到工作上的她,居然……變性了!
☆☆☆
不時地看着手錶,宋枚在心中暗自咒罵著唐子遙真慢。
機場內來來往往的人眾多,吵雜又找人,她索性站在外頭抽煙吹風,也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番。
其實方才在來機場的路上,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到底發啥神經,前天晚上居然會打電話要求子遙前來,簡直無聊嘛!
雖然號稱男、女朋友,且子遙的表現有目共睹,但她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向來都保持着距離,不願意踏入太親密的階段。
沒錯,講白一點的話,或許是她的心理有病吧。
宋枚下意識地抽起煙,心中的焦躁一天勝過一天,卻又莫名於那種摸不着邊際的原因,所以她的脾氣也愈來愈陰晴不定。自嘲地笑笑,她再次用力地吸進一大口煙。
到底為什麼等在這裏?現在的她沒有答案。
“抱歉,讓你久等了,因為時裝展的緣故,米蘭擁進了許多的記者與遊客,機票好難買,飛機班班客滿。”唐子遙從機場裏走出,看見前來接機的宋枚,立刻致上無窮的歉意。
“沒關係,是我任性要你來的。”
“這是你第一次在這麼多記者的陣仗中曝光,會感到害怕也是必然的。”他拍拍她的手給予安慰。
“嗯。”她冷冷地回應着。
雖說是自己強求他前來至此,但當真見到面后,她早已經失去那種迫切看到他的渴望。
沉默在兩人之間迅速蔓延,雖說她對愛情的感受淺薄,但以往兩人相聚時,多多少少還會有說有笑,不像今天,幾乎找不出話題。
“我很高興你會想到我。”他開口打破沉寂。
“怎麼說?”
唐於遙親呢地攬着她的肩,“這證明在你的心中,我和別人不一樣。”
“你的說法很奇怪。”宋枚掙脫他的手,站在離他一臂之遙的地方,“好像說因為我是女人,追根究底總是需要依靠男人。”
“枚枚,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她打斷他的話,“我們去吃飯吧。”
兩人來到燈光美、氣氛佳的意大利餐廳,除了美食佳肴外,一旁還有現場演唱助興。
在燭火的映照下,唐子遙舉起酒杯,對着眼前冷着臉的美人開口,“敬你。”
“謝謝。”她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眉頭始終深鎖着。
沉默的晚餐、沉默的兩個人,相對無言。
對面坐着的應該是最無顧忌的朋友,可以安心說出心事的人,為什麼她卻無法誠實地說出口呢?
宋枚暗自在心中思索着,卻愈想愈煩、愈想愈心慌。
☆☆☆
舞台上變化萬千的表演,就算是門外漢,也會讚歎萬分。
應該感興趣、應該聚精會神的宋枚,此刻站在陰暗處,雖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錶演,思緒卻早已飛向他處。
韋天君像只優雅的貓,輕巧地停在她的身旁,沒有發出聲響。
“你也喜歡服裝表演?”
聞聲,她猛然轉過頭,看到原來是他后,避重就輕地說,“凡是與美有關的事物我都欣賞。”
“是嗎?與美有關呀……”他輕笑着,“能被你親口稱讚,或許是我今年最大的收穫。”
“哈,別太高估我話中的真實性,那不過是個不知名的小小設計師隨口說出的言詞罷了。”
“真正的美應該是不分貧富貴賤,人人都喜愛的。”
“你是個怪人。”相處愈久,就愈讓人無法憎恨,所以她應該離他遠一些的,否則這些年來的信念,很快就會毀於一旦。
“你仍然討厭我嗎?”
她一怔。“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我不希望你留有對我的壞印象。”他老實地說。
“有差嗎?
“當然,你和別的女人很不一樣。”他誠心地說。
聞言,她幾乎要開口原諒了,但宋枚猛然想起,這不過是他的老伎倆,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
她輕吐口氣,“你真的很會說話。”
“這不像句讚美的言詞。”
“隨你怎麼想。”她聳聳肩。
“你今天心情不佳喔。”
“和男朋友吵架怎麼會高興得了。”她有意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遠,所以抬出唐子遙當盾牌。
“喔。”眼睛微微眯起,韋天君的聲音里出現了絲緊繃,雖然表面上仍維持和緩的臉色。“他也來了嗎?怎麼不介紹我認識?”
“已經被氣走了。”
“發生什麼事?”韋天君關心地問,接着發現自己似乎太唐突,“抱歉,我沒有探人私隱的癖好,只是覺得你若說出來,或許心情會好點。”
“哈,別提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再怎麼樣都無濟於事。”她揮揮手,目光的焦點仍放在遠處,刻意移開話題,“老實說,成天看見這麼多美女在身旁繞來繞去,你沒動過心嗎?”
“美女呀!”他笑了,“很漂亮沒錯,但天天看,久了也就沒有感覺了。”
“總有特殊的女人吧。”
“是呀,就像一個精緻的搪瓷娃娃,再怎麼美麗,也是沒有生命的物品,怎麼心動呢?”
“難道說,你沒有遇過喜歡的對象嗎?”她固執地問。
韋天君輕嘆口氣,“我曾經動心過。”
“喔?”真稀奇,第一次聽說呢,忽然間,她靈光一動,“嗯,或許我不該這麼說,但你……對女生沒興趣?”
“哈哈,”他放聲失笑,“我從不懷疑自己的性向。”
“抱歉。”
“事實上,當我還是青少年的時候,曾經有個女孩子讓我動過心。”現在想起來,那段往事還差點被淹沒在腦海深處,直到她的出現,才再次喚醒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後來呢?”她好奇地問。
“說起來很奇怪。”他無奈地笑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突然不理我。”
“那就問問你自己吧。”
“不,我真的不明白。”頓了頓,他突然正色地面對她,“所以我才要請你告訴我原因。”
“關我什麼事?”
韋天君平靜地說:“宋枚,那個女孩子就是你。”
“你是什麼意思?”她怒喝。
“陳述事實。”
“別拿我開玩笑。”
“很多事可以拿來開玩笑,但也同樣有很多事,我說的都是很正經的。”他正視着她眼中沒有半絲的虛偽。
“你沒說過,你從沒有對我說過。”她神色複雜地避開那對堅定的眸子,低聲地說。
“是,我是沒有當著你的面說過。”
閉起眼,她陷入當年的回憶中。“你甚至對你的朋友說,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
事情的經過是如此簡單,卻令人極其無奈,因為她聽見那席話,所以拒絕與他交好。
“原來你聽見我那天說的話。”
“沒錯,所以我知道自己該收斂、該檢點,不再自討無趣。”一想起當年的屈辱,她甩過頭,“從那天開始,我才真正地長大。”
“那是為了保護你才說的謊言。”韋天君平靜地說。
“哈哈!”宋枚固執地不相信,“笑話,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
“如果當年我明白地表示,那你會有什麼下場呢?”他帶着哀傷的笑容,“在學校里,注視我一言一行的不全是乖乖牌,也有為數不少的不良少女,這些你都知道。”
“那又怎麼樣……”突然間,她住了口。
沒錯,那個時候的她還太柔弱、太膽小,沒有反擊的能力,如果被那群狂熱的女孩盯上,從此之後,她只能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從腦海里挖出許多的往事,模糊的印象中,似乎具有這回事,好幾雙不友善的眼神,總是在她的身邊徘徊,曾經嚇得她無法平靜,所以他總是陪着她上下學,談天說笑,讓她忘了其他的煩優。
就因為那樣,她才喜歡上他的。
“開玩笑!”她低聲地喊叫,接着搖搖頭,“重逢后,你幾乎不認得我呀。”
“因為你態度驟然改變,而我也受到背叛的苦果。”韋天君深吸口氣,“多年來,我早已經學會將傷口埋在深處,假裝它已經癒合。你說,無預警地再見面后,我該怎麼對你呢?”
“我不知道。”
宋枚雙臂用力地環着身體,“你從來沒說過,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因此受了傷。”
原來那一年發生的小小事件,居然大大地改變兩個人的人生,她想笑,笑聲卻空洞萬分。
“所以你在我身上,看到的只是過去的影子。”
“不,你就是你。”
“哈哈!”宋枚用力地乾笑兩聲,“以前那個溫婉的小女人,如今已經變成驕傲的大女人了,你居然還說沒變?簡直是睜眼說瞎話。”她伸手用力戳着他的胸膛,“聽着,過去已經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也好,你對不起我也成,現在的後悔都已經無濟於事。”
“那你又何苦將過往放在心上?”
她微愣,隨即激動地辯駁,“我沒有,所以我要你看清楚,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宋玫瑰。”
“我是個設計師。”
他說出不着邊際的話。
“當然你是個世界知名的設計師嘛。”
“所以我看人是看內在,而非外貌。”他很開心地笑着,“在我的眼中,你仍然是從前那個苦澀的小女生,無論你如何改變自己的外形,埋在體內的靈魂仍是同樣的。”
“韋天君……”
“這是重逢以來,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的臉上出現光采。
“你知道嗎?你隨意脫口而出的話,會讓很多女人當真,幸好,我並非其中之一。”
她乾笑着,“是我對自己沒自信,所以當年才會無法忍受你的無心之詞。”
“我知道。”
“現在,我已非昔日的我,所以就算知道真相后,你亦毋需愧疚。”
她故意表現出輕快,“更何況多虧了當年的你,才會讓我遇上如此優秀的男朋友,說起來,或許我該感謝你呢。”
說完之後,宋枚注視着他好一會兒,然後斷然地別開凝視的眼神,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