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寶兒一臉哀怨地問着項毅珩:“你這些天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她覺得這幾天他的態度丕變,對她不似以往的親密。

那天當寶兒趕回醫院時,項百強剛好動完手術送進加護病房觀察。

問過主治醫生后,他說當天晚上是關鍵期,倘若第二天早上能恢復神志,那就沒什麼大礙,否則就要有心理準備。

醫生雖沒明說,但寶兒心裏有數,於是她立刻打電話給項毅珩,但是撥不通;於是她又衝到他的住處找他,但按門鈴沒人開門。

寶兒沒想太多,以為他有事外出,所以就先回家,打算隔天再跟他說明情況。

可是從那天起他們倆之間的相處就起了變化,其中最大的不同是項毅珩不再無故找她“玩親親”。

已經一個星期了,他不但沒有像以往一樣動不動就吃她豆腐,甚至連平常的聊天對話都沒有,只剩公務上的交談。

“有嗎?”項毅珩冷淡地敷衍,他甚至連抬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有!”寶兒認真地點頭,“還有,你現在都不……親我了。”說完后,她的臉也紅成一片。

雖然聽起來很像自己在跟他“索吻”,讓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但為了強調嚴重性,她仍然紅着臉說出。

他第一次正眼看她,但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戲謔。“是你說不喜歡我在辦公室吻你的,你忘了嗎?”他拿她的話回她。

“我是這樣說過沒錯,可是……”可是她沒有說不能吻啊!

項毅珩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那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她那天離開后,他把客廳里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壞了,在發泄完心中的苦悶后,他決定放棄對寶兒的愛戀。

因為他發現她對自己所造成的殺傷力,遠比之前母親帶給他的傷害還要來得慘重劇烈,幾乎讓他瘋狂。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決定在受到更大的傷害之前先斬斷情絲,不再給任何人傷害他的機會和能力。

寶兒泫然欲泣地問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他以前所未有的冷淡態度對待她,她再怎麼沒神經也察覺得到事情有了變化,只是她不知道原因。

“……”他垂下眼避開她楚楚可憐的探詢,怕自己會壓抑不住心底翻湧而起的情感,動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

“你是不是氣我今天中午跟業務部的小王出去吃午飯?”為了找出原因,寶兒開始老老實實地報告,“還是我前天晚上跟商品設計部的小劉去唱歌?”

但她沒給項毅珩回答的機會,自己就先自問自答:“不對。你不是這兩天才開始怪怪的,應該是更早以前的事才對。那又是什麼事呢……”寶兒微皺眉頭,很認真地繼續回想自己又背着他做了什麼好事?

項毅珩心中原先翻騰的心疼和不舍,逐漸被無名火取代。她竟敢跟別的男人去吃午飯、還去唱歌?!

突然,寶兒大叫一聲。“啊,我知道了!”她很得意地笑着,“你是在生氣我上個星期跟行銷部的小吳去逛街,對不對?”這個事件發生的時間點最接近,應該就是這件事沒錯。

她好高興自己終於找到了讓他生氣的原因,還天真地以為只要跟他解釋清楚,一切就雨過天晴。

隨着她泄漏的“機密”越多,他的臉色也越難看。

此時的他,哪裏還記得自己所下的勞什子決心?他現在只想將那三個人好好地“照顧”一下。竟然還敢打寶兒的主意,難道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嗎?!

項毅珩霍地站起來,神色不豫地走到她面前一一盤問:“你今天中午為什麼跟業務部的小王出去吃午飯?”他將男主角的名字和事件內容記得可牢的!

寶兒認真地詳細說明:“因為你這幾天都不跟我去吃午飯,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出去吃。剛好在路上碰到小王,我們就一起去一家新開的餐館吃。那家的東西很好吃喔,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吃。”末了還不忘跟他分享。

“好……”項毅珩下意識點頭后,才想到事情尚未問完,趕緊回過神問起第二件,“那你為什麼前天晚上跟商品設計部的小劉去唱歌?”

跟小王去吃午飯的事還情有可原,可以不計較,可是跟別的男人去唱歌,這就太離譜了!

“前天是小劉的生日,他們部門在KTV為他慶生,邀我一起去。我還問你要不要陪我,是你自己說不要的,所以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寶兒哀怨地瞅着他,喃喃地訴說著委屈。

項毅珩這才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看來這件事也不能算是她的錯。可是最過分的是她還跟男人去逛街,這點他倒要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你說你跟行銷部的小吳去逛街,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情人節那一天,剛好是你爸爸開刀后的隔天,我要你陪我去醫院看你爸爸的復原情況,你又不肯,我只好自己去。然後我到花店想買點花去醫院探望你父親,結果在花店碰到小吳,我替他選了一束花,又陪他去選一份情人節禮物送他女朋友。”寶兒照例又一五一十地敘述當天情景。

原想藉機責難寶兒的項毅珩,聽到最後竟然發現這三件事全都跟自己有關,而自己就是那個讓其他男人對她有機可乘的罪魁禍首!

敢情她是拐着彎在責怪他?!

其實在經過剛才的“測試”后,他更加清楚自己對她的獨佔欲,他根本放不開她。雖然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但只有自己明白這幾天他忍得有多辛苦。

光是她剛剛所說的三件事,就足以讓他氣得想拿人開刀,更何況是將她讓給別人,他更是萬萬做不到!

“你為什麼非去看他不可?”項毅珩彆扭地問出心中的不滿,為了這件事,他已經鬱卒好幾天。

“因為他是你的父親。”一個簡單而明了的回答。

她的意思是說若非這件事與他有關,她也犯不着這麼雞婆。可惜他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我說過我不承認他是我父親!”同樣的話要他說幾次!

寶兒不理會他的抗議,自顧自地往下說:“你父親現在已經轉到普通病房,身體也在慢慢康復中。”

這幾天她一下班就到醫院去探望並照顧項百強,在經過短短几天的相處后,從他的言談舉止中,她發現他非常關心項毅珩,並且因為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過錯而悔恨不已。

看着項百強眼底沒說出口的失落,更堅定了她想幫忙他們父子倆複合的決心,她不希望相同的遺憾發生在項毅珩身上。

“那不關我的事,你不用跟我報告。”他還在徒勞無功地閃躲,可惜他太小看寶兒的耐性。

寶兒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得到一個結論。“我發覺你跟你爸爸長得很像耶!”

“誰跟他長得像?”他不滿地抱怨。

小時候母親常會微笑地跟他說,他長得跟那個人很像,尤其是濃濃的眉、深邃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樑。母親這些話經常讓他高興老半天,因為當時那個人是他心目中的頭號偶像。

但曾幾何時,當那人開始有了外遇,讓母親終日以淚洗面后,母親經常又愛又恨地怪罪他這張桃花臉;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討厭別人說他跟那人相像的話。

他絕不要像那個負心漢!

寶兒伸手遮住他的嘴巴,再跟記憶中項百強的影像比對。“真的很像耶!尤其是鼻子以上的部分。”她宛如發現新大陸般地得意,完全沒注意到項毅珩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接着寶兒將手放下,捧着他的臉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一番,作出最後結論。“不過還是你比較好看。”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比較年輕,臉色也比較健康紅潤,但她沒有笨到將事實說出。

聽完她的結論后,項毅珩驕傲地昂首回道:“這還用說嗎?”只差沒有尾巴可以翹而已。

想不到寶兒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足以讓他的心情由黑變紅,她的影響力還真是大啊!

項毅珩自己都還沒有發現,他在不知不覺中已被寶兒牽着鼻子走,不但跟自認為最痛恨的父親相提並論,還因為小贏而沾沾自喜。

他彆扭地問道:“你……你常去看他嗎?”明知不該問,但這個問題卻梗在喉頭咽不下。

“我每天下班都會去醫院探望他。”他的詢問讓她喜出望外,但她知道不可以表現得太過興奮,否則會嚇跑他。

“他不是有一個‘老婆’、又請了一個看護嗎?你幹嗎還去湊熱鬧?”他提到“老婆”這個字眼時,還咬牙切齒以示他的深惡痛絕。

“她很少去醫院,而且伯父也不喜歡她去煩他,因為她只會開口跟他要錢,抱怨財產拿太少。”這些都是照顧項百強已有兩年時間的看護告訴她的,一旁聽着的當事人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他活該!”這是那個人拋妻棄子的報應。

“所以他現在正孤苦無依地躺在病床上。”再怎麼不應該,項自強受了多年的病痛和多年的良心折磨也該夠了。

“你以為他這樣就能彌補我媽所受的苦嗎?”每次只要扯到這件事,他就會情緒失控,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

“那你覺得他要怎麼做才能補償?”寶兒認真地反問,“難道要他也以死謝罪嗎?”她直接將話挑明,不容他再逃避。

“……”明明是很簡單的答案,只要大聲說“對”就行了,可是那個字卻有如千斤重,讓他怎麼也吐不出。

寶兒看出他內心的掙扎,大感欣慰。“不要強迫你自己恨他,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恨他。其實你心裏怨你母親更多,你怨她的眼中只有你父親,甚至還為此輕賤生命,從來沒有為你着想過。”

她的一席話剛好道出深埋項毅珩心底最深的痛,他惱羞成怒地朝她吼道:“不要一副你很了解的樣子,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他氣她為何硬要剝開他的傷口,道出他最害怕面對的事實!

由自從母親死後,他一直認為是那個人害母親身亡,所以他將所有的情感轉換成恨,就靠着這股恨意支持到現在。

但今天他赫然發覺自己正如她所言,並沒有想像中的恨那個人,反而是怨母親多一些。他怨她只為那個男人而活,完全忘了他這個兒子的存在,最後甚至想了結他的性命!

這個遲來的領悟讓他茫然失措,因為這意味着過去這幾年支持他的信念整個被推翻,他心裏已經一團亂了……

“沒錯,我是不懂。”寶兒不但沒有被他的粗暴嚇到,反而繼續挑戰狂獅的極限,“我不懂你這樣壓抑自己對他真正的情感,真的會比較好受嗎?就我所知,你小時候非常粘他,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崇拜他,我不相信這種天生的孺慕之情會完全消失。”

他矢口否認:“是誰告訴你我崇拜他的?!根本沒這回事。”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曾將他當成偶像過!

“這幾天,你是我們惟一的話題。”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他隨身帶着一本相簿,裏面全都是你和你母親的相片。他經常看相片說故事,說著說著眼睛就泛起淚光,他還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媽媽和你。”

“我媽都死了,他現在表演這些戲給誰看?不覺得太遲了嗎?”他毫不領情地反諷。

“是太遲了,所以他這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悔恨中,從沒原諒過自己。難道你願意同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我沒什麼好後悔的。”他嘴硬地回道。

“你不要再逞強了,如果你再繼續浪費時間的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她話中有話。

他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醫生跟我說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寶兒的眼神閃爍,但一向精明的項毅珩卻被她的話所吸引,一時失察。

他無神地重複着。“是嗎?他時日不多了……”聽到寶兒暗喻性的話,他不但沒有如願以償的得意,反而一陣心慌。

“對呀。”寶兒過分急切地點頭,“他雖然沒說出口,但我知道他惟一的願望是能與你複合。”

她相信毅珩絕非他所表現的那般無情,只是他這個人很不坦率,需要一點刺激才能釋出真心。

他仍然嘴硬。“我為什麼要完成他的心愿?”這麼多年的信念,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又不是小孩子,還這麼愛鬧彆扭!”

“我才沒有鬧彆扭哩,我就是不想去!”他再度重申自己的立場,可惜寶兒還是沒當一回事。

“是、是、是。”他的反應簡直跟鬧彆扭的小孩沒兩樣,還不承認哩!

怕她不相信,他又說了一次。“我說了,我不會去看他的。”

“是、是、是……”她有預感,他們父子倆很快就會團圓了。

不知道該說是寶兒的預感靈驗呢,還是項毅珩的定力薄弱?總之他現在正在醫院裏,而且還是在項百強的病房裏。

項毅珩氣呼呼地質問寶兒:“你說他病危,只剩下一口氣。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他眼睛直直瞪着床上紅光滿面的項百強。這個人的氣色好得離譜,哪裏像是將死之人?

剛才在公司的時候,寶兒突然淚流滿面地衝進他的辦公室,哭哭啼啼地說醫院通知她項百強病情急轉直下,可能撐不過去了。

她說完后就拖着他往醫院出發,誰知道來了以後,竟然會看到與他想像中完全不同的畫面。

寶兒再度選擇忽略他的怒氣,笑容滿面地說:“毅珩,這是你爸爸。你看他的氣色好很多了吧?”

他沒好氣地回道:“我當然知道他是誰!還用得着你幫我們介紹嗎?”他們好歹也做了二十幾年的父子吧!

“說得也是,因為你都沒有跟他打招呼,我才以為你忘了他是誰嘛!”她還是笑容滿面。

“你……”項毅珩實在聽不出來她是諷刺呢,還是認真的?“算了,既然——切都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項百強的眼中有激動的淚。“……毅珩……好久不見了,你好嗎?”他母親死後,他隨即便搬出那個房子,並堅持一個人住,將自己封鎖起來。

從那時候起,就沒再見到他了,直到現在……

項毅珩賭氣地說:“只要不見到你,我會過得更好。”其實那天跟寶兒長談后,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如想像中的恨他,甚至已經原諒他了,但就是拉不下臉作出善意的回應。

“說得也是……”項百強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說得也是……”

看到項百強委曲求全的模樣,項毅珩又有意見了。“你幹嗎表現的一副都是我在欺負你的樣子?”

“本來就是你在欺負伯父的嘛!”寶兒也回答得很順。

“我哪有?”項毅珩孩子氣地問着項百強,“你說,我欺負你了嗎?”硬要逼出“沒有”的答案。

寶兒逮到現行犯。“你看,還說沒有?”

“你……”怎麼最近的情況完全變樣了?以前都是他逗着她玩,現在竟然變成自己被她耍着玩,這是怎麼回事?

項百強滿臉欣慰地說:“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會笑、會生氣、會大叫,有着平常人的情緒反應,不再是冷冰冰的人偶。

這一切的改變,應該都是因為有了寶兒吧!

“別一副交代遺言的樣子,你放心,你還可以活很久,因為禍害遺千年!”項毅珩尷尬地嚷道,臉上有着可疑的紅痕。

“咦,你的臉好紅,你是不是在害羞啊?”寶兒一語中的地直指事實。

項毅珩忙着否認:“你亂說,誰在害羞?”

“嘻嘻,害羞就害羞嘛!有什麼關係?”

“跟你說我沒有害羞,你聽不懂啊?”

寶兒一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真不坦率!”

氣得他又是一陣哇哇大叫,完全忘了這裏是醫院,需要保持安靜。

“我說是誰來了,原來是大少爺啊!”專門破壞和樂氣氛的魏金鳳再度登場,果然剛才的和樂氣氛消失殆盡。

項百強沉着臉說:“你又來做什麼?該給的錢我都已經給你了!”

魏金風氣憤地反駁:“你說錯了吧!你是把錢全都給了你的寶貝兒子,不是我!”跟了他十幾年,竟然才拿到十分之一的財產,這教她怎麼甘心?

“你走吧!我剩下的錢全都花在這些醫療費用上,已經沒有多餘的錢可以給你。”項百強平靜地說出事實。

當年他在毅珩可以獨當一面時,即決定將“項鼎”交給毅珩,剩下的財產分為兩份,他和魏金鳳各取一份。

但是這幾年他病痛纏身,長年住在療養醫院,積蓄已所剩無幾,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你可以跟你兒子要啊,反正他的錢也是你給的!”魏金風恬不知恥地建議着。

項百強嚴厲地駁斥道:“那都是他的錢,是他靠自己的能力賺來的,你別打他的主意。”他很清楚當初交給毅珩的公司規模,這幾年來已擴增好幾倍。

“什麼他的錢,那些還不是你給他的!”

“既然知道這是他給我的錢,你在鬼叫什麼?”項毅珩突然開口,臉色和語氣又回復到平常冷冰冰的模樣。

魏金鳳義正詞嚴地為自己說話。“我、我是他的妻子,當然有權過問他的財產。”雖然很怕項毅珩,但為了錢她豁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以前就害怕這個人的眼睛,簡直冷得像冰一樣!

項毅珩鄙夷地看着她。“從不盡義務,卻只想着要享受權利,你還真是不要臉。”

“你、你憑什麼說我,你自己又好到哪裏去?你難道盡到為人子的義務嗎?”不甘受辱,魏金鳳也予以反駁。

“我是沒有,”他贊同她的話,但接下來的話立刻擊垮她得意的笑容,“不過我跟他有最深的血緣關係,你有嗎?”

“你……”項毅珩一個最簡單的理由,有效地堵住魏金風的口。她雖然不甘心,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你急着要錢是因為你養的小白臉的關係吧!”項毅珩冷冷地說出驚人的消息,“他四處跟地下錢莊借錢賭博,現在債主找上門了,不是嗎?”

魏金鳳瞠目結舌地瞪着他。“你、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應該是沒人知道才對啊!

去年她迷上一個年輕人,沒想到那人竟背着她,以她的名義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筆錢,之後人就逃跑了。現在地下錢莊每天催着她討債,她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項毅珩臉上的譏諷更明顯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嗎?”他接着又吐露了一個更驚人的事實,“我想他也多多少少知道這件事情吧!”他指着項百強。

魏金鳳驚訝地問着項百強。“你也知道?”

“嗯。”項百強承認地點頭,他雖然身上有病,但腦子還很靈光。

“那你為什麼都不說?”她羞憤交加地問道。

“自從千慧去世后,我因為內疚,不敢跟你一起生活,這幾年來,你幾乎是過着守活寡的日子,你往外發展也是情有可原。”項百強淡淡地解釋。自從他前妻死後,他也跟着過起禁慾的生活。

魏金鳳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看着她外遇,沉默地戴着綠帽子。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事,你就幫幫我吧!”既然最醜陋的事實已經被掀開來,魏金風也不再隱瞞,寡廉鮮恥地開口要項百強幫忙解決財務困境。

項百強冷冷地回應她的厚顏無恥。“我已經說過我沒錢了,況且這是你自己惹的禍,我沒有義務為你解決。”該給的他都已經給了,他並不虧欠她。

“可是我沒錢啦!”魏金鳳死皮賴臉地耍賴。

“你還有房子。那個房子的地點不錯,應該可以賣到好價錢。”項百強還是很冷靜地擋回去。

“可是……”魏金鳳還想再說,卻被項毅珩打斷。

他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問項百強:“你幹嗎不幹脆跟她離婚,你難道還想跟這種女人在一起嗎?她眼中只有你的錢耶!”

項百強不置可否地回答:“我很多年以前曾經跟她提過,但被她拒絕。不過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差別,反正我已經老了,也沒有錢可以讓她挖了,她也只剩下一個空名罷了。”

項毅珩沉吟了一會兒,轉向魏金鳳。“我可以替你還錢。”

“真的,太好了!”魏金鳳喜出望外地叫着。

“你先別高興,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跟我爸離婚,因為我無法忍受你這種人當我的繼母。”

魏金鳳猶豫不決地考慮着。“這……”離婚後她就跟項家沒有關係,而且離“項鼎”這個大金主更遠了,但不答應的話,她就得賣房子。

這該如何是好……

“機會只有一次,隨便你答不答應。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離婚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從我身上拿走一毛錢的,你好好考慮考慮。”項毅珩老神在在地說道。

想到先解決債務最重要,魏金鳳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反正這也只是個虛位。“好,我答應離婚。”接着就伸手要錢,“錢呢?”

“等你簽完離婚協議書再說。”項毅珩冷冷地打發她走,“我明天會讓律師跟你聯絡,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眼見再待下去也撈不到更多油水,魏金鳳趕緊離開以免項毅珩反悔。

等到魏金鳳離開后,項百強淡淡地開口:“其實你不必幫她還錢,反正她也只能來這裏鬧一鬧而已。”

難得做好事,對方卻不領情,讓項毅珩很不爽。“我錢多,不行啊?”他語氣很沖。

一直沒有出場機會的寶兒,開口替項毅珩說出心裏話。“伯父,毅珩是怕她打擾你靜養啦!”

“我哪有這麼說?你不要胡亂解釋。”項毅珩打死不承認自己的出發點是為了項百強好。

“你就是這麼嘴硬,真是的,承認體貼自己的父親,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幹嗎那麼彆扭啊?”他之前跟魏金鳳冷靜對峙的穩重已不復見,現在又像個鬧脾氣的小孩。

“對啦!我就是彆扭,怎麼樣?”項毅珩惱羞成怒地嘟囔,“我要走了。”說完就往外走了。

寶兒無可奈何地跟項百強道別。“伯父,我要去追你兒子了,先走嘍。”

項百強叫回她的腳步。“寶兒,謝謝你。”若不是她,他們父子在他有生之年可能都無法相見。

“是我應該恭喜你才對,恭喜你找回兒子。”寶兒誠摯地說完后,立刻揮手離開,“拜拜,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項百強從抽屜拿出相簿,欣慰地看着亡妻的照片。“千慧,等了十幾年,我終於跟毅珩相見了,你也會替我高興吧!”

他最大的心愿實現后,第二個願望也跟着產生。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參加兒子的婚禮,這應該只能算是小小的心愿吧!

希望這個心愿能早點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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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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