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玄說皇朝世祖二十六年。

“雲霓,雲霓……”紫衣的嗓門震天響,哪怕她要找的人躲在老鼠洞裏都能被震出來。

雲霓當然不在老鼠洞裏,所以她捂着耳朵從洗衣房裏跑出來,口中連連應着:“來啦,來啦,紫衣姐姐,拜託你不要叫了,我的魂兒都讓你叫丟了。”

“死妮子,誰叫你這麼久才應我。”紫衣親眼的推了她一把。

“我總要擦擦手吧。”

“擦完了么?那些衣服交給別人去洗,你跟我到前面去。”

“甚麼事?”

“銀月姐姐病了,抄書冊的人手不夠,內院除了她就數你的字漂亮,銀月姐姐叫我把你調到書房去。”

“真的?太好了!”雲霓一蹦老高,解下圍裙隨手一丟就跟着紫衣走。

終於可以見識皇爺的書房了。據說平皇府的書房比御書房還大,經史子集樣樣俱全,是讀書人夢想的地方。她不算甚麼讀書人,只是在醉香齋的時候嬤嬤請先生調教過,為的是將來奪花魁用。她聰慧過人,比別人演的書多,字寫得好,深得先生偏愛,私下裏多教了她一些東西。她不指望能讀多少書,見識一下先生口中做夢都想去的地方就很開心了。

紫衣一路叮嚀:“皇爺的規矩,不可以在書房大聲喧嘩,不可以隨便動奏摺,否則是要受罰的。”不知道為甚麼,提起受罰,紫衣卻面紅耳赤、無限陶醉的樣子。

雲霓心想:管它呢,只要自己不犯錯,就不會被罰了。

“哇!”雲霓驚嘆,“好大啊。”

整整五間屋子的範圍打通成一間,各面牆上都立着書架,書架有三個人高,分十幾層,取上面的書要爬梯子。所有的書架都擺滿了書!可能一輩子都讀不完呢!屋子中間也由書架隔開,前面是皇爺辦公的地方,放了一張檀香木的特大書桌和一把檀香木的靠椅,旁邊散放四張藤椅。後面是休息的地方,放了一張軟床,一張方桌和四把藤椅。平時皇爺不休息時,丫頭們就在這裏整理書冊。

兩個衣着華貴的丫頭正在伏案寫字,紫衣道:“銀月姐姐,雲霓帶來了。”她上前抽掉銀月手中的筆,“你不舒服就不要硬撐、去歇着吧,這裏有我們呢。”在書房,紫衣的大嗓門突然變溫柔了。

銀月面色蒼白暗淡,一邊拉攏肩上的罩衣一邊輕咳。紫衣急忙替她順背,另一個丫頭碧荷也擔憂的放下筆。

銀月虛弱的笑道:“沒事。”向雲霓招手道:“你過來,我教你。”

雲霓聽話的過去。這位銀月姐姐她見過,當初遙翔將她帶回府中就交予她安排,她儼然是皇府內院的大家長。

雲霓片刻工夫就將所有該做的東西弄懂了,紫衣扶起銀月道:“這下你放心了,這小丫頭反應快手腳快,天黑之前一定可以做完的。”

銀月點頭,咳了一陣又道:“那就交給你和碧荷照應了。”

“好啦,快去歇看吧。”紫衣將銀月送出書房,回來見雲霓還在看着書山書海發獃,敲一下她的頭斥道:“還愣着幹甚麼?做事啊,爺急等着要呢。”

“哦,”雲霓急忙動手,一會兒又忍不住讚歎道:“皇爺的書房好大啊!”

碧荷聽了,掩嘴輕笑道;“以後你每天打掃的時候就會嫌它太大了。”

雲霓撇嘴:“才不會。”

紫衣瞪她一眼,她立即閉嘴,乖乖抄寫。

掌燈時分,紫衣和碧荷的工作都做完了。紫衣暗叫一聲糟,只顧着趕工,皇爺的寢室還沒收拾呢,她交待碧荷一聲匆忙出去。碧荷要幫雲霓,雲霓見她疲憊的樣子,忙道:“只剩一卷了,我保證在皇爺回來之前抄完整理好。姐姐累了,快去歇吧。”

“也好。”碧荷將完成的書冊理好,“我擔心銀月姐姐的病,先回去看看她,你將手上的那部分放在這一疊的最後面就行了。”

“我知道。”雲霓見碧荷離去,燃亮油燈,奮筆疾書。

二更時,終於全部完成了。雲霓正準備吹燈,突然發現牆角處有些散置的書籍,她抬起來想要放好,卻發現不是從書架上掉下來的,隨手翻了一翻,竟然圖文並茂,不禁坐下來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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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翔遙遠就見書房的燈還亮看,想必是那幾個丫頭又在挑燈夜戰了,聽說銀月好像不太舒服,一定是耽誤了進度。剛推開書房門,就聽見內里傳出清脆的笑聲。遙翔不悅的皺眉,是誰這麼沒規矩?敢在書房中嬉笑,看來他縱容她們太久了。

他轉過書架,看見一個粗布衣裳的小丫頭在燈下看書,素凈的一張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靈秀的大眼睛彎彎的,眸子隨着字裏行間而轉,不時發出一兩聲脆如銀鈴的笑聲。燈光跳躍之下,他看到封皮上的書名《秘戲趣聞》。遙翔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這種書中儘是些宮廷的骯髒笑話,早就叫銀月丟了的,怎麼反倒讓一個下等丫頭拿在書房中看?

他重重咳了一聲,成功的吸引雲霓的注意力。雲霓驚覺抬頭,看見一條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前方,方正的面孔,深邃發亮的眼睛,緊鎖的眉心和緊抿的薄唇顯示出他的不悅,但是嘴角因為時常微笑逞略有一些上翹的弧度,配上一襲淡藍色的懦衫,使他看起來像一位溫文懦雅的書生,而不像能夠翻雲覆雨的皇爺。

皇爺?雲霓傻獃獃的打量完他才反應過來,急忙起身施禮,口稱;“見過皇爺。”她忍不住又偷偷抬眼看他,兩年多的時間,她一直安分守已的做一個下等丫頭,竟沒有機會見她一面。如今不由心生疑惑,怎麼皇爺比初見時老了許多?

遙翔看看這個垂着頭眼睛仍不安分的小丫頭,有種莫名的熟悉。按說自己府里的下人見過一兩次記不住相貌也是正常,但對她的感覺就便是不同,彷彿更親眼一些,但他清楚的知道現今府中只有銀月、碧荷、紫衣三個通房丫頭。

他再鍍近一些,威嚴的問:“你是甚麼人?”

她用她那柔膩的嗓音回道:“回皇爺,奴婢叫雲霓。”

“雲霓?”遙翔輕喃,一件火紅的紗衣在腦海中飄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像天邊的雲染上了霓虹的顏色。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頜,兩彎細細的柳葉眉,靈動異彩的大眼睛,不點而紅的櫻桃小嘴,即使穿着粗布衣裳依然遮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因為勞動,她並不顯得纖細,卻白有股圓潤柔和之態,並隱隱透看獨特的嬌媚。

他偏看頭遲疑道:“我見過你?”

雲霓的大眼睛又彎起,清脆的答道:“皇爺不記得了?奴婢是皇爺從醉香齋帶回來的,雲霓這名字還是皇爺賜的呢!”

“醉香齋?噢!”遙翔恍然記起那次的青樓之行,記起他留給自己的二十四歲壽禮。他下意識的比了比她的高度,當年她剛及他的胸口,現在已快超過他的肩膀了。算一算已是兩年多前的事情,當晚他還對她心存憐惜,贖回來后就忘得一千二凈,如果今日不是她出現在書房,恐怕在府中其他地方迎面碰上了也想不起來。

他舒展眉頭,淺笑道:“你長高了。”

“府里吃得好住得好,奴婢當然長得快了,如果還是在林嬤嬤手下待看,恐怕一輩子都是矮冬瓜呢!”她的語氣感激又興會,彷彿並不因為他的遺忘而難過。

遙翔在藤椅中坐下,伸手向她:“把書給我。”

雲霓聽話的遞給他,他順手放在桌子上道:“小孩子不要看這種書,明天你叫銀月姐姐把它燒了。”

她立即反駁道:“雲霓已經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見他的笑容轉淡,很快降低聲音道:“奴婢知道了,今兒晚上就把它燒了。”

遙翔輕笑,這小丫頭轉的倒快,恐怕銀月也是看中她聰明伶俐才將她調到書房,這樣也好,可以分擔一下銀月她們的工作。

他點頭道:“知道就好,書冊抄得怎麼樣了,你知道么?”

“抄好了。”雲霓將厚厚的一疊書冊分批抱過來,“碧荷姐姐已經整理好,放在這邊等爺回來驗收。”

遙翔翻了翻,抽出一卷打開問:“這是你的字?”

“嗯,銀月姐姐不舒服,叫我來代她抄了一些。”

他滿意的點點頭:“以後你就留在書房吧。”遙翔站起身,突然問:“銀月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爺,奴婢不大清楚,可是下午姐姐的臉色很差呢。”

遙翔轉身便朝通房丫頭的寢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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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坐在椅上打盹,桌上留着盞燈,聽見門聲驚醒,見是遙翔,驚喚一聲:“爺?”

他抬手示意她噤聲,悄悄坐到床畔。銀月臉朝外睡着,面容疲憊憔悴,泛着青灰,彷彿已然枯萎的花朵,叫人看了心疼。遙翔幫她掖好被角,伸手想要撫順她散亂乾枯的鬢髮,又怕吵醒她。才幾日未見,怎麼就憔悴至此?銀月是自小就在宮中跟着他的丫頭,正好跟他同年,是她教他初嘗男女之事,是她幫他撐起內院雜務,她對他來說,亦母亦姐亦友亦仆。

他抬頭問碧荷:“看過大夫了沒有?”

碧荷點頭。

“怎麼說?”

碧荷看看他,欲言又止。

“怎麼不說話?”

碧荷突然雙膝跪倒,哽咽道:“爺,姐姐這不是病,是虧。”

遙翔驚問:“怎麼講?”

“姐姐月前墮了一胎,沒有休養就幫爺趕這兩千卷書冊,加上原來就有血虧的病根,還沒趕完工,人就垮了。”

遙翔豎眉道:“為何不勸她好好休息?”

“除了爺的話,姐姐聽過誰的?”

“為甚麼不早點告訴我?”發覺聲音太大,怕吵醒銀月,遙翔起身走遠一些。

碧荷起身拭淚:“姐姐說,爺正準備隨靖皇爺上戰場,不要替爺添麻煩。”

遙翔再看銀月一眼,由憐惜引發心痛。傻女人啊!處處為他看想,為他耽誤了二十六年的青春年華,卻沒有半句怨言。當朝的規矩,通房丫頭不可以有子嗣,他大可以扶她做個侍妾,但他沒有,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墮胎。不是他狠心,是無心。他常笑遙衝風流花心,負心薄倖。而他呢?卻連心都沒得負,因為江山社稷佔據了他全部的精力,無暇顧及男女私情。他總認為,皇妃也好,侍妾也好,娶了就是牽挂,牽挂就是累贅,南平皇最不需要的就是累贅。

銀月呻吟一聲,緩緩轉醒,待看清遙翔在室內,就要起身。他急忙上前按住她,輕聲道:“你躺着,傻丫頭,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銀月虛弱的道:“能為爺多做點事,月兒不覺得辛苦。”

遙翔故意板起臉道:“我命你從今日起好生休養,甚麼也不許做。”

銀月凄然一笑;“爺有這份心,月兒就安慰了。只可惜我這身子,養也無用了。”

“別這樣說。”遙翔握住她乾瘦的手,感覺那手冰冷,脫口這:“等我這次出征回來,就扶你做待妾。”

銀月搖頭,雙手撫着遙翔因操勞而疲憊的面龐:“爺不需要侍妾,爺需要一位能懂您愛您,為您分憂解勞的紅粉知己。月兒能做的,畢竟太少了。”

遙翔輕顫:“月兒。”

銀月虛喘着繼續道:“月兒所窺不及爺心中所想的十分之一,真正聰慧靈秀的女子又未必裝得下爺心中的江山,就不知怎樣的女子才能伴爺走完這一生啊。”她緩緩流下兩行清淚,使那深陷的眼窩顯得更加乾枯了,“月兒再沒有福分伺候爺了。”

“月兒。”遙翔輕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滴。感覺那淚都是冷的,啞聱道:“本皇負了你。”

銀月搖頭,再搖頭,目光悲哀的看一眼碧荷,又看一眼剛剛進門的紫衣,彷彿宣誓着她們與她一樣悲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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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雲霓被一陣心悸驚醒,聽見遠遠傳來凄涼的哭聲,她急忙披衣而起,跑過去看。

遙翔抱看銀月的身體跨出房門,一直朝後花園走去。銀月身上換了嶄新的月白色夾衣,淡黃色的長裙,安靜的棲息在遙翔的臂彎中,沒有動作,沒有呼吸。紫衣和碧荷互擁着跪在房門口,泣不成聲。

雲霓使勁揉揉惺忪的睡眼,不敢相信銀月姐姐死了。她不就是病了,找個大夫看看不就沒事了?怎麼會死了呢?她昨兒下午還手把着手教她抄書冊呢,怎麼就死了呢?她像鬼迷心竅一樣追着遙翔高大的背影,看他將銀月放在“映月池”的小船上,解開纜繩,放任小船順看彎彎曲曲的水道漂流而去,不知漂到哪條河的入口。銀白的月光照在銀月身上,漾起一圍淡淡的黃暈,彷彿她的靈魂脫離了肉體,微笑着向這個世界揮手告別。

小船漂出視線,遙翔抬袖拭去眼角的水珠,從容的走出後花園;對聞訊而來的一大群人大聲道:“都回去睡覺。”

一千人俏聲私語,慢慢散了。

遙翔看看哭成淚人的紫衣和碧荷,低嘆一聲道:“將月兒的東西收拾收拾,都焚化了吧,看她握有甚麼親戚,贈些銀兩給他們。”

兩女抽抽噎噎的應着,心中不免埋怨遙翔的絕情,就這樣將人水葬了事,沒有儀式,沒有名分,沒有任何傷心的表現。又生氣又傷心,誰也不去服侍他就寢。

眼看天就亮了,遙翔回寢居換衣上朝,丫頭不在,他連官服的扣子都緊不好。這個時候,又不能責怪紫衣和碧荷鬧脾氣。

雲霓俏俏溜進來,也不做聲!自動自發的幫他看衣穿娃,雖然不很熟練,但總算手腳俐落。遙翔看看她頭頂顫動的珠釵,撫了一把她飄着淡香的秀髮,低嘆一聲道:“雲兒,你是不是也覺得爺太無情?”

雲霓紅紅的大眼睛眨了眨,吸吸鼻子道:“爺可能不想銀月姐姐死了還要受困於皇府,漂走了,下輩子就可以自由了。”

遙翔心驚,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能體會他的心思。想到自己取走了她十五歲的童貞、隨即便遺忘了兩年之久,不免心中愧疚,怕她將來成為第二個,第三個,或者第四個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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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死後的第三天,遙翔就披上戰甲,作為謀士隨同遙沖領兵出征去了。雲霓搬出了下人房,同紫衣和碧荷住在一起。銀月的東西全都收走,換成雲霓的,除了在幾個女孩子的記憶中,彷彿空氣中都沒了銀月的氣息。雲霓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皇爺的通房丫頭,按說她與遙翔曾有過肌膚之親,但那時她是妓,他是嫖客,而她現在搬過來,只是為了分擔紫衣和碧荷的工作,也許,不久之後也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通房丫頭吧。聽兩位姐俎說,爺是個清心寡欲的人,每個月不過招她們四五次,但是爺在那事上,其實也是很有興緻的。

頭吧。聽兩位姐姐說,爺是個清心寡欲的人,每個月不過招她們四五次,但是爺在那事上,其實也是很有興緻的。

紫衣每當提起,總是一副痴醉的模樣。

碧荷啐她一口,笑道:“浪蹄子,才多久你就想爺了?”

“呸,”紫衣吐回她,“我就不信你不想,半夜裏抱着我大腿蹭甚麼呢?”

“死丫頭,你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碧荷跳起來追紫衣。

雲霓雙手托着下巴冥想,那是甚麼感覺呢?好久了,不記得了,只記得開始很疼,後來像難受又像舒服,第二天還是疼,總之就是疼,不知道她們兩個為甚麼還很期待似的。不過據她看的那本《密戲趣聞》,那種事好像也很令人陶醉,不如等爺回來問問看。不行,那樣他就會知道她沒有把那本書燒掉,會挨罵的,說不定還要挨罰,還是不要問了。至少林嬤嬤說過,男人會很舒服。過了兩年多安逸的日子,嬤嬤和醉香齋姐妹們教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傻瓜!她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臉頰,府里有的吃有的住,還記得那些卑賤的伎倆做甚麼?又不用靠它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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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翔一走半年,連雲霓都覺得有些想他了。前方傳回捷報,說大軍智破匈奴,將其趕出山海關外五百里,不敢再犯,兩位皇爺馬上就要班師回朝。紫衣和碧荷兩人終日等啊盼啊,忽又傳來消息說靖皇爺拉着平皇爺下了江南,先行慰勞自己去了。哪知兩天後,兩個人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平皇府,躲開朝上朝下眾多的慶功宴。

碧荷和紫衣急忙回房梳洗打扮,吩咐雲霓泡菜。

遙沖坐在椅上,當自己主人一樣大呼小叫:“快上茶,快上茶,爺渴死了。”

遙翔搖頭淺笑,這個么弟已經二十有二,離了戰場卻還橡個孩子似的喜歡胡鬧,就不知道他領兵殺敵時那股英勇成猛的勁兒哪兒去了。基本上,遙沖屬於有勇無謀型,思慮不夠周全,否則也不必他一屆文士親臨陣地幫他出謀劃策。他這脾氣,是自己和父皇寵出來的,更何況他的親娘還是皇后。

看他貪玩又任性的樣子,遙翔忍不住出口訓誡:“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胡天道不除,始終是個隱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捲土重來。”

“那我就再打他個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放心,二哥,論智謀他不如你,論武功又打不贏我,他死定的。”說罷又大聲嚷嚷:“茶來,茶來。”

雲霓見兩女遲遲不出來,只好先端茶進去,放了一杯在遙沖面前,垂低頭道:“靖皇爺喝茶。”

遙衝突然一把抓住她的細腕,勾起她的下巴驚道:“你不是那個小紅?”

雲霓施禮道:“回靖皇爺,奴婢不叫小紅了,爺賜名叫雲霓。”

“雲霓,好,好。”遙沖拉着她細細打量,口中嘖嘖有聲:“瞧這小丫頭、兩年不見出落得直標緻。這小身段,腰是腰,臀是臀的。”他在她纖細的腰上摸了一把,戲謔道:“來,叫聲爺聽聽?”

雲霓乖巧的叫了一聲:“爺。”

“哎——”遙沖拍着她的俏臀大笑道:“不愧是林嬤嬤手底下出來的人,又嬌媚又可愛,這聲爺叫得我骨頭部快酥了。”

遙翔對於他調戲府中的丫頭早巳司空見慣,漫不經心的道:“你若喜歡就領回去。”

“不行。”遙沖連連搖頭,放開雲霓揍近遙翔道:“她是你給開的苞,就沒有甚麼特別的感覺?”

遙翔無聊的瞪他一眼。

“唉!”遙沖大大致氣,用力拍着哥哥的肩頭:“二哥,我開始相信你真的是聖佛轉世了。”

“無稽之談。”

“話說無稽之談?打了那麼久的仗,就沒見你想過姑娘。你沒聽過‘兵營走一趟,母豬賽貂蟬’?拉你到江南水鄉見識見識蘇杭美女,你又不去!心急巴火的趕回來處理甚麼政事。不是聖佛轉世是甚麼?不管你了,我得趕快找我那幫紅粉佳人們溫存去。”話說完,人已出了房門。

雲霓這才有空將另一杯茶放在遙翔手邊,奇道:“靖皇爺不是嚷着渴了?怎麼茶還沒喝一口就走?”

遙翔笑道:“他那渴,你這茶是解不了的。”

雲霓呆愣片刻,意會過來,忍不住臉紅,趕忙收了盤子道:“爺喝茶。”便要退下。

遙翔反手摟住她的纖腰帶進懷裏,深深吸取她身上少女的體香,埋頭道:“爺今兒也有些渴了。”

雲霓被他溫熱的呼吸搔得發癢,咯咯笑道:“爺怎麼也學靖皇爺不正經?”

遙翔細啄她粉嫩的頸項,貪戀她柔軟的觸感,呢喃道;“靖皇爺不是說‘兵營走一趟,母豬賽貂蟬’嗎?”

雲霓噘嘴瞠道:“爺怎麼罵雲兒是豬啊?”

遙翔哈哈大笑,這小丫頭心眼不知道轉幾個彎!他只是隨口說說,她就能聯想到這上面去。若把雲霓比作母豬!天底下哪兒逞有貂蟬呢?這小丫頭的確討人喜歡,既然她已經是他的人,也許該正式收她做通房丫頭。

遙翔正想着,紫衣和碧荷推門進來。兩女皆精心打扮過,在衣服上薰了淡淡的茶葉香。遙翔的心思立刻被她們吸引過去,揮手叫雲霓退下,微笑着將兩女拉進懷中。他再清心寡欲,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半年沒碰女人,怎能不心癢呢?

雲霓悄悄退下,細心的關緊房門,一會兒就聽見裏面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嬌笑和呻吟聲。房門一關就是一整天,看兩女既疲憊又滿足的表情,雲霓終於知道,皇爺在那事上不但很有興緻,而且興緻還很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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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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