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經過幾次交涉,馮立夫終於答應買下李凌的股份;他們選在一家西餐廳里簽約。

“李先生,你賣掉股份,真的只是因為需要錢用嗎?”馮立夫懷疑李凌是存着報復的心態而來。

“馮先生,一百塊錢放在“柯氏”,有可能會變成一千塊,如果我不是急着要用錢,我為何會把一百塊錢當成九十元賤賣給你?如果你懷疑我是為了‘柯氏’,那更不可能。我要是真的想掌控‘柯氏’,那四年前我就不會放着它不管。從前我不要的東西,現在我仍然不會要;買下我的股份,對你只有好處,只會讓你總裁的位子坐得更穩。咱們是各取所需。”

馮立夫與他的律師交換過意見后,他答應了;但當他們正要簽約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阻止了他們。

“我願意出比馮先生高三成的價錢跟你買。”一個英俊、皮膚黝黑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你!”李凌驚訝着。

馮立夫也問道:“請問你是……”

“你好,馮先生,我叫區蓽寒,我想成為‘柯氏’的一分子。”

“李先生,你的意思呢?”

這下子可叫李凌為難了。他不想拖區蓽寒下水,但他若不答應,那不就等於告訴了馮立夫他的企圖?!

“如果馮先生肯成全的話,那我也沒意見。畢竟是我先找你談的,就算是我要反悔,也要你的首肯才行。”李凌雖是這樣說,但他卻希望馮立夫別點頭;不過,事與願違--

“好,我答應!區先生,我先在此歡迎你加入‘柯氏’。兩位;我先失陪了。”之後,馮立夫與他的律師先行離去,而區蓽寒則是不客氣地在李凌對面坐下。

“你跑出來攪和什麼?我真是會被你氣死!老區,我和他差點就簽字了……”

“我知道;不過,站在生意人的立場,你應該跟我簽才對!”

“你不會明白我的用意……”

“我完全了解,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搞垮他嗎?”

“既然知道,那你還買我的股份做什麼?你不是從不做賠本生意嗎?還是你錢太多?”

“誰說這是賠本生意?你敢承認你不值那些錢?這次交易,我賺到了‘朋友’,你能說我輸了嗎?商場和人生一樣,本來就沒有絕對的輸跟贏。”

“你到台灣來,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談生意經吧?你現在人應該在挪威才對!”

“還不都是你!在法國時,只丟下一句:‘為了心愛的人,非回台灣不可。’然後就匆匆離去;本來,我以為找到同好了,誰知道你心意一轉,什麼浪跡天涯的夢全不要了,害我失望了好久。所以,我是來看你的,而且更想來看看那個把你徹底改變的女人;因為我得警惕自己,免得跟你一樣被情所困,那我不就玩完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來-渾水?”

“只是想看看你用何手段整垮他罷了,而且,我不要你因為資金短缺而受限;再說,我對台灣市場有點好奇。”

“想來這裏開發市場?”

“那麼,在這世界上,你就少了五分之一的顧客了。”

“白種人會加倍付出的!”

“真搞不懂你!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雖然幾千萬對你而言是九牛一毛,但你這個人情,我不能欠。”

“用這些錢買下個朋友是值得的。你若心有虧欠,就把這份友誼珍藏在心中,來英國時,別忘了找我。簽約吧!是朋友,就一句話!”

“可是,一旦‘柯氏’垮了,那你也會受到牽連!”

“放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簽約后,李凌即帶着區蓽寒去見季郡邦。

“郡邦,他叫區蓽寒,是買下我在‘柯氏’股份的人。”

“你沒賣給老狐狸?”

“我出了較高的價錢。”區蓽寒幫李凌解釋。

“郡邦,你先不要激動,我也不知道半路會殺出這小子來,他是我在船上認識的,當時他是大副,深交后,才了解‘大副’只不過是他數個身份之一。他有英國皇室的血統,所成立的企業王國可以號稱‘日不落國’;但這小子卻四處遊盪,而且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三個月。這些,就是我對他僅有的了解。”

“區先生……”

“叫我老區吧!”

“好,老區,你知道我們的計劃嗎?”

區蓽寒把他的用意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季郡邦。“所以,你們儘力去搞垮‘柯氏’吧!做一次盡善盡美的演出,別叫我這個忠實的觀眾失望。”

“那好吧!事不宜遲,馬上進行我們的計劃吧!”季郡邦向李凌說著。

告別季郡邦后,李凌帶區蓽寒去陳欣嵐家。

“欣嵐,這是我的朋友,區蓽寒。”

“你就是陳欣嵐!?”區蓽寒打量着陳欣嵐。

“是的。”

“跟着李凌叫我老區吧!”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陳欣嵐說道:“你並不老啊?”

“都三十好幾了,跟你比,是老大多了。”

“老區來台灣,就是想要來一睹你的廬山真面目!”李凌邊握着陳欣嵐的手邊說著。

“真的?!為什麼?”

“因為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李凌魂牽夢縈、放心不下!”

“哦?那你認為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是特別的女人。”

“我並不特別,只是愛情本身吸引人罷了;而且,拉住他的,並不是我,是我們對彼此的愛。”

“唉!我得小心點,別讓女人用愛絆住我,不然,我會很痛苦。”

“沒有愛的心才是痛苦的!其實‘有人絆住你的心’跟‘有人綁着你的心’是不一樣的。絆着你,是提醒你習慣漂泊的心要有適當的休息;被綁着,才叫真正的痛苦哩!”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喜歡你,李凌,祝福你了!”

在區蓽寒和李凌、陳欣嵐告別後,他又匆匆離去。

※※※※※

季郡邦運用公司的力量,正大光明地和“柯氏”作對。他打着“前柯氏副總裁”的名號,把“柯氏”的客戶,能搶的,全部搶走,使“柯氏”的業績在一時之間大幅下滑。

另一方面,他們暗地裏讓“柯氏”把資金全投注於美國分公司,讓分公司去加拿大開發市場及設廠。不久后,季郡邦又得到消息,馮立夫的兒子到處向人借錢炒作股票,於是,他便買通人去煽動馮立夫的兒子挪用公款玩股票;就這樣,“柯氏”的營運逐漸出了問題。

在季郡邦全心全力對付馮立夫的同時,李凌也四處打聽唐霈震的下落。幾個星期之後,他得到消息,唐霈震在被警方通緝后,因為沒有“陽輝”的庇護,所以他就帶着自己的手下成立“飛鷹幫”四處躲藏。為了怕被警察捉到,他們每個月集會一次,平常以販毒、走私為生。唐霈震居無定所,所以想找到他,並不容易。

這天,李凌接到一道上兄弟打來的電話,他邊聽邊在紙上寫下地址及時間;那人告訴他,那是唐霈震將會去的地方。當他寫好之際,陳欣嵐突然開門走了進來,他為了怕陳欣嵐掛心,所以不準備告訴她,於是他趕快將寫好的紙條藏進電話座底下。但他急忙掛斷電話的行為使陳欣嵐起疑,而且,所有的小動作也盡收陳欣嵐眼裏。

大哥他有事瞞我,難道他--哦,不!我不能再次失去他。陳欣嵐邊走向李凌邊在心裏想着。

“郡邦哥說你在房裏,所以我就進來了。”

“有事嗎?”

“沒事,只是覺得無聊而已。”

“是我不好,這陣子太忙了,所以沒注意到你。我跟你保證,等我一忙完,我們就去散心,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

李凌牽着陳欣嵐走了出去,當他們走到客廳時--

“等一下,大哥,我有個東西忘在房裏了,我進去拿,馬上出來。”

“好吧!我在這裏等你。”

陳欣嵐又進入房內;當陳欣嵐看到了紙條,不禁瞪大眼睛,因為紙上寫着:桃園應召站!

此時,陳欣嵐腦袋裏浮現出李凌對應召女郎左摟右抱的景象。

“可惡!”此刻的陳欣嵐猶如一座將要爆發的火山,在瞬間興起了質問李凌的念頭,但隨即她又告訴自己:要沉住氣,上面寫的時間是五天後,先別驚動大哥,到時候……之後,陳欣嵐將紙條放回原位,走出房間。

說好三個月要搞垮“柯氏”,但拜天時、地利、人和之賜,季郡邦的整個計劃,僅僅花了兩個半月就開花結果。

股市的低靡,使馮立夫的兒子在挪用近一億元公款后,股票被套牢;而近日“柯氏”有一張八千萬元的本票到期。在公司資金不足的情況下,馮立夫想盡辦法周轉,但是美國分公司卻又因為大量投資於加拿大的市場,而沒有多餘的錢可調回台灣,馮立夫只好向朋友借錢。

有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季郡邦當然不會錯過;就在馮立夫快湊齊八千萬時,季郡邦設計讓“柯氏”的一位客戶惡意跳票,金額雖不多--三千多萬,但這足以使馮立夫必須再去向他的朋友借調一筆錢。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柯氏”的財務危機一傳出,商場上幾乎無人願意對他伸予援手,有的甚至已經等不及要看“柯氏”垮台;所以,“柯氏”的財務危機愈來愈沉重,沒多久即惡性倒閉,而所有的股東都要負連帶着責任。

“太好了,馮立夫終於玩完了!”李凌興奮地說著。

“全天下大概只有我們兩個會在毀了親手創建的公司后,還高興不已。唉!‘柯氏’垮了,不知道老區怎麼樣?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的人了。”

“找我嗎?”區蓽寒輕鬆、大方地走進季郡邦辦公室;他一身休閑服打扮,一點也不像是億萬富翁。

“真是說人人到!我還在掛心你呢!‘柯氏’倒了,你知不知道?”季郡邦招呼着區蓽寒。

“我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恭喜你們了!”

“你也是股東,你還那麼高興!?”李凌不置信地問着。

“誰說我是股東?我的股份早在不久前就賣給馮先生的女婿了;反正他們家族喜歡爭鬥,‘柯氏’內部又喜歡爭權奪利,我就給他籌碼。我打了折扣給他,他還跟我說‘謝謝’呢!”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高手,佩服!佩服!”

“你也不錯啊!郡邦,希望以後我們有合作的機會。”

區蓽寒在和季郡邦、李凌告別後,又繼續他的流浪生涯。

※※※※※

“你好,我們是來找唐霈震談生意的,我們想見他一面。”李凌和季郡邦扮成毒販,企圖騙過應召站的老鴇。

“可是他沒來啊!”

“那麻煩你通知他,就說是‘瘋狗’介紹我們來的;而且,錢,我也帶來了。”說完后,李凌打開一個裝滿錢的袋子讓老鴇瞧。

季郡邦也掏出一些千元大鈔,他說:“這一萬塊就當做是請你打電話的電話費吧!”

老鴇接過錢,仔細打量着季郡邦及李凌一這兩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打定主意后的老鴇,馬上改變態度,殷勤地招呼着李凌與郡邦。“我馬上聯絡唐老大,請兩位稍等一下。”

隨後,他們被安置在二樓的一間套房內。

“你想,他會來嗎?”

“會的!錢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有愈多的錢,他才能逃得愈久。”李凌搖晃手上的那袋錢,肯定地說著。

“錢?!”季郡邦笑了出來;原來那袋子所裝的,只有最上面幾張是千元大鈔,其餘的都是紙片。

李凌也邊笑邊把真的錢拿出來,兩人等着唐霈震的到來。

果真,不到一個小時,唐霈震就趕來了。

“你好啊!唐霈震!”

唐霈震馬上轉身想跑,想不到,被人從背後一把拉回;當他站穩腳步后,抬頭一看,驚叫出聲:“李凌!”

“好久不見,想不到你還沒死!”此時李凌已將房間鎖上。

“我等你先下地獄!你到底想幹嘛?我可是帶了人來的。”

“是嗎?你認為我找你做什麼?郡邦,幫個忙--”李凌一步步地逼進唐霈震;兩季郡邦了解李凌的意思后,打開門走了出去,並將門反鎖。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所有恩怨就一併解決吧!”李凌打開電視,讓聲音充斥整棟大樓。

不久后,套房的門被打了開來,滿身大汗的李凌請郡邦進去。

“哇--你好厲害!”季郡邦看着被打昏的唐霈震,接著說:“你把他修理得體無完膚,那你呢?有沒有受傷?”

“沒事,只是嘴角流了點血,我已經很久沒這樣痛痛快快地打人了,感覺真的很爽!不過,我好累,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了,換你來伺候這傢伙吧!”李凌說完后,就往床上一躺。

季郡邦笑了笑,便從口袋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細繩,說:“沒問題,我義不容辭。”當李凌再次起身時,唐霈震已經被季郡邦像粽子一樣地綁了起來。

“好了,大功告成,咱們該走了吧!”季郡邦催促着李凌。

“等等,你送人家東西,難道都不題字的嗎?你通常都寫在哪裏?”李凌拿起隨身攜帶的筆。

“當然是寫在禮物上面嘍!”

“也對!”於是李凌就在唐霈震臉上寫下:“這隻豬送給你們,各位警察,辛苦了,請笑納!”

“我們走吧!”李凌爬出窗外,縱身跳下;隨後,季郡邦也跟着下來。

當他們來到季郡邦車前,一打開車門--

“欣嵐!”兩人不約而同地喊出口。

“兩位先生去應召站的感覺如何呀?”

“欣嵐,回家我再跟你解釋,現在你不要胡鬧,快到後座去,我來開車!”

“放開我!我真的會開車,你們看,這是我的駕照。”陳欣嵐塞了一張紙片給李凌,趁他不注意時,一把將李凌推進車內,將車門鎖上,令在一旁的季郡邦看傻了。

“郡邦哥,別再猶豫了,上車吧!”

終於,陳欣嵐千辛萬苦地把車子安全開回台北的季郡邦的家,三人一起進到客廳--

“郡邦哥,芷菁姐說她在房裏等你。”陳欣嵐邊走向李凌的房間邊向季郡邦說著。

“我知道我的前程將是一片黯淡!”季郡邦無奈地走進自己的卧室,而李凌則還在客廳里猶豫不決。

“親愛的,我有話對你說,你不進來嗎?”聽見陳欣嵐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柔聲,李凌知道,這次他就算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欣嵐,你聽我解釋,我會到那種地方,也是逼不得已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去找女人,我是去找唐霈震的。”

“好,就算你是去找唐霈震,那你為何不事先告訴我?”其實,當陳欣嵐躲在季郡邦車內時,她就看見唐霈震走進應召站;而她現在的怒氣,只是要處罰一下李凌而已。

“因為……”

陳欣嵐看見李凌吞吞吐吐,她的惡作劇細胞又活了起來。看我的軟硬兼施--

“我知道你是故意要瞞我的,對不對?哼!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還說你的心在我這裏,其實,我根本看不透你的心,我甚至要懷疑你對我的愛了……”

李凌一聽,便心急地坐到陳欣嵐身旁。“我是怕你掛心,所以才沒告訴你。欣嵐,你真的要相信我,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愛啊?”

靠向李凌懷裏的陳欣嵐,原本只想“假哭”而已,但在李凌溫暖的懷抱下,她的眼睛卻下起了傾盆大雨,一發不可收拾。

“欣嵐,你別哭了,拜託,你哭得這麼傷心,我會心疼的。你打我、罵我,或是罰我好了,千萬別虐待自己。”

“好,你等着,我去廚房拿個東西。”陳欣嵐說完便走出房間。

“喝了它!”

“啊!什麼?這是……”李凌一下子會意不過來。”

“這是醋!我要你喝光它,以賠償我吃醋的損失。”

李凌看着陳欣嵐手中的半瓶醋,說:“嗯--欣嵐啊!親愛的,能不能商量商量,意思一下,喝一口就好!”

“不行!你連接受處罰的誠意都沒有,我……”陳欣嵐眼眶紅紅,又準備“打開”她的眼淚水龍頭。

“好!好!好!你別哭,我喝下它就是了。”李凌無奈地接受處罰。

陳欣嵐在李凌喝完那半瓶醋后,說:“嗯!你很乖,這次就饒了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休息吧!”陳欣嵐將李凌按在床上,替他蓋上被子。

“我走了,但願你安然無恙,拜拜!”陳欣嵐在李凌額上印下個吻后,便離去。

在另一個房間內,季郡邦對黎芷菁可是說盡好話,要不是陳欣嵐事先告訴黎芷菁別太快原諒季郡邦,黎芷菁早就不想追究了;但為了配合陳欣嵐的“策略”,黎芷菁只好對季郡邦說:

“就念在你是陪李凌去的分上,罰你睡一晚沙發。”

“真的要我睡沙發?求求你,能不能……”季郡邦還沒說完,黎芷菁就把棉被、枕頭塞給季郡邦,並把他推向房門。

“再見了,老公,祝你有個好夢!”

被推出房門的季郡邦,只好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

隔天,李凌帶了份報紙到季郡邦辦公室。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到公司來?害我還要跑到這裏來找你。”

“如果你也睡沙發的話,那你應當會睡得這麼晚了。”

“睡沙發?!芷菁對你的處罰才這樣而已?”

“喂!兄弟,我是受你牽連耶!你還要我怎麼被整,你才高興?”

“喝醋?你是說--”

“對!害我現在肚子還怪怪的。”

“哈……”在李凌說完后,季郡邦即捧腹大笑。

“別笑了,來看看我們的成績吧!”李凌把報紙送給季郡邦,報紙社會版的頭條新聞即刊登着唐霈震被警方逮捕的消息。

“這下子,姓唐的不是死刑,也是終身監禁了。”李凌說著。

“你該做的都做了,以後你有何打算?”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我要離開台灣。”

“離開?!”季郡邦的聲音大得足以震破整間辦公室的玻璃。

“小聲點,兄弟,別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連機票都訂好了。”

“那欣嵐呢?”

“你想我丟得下她嗎?”

“什麼時候走?”

“後天下午。”

“欣嵐答應了嗎?”

“我還沒告訴她。”

“你--真是瘋了,如果欣嵐不願意跟你走呢?”季郡邦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她不答應,我是不會走的,現在只有她,才能主宰我的一切。”

“你為何非走不可?現在你是公司的股東之一,留下來也不會失業……”

“拜託!郡邦,別把我和公司扯在一起,我投資的部分轉給蕙儀好了,這樣,她和乾媽的生活才能安定點。”

“唉!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會辦妥這些事的。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等我到了德國,一切安頓好之後,我會和你聯絡;到時候,麻煩你將‘魔神’寄來給我。”

“那輛沒賣成的法拉利跑車要不要一併寄去?欣嵐已經有駕照了。”

“你饒了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欣嵐的開車技術,在路上橫行直撞的,一副“唯我獨尊,目中無人”的樣子,把車留給小華君吧!就當做是我這做乾爹的送給乾女兒的禮物。”

“你當真要收那個鬼虎精當女兒?!”

“是啊!如果你怕小華君將來學會開車后,成了欣嵐第二,那我建議你把車子拿去換雪糕吧!這樣,她就能吃幾十年的雪糕了。”

兩個老友臨別話家常,離情依依;李凌一直到中午才離去。

在和陳欣嵐用過午餐后,李凌就載着陳欣嵐來到陽明山上,到一個四年多以前他們曾到過的地方。

“還記得這裏嗎?”

“當然!你曾在這裏說--全台北市都在我的腳下……”陳欣嵐眺望遠方,回憶着過去。

“欣嵐--”李凌牽起她的手。“我……我要到……德國去,後天下午的飛機……”

李凌看見陳欣嵐眼裏的痛苦及仇怒逐漸在擴大,神情好像在訴說著:倒不如讓我從這裏跳下去算了!

“不!欣嵐,你聽我說,我要你和我一塊去,你願意嗎?”

陳欣嵐沒有回答,眼底的仇怒雖已不見,但痛苦卻仍佔據她的眼,令李凌着急不已。

“欣嵐,你知道我在公司里待不住,而且,你和我一樣對科學都有着熱忱與執着,讓我們攜手去做我們想做的研究,去探討我們想了解的問題,去造訪每一個生命,好不好?”

“我對科學的執着已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了,我不會為了研究和你去德國的。”

聽到陳欣嵐的拒絕,李凌雖感到意外,但他早已決定要為心愛的人做任何犧牲。就在李凌開口告訴陳欣嵐他要取消計劃時,陳欣嵐原本痛苦的眼神轉為溫柔,她比李凌早一步開口。

“我不會為了研究和你去德國,但我可以因為愛你,而陪你去天涯海角,你才是我生命中的一切。”

李凌看着陳欣嵐,心情頓時由谷底攀升至雲霄。

“為什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讓我的心感動又震撼?!”李凌將陳欣嵐緊緊地擁進懷裏。“謝謝你的支持、你的愛。”

“不管是去流浪,還是在科學上闖,有我和你做伴,這樣才不會孤單。讓我們一起去追夢吧!”

“擁有你,就等於擁有全部!你就是我的夢,我心歸處!”

過了一會兒,李凌放開欣嵐,因為他想再聽一次肯定的答案。

“這一去,可能會什麼都沒有;科學家的生活並不富裕,而且將是貧窮與寂寞所譜成的生命樂章。欣嵐,你真的願意陪我一起唱?”

“我們會用幸福的嗓音唱出執着與理想。你說你愛我永遠不變,我說我愛你今生無悔。”

當四目交接,他們在彼此眼裏看到了真愛,尋到了永恆--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陳欣嵐邊說著邊走。

“到時候,如果你趕不上飛機,那我就要棄你而去了。”

懷着無比興奮與感動的李凌追上欣嵐,拉着她跑向“魔神”。

“就讓我這一生牽着你的手吧!”他說。

屬於我的港灣啊!我的心將因你而重新出發!

他們騎着“魔神”在風中呼嘯而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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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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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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