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一陣熱炒后,一盤香噴噴的肉絲炒麵已擺在尹大衛面前,看得他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二話不說,尹大衛立刻抄起筷子,呼嚕呼嚕地吃起來。

目瞪口呆的范琳琳永遠也忘不了,乍見乾凈的尹大衛時,心中所激起的震撼。

沒想到這傢伙長得挺人模人樣的嘛,幹嘛沒事留把鬍子扮孫悟空呢!

酒足飯飽,尹大衛滿足的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直到范琳琳的聲音響起。

大衛,快起來,你說好要幫我忙的。范琳琳搖搖尹大衛的臂膀。

嗯,對,我說過的。尹大衛急忙張開眼,坐好身子。

范琳琳將書本攤開在尹大衛面前,兩人開始一句句的念了起來。約莫一個小時后,范琳琳才合上課本休息。

你考試快到了?尹大衛一邊享用范琳琳準備好的柳丁一邊問。

嗯。你怎麼知道的?因為你剛才讀得比以往認真。沒辨法,這次我要考的是家外航,對語言的要求很高。雖然明知短時間內不可能進步太多,但我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范琳琳吐掉柳丁子,拿起面紙擦手。

外航?肚子一飽,腦子也跟着不輪轉,尹大衛已經忘記范琳琳說過她要考環宇。於是他皺着眉頭想,會在台灣招考空姐的外國航空不多,該不會是他的環宇吧?

嗯,是目前前景看好的環宇,這是環宇第一次在台招考空姐,可能是想吸收東南亞的旅客。果然!尹大衛偷偷瞄了范琳琳一眼,她還沒對環宇死心啊!他搖搖頭的想:范琳琳目前的程度是絕考不上環宇的。

或許他該勸她考地勤?

幹嘛搖頭,你以為我又會考不上嗎?范琳琳一張臉說變就變,立刻換上晚娘面孔,狠狠地瞪着尹大衛。

你誤會了,我、我是脖子痠,今天扛太多水泥了。尹大衛故意伸手捏捏脖子,扭扭手臂。

不,最好她落榜。假如真被她考上,以她這種動不動就發脾氣的火爆個性,不出三天,他的環宇將因她而關門大吉。

真的嗎?范琳琳一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尹大衛。

真的。過來。確定尹大衛沒騙她后,范琳琳這才伸手替尹大衛按摩。

好舒服呀!尹大衛輕輕閉上眼睛。

范琳琳趁此機會細看尹大衛,她發現尹大衛有着不輸她的長睫毛、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子、堅毅的雙唇,她……唯一沒發現的是自己竟然愈看愈近,整張臉都快貼上去了。

此時,尹大衛突然睜開眼,一見范琳琳俏麗的臉蛋和他竟是如此接近,禁不住地,他竟噘起唇,向范琳琳甜蜜的香唇壓了去……

范琳琳無法控制自己似的,竟回應起尹大衛的吻,直到兩人再也喘不過氣,才依依不捨的結束。

一陣尷尬的沉默在他們之間流動。

尹大衛努力壓抑自己,強迫自己將剛才的情況思考一番,究竟他為什麼會情不自禁的吻了她呢?這一切不該發生的,范琳琳充其量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啊!

而范琳琳則是羞紅臉,為自己竟然回應尹大衛的吻而不知所措。

琳琳!尹大衛說話了。

范琳琳不敢出聲,低着頭,眼睛不敢向上迎視,心裏想着尹大衛會如何解釋方才的失控。

剛才的事,我想以後不要再發生比較好。尹大衛說。

的確,他不能讓同樣的事再發生第二次,范琳琳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來台灣的目的。

聽了尹大衛令人吐血的話,范琳琳氣得要命,臉上肌肉扭曲得很難看。

你的口氣聽起來,好像我很樂意讓這種事發生?范琳琳握緊拳頭瞪着尹大衛。

呵,如果她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一定很樂意讓它發生。

拜託,你以為我喜歡你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范琳琳怕她的語氣不能將她的意思正確表達出來,還故意用眼神斜睨尹大衛來加強她對他的不屑。

沒錯,是她先偷看他的,可是,是他先吻她,她才回吻的耶,他竟然惡人先告狀!

我不是這個意思。才怪,他百分之百就是這個意思沒錯,可是他不敢講,為了往後的三餐着想。

尹大衛是個情場高手,范琳琳或許對自己在無意中所顯露的感情一無所知,但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范琳琳使力推開尹大衛,從他身上狼狽的爬起身。

我的意思是……尹大衛翻個身,坐在地上懊惱的想,他沒事幹嘛吻她呀!真是自找麻煩。

嗯?范琳琳居高臨下的盯着尹大衛。

再拗嘛,她看他能怎麼拗!

半晌,尹大衛舉白旗投降,他高舉雙手作投降狀。

別吵了,咱們好不容易才﹃重修﹄舊好,可別好沒多久又吵起來好嗎?尹大衛低聲下氣的道。

既然他都給台階下了,再不接受未免有點不通人情。於是范琳琳朝尹大衛綻放一抹比夏日驕陽更燦爛的笑,伸手拉起尹大衛。

尹大衛因這抹笑而失神,他毫無知覺地任由范琳琳拉起身。

喂!范琳琳以眼神示意尹大衛放開她的手。

哦,抱歉。尹大衛急急忙忙的鬆手。

一股耐人尋味的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

不行,我絕對不能愛上他,他是個沒有未來的男人!范琳琳在心中掙扎的想。

不行,我絕對不能愛上她,她可是個拜金女郎!尹大衛對着自己警告。

呃……兩人同時出聲,卻又互相禮讓。

你先說。不,女士優先,還是你先說吧!一陣推託后,范琳琳開口: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快睡吧!有沒有搞錯,有必要為了這句話推來推去推個老半天嗎?

哦,好,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尹大衛說完,馬上一溜煙的跑進房去。

范琳琳望着尹大衛逃命似的身影,搖搖頭。

神啊,請別開她這麼大的玩笑。在經歷上一段讓她痛徹心扉的戀情后,可別又給她一段怎樣也無法認同的感情呀!

你和男人同居了!?琳琳,你長大了!陳美美噙着淚水,倏地站起來,扯着嗓門在客滿的李記麻辣火鍋店裏開心的大叫。

店裏的客人紛紛有志一同的抬起吃得滿頭大汗的臉,盯着范琳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好幾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還頗不認同的對着范琳琳猛搖頭呢!

煦,聽到沒,那個女生和人家同居耶!李淑雅壓低嗓音對一旁的韓煦說。

你管那麼多幹嘛?哪,擦汗。韓煦面無表情的掏出手帕,在李淑雅面前晃來晃去。

哦。李淑雅接過手帕,立刻往韓煦臉上擦去。

我叫你擦你的臉,你擦我的做什麼?我流汗了嗎?韓煦偏向一旁閃躲李淑雅欲伸過來的小手。

呃?難不成是她流汗了?

李淑雅拿起手帕往自己臉上擦去。果然,手帕馬上汗濕,於是她愈擦愈起勁。

韓煦看了李淑雅一眼。唉,他大概是上天派來解救李淑雅的吧!要不然他怎會娶了這女人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范琳琳總算將陳美美拉回她的座位。

眼看陳美美一張嘴又要張開,范琳琳唯恐她又要做出什麼驚人之舉,趕緊火紅着臉拉扯陳美美的衣袖,拜託她小聲點。

對象是誰?做什麼的,見過雙方父母沒?陳美美表情甚是熱切。

有沒有搞錯?包青天辦案嗎?

其實我對大衛也不太了解,我連他打哪兒來的都不知道。范琳琳吶吶地道。

什麼!?你竟然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同居!陳美美站起來,又是一陣大喊大叫,惹來大家白眼相待。

美美,小聲點,別這麼大聲。范琳琳紅着臉求陳美美。

她決定了,在她范琳琳有生之年,再也不踏進這家店。她使盡吃奶的力氣,總算,陳美美又坐下來了。

這鴨血真嫩!陳美美開口塞下一口鴨血。

范琳琳的臉則是扭曲得很難看。

這女人,上一秒還熱心的關心她和大衛的事,下一秒卻胃口大開地吃了起來。

喂,雖然你的長期飯票已經有着落,不過,吃得太過火的話,小心這張票出了變化呀!范琳琳故意以眼神在陳美美和麻辣鍋之間來回掃視。

想吃就吃,說那麼多幹嘛!陳美美將牛肉片夾入范琳琳的碗中。

我約你出來不只是吃飯,我有要緊事跟你說。范琳琳夾起陳美美為她夾的牛肉片邊吃邊說。

你是說和男人同居的事嗎?唉,你總算開竅,不過好歹也得找對對象吧!你連那個尹、尹、尹……陳美美記不得尹大衛的名字,一張嘴開開合合,叫了老半天,卻使終叫不出尹大衛的名字。

尹大衛。范琳琳替陳美美接下去。

對,尹大衛……咦?尹大衛?陳美美的聲音充滿困惑。

會是他嗎?

怎麼了?范琳琳問。

琳琳,或許上天終於眷顧你了,你的空姐夢有着落了,這個尹大衛很有可能就是我所知道的尹大衛。陳美美神秘兮兮的笑。

怎麼?你曾經當過義工,在歲末年終替遊民發過棉被,辦過尾牙?別鬧了,你知不知道,環宇的董事長就叫尹大衛。所以,你以為我家那個好吃懶做的大衛就是家財萬貫、執航空界之牛耳的尹大衛?這次換范琳琳笑得神秘兮兮。抱歉,讓你失望了。尹大衛的本名是尹小為,大衛是我亂喊的啦!范琳琳笑得挺開心的。

哈,尹大衛是環宇董事長,那她就是自由女神!

別笑了,你連他的來歷背景都不清楚,怎麼這麼隨便就和他同居起來?要是他是個通緝犯,或是殺人犯、強姦犯……陳美美不分青紅皂白,直接為尹大衛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美美,你夠了沒?如果大衛真是個殺人犯、強姦犯,我還能活到今天,還能保有清白嗎?范琳琳以手指順順頭髮。

誰教你竟然這麼晚才告訴我。陳美美訕訕地擺擺手。

拜託你講點道理好嗎?你和你的阿娜答一出國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連通電話也沒有,教我怎麼告訴你嘛!沒辨法,誰教我們感情濃得化不開呢!陳美美滿足的說。不過,這個大衛會不會是同性戀?想想看,你們同居也好一陣子,他竟然連碰都不碰你一下,可見他這個人有問題。噓,小聲點,別開口閉口同居好不好,我們只是住在一起而已,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這樣啊!陳美美點點頭。但是你們怎會住在一塊呢?范琳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最簡短明瞭的方法緩緩道來。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你這中華民國最後一位處女,怎麼可能和人同居呢!別再提同居這兩個字好不好?范琳琳不耐煩的說。

好好好!不過我很好奇大衛這個人,能不能說說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傢伙。大衛他長得很好看,飽滿的額頭、又高又挺的鼻樑、健美的身材……范琳琳不自覺的將她心中的尹大衛一一形容出,陳美美在一旁邊聽邊點頭。

琳琳,你愛上他啦?陳美美嘴角有着一抹頑皮的笑。

我?我哪有可能愛上他,你可別亂說。范琳琳紅着臉,趕緊撇清。

不然,你幹嘛用這麼多正面的形容詞來形容他?陳美美笑得挺邪惡的。

因、因為……那是事實。范琳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既然那是事實,那麼我請問你,你們朝夕相處,人家他條件又這麼好,你怎麼可能不愛上他呢?陳美美不懷好意的問。

如果你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你就會知道為什麼我不會愛上他。范琳琳若有所指的說。

陳美美意味深長地盯着范琳琳左瞧右瞧。

說來聽聽。她手上的筷子一點兒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不住地在鍋里來來去去。

大衛的人生沒有目標,只是過一天算一天而已,說穿了,他就是個流浪漢。范琳琳語氣中有着毫不掩飾的傷心。

真的嗎?陳美美終於放下筷子,一雙眼張得挺大的,一臉不敢置信地瞪着范琳琳。你該不會在說笑吧?老天怎麼這麼不公平,范琳琳失戀一次已經夠了,沒想到這麼快她就得再承受失戀的打擊。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說笑嗎?范琳琳抬起頭來沒好氣地道。

陳美美收起玩心,認真地將范琳琳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瞧了一回,開口說:你的樣子的確不像開玩笑,依我看來,反倒像你愛上他了。她愛上他?范琳琳愣住,手拿着筷子一動也不動。

喂,回神啦!陳美美雙手在范琳琳眼前晃來晃去。

美美,你別亂說好不好,人家是認真的和你討論這件事,你還尋我開心。你呀,真是當局者迷!陳美美喝了口冷飲說。

你別瞎說。范琳琳才不信理智重於浪漫的她會愛上尹大衛。

不過,說真的,身為你的好朋友,我有義務告訴你,這大衛人雖然長得帥,卻不是當老公的料,你談談戀愛可以,可別……停,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才不打算和大衛談情說愛。你忘了,經過上一次的感情,現在的我可是理智勝於感情,即使大衛長得有若潘安再世,我也不會愛上他的啦!那我就安心了。女人啊,戀愛可以隨便談,但老公可不能隨便找。像我的阿娜答,是堂堂曾氏企業的少東,將來我吃香喝辣的,全都有着落了,你可要多學着點。是,少奶奶。范琳琳隨便應付的接話。

等她成功嫁過去再說吧!范琳琳向上翻個白眼。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范琳琳對尹大衛的好感與日俱增,這讓范琳琳非常苦惱。

她的理智告訴她,愛上他就等於走向沒有希望的未來。

她的情感告訴她,愛就愛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結果,常常是情感戰勝理智,非得陳美美三不五時對她耳提面命,她的理智才能發揮功用。

一轉眼,就是尹大衛的發薪日了。

只是吃個飯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啦!范琳琳拿着話筒不耐煩的翻白眼。

︵你沒聽過飽暖思Y欲嗎?吃飯是最危險的,我看你還是跟他保持距離別去的好。︶美美,你想太多了。我們之間要是真的會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哪還會等到現在?好啦,不跟你聊了,大衛快回來了。拜拜!掛上電話,范琳琳踩着愉悅的舞步,在客廳里跳來跳去。一下子舞到陽台,向下找尋尹大衛的身影,一下子舞到門口,等待悅耳的鈴聲。

咕嚕、咕嚕!這不是范琳琳期待的美妙鈴聲,而是她的肚子響了。

她看了眼掛鐘,嗯,十點多了,他今天去只是去領個薪水,算算時間也該是他回家的時候。

號稱音癡的范琳琳,滿心歡喜的唱着不成調的歌曲,一首接一首,直到門鈴響起。

來了。范琳琳興奮地跑去開門。

哈啰!尹大衛帥氣的臉龐映入范琳琳的眼眸里。你今天好漂亮!尹大衛由衷的讚美。

由於不用上班,范琳琳向來是很少打扮的,平常都是一件襯衫牛仔褲的裝扮,今天她竟然上了胭脂,穿上洋裝,怎不教他驚艷呢?

只有今天?范琳琳故作母老虎狀的手扠腰,踮起腳尖抬頭瞪着尹大衛。

每天都很漂亮。你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馬上來。尹大衛神秘兮兮地進入他自己的房間。

一會兒,將長發束成一束紮在腦後的尹大衛,衣裝筆挺的出現了;他穿着三件式的西裝,看起來像個成功的實業家。

范琳琳很不雅的張着一張嘴看傻了。

你哪來的衣服?沒想到尹大衛穿起西裝來,還挺有那麼一回事的。

當然是買來的。尹大衛說得理所當然。他整了整領帶,好看嗎?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還挺像個人。面對帥氣得不得了的尹大衛,范琳琳一張臉紅得都快冒煙了。

尹大衛對范琳琳的反應似乎很滿意,他對她笑了笑,走過去輕摟着她。

好香。尹大衛湊過去,嗅了嗅范琳琳的發香,在她臉上輕輕一吻。說好的,我請你吃飯,走!尹大衛厚實的大手牢牢地握住范琳琳的,長腿一跨,筆直朝電梯走去。

范琳琳紅着臉跟在尹大衛身後,一手摀着方才被他偷香的臉頰,一顆心怦怦地跳不停。千萬不能愛上他呀!范琳琳盯着尹大衛寬厚的背,在心中叮嚀自己。

下了計程車,尹大衛丟了幾百元給司機,很紳士地替范琳琳開車門,回頭向司機說聲不用找了,便拉着范琳琳頭也不回的離去。

范琳琳張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用找了?他到底有沒有金錢觀念呀?這種話可不是他們這種階級的人說的。

大衛,我們要去哪裏吃飯?范琳琳抬頭看着眼前高級的法國餐廳問。

老天,千萬別是法蘭絲。

尹大衛神采飛揚地伸手向前一指,正是法蘭絲。

果然,大衛不僅沒有金錢概念,而且也很不自量力。

大衛,你有這個心我很高興,但凡事應量力而為,我們還是吃別的吧!范琳琳淡淡的說,儘可能不讓尹大衛自尊心受損。

放心,我現在有的是錢,沒問題的。尹大衛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應該……范琳琳想解釋,可尹大衛不想聽哪!

好了,吃頓飯而已,說那麼多幹什麼,走吧!尹大衛當然知道範琳琳想說什麼,可是他又不能據實以告,只好隨便打混過去。

尹大衛心情愉悅地帶着范琳琳跨進法蘭絲,范琳琳心虛的跟在尹大衛後頭,由着服務生帶他們走向尹大衛早已訂好的位子。

雖然她家境小康,但也吃不起法蘭絲這種超貴的法式料理。這輩子她唯一吃過的幾次,都是她的頭號追求者∣∣吳俊傑帶她來的。

老實說,僅管吃過幾次,對於正統西餐煩瑣的禮儀,多得令人眼花撩亂的餐具,范琳琳可是從沒搞清楚過。

她憂心忡忡地看着桌上各式各樣的刀叉,不知如何使用才好。抬頭看着正對面的尹大衛,瞧他一派優雅的模樣,好像對這種場合熟悉得不得了。

哼,想騙誰,待會兒一上菜,他就馬腳盡露了。

聽着尹大衛拿着菜單和服務生說著一連串她聽不懂的語言,她好奇的想,這傢伙行嗎?待侍者離去后,尹大衛拿起餐巾時,范琳琳馬上急得出聲喚住他。

大衛,餐巾要放在大腿上。范琳琳怕尹大衛像電影裏的粗人一樣,將餐巾圍在脖子上。

尹大衛沒說話,嘴角微彎地暗笑着。他假裝吃驚的點點頭,再將餐巾披在大腿上。

大衛,你怎麼會帶我來這種貴死人的餐廳?范琳琳小聲的說,怕被其他人聽到,那可就糗大了。

你不喜歡嗎?尹大衛不急不緩的說。

喜歡。那就好了,你就開開心心的吃吧!這時侍者送來一瓶尹大衛方才點的酒,侍者極其優雅的拔開軟木塞,讓尹大衛確認后,便為兩人倒上DomPerignon香檳。

范琳琳瞪着手中的酒杯,無法言語。雖然她並不懂酒,也沒多少機會喝名酒,可是台灣十大富豪之一的吳氏少東吳俊傑,每次上法蘭絲都點這種酒,由此可知這種酒之名貴了。

這酒價值不菲,等會兒飽餐之後,他們是不是得留下來洗碗盤?

而且,她不懂的是,就尹大衛的生活環境來說,他怎麼會懂得叫這種酒?

不久,侍者上菜,尹大衛指着眼前的生菜說:我自作主張的替你點了菜,希望你別介意。范琳琳涎着口水,美食當前,之前就算有再多的疑問,此刻也早已煙消雲散了。她笑着對尹大衛點個頭,便拿起叉子瞄準生菜準備下手。

咳!尹大衛咳了一聲,提醒范琳琳她拿錯叉子。

范琳琳看着尹大衛手上的叉子。

會嗎?她就不信尹大衛對西餐禮儀會懂多少。她看看四周的人,天哪!尹大衛竟然瞎矇矇對了;於是她紅着臉,趕緊換上正確的叉子。

真是的,沒事幹嘛用那麼多叉子,真是浪費!還是中國人環保,從頭到尾只要一雙筷子,洗起來省水多了。

菜一道道的上,兩人在餐廳悠揚的小提琴伴奏聲下,聊得挺開心的。

只有一點令她很不開心,為什麼尹大衛老是矇對什麼時候該用哪支餐具,而她卻老是出錯?

咳!尹大衛又出聲糾正她。

范琳琳放下吃甜點的叉子,拿起正確的叉子,開始吃起羊小排。

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他懂酒又懂吃呢?范琳琳喃喃自語地道。

哦,抱歉,我們這種下等人只能吃路邊攤。尹大衛不正經的說。

我沒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我看你平常雖然都穿牛仔褲,可也都是名牌的。哪像我,都穿路邊貨呢!喂,你講話別那麼酸好嗎?有足夠的錢,為什麼不能買品質比較好的東西?我這麼做難道錯了嗎?范琳琳說得挺激動的,手上的刀子因而掉落地上。

她準備彎腰下去撿。

咳!你是沒錯,錯的是你不能彎下腰去撿。尹大衛調皮的說。

她看着尹大衛喚來服務生為她換上新的刀子,並將掉落地上的刀子收走。

又來了,為什麼他對西餐禮儀瞭若指掌?難不成……他本來就懂?

哈,她大概氣昏頭了,尹大衛怎麼可能懂呢?

笑什麼?尹大衛見她笑得很開心,好奇的問。

算了,那不是重點,重點在後頭。

大衛,我能不能問你一個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尷尬的問題?范琳琳堆起笑臉,笑得有點僵硬。

尹大衛大方的雙手一攤,露出一臉帥氣的笑。

問啊,咱們都住在一塊兒了,還有什麼不能問的?尹大衛故意朝范琳琳曖昧的眨眨眼,看得范琳琳臉紅心跳的。

你少亂說,被別人聽到怎麼辦?喂,咱們這餐吃下來得花多少錢?琳琳,你以為我請不起嗎?尹大衛唱作俱佳的皺起俊眉,眸間儘是受傷的眼神,一手誇張的貼在心窩上。

不不,你、你想太多了,我、我……范琳琳結結巴巴的,不知如何是好。

尹大衛眼神閃爍着得意。嘿,戲弄范琳琳還真好玩,她就像透明的玻璃紙,心裏想些什麼完全表露在臉上。

你怎樣?你知不知道你的話對我是一種語言暴力,你好狠,一句話就將我的男性自尊踐踏到這種地步。嗚……尹大衛低下頭,雙肩微微發顫。

怎麼辦?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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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平族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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