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第二十一章
她把她當成什麼了?伏首貼耳的小妾嗎?她以為她不會吃醋,定會乖乖替情敵傳書送信?呵,也未免把她看得太善良無害了。
但最讓她受不的,是長平公主此刻的神情,彷佛毫不擔心她的威脅,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認定薛大哥會死心塌地愛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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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情何以堪?
楚若水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千萬不能上當,這些日子薛大哥對她的溫柔舉動,難道會是假的嗎?長平公主的嫉妒心,才有可能是真的……
「對了,給你看件好東西。」朱媺娖笑盈盈的從枕邊掏出半張羊皮,「這你可認得?」
「這是……」乍見該物,她再也無法淡然自若,雙眸霎時圓瞠。
「聽說,這是你義父留下的藏寶圖?」朱媺娖緩緩地道,「另外半張,在你姊姊盤雲姿手上吧?」
這圖她從哪兒來的它分明已被張昌冶奪去,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難道那日船上的一切,只是苦肉計?
連姊姊的那半張他們也知道?虧她們小心守護、保守秘密,殊不知這事早已泄漏。
楚若水只覺得頃刻間全身無力,幾乎要昏倒。
「你以為薛瑜為何要接近你?」朱媺娖注視着她,「若非本宮指使,他會假意看上你?」
「不……」她搖頭,頓感孤立無援,「我相信薛大哥,他絕不會為了這個……」
「那咱們打個賭,試一試,」朱媺娖笑道,「你敢嗎?」
「什麼賭?」她被激得無法冷靜思索,衝口而出。
「這上邊的文字是女書吧?聽說女書不傳男子,可為了弄懂藏寶圖的位置,他必定會向你打聽其中含意。」朱媺娖斜睨她,「若他開口,我便贏了。」
「好,」她點頭答應,「果真如此,算我輸。」
若真如此,她會輸光所有,包括下半輩子的希翼……她不敢想像當她必須面對如此殘酷的事實,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懼。
「對了,還有一件事,」朱媺娖打定主意,不把她折磨死誓不罷休。「還記得那件紅凰華服嗎?就是薛瑜送你的那件。」
「那是我義父留下的紀念物。」她糾正。
「呵,」朱媺娖噗哧笑出聲來,「實話對你講,那是我舊日的衣衫,不過借他討好你罷了。」
「公主不要開玩笑……」楚若水愕然,「這實在荒唐……」
「那是我大明皇室專屬女工坊所制,針腳用的百挑之法,改朝換代后,女工坊解散,此法便已失傳。不信你去瞧瞧,衣服的殘片應該還在吧?一眼就能看出它與你們大順的制衣有何不同。」她舉出證明。
沒錯,她曾留意過,還驚嘆那件華服的精細,奇怪它為何與眾不同——原來,竟是如此的答案。
胸口心律加速,楚若水狠狠按住,卻依舊怦然狂跳。
「公主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她按捺心中忐忑喘息道,「若真想探知那寶藏所在,應該瞞着我才對吧?」
「其實我並不希罕什麼寶藏,」朱媺娖陰冷一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別以為得到男人寵愛就能霸佔他的心,薛瑜是我的丈夫,永遠都是!」
因嫉妒作祟,燃起一場屬於女子間的戰爭。
楚若水本很有自信能夠獲勝,但此番對話后,只剩迷茫。
她的愛情,是上蒼的恩賜,還是一場陰謀?
緊緊攥住衣角,此刻的她竟無法回答。
聽說若水去了公主府。此刻日漸黃昏,卻遲遲未歸,薛瑜終於耐不住,驅車前往,惟恐她受媺娖刁難,徒生事端。
來到朱門下,道明來意,管事卻未透露楚若水的下落,只說公主召見,執意要引他入內。
迫不得已,他來到朱媺娖房中。
「你來了,」朱媺娖依舊半躺榻上,盈盈笑道,「方才吃了葯,恕我不能起身迎接。」
「若水呢?」他逕直問。
「她的行蹤就這麼重要?」朱媺娖言語中滿是酸澀,「你一直不肯見我,連我大婚之日也未曾道賀,現在為了她,居然巴巴地跑來——瑜,你存心讓我難過嗎?」
「公主大婚之前,我已送過重禮,」他冷冷回答,「公主有駙馬陪伴,應該不再需要他人多餘的關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吃醋呢!」朱媺娖淺笑,「可我明白,你是真的不再重視我了……」
說得他好似寡情薄性之人。其實,要他放棄從十六歲開始就愛慕的女子,除非兩人的感情已經陷入絕境。
他自認堅持到了最後一刻,然而,許多事已無法挽回。
「你不問問我生的是什麼病嗎?」朱媺娖依舊不甘心,堅持問道。
「公主病了嗎?」他波瀾不興般淡問。
「方才不是說過,我飲了葯嗎?」
「公主應多加保重才是。不過府中下人諸多,還有宮中御醫伺候,應該無恙吧。」
他平淡的語氣,像刀子一般直刺她的心臟,讓她再也無法從容。
「薛瑜,你居然如此待我!」朱媺娖顫聲道,「從前哪怕我打一個噴嚏你都緊張半天,現在就算我死了你恐怕也無動於衷吧?」
不,他依舊關心她,但她工於心計,惟有遠離,方可保安全——毒蛇亦有可憐之處,可惜世人得時刻提防警惕,遂無從關切。
「好,是你逼我的……」她頷首,「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你把若水如何了?」他霎時緊張起來,聽出她話里的要脅。
「放心,暫時不會把她如何,」朱媺娖冷笑,「傷她的身容易,我若要報復,定會傷她的心!」
「她在哪兒?」薛瑜再也坐不住,俊顏平添一絲倉皇,「在哪兒」
「當然是回你家去了,光天化日之下,人人都知道她來了我公主府上,我總不至於殺人毀屍吧?」
「你為何喚她前來?」他蹙眉,「為何不肯放過她?」
「我不過是有事向她請教,」朱媺娖撇嘴,「可惜她不肯賜教。」
「你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所有緊張與擔憂這瞬間爆發,他實在沒有耐心在此浪費時間。
「我只是對『女書』好奇,想向她打聽打聽。」她幸災樂禍的打量着他,彷佛在欣賞他憂心的模樣。
「你……」她把一切真相都告訴若水了?不得不說,這就像點了他的死穴,剝去他的外殼,鮮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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