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末一早,鴻鈺把屋子裏外都打掃乾淨。見天氣不錯,她還洗了被單床罩,一一晾在院子裏。
近午時分,她抱着喬寧散步到街口買午餐,再走回住處邊吃邊想下午要做的事──寫日記及擬妥專案企畫的內容大綱。
用過午飯,她開始依計畫坐在客廳一個靠窗的桌子前寫起日記。窗外的桂花樹開滿了淺黃色的點點小花,風一陣一陣將桂花的香氣吹到鴻鈺面前。因為實在太舒服了,鴻鈺寫着寫着就睡著了。
喬傑回來時,見鴻鈺趴在桌上睡得香沉,順手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她披上;見到桌上的日記本上寫了幾行字。上面寫着:
翻開帳簿,簡直嚇死我,咖啡館和家中的負債已直逼三百萬,運氣還背到連專案企劃都被老總指定由我來寫,真不知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還清債務,財神爺啊,您真的不認真考慮考慮眷顧我嗎?
喬傑看着她睡着的模樣,顯得無邪又無肋。見她為家計這麼費心賣力,由然生出不忍。
天氣轉陰,喬傑見鴻鈺暫時無醒來的跡象,自動將院子裏晾着的衣服、被子全收到客廳里。
然後砌壺茶提到屋檐下的小迴廊木桌上,自顧自地泡起茶來,父親生前常和他們兄弟坐在這裏欣賞院子裏的景緻,一邊泡茶聊天。
他已經好久沒這樣做了。今天從嘉義視察回來,老貓拿給他一包阿里山茶葉,正好可以拿來泡茶賞雨。
不久,雷聲隆隆,雨劈哩啪啦下了起來。鴻鈺先是被雷聲驚醒,然後發現身上披了件有股淡淡煙味的外套,心想:難道是喬傑回來了?
她站起身來,看到衣服、被套全擱在沙發上,忽然有些尷尬的想到,自己的內衣褲豈不也經他的手拿進來……噢,要命!
鴻鈺把被套和衣服收進房裏,順便看看喬寧醒了沒有。還好,喬寧未被雷聲驚醒。鴻鈺驀然想起她的日記,又走回客廳。
喬傑這時正好要走進廚房,兩人就在客廳的通道上碰了面。
「醒啦!」喬傑給她一個友善的笑容。
「衣服是你收的?謝謝。」鴻鈺有點尷尬的又想到自己的內衣褲。
「我在泡茶,要不要一起來?」喬傑問。
鴻鈺隨着他走到迴廊的小茶几邊坐下。
「你去哪裏了?怎麼這麼多天不見你。」鴻鈺問。
「聽妳的口氣,好像很想我?」喬傑看了鴻鈺一眼,笑說。
鴻鈺心裏的秘密被揭穿,頓時覺得有些狼狽。「太誇張了吧?我會想你?」
「妳是說妳對聰明英俊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喬傑一臉懷疑。
「是的,睿智英明的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鴻鈺堅定的否認。
「那我們這樣坐在這裏賞雨泡茶,算是什麼關係?朋友?」喬傑笑問。
「還稱不上。」鴻鈺搖搖頭說。
「同居人?」喬傑的眼神帶着狡黠。
鴻鈺露出殺人般的目光,喬傑笑著作出投降的手勢。不管她想不想他,喬傑知道自己是很想她的,尤其是她那又氣又惱的俏模樣。
「合伙人?」喬傑繼續逗她。
「我們合夥了什麼?」鴻鈺不解。
「喬寧啊。」喬傑提醒她。
鴻鈺聞言點點頭。「應該勉強算是吧。」
「那妳之前替喬寧出的生活費就當作是投資,我應該不用還了吧?」喬傑又問。
「你找死啊!」說畢,鴻鈺作勢要打他。
「有說好說,OK?別動手動腳的。」喬傑順勢一把抓住她的手,專註的看着她說。
「只要不是『杯茶釋債權』都好說。」鴻鈺發現他的手又軟又暖,被握得好舒服,可是又怕被他看穿,有點不甘願的趕緊抽了回來。
「我找了幾個以前的朋友去『光影』看過,其中有一個開過咖啡館的朋友很有興趣投資,而且她的廚藝一級棒,她認為小杜咖啡煮得很好,可是簡餐就不行;她想再雇一名廚師負責餐點。她的看法和我倒是滿一致的。妳覺得如何?」喬傑柔聲問她。
原來這些天他是在忙這件事啊。
「反正只要不要再負債就好。我當然贊成。」鴻鈺終於有種卸下重擔的感覺。
喬傑抬眼望着天空的雨絲,用低沉好聽的聲音說:「我在國外待了十幾年,最想念兩種聲音。一種是雨水打在我家屋頂上的聲音,另一種就是茶水煮開的氣鳴聲。」喬傑邊說邊以熟稔而細膩的動作裝茶葉、沖開水,再將清澈的茶湯注入茶海里,靜謐的氛圍襯得他那一副專註的神情有種好遙遠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俊美得不像凡人,不覺看得痴了。
喬傑把聞否杯放到她鼻前,溫柔的說:「妳聞這茶香。」
那香氣淡而悠遠,鴻鈺忽然感到有些心悸,不知是因為雨聲或是茶香,還是他泡茶的動作;她握着聞香杯,默默感受那瓷杯傳到手心的溫度和鼻間淡淡的清香,不禁微笑起來。她心想:不過是一場午後雷陣雨而已,為什麼她卻覺得很幸福滿足呢?
喬傑抬頭,正好看見鴻鈺那抹微笑,那朵笑容似一隻白色粉蝶在無意間闖進他心中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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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俊夫婦留下的爛攤子剛穩住沒幾天,在一個尋常的下班時間,鴻鈺甫下班,就接到堂哥的電話。
「妳爸媽住的那棟房子我決定把它賣了。」堂哥馮志洲劈頭就說。
「那我爸媽要住哪裏?」鴻鈺着急的問。
「哥也是沒辦法,地下錢莊的人逼得我走投無路,妳也不希望哥被那幫人逼死吧?」
「問題是,有買主嗎?」
「有兩個人看過房子后,表示有興趣。」
「你究竟想賣多少錢?」
「三百五十萬元左右。還是妳要買下來?」
「我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我頭一個告訴妳。我知道二叔的身體狀況。」
「哥,那就請你好人做到底,先別告訴我爸媽,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先去想想辦法。」
「好,就一個禮拜,妳看要怎樣再打電話給我。」
「好。」
鴻鈺放下電話后,全身忍不住顫抖。
她父親自生意失敗后就突然中風,所有的家產幾乎散盡,甚至還留下一大堆債務,多虧大伯的兒子將台南的房子借給他們一家暫住。只是,去年起,堂哥的生意也是一敗塗地,現在他要把房子賣了,她爸媽要怎麼辦?告訴弟弟?他只是一個大二的孩子,還是讓他安心的讀書吧。可是,自己能借錢的地方都借過了,實在不知道還能想什麼辦法。
喬傑一踏進客廳,發現鴻鈺坐在地板上,表情如喪考妣。他到廚房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鴻鈺回過神來,一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出了什麼事?」喬傑問。
鴻鈺沒回答,趴在沙發上拿抱枕蓋住自己的頭。
他傍着鴻鈺坐下。「需要我幫忙嗎?」喬傑低聲問她。
他也是窮光蛋一個,能幫上什麼忙?雖然他的眼神很誠摯,聲音很溫柔,但那又有什麼用?她像茫茫大海里即將被暴風雨吞噬的人,不知道這世上有誰可以幫她。
「嗯?」喬傑看她那副無助的模樣,不舍的情緒在胸臆間揪成一團。
「你幫不上忙的。能不能讓我靜一靜?」鴻鈺的聲音悶悶的從枕頭逸出來。
喬傑搶過她手上緊抓的枕頭。「世上絕沒有解決不了的事。說來聽聽吧。」
他的聲音平靜堅定得像是某種特殊的催眠語言,讓人聽了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放心。
鴻鈺抬起頭,無語的望着他。
喬傑對她鼓勵的微微一笑。「到底什麼事,讓妳哭得這麼傷心?」喬傑看着那張蒼白的小臉問。
鴻鈺沉默了一會兒,才將堂哥打電話來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喬傑。
喬傑聞言,心底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多難處理的事。
「妳安心去睡吧,我找朋友幫忙,明天就給妳消息。」喬傑簡潔有力的說。
鴻鈺對喬傑的安慰是感激的,可是此刻她心裏亂糟糟的,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只好對他慘然一笑,然後無精打采地回房去。見小喬寧睡得香甜,不由得想起了妹妹;心想:要是老妹在就好了,起碼她可以抱着她說說話,不會一個人孤單面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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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鈺難過了一夜,醒來時發現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她擔心等會兒去銀行不知要怎麼跟同事解釋,於是呆坐化妝鏡前,不知如何是好。
喬傑見上班的時間快到了,鴻鈺還沒出現,於是去敲她的房門。
鴻鈺把心一橫!心想,總不能永遠都不見人吧,於是用力把門打開。
喬傑敲門的手霎時停在半空中,差點敲到鴻鈺的頭。
「你幹嘛?很煩耶!」鴻鈺着惱。
「嘖,嘖,嘖,清新的早晨,一張浮腫的臉,妳是不是不敢去上班?」喬傑好整以暇的將手搭在門框上低頭看她。
鴻鈺死命的瞪他。「本姑娘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去上班,OK?」
「那我家喬寧怎麼辦?」喬傑問。
鴻鈺把喬寧抱過來硬遞給他。「好,你家的喬寧,抱去!」
接過沉睡中的嬰兒,他還不忘裝出一臉擔憂的問:「妳一個人在家不會尋短吧?」
「我鐵定不會比你早死!」她對他低吼。
喬傑不可抑遏的笑了起來。心想,她還會罵人,就表示已經走過低潮,他可以放心了。
「唔,那就好、那就好。那麼親愛的鴕鳥小姐,晚上見了。」喬傑忍住笑,和鴻鈺道別。
「神經病,這有什麼好笑的!」鴻鈺瞪着喬傑的背影,用力踢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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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傑在公司忙了一個早上,一直到中午和老貓夫婦在信義路十五樓辦公室吃午餐時,忽然想到鴻鈺。
喬傑放下便當,走到辦公桌前翻出鴻鈺的人事資料,抄下鴻鈺在台南玉井的住址,遞給老貓。
「用公司的名義幫我把這個地址的房子買下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反正就是想辦法再租給原先住着的人。」喬傑吩咐道。
「為什麼?」老貓覺得莫名其妙。
「那不是大安分行行員馮鴻鈺的家嗎?」歐玲探頭看了紙條后問。
喬傑和老貓同時轉頭,一臉驚訝的看着歐玲。
「幾天前喬傑不是要我去調大安分行的人事資料嗎?我就隨手翻了翻,發現一個叫馮鴻鈺的行員長得跟你弟弟的女友很像,所以我特別記下她的資料,想說哪天有空再跟你說,心想她們或許是親戚吧。」歐玲解釋道。
「沒錯,她是我弟弟的大姨子。」喬傑說。
「你弟弟的大姨子不是搬去和你同住了?還買台南的老房子幹嘛?」老貓還是不懂。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她只是搬來幫我照顧喬寧罷了。」喬傑慢條斯理的解釋。
「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你弟弟的女友我見過,長得很清秀,看起來也滿溫柔的,而且她們是雙胞胎,個性應該差不到哪去吧。」老貓說。
「溫柔?我想她的字典里應該沒有這兩個字。」喬傑想起她張牙舞爪的表情。
「喲!還有不想對你施展柔情的女人啊,這可真怪了。」歐玲笑說。
從有記憶來,喬傑身旁就有許多女人環繞。
「要不是喬俊把她列入要我照顧的名單里,我真想離她遠遠的。稱她為女人,還不如說她是棵仙人掌。」喬傑不忘在老友面前自我解嘲一番。
老貓聽完后的反應是一長串響亮的笑聲。看到喬傑不悅的目光,才忍住笑聲說:「好,這事我明早就去辦。」
歐玲則是一臉懷疑的看着喬傑。她曾暗戀喬傑多年,對喬傑並不陌生。他對女人的態度向來率性而輕忽,為什麼這次對馮鴻鈺卻這般細心周到?她絕不相信他說的只是單純的照顧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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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傑下班后開車去接喬寧。回到家,推開紅色大門,見鴻鈺坐在迴廊的小本桌邊。
「妳今天都在家?」喬傑問。
「是啊,我一定得想出辦法度過這次危機。也許我應該另外再兼個工作。」鴻鈺喃喃自語道。
喬傑抱着喬寧走到鴻鈺身旁坐下。
「很高興妳有這種積極而正面的想法,我倒是有個絕佳的建議。」他鴻鈺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音樂可以治療憂傷,我帶妳去聽演奏會。」喬傑接著說。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尋我開心!」鴻鈺沒好氣的瞪着他。
「我是說的。」喬傑望着她。
鴻鈺不耐煩的站起來,提高音量對喬傑說:「我呢,沒心情,也沒那個錢,你自己去聽就好了。」說完,接過喬寧,扭身返回房間。
喬傑聳聳肩,獨自走進琴室,坐在鋼琴前隨意彈奏起來,悠揚的旋律霎時傳遍每個房間。
咦!這屋裏有琴?因為好奇,鴻鈺循着琴音走到一間她一直以為是倉庫的房間。
她輕輕推開房門,見房裏鋪了一張純白地毯,喬傑正坐在一架大鋼琴前用眼神招呼她進來。
她走進房裏,打量牆上的許多美麗畫像,畫裏是同一個女人。鴻鈺仔細看着畫裏的美女,那溫柔的神韻與喬俊竟有些相似。
鴻鈺用疑問的眼神看着喬傑。
「那是我母親。很美麗吧?」喬傑談起母親,一掃慣常的嘲弄,眼神里儘是溫情。
「這房裏的一切都美麗得接近虛幻。」鴻鈺環視整個房間的擺設,作了一個很中肯的結論。
「這是我媽的琴室,她是一個鋼琴老師。」喬傑說。
「你會彈琴?」鴻鈺問完,忽然覺得自己問得很白痴,他剛剛不是在彈了嗎!
「想聽什麼曲子?」喬傑問。
很臭屁耶,還接受點曲咧。
「隨便啦。」鴻鈺對音樂根本一竅不通。
喬傑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鴻鈺聽着聽着,便陷入了沉思。喬傑以為她也喜歡莫札特的小夜曲,所以彈得持別用心,想像着兩人完全沉浸在音樂中。
彈完,他問:「好聽嗎?心情是不是好些了?」
「我在想,也許你可以貼張海報收幾個學生,教琴增加一些收入好改善經濟。」她認真的看着他,心裏覺得這真是個再好不過的主意。
聞言,喬傑額頭不覺淌下一滴冷汗。唉,真是慘,哪有人在這優美的的談起賺錢這件事。他簡直是在對牛彈琴。是否只有錢幣的聲音才能舒緩她的心情?他忍不住要懷疑。
「怎樣?」鴻鈺還在等他的答覆。
「不。」喬傑把琴蓋合上,個人演奏會就此悲慘落幕。他起身,正要走回房裏收財務顧問的報告。
鴻鈺伸手攔住他。「不然你教我彈,然後我來賺點外快。」
喬傑低頭看着她,表情複雜。不過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妳要不是想錢想瘋了的話,就會知道這完全行不通。」
「為什麼行不通?」鴻鈺不解,她就不信學琴有什麼難的。
「因為妳根本是音痴。」喬傑被她困惑又負氣的表情給逗笑了。
好煩!竟然連他都這麼說。她的每一任音樂老師都曾這麼說過她,但是,她還是不服氣。「這是毀謗,惡意毀謗。」說完,她驕傲的挺直背脊走出去,完全不理會背後傳來的刺耳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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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鈺負責的專案企畫就快要完成了,此刻她正在電腦前努力做最後的補強。抽空喝杯水,突然瞥到一紙傳閱的公文,驚得她把茶杯摔到地上。
鄰座的小玲同情的看着她。「金融杯游泳競賽,我們分行這次抽籤抽到妳參加。」
「這簡直是謀殺!我會因為這件事憂鬱而死!誰不知道我怕水啊。」鴻鈺再一次哀號。
「但是,優勝獎金有三萬元喔,妳聽了之後有沒有比較好過一點?」小玲小聲的提醒她。
這是難逃的命運。鴻鈺像泄氣的皮球般喃喃道:「我怕我會沒命花那筆錢。」
「不會啦?哪有這麼嚴重。」小玲被她驚嚇過度的樣子給逗笑了。
「我根本不敢下水,這種事哪有人用抽籤的。」真是天要滅她!先是專案企畫,后是游泳競賽,唉,最近真是倒霉到連鬼都怕見到她。
鴻鈺情緒低落的將專案企畫送了出去,然後下班去接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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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內湖,她坐在院子裏望着池裏的魚發獃。
喬傑回來時,看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老貓把買房子的事搞砸了,因此小心的問:「我可以請問妳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們銀行要舉辦金融杯游泳賽,老總前天抽籤抽到我。」鴻鈺眼神空洞的看着他說。
「沒有獎金嗎?不然妳為什麼有這種哀怨的表情?」喬傑忍着笑問。
「我根本就不會游泳,就算獎金高達三萬元又有個屁用!」鴻鈺恨恨地說。
「這樣吧,我當妳的游泳教練,妳如果得到獎金,就分我三千元;如果沒得獎,我就分文不取。」喬傑一臉帶勁的建議着。
「……」鴻鈺所有的心思都在三萬元和雩元間掙扎擺盪。
「橫豎妳是一定得參加的,既然如此,就一定要拿到獎金才划算,是不是?」喬傑努力分析着,眼看她就要同意了。
「話是沒錯,可是……」還是覺得很恐怖呀,在水裏,她根本動彈不得。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為了那三萬元,我們拚了。好像是電話聲……」喬傑提醒她。
五分鐘后,他走進屋裏,看見她一臉愉快,便知道一定是台南房子的事搞定了。
「眉開眼笑喔,發生什麼好事了?」喬傑認真的看着她的眉眼。
「我大伯台南的房子賣了,可是買主同意用很低的租金繼續租給我們。」鴻鈺興奮的說。
「說真的,妳不覺得我是妳生命中的福星嗎?」喬傑一臉的莫測高深。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鴻鈺不解的望着他。
「從我們住在一起后,妳所有的難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喬傑張大眼睛,努力向她提示。
真的耶!每件倒霉事都在告訴他之後就有了轉機,為此,她擠出一個誇張的笑臉。
「剩下的泳賽,快讓它變不見!」
「為了增強耐力,明天早上五點我們起來慢跑。」喬傑敲敲她的頭。
說完,看到她錯愕的表情,然後一臉滿足的帶着微笑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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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天微亮,喬傑敲鴻鈺的房門。
鴻鈺抱着喬寧,開門后很不以為然的瞪着喬傑裸露的上半身。
「嗨,我親愛的室友早啊。」他笑着對她說。
回應他的只有小喬寧,她正流着口水、伸出胖胖的小手表示要抱抱,他愉快的接過喬寧,正要出去,喬寧胖胖的小腳晃動間將一本書給弄掉到地上,書真里夾着的一張照片也跟着翻落。喬傑彎身去撿,赫然發現那是一張鴻鈺與一個男人牽着手在海邊的合照,照片中的鴻鈺長發飛揚,笑容燦爛。
喬傑默默的把照片夾回書本,擺回桌上,心中有種類似氣悶的奇怪感覺。他退出鴻鈺的房門,坐在客廳陪喬寧心不在焉的玩着。
三分鐘后他們出發,喬傑要鴻鈺沿着社區的馬路跑,他則推着喬寧的嬰兒車在後面追。小喬寧在推車裏高興得手舞足蹈,還大聲發出伊伊呀呀的聲音,顯得非常興奮。可她的阿姨就不行了,跑不到十分鐘,就坐在路邊氣喘吁吁。
喬傑板起臉來催她:「妳跑得像個老太婆那麼慢還要休息?快跑!」
鴻鈺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跑。過了半個鐘頭,喬傑才喊停;只見鴻鈺彎着腰張着口大力的呼吸着,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衣服一樣濕淋淋。
「妳平常都不作運動的嗎?怎麼喘成這個樣子?」喬傑不解的問。
鴻鈺努力的調勻呼吸,然後才恨恨地對他說:「我平常最激列的運動就是坐在收銀台前數鈔票。」
「真優雅。對我耍嘴皮子若能算運動的話,妳也挺在行的。」
「看我狼狽的樣子你就很高興是不是?我覺得你根本是心理變態。」
「我看妳還挺有能量的嘛,再跑三圈。」
鴻鈺把眼鏡往鼻樑一推,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喬傑冷靜地對她點點頭。「沒錯,三圈。」
等她跑完三圈,喬傑提議去買早餐,她卻扭頭就往家裏走。等喬傑買好早點回來,她已經盥洗完畢,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就想出門去。
喬傑把早餐拎到她跟前,口氣溫和的說:「不吃早餐會變笨,帶着吧。」
「不用,我已經被你氣、飽、了。」鴻鈺沒好氣的回應他一句,心頭卻感覺到有點暖。
「路上小心。」喬傑看她提着喬寧出門的樣子,有些不忍,開口提議:「我有車,喬寧我來送吧。」
「喔,也好。」他抱着喬寧讓鴻鈺解開背帶時,兩人近距離接觸,明顯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熱度,鴻鈺忽然感到全身發熱。
「我走了。」鴻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這種異樣的感覺,她不敢抬頭看他,快步跑出屋外。
喬傑對她的背影無奈的笑着,這個笨女人,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