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褚靜彤完全被驚嚇住了,在他冷凝的眼眸逼視下,粉唇不自主地顫動着;在說與不說之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事實俱在,她根本無法園謊!
情急、無措之下,她的眼眶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兩眼水汪汪地似要淌下淚來。
杜庭淵仍舊冷着一張臉,不讓自己被她楚楚可憐的無辜模樣所影響,他全部的溫柔情意只有褚靜萱才有資格擁有,他是不會也不能同情一個冒名頂替的人,因為這關乎他期待已久、執一而神聖的愛,怎能任人存心戲耍和欺騙?
“你再不說,我可沒什麼耐性了!”他冷酷地提醒她:“如果你執意沉默不語,那可別怪我翻臉,我會馬上撤回投注於佳味美的所有資金,讓褚萬年一無所有;到時候,不管你跟他是何種關係,他倒了,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不!”褚靜彤驚慌地回瞠雙眸,哀求地凝味着他,“求求你別這麼做,我說就是了。”
杜庭淵這才滿意的鬆開手,兩手環胸,斜靠在椅背上,雙眸微微眯起,牢牢地盯着她,靜待她說出實情。
褚靜彤低垂螓首,勉強穩定自己的心神,吞咽了口口水,緩緩地說:“我……我確實不是褚靜萱,我是她的妹妹褚靜彤。”她的嗓音干啞不已,還帶着微微的顫抖。
杜庭淵的眼眯得更緊了,他嗤笑了聲,“你是褚靜萱的妹妹?據我所知,褚萬年就只有一個獨生愛女,哪來的另一個女兒?我警告你最好別騙我,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是真的,我沒騙你!”褚靜彤急急地辯白,圓睜着一雙淚光模然、惶急的大眼瞅着他。接着,她神色黯然地低垂下頭,幽幽地道:“我……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和褚靜萱並非同母所生,大媽認為這是個天大的醜聞,所以這件事一直被遮掩得很好,外界鮮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話說至此,她的聲音已顯得有些硬咽。這些話她從不曾跟其它人提起過,就連和她走得極近的李靳臣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但現在……她竟然告訴一個對她來說幾近陌生的男人,將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
杜庭淵盯着她低垂的小臉,心裏明白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光憑她那張和褚靜萱相似的容貌,以及她不善說謊、情緒表露無遺的清瞪眼眸,便足以證明一切。
“你為什麼要假冒你姐姐,她人呢?”杜庭淵繼續追問,但語氣已漸趨緩和,不若之前的凌厲、森冷。
“因為……”褚靜彤躊躇了一下,她不能說出這是大媽的意思,否則即表明了諸家對他是蓄意欺騙;眼前看似無害、實則深沉的男子是無法忍受這一點的,一怒之下,難保他不會斷然撤回對父親的資助,讓一切又回到原點。
恩及此,她決定將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因為靜萱她到香港去了,短期內不會回來,而父親的公司又危在旦夕,我只好說服父親讓我假冒靜萱……以便獲得你的資助。”縱使心裏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她仍說得斷斷續續、戰戰兢兢。
“哦?”杜庭淵懷疑地睹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他挑肩問道,心裏可不認為她會主動提議做出這種事;她的心思太單純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
褚靜彤沒察覺他別具深意的眸光,用力點頭.“我……我想先達成你所提出的條件,取得你的資助之後,再告訴你實情。”她硬着頭皮繼續扯謊。
“達成我提出的條件?”杜庭淵不以為然地揚高眉梢,“恐怕你是沒弄清楚我的意思吧,我要的是褚靜萱嫁我為竇,你以為你能假冒到什麼時候?還是你打算頂着她的名宇嫁給我?你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他的話堵得她啞口無言,原本她還以為依着大媽的計劃,她終有一天能坦白告訴他當年的小女孩是她。但……計謀已被拆穿,她根本沒有機會;而且經過這件事以後,他可能不會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了。
“你……你說得對,我確實太異想天開了。”褚靜彤咬牙地說著,心中早已一片揪然,她非但幫不了自己,可能還拖累了父親。
“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能不能告訴我,你……,你打算怎麼做?”她鼓起勇氣問他。
杜庭淵望着她失望落寞的黯淡小臉,以及因自責而緊抿的唇,心裏陡地升起一股憐惜不忍的憎緒;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她,他總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這一點他有必要好好地釐清。
“我想知道,你姐姐褚靜萱到香港去所為何事,為什麼會短期內不會回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又丟出一個問題給她。
糟糕!褚靜彤在心裏暗叫一聲,雙手不自覺地扯緊自己的裙擺:她絕不能告訴他實情,若他知道褚靜萱是和愛人一同飛往香港,像他這樣一個既驕傲又痴情的人,是絕對無法忍受的,萬一他惱羞成怒可怎麼辦?
左思右想之後,她避重就輕地回答:“呃……姐姐對演藝事業很有興趣,也和電影公司簽了約,所以……所以短期內不會回來台灣。”她一邊說著,一邊心虛地偷覷着他的反應。
杜庭淵不發一語,定定地瞅着她,鏡片后的一雙黑眸閃着彷彿能洞悉人心的睿智精芒。從褚靜彤不安而飄忽的眼神中,他可以肯定她必然有些事情瞞着他;不過無妨,他自有辦法將一切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沉吟半響后,他陡地站起身來,朝她頷首道:“走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嘎?!”褚靜彤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明明知道自己受騙,他不但沒有憤怒激動的表情和反應,還要司機送她回家?這有可能嗎?
杜庭淵一臉曬然地望着她呆楞質疑的純凈臉龐:這個小女人,心裏想什麼全都一清二楚地寫在她那張無援的小臉上,一點也不懂得防備、保護自己。
“嘴巴別張得那麼大,你夠傻氣了。”他忍不住調侃她。
格靜彤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閉上嘴巴,兩頰因他嘲德的笑語又不爭氣地紅成一片。
“我……我,你……”支吾了半晌,她又急又惱地咬着下唇,吞吞吐吐地再次問道:“你……現在什麼都知道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她憂心忡忡地望着他,黑亮的眼瞳盈滿了哀傷和懇求的神色,煞是牽動人心。
杜庭淵儘管於心不忍,卻仍平着聲調回道:“我會再將事情查得更清楚些,現在還不能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你先回去吧,我會再跟你聯絡。”
“嗯!”褚靜彤失魂落魄地點點頭,天知道她回去后該怎麼面對父親和大媽;尤其是大媽,若知道她把事情給搞砸了,鐵定不會原諒她吧!
彷彿看出她心裏的煩惱,杜庭淵伸出手劃過她柔嫩的臉頰,來到她的下巴,輕輕抬起,“我要是你,就絕不會將今晚的事告訴第三者,你懂我的意思吧!”他柔聲地低語,語氣中隱隱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褚靜彤教他突來的舉動和輕柔的嗓音給震愣得無法言語,只能傻傻地點頭;心中模糊地升起一股溫暖又熟悉的感覺;方才他那曇花一現的溫柔神情,讓她彷彿又看到當年那個大哥哥溫煦教厚的笑臉……
褚靜彤一離開,杜庭淵便立即撥電話給他的好友宋天磊。
“喂!”話筒那邊傳來宋天磊沒好氣的低咆聲。現在可是他和他的小妻子恩愛的時間耶,偏偏就有不識趣的人凈挑這個時候來打擾他。
“天磊,我是庭淵,有件事想麻煩你替我查查。”杜庭淵直接地要求他。
“什麼”一聽是他的聲音,宋天磊什麼氣都沒了,正經地問道。
“你知道褚萬年有個私生女叫褚靜彤的嗎?”杜庭淵問。
“有這種事?我幫你查查。”宋天磊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再幫我查一件,我要知道褚靜萱去香港的原因。”
這可引起了宋天磊的好奇心,“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的準新娘跑了呀?”
杜庭淵不理會他的調侃,只是簡短地撂下一句:“儘快給我答覆,我等你。”
話一說完,他立即掛斷電話,沒給宋天磊羅嗦的機會。
放下電話之後,杜庭淵為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緩緩因飲着,然後抬起手拿下眼鏡,沒有鏡片遮掩的雙眸更顯漆黑深透,仿若一頭潛行於黑夜中、優雅而冷靜的黑豹,閃着精明而銳凜的星芒。
他眯起眼凝視着酒杯中的液體,看似平靜愜意的他,心思早已飛快地運轉,若他猜得沒錯的,今晚這出冒名頂替的劇碼,應該是褚萬年夫妻的土意,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想失去他這個財力雄厚的資助者。
至於那個嬌小纖細、聲稱自己是褚萬年私生女的小女子,卻挑起了他不曾激動過的心。
一直以來,他的心和感情早已給了褚靜萱,因此,除卻生理上的需要,他不曾和任何女人來往過,也不曾心動過,他以為自己會持續這樣下去,直到找着他認定的愛人——褚靜萱。
卻沒想到,這個貌似褚靜萱的小女人,竟能勾起他十多年來蟄伏的情潮,悸動的感覺更甚於他在看到褚靜萱的檔案照片時。
若這名自稱褚靜彤的女子所言屬實,他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呢?他已經三十歲了,事業有成、富裕,唯獨缺少一個家。擁有自己心愛的妻子,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是他多年來的願望。
他永遠忘不了童年時,寄居過一個又一個虛情假意、居心叵測的親戚家那種孤單、凄清、無依無靠的寂寞感。
那段日子裏,他感受不到絲毫的愛與關懷;青春時期的他,十足是個修綠少年,被別人任意地踢過來踢過去,直到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他的親戚們便不再理會他。
因此,他渴望能有一個女人全心全意地愛他,而那個女人也必得是他所愛之人。也因此,他認定了多年前那個名喚褚靜萱的小女孩,他的直覺告訴他,她能撫平他多年來傷痕員累、完全無依的心靈,更能帶給渴愛的他一份充實完美的愛。
這便是他始終不放棄尋找褚靜萱的原因!
只是,他沒想到事情竟會有如此出人意料的發展,眼看着他‘成家’的願望就要實現了,現在卻得硬生生的打住。
不管如何,他不想再飄來盪去了,過幾天,等他把事情在清楚之後,他會做出個決定來——屬於他的絕對跑不掉,他也絕不放手!
現在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宋天磊給他回復。思及此,他仰首一口喝乾了杯里的酒液,優雅的俊臉上泛開一抹胸有成竹、勢在必得的迷人微笑。
三天後,宋天磊差人送來一袋沉甸甸的牛皮紙袋。杜庭淵薄抿的唇勾起一抹淡笑,宋天磊辦事的效率奇佳,簡直無人能及。
他迅速將裏頭的資料取出,聚精會神地開始翻閱,神情因為資料上所記載的事情而漸趨陰騖黯沉,鏡片下的黑白射出二道犀利冷冽的目光。
他輕蔑地嗤哼一聲,果然不出他所料,褚靜萱到香港去的原因並不單純,而褚萬年夫婦倆為了怕激怒他,竟然使出了這種李代桃僵的爛把戲,分明是存心欺騙他、耍弄他!
至於那個褚靜彤,照資料上看來,她確實是褚萬年的私生女,但她是否全然無辜尚待確定,因為她既然身為褚萬年的貼身秘書,難保她沒有參與這樁蓄意的欺瞞詭計。
他剛看完資料,桌上的電話突地響了起來。
杜庭淵拿起話筒,“喂,哪位?”
“資料拿到了吧?”電話那端傳來宋天磊的聲音。
“嗯,拿到了,也已經看完了。”他悠淡地回答,將情緒隱藏得很好。
“你還好吧?”宋天磊畢竟是他的至交好友,多少聽得出他平淡語氣下的波濤洶湧。
杜庭淵沉默不語。
“唉,沒想到你尋找了多年的褚靜萱,竟一個私生活多采多姿、感情債和男人多不可數的花蝴蝶。”宋天磊有暢而發地逕自說道:“說正格的,我真的無法將資料里那個驕縱。任性又自私的花花女子和你說的那個小女孩聯想在一起!”
話說至此,他誇張地又嘆了一口氣,然後不知死活地繼續說:“反倒是身為私生女的褚靜彤,嬌柔可人、善良又純真,這麼多年來,背着這樣的出身,像一抹影子似的屈身在暗處,還無怨天尤地幫她懦弱的老爸做事,真是難得啊!”
“你說夠了嗎?”杜庭淵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宋天磊在電話那頭扮個鬼臉,隨即正經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還是堅持要娶褚靜萱為妻嗎?”說實在的,他真為他感到不值,一個世間難求的痴情郎,等到的竟是這樣教人心碎又失望的結果。
杜庭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兩人之間又是一片沉默。
宋天磊可沒因為這樣就作罷,他擔憂地勸道:“你可別太死心眼了,我知道你已經計劃好今年成家,但這種事情豈能如你所願、分毫不差地實現,計劃是可以改變的。”
頓了一頓,他又苦口婆心地道:“褚靜萱和人同居的事是假不了的,你該死心了,天底下的好女孩多的是,憑你一表人才的,條件又這麼優秀,還怕找不到好老婆嗎?”
“依我看哪——”
想再給他一些建言時,杜庭淵不客氣地打斷他。“謝謝你的一番好意,我自己心裏有數!”語畢,他沒給宋天磊回話的機會,喀喳一聲,毅然地掛斷電話,留下電話那頭宋天磊不滿的哇哇亂叫……
放下話簡后,杜庭淵又將全部資料看了一遍,要地,她心裏頭已有了決定。他抽出褚靜彤的個人放大照片,盯着她活靈秀麗的臉龐,手指劃過照片上她微微勾起、帶着靦腆笑意的粉唇,就讓她取代褚靜萱的位置吧!他從不做虧本的生意,更何況,褚靜彤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條件!
愈是單純的人,對愛情和婚姻的態度也愈專一;他有把握,經過他的調教之後,她必定能夠毫無保留地愛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一連好幾天,褚靜彤總是心神不寧的,害怕杜庭淵會有什麼舉動。
他曾說他會再跟她聯絡,可她白天都待在公司里,他要如何跟她聯絡?他根本不曉得她是父親的專屬秘書。
那天晚上的事,她壓根兒不敢讓父親和大媽知道,面對他們好奇的詢問,她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虛應了事。但這幾天,她心裏一直擔心杜庭淵會採取什麼行動,是否會一氣之下,撤回對佳味美的資金援助?
正凝思問,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緊張地抓起話筒,屏着氣問道:“這是褚董辦公室,請問哪裏找?”
電話那頭沉寂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傳來一個熟悉的低醇嗓音。“我該怎麼稱呼你,是該喚你褚秘書,還是褚小姐?”
“啊?!”褚靜彤驚愕地瞪大眼,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害她坐立難安、心神不寧的杜庭淵!他話里的意思已明白地告訴她,他對她做過一番詳盡的調查。
“你……你是否要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她鼓起勇氣問他,一顆心早已七上八下,害怕死了!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接着才道:“我的車子停在貴公司一樓大門口前,你若真想知道答案的話,五分鐘之內馬上出來。”
語畢,他立即收線,教褚靜彤根本來不及反應。
放下電話,褚靜彤呆楞了半晌,然後才猛地回過神來,迅速在父親桌上留了一張字條說明去處后,隨即抓起皮包,走出辦公室。
一走出公司大樓門口,她便瞥見杜庭淵的黑色賓土車,當她走近車子時,杜庭淵的司機立即下車為她打開車門。
褚靜彤一坐進車子裏,便對上杜庭淵深藏不露的斯文俊臉,鏡片后閱着詭異幽芒的雙眸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呃…”在他的注視下,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心跳又不自覺地加快,她試着開口說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了嗎?”
杜庭淵不語,只是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從頭到腳仔細無遺地審視着她。
今天的她穿着一套樸素的藍灰色套裝,樣式保守、顏色出極,卻仍掩不住她細膩瑩白的肌膚;而那一頭漂亮的長發,此刻正盤在她的腦後,像個古板的老處女似的。
更教他不敢領教的是她臉上那副樣式笨拙又厚重的黑框大眼鏡,將她美麗的眼眸全給遮蔽住。他不憧她為何要如此裝扮自己,彷彿想將原本的自己隱藏起來;現在的她和那天與他共進晚餐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幾乎教人認不出來。
煥然間,毫無預警地,他一把抓下她臉上的眼鏡;不知怎地,他非常不再歡它這覆住她那雙清道澄澈、卻又溫柔似水的美眸。
褚靜彤驚呼一聲,她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你……你把眼鏡還給我!”
杜庭淵邪優一笑,好整以暇地端看着她毫無遮掩的細緻臉蛋,然後挑起眉,不以為然地道:“你根本就沒近視,為什麼要刻意將自己完全包覆起來,醜化自己?”
“嘎?”諸靜彤先是一臉驚愕地瞅着他,隨即臉紅地斂下眼瞼;沒想到他竟看穿了自己的用意,她咬着唇,不知該不該將她的原因說出,她頭一次升起想對人傾訴的念頭,但他之於她畢竟仍是個陌生人。
彷彿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他牢牢地望着她,低沉而堅決地道:“我希望你能老實告訴我,畢竟待會兒我們要談的事情必須雙方都得坦誠以對,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做出錯誤的判斷,導致不可收拾的後果吧!”
褚靜彤驀地抬起頭,輕蹙黛眉凝視着他,他這分明是在威脅她嘛!可惱的是,她卻沒有說‘不’的勇氣。
“我……我是父親的私生女,所以也跟着姓褚,加上我和姐姐又長得極為相似,大媽……大媽她不希望引起公司里職員們的蜚短流長,所以,……”說到這裏,她咬咬唇,不知該怎麼再說下去。
杜庭淵理解地點點頭;根據資料上顯示,褚萬年的妻子葉菊蘭,也是出身豪門自尊心極重又愛面子,始終不願意承認丈夫外遇的事實,更不願讓這件醜聞教外界的人知道。因此,褚靜彤的存在被嚴謹的保密着,以至於從小到大,她從不曾被公開承認是褚萬年的女兒,更不曾在公開場合上喚褚萬年為父親。
思及此,他不禁為她感到心痛;心裏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憐惜和莫名的情潮;也因此,他更加肯定他決定讓她取代褚靜萱成為他的妻子是對的,他可以感覺得到他們是同一類人——渴望愛與被愛。這樣的婚姻絕對能夠長久,而他也可以從她身上得到他長久以來所夢想擁有的一切!
見他沉默不語,褚靜彤鼓起勇氣問:“你已經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了,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打算怎麼做?”
杜庭淵仍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俯近她,對着她綻出一朵莫測高深的微笑,眼睡中閃過一抹狂熱的炙芒瞅住她。
“先別急,待會兒到了我的飯店,我會將我的決定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他直視她的眼睛,低低沉沉地笑道。
褚靜彤聞言吃驚地瞥向車窗外,不知何時,車子早已駛離佳味美,在繁忙的道路上奔馳着,她原以為他會在車子裏跟她把話說清楚,沒想到他另有打算。
望着杜庭淵那張莫測高深、別有意圖的幽魁俊臉,她頓時感到惶惶不安,察覺事情好象沒有那麼容易便可解決。他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呢?她不由得在心裏惴陸地思忖着。
一進到杜庭淵的房裏,請靜彤全身綳得緊緊的,急切地盯着杜庭淵,無言地祈求他趕緊說出他的決定。
杜庭淵一臉勞爾地看着她焦急、緊張的模樣,他對她愈來愈有興趣了。
“我可以不計較你父親存心的欺騙,對佳味美的資助我也可以不收回,但我對之前提出的條件不變。”他來到她身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但……但是,姐姐她根本不可能和你結婚呀!”褚靜彤直視着他的眼睛,不解地說。
杜庭淵低沉地笑了聲,並沒有馬上回應她的話;他放開她的下巴,倏地解開她腦後的發,瞬間一頭長發如瀑布般垂瀉而下,閃着誘人的烏黑光澤。
“啊?”褚靜彤怔怔地看着他,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杜庭淵掬起一增髮絲,深深地喚聞着,接着倏然抬眼望着她,“無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代替她嫁給我!”
褚靜彤只覺得腦海里轟的一響,震懾得她無法言語,只能瞠大雙眸、一臉驚愕地凝視着他。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她取代姐姐的位置嫁給他,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我不懂……你想娶的人並不是我呀!”她慌亂的問。
杜庭淵輕笑了數聲,黝黑修長的手指劃過她柔膩白皙的臉蛋,來到她弧形優美的下巴,輕輕揉搓着。
“我要的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妻子,褚靜萱已喪失了那個資格,而你……”他頓了頓,眼神遊移至她水嫩的肌膚,眼光忽地又深又沉,透着一層濃烈的慾望。
“你完全符合我所要求的條件。”他說道,嗓音顯得低沉而沙啞。
“我還是不懂……”格靜彤仍然迷惑不解,“你並不老……大可再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呀!”
“你不需要懂!”杜庭淵冷熱地低語:“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想玩什麼愛憎遊戲,只想要一樁確實而堅貞的婚姻,毋需追逐、挑逗和引誘,我一向直接索取我要的。”
“我……我不知道,這件事太突然了。”他強勢的言語教她又驚又怕,她雖然已對他暗生情保,可她根本還不了解他,這麼倉促地結婚怎不教人心生怯意。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壓低着嗓音警告她,“我答應提供大量資金人股佳味美,並不是毫無目的和代價的。”
褚靜彤盯着他略帶邪魅的笑臉,喃喃地嘟嚷着:“可我明明記得你曾對我父親說過,就算聯姻不成,你也願意無條件幫助他,不是嗎?”
杜庭淵聞言低笑了數聲,愛憐地看着她微嘟着后的嬌憨模樣,“你真是太天真了,那只是以退為進的一種手腕,我是個商人,商人做事只講求投資報酬率,怎麼可能做賠本的生意!”
“你的意思是……若我不肯答應這樁婚事,你就要撤回這筆龐大的資金援助?!”她艱澀地問,神憎顯得有些失望;她原以為他是個熱心助人又痴情專一的好男人呢!
“沒錯”杜庭淵直接地承認。他回到台灣定居為的就是找着褚靜萱,和她結婚生子,建立自己的家,雖然事情跟他預期中的有些不符,但他不想再等了。褚靜彤既然能挑起他不曾為誰波動過的心湖漣滿,就註定她得成為他的妻。
望着他堅決且強勢的神情,褚靜彤無助地咬着雙唇。“我……我答應你就是了!”停頓了一下之後,她忽而又為難地道:“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當你的妻子,我怕你終究要失望和後悔的。”
她嬌弱茫然的神色教杜庭淵看得好不心疼,沒想到只消她一個皺眉的傷神模樣,便能揪緊他的心,對他造成極大的影響。
他要地將她一把拉進懷裏,厚實的大手捧住她的小臉,溫柔的低語:“別怕,做為我的小妻子,我對你唯一的要求便是全心全意的愛我,你的眼裏:心裏只能有我,同樣的,你的身心和靈魂也得毫不保留的給我!”
褚靜彤被緊緊國在他懷裏,根本無法動彈,加上他這席教人意駭神奪的霸道宣言,她更是被嚇得無從反應。他怎能對她做出這種狂妄的要求?!對她而言,他畢竟仍是個陌生人呀!
“怎麼?你不答應嗎?”他喃喃地問着,一邊將臉貼近她的秀髮,深深汲取着她的發香;接着他的唇來到她柔嫩敏感的耳朵,“我要你現在就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低哺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執拗的堅定。
褚靜彤全身猛地一震,圓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繽然星眸可憐兮兮地瞅着他,“我、我已經答應嫁給你了呀!”
“不夠!這樣還不夠!”他在她耳旁不滿地低語着:“我要的是你的承諾和誓言。”
“嘎?”她呆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要求未免過分了些吧!她縱然對他很有好感,可要她說出永志不渝的愛情誓言也未免太早了吧;她無法睜着眼說瞎話,欺騙他也欺騙自己。
更何況,他娶她只是為了取代姐姐,根本不是真心要娶她為妻,更迫論他會愛她!
“你……你這是強人所難……我們認識還不到三天呀!”她忍不住低聲抗議,聲音卻細小如蚊吶。
杜庭淵抬起頭,望着她那張無辜又委屈的隱忍小臉,凝脫了半晌,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煩躁地道:“這次就放過你。”接着,他倏然眯起雙眼,條長的手指移向她微啟的唇瓣,挑逗地摩擎着……
“總有一天,我要親耳聽到你這張柔軟誘人的嘴唇對我吐出愛的誓言!”
語畢,他毫無預警地俯身吻住她的櫻唇,輾轉地吸吮輕啃着,並趁她驚喘出聲時伸出舌頭直探人她口中,柔情緒縮地翻攪着。
褚靜彤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從來不曾有過接吻的經驗,只覺得全身虛軟、雙腿如棉,如在雲端般飄飄然。
墓地,杜庭淵突然放開她,勉強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壓抑心中那股幾近沸騰的慾望,沙啞地道:“走吧,我們該回去將這件‘喜事’告訴你的父親和大媽了。”
褚靜彤尚未自那令人震撼的索吻中回過神來,只能傻傻地任由他的大手佔有性地環住她的纖腰,帶着她離開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