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T電視公司的某攝影棚正在拍攝美食特別節目,陣陣香氣從門縫鑽出,路過的人紛紛被吸引,站在門口頻頻張望,最後更是不由自主地踏進攝影棚,痴迷地看着站在正中央的優雅男人——
身着雙排金扣雪白廚師服的朱光西,正一邊以那雙娛美女人的纖纖玉手拿着銀色長匙,俐落地攪動平底鍋中的醬汁,一邊以輕柔好聽的聲音,詳細講解做法——
“……從烤箱取出烤好的羊排,淋上我們剛才用迷迭香和紅酒所做的特製醬汁,再擺上清燙的鮮綠花椰菜裝盤,這道迷迭香烤羊排就完成了……”
香氣襲人的法式香烤羊排講究地放在白瓷餐盤中間,深咖啡色醬汁不規則地澆灑在肉片上,兩朵翠綠的花椰菜和幾片胡蘿蔔精巧地點綴在盤邊,賞心悅目,光看就讓人垂涎三尺。盤中傳來的誘人香味,更是讓人忍不住……
“好香喔……”嬌媚的女主持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趁著訪問之便,一直在朱光西身旁磨蹭,乘機吃他豆腐。“朱先生,你的手藝真好呢!”
朱光西亂中有型的微鬈短髮,挑染成咖啡和茶色,跟他俊俏白皙的臉龐非常搭配。他不但廚藝好,又是“元寶集團”的三少爺,氣質高貴,一張臉更是俊美無儔,說他是料理界的貴公子,一點都不為過!
“謝謝。”他藉着走位之便,閃過她的魔掌,縱使險些遭受“襲擊”,他的臉上依舊掛著優雅的淺淺笑容。
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真是嗆鼻!害他得憋住呼吸才行,誰教他擁有一個比一般人敏銳的“廚師鼻”呢!
由於鼻子和舌頭比一般人還要靈敏,讓他自小對氣味非常敏感,受的“苦”自然也比別人多一些。一般人只覺得有些重的味道,對他來說就會變成難以忍受的“嗆鼻”。
“我是說真的,你的廚藝真棒呢!”女主持人又扭著身子靠過去,抓准攝影機拍不到的角度,在他耳邊提出邀約——
“我今晚有空。”
“喔?各位觀眾,我們美麗的主持人剛剛跟我說,她今晚有空……”他覷了表情大變的女主持人一眼,又神色自若地面對攝影機微笑。“有空品嘗我這道料理。”他優雅地將刀叉遞給她。“吶,就請你試試嘍。”
“你……”女主持人的嘴角微微抽搐,憤恨地瞪着他。這男人不但無視於她的邀約,還讓她當眾難堪,看她待會兒怎麼整他!
“很多名廚都是徒具虛名,”她話中帶刺。“你說是嗎?朱大廚師?”
“對於別人的能力,我不好多做評論。”他還是維持一貫的笑臉,只是笑意沒到達眼中。“至於我的手藝嘛……你親自試試,不就知道好壞?”
就等你這句話!
女主持人心存惡念,踐踐地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塊肉放入口中。她決定以最挑剔的標準給評論,而且絕不會證美……
“好……好好吃喔……”入口即化的爽嫩口感,帶點清甜,只聞到淡淡的迷迭草香,一點腥膻味都沒有。“怎麼會有這麼美味的……”顧不得還在錄影,狼吞虎咽地攻擊盤中的羊排,連殘渣都不放過。
她完全忘了要給他好看的誓言,甚至將絕口不說讚美的決定也給忘了,她只知道盤子裏面的羊排好吃到不行,徹底被征服……
看到她失魂的眼神,朱光西知道自己又成功躲過一場桃花劫。
以他精湛的廚藝,沒有擺平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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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攝影棚,朱光西忍不住又多深呼吸好幾次,享受外頭的新鮮空氣——
“呼……差點被嗆死!”徐徐吹來的沁涼晚風,慢慢吹散瀰漫在他鼻間的人工香味。“香水幹麼噴得那麼濃,又不是殺蟲劑!”
若不是禁不住節目製作人的再三邀請和死纏爛打,他也不會答應在節目中露臉,還差點被女主持人硬上弓。
以後耳根子絕對不能太軟!
換下廚師服的他,身上衣着顏色繽紛,很能抓住春天的尾巴——鵝黃底細格子絲質襯衫,脖子繫上淡紫色絲巾,搭上寶藍色合身長褲;這身花稍的裝扮若是穿在別的男人身上,只會讓人覺得男不男、女不女,怪異到極點,但是到了他身上,就突然顯得優雅又別緻,品味不凡。
難怪業界的人都稱他是模特兒廚師,因為他的穿着打扮比模特兒還講究,而且展示效果不比他們差。
“回家洗澡去!”朱光西迫不及待地往停車場走去。他最討厭油膩膩的味道,為此他的餐廳里甚至有一間專用的豪華浴室,供他隨時洗去身上的油煙味。
“喂,老兄,等等!”
此時,四名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混混,擋住他的去路。
唉……又來了!他暗自輕嘆,無奈地搖搖頭。怪只怪自己長了一張很好欺負的臉,才會三天兩頭就碰上這類麻煩。
“穿得這麼花,一定是要去釣美眉。”混混A語帶酸意。
混混B同仇敵愾地附和。“沒錯,就是因為有他這種小白臉,才會害我沒有女朋友!”跟朱光西一比,自己簡直像豬頭,難怪老追不到女生。
“我?”朱光西一臉無辜。長得帥又不是他的錯,怎能怪他呢?
“老大,我們要揍他嗎?”混混C也是“被甩族”,見不得帥哥臉。
“嗯……”混混D,也就是他們的老大,上下打量朱光西一番之後,伸出手……
“喂,拿點錢來花花。”看他的打扮,一定是個好野人,先撈點錢再說。
“搞了半天……”朱光西故意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們是要錢的呀?可是我很討厭沒禮貌的乞丐耶!可不可以不給啊?”
“什麼?!你耍什麼白痴?”帶頭的混混D被他氣得哇哇大叫。“我們是在搶劫,搶劫耶!你看不出來嗎?”
“噓……小聲一點啦!”他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甚至還悠閑地提醒道:“你們不怕被別人聽到嗎?搶劫可是要坐牢的耶!”
四名混混的額際頓時多了好幾條黑線……
這男人是白痴嗎?他們在跟他勒索耶,他卻擔心他們的聲音太大,會被別人聽到引果然是沒見過市面的富家子弟!
不過,對他們來說,這種人才是最好欺負的肥羊。
“我告訴你,今天你若不乖乖把錢包交出來,我就讓你破相!”帶頭的再度撂下狠話,四個人立刻將他團團圍住。
“破相?”他故意假裝害怕地摸摸自己的臉龐。“你們太狠了吧?”竟然想拿他的臉開刀?他最寶貝他的臉耶。
哼哼,怕了吧。混混D伸出拳頭,在他面前威嚇地揮呀揮。“如果不想變成一張大花臉,就拿點錢出來給我們幾個兄弟花花……”
朱光西不為所動,一臉輕鬆地看看圍住他的四個人。以他的身手,要解決這幾個人絕對不是問題。問題是他身上的YSL春裝,可是第一次穿出來亮相的新衣服耶,他不想弄縐啦!
“先打再說!”見他一點都不“主動”,四個人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但不知為何,只見朱光西左閃右躲,雖然姿勢有些奇怪,但他們就是碰不到他。
攪和了幾分鐘,竟然沒能傷他一根寒毛,讓混混們越打越覺得臉上無光,也越來越火大……
“亮出傢伙,給我全力打!”幾個人紛紛掏出刀,對著朱光西比畫,看得他臉上的無奈又深了幾分……
看樣子,寶貝新衣服是躲不過這場劫數了……總是一臉閑適的他,表情終於多了一絲絲愁苦。
他很喜歡這件新到貨的的襯衫,最重要的是全亞洲只有一件,有錢也買不到哪!
嗚……
“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凍結所有人的動作。“你們在做什麼?”
混混們紛紛回頭,卻見到一個身高下滿一百七十,個頭嬌小的小不點!
“啐,原來只是一個臭小鬼!”帶頭老大暗自鬆了一口氣,肆無忌憚地揮着手中的蝴蝶刀。“臭小子,你如果不想遭殃,就當作沒看到,滾遠一點!”
“咦?”看出端倪后,小個子一臉興奮。“你們是在搶劫吧?”“生意”上門嘍!
“你……多嘴!”帶頭老大指示另一名手下。“先扁他一頓再說!”
“沒問題!”受命的混混一臉輕視地注視他。“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這小子矮他不止十公分,體格更是單單薄薄的不中看,竟然還敢羅唆。既然如此,就讓他嘗嘗多話的下場……
“等等。”小個子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擋住他,好整以暇地轉過頭問朱光西。“喂,我如果出手幫你料理這些人,你要付我多少錢?”
“嗄?你要……”朱光西疑惑的音調微揚。“你要料理他們?”這小鬼的語氣還真不小哩!他應該才是被“料理”的人吧!
“對呀!這樣好了,”小個子主動提議。“解決一個人算你五百,怎麼樣?”以自己的能耐,不用幾分鐘就可以解決這幾個人,簡簡單單就有兩千元入袋,挺好賺的。
“嗄?”解決一個混混五百元?收價算是合理,問題是,他行嗎?
不是瞧不起他,而是他的個子實在差人家太多,到時候救人反被人救,那就丟臉嘍!
“你回家吧,我自己可以處理。”朱光西慢慢捲起衣袖,準備自救,免得等一下還得多照顧一個累贅。
此時被晾在一旁良久的混混氣不過,火大地吼了起來——
“可惡的臭小子,竟敢瞧不起我,看我的——”
砰!
正低頭整理衣裳的朱光西,聽到這道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忍不住無奈地搖搖頭。
明明就沒本事,還愛說大話,看吧,不是三兩下就被擺平了?
“咦……”他一心認定是那個說話囂張的小鬼被人給擺平,沒想到回頭一看,躺在地上的竟是那個要人家好看的混混?!
這下朱光西完全傻眼了。為什麼倒地不起的是那個壯碩的混混?!
他錯愕地拾起頭,看着那名依舊站得挺直,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小個兒。
他到底是怎麼撂倒人的啊?!沒有幾秒鐘就解決一個,難怪他敢誇口說出解決一個人五百元的話來。
“這一個算是‘沙必思’,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能耐。”小個子走到朱光西面前,豪氣干雲地說:“剩下三個,一千五,怎麼樣?”
“這……”朱光西好氣又好笑,這不就是變相的趁火打劫嗎?那麼他跟這四個混混有什麼不一樣?
“臭小子!”混混頭子雖然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他的人倒在地上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最讓人氣不過的,是這個小個子目中無人的態度!
不管怎麼樣,先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才是要事,要不然他的臉往哪兒擺?
“來呀,上……”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先衝出去,拿着刀的手兇狠地往小個子身上劃去……
“別來攪局!”真是的,價錢還沒談攏呢!小個子無奈地出“腳”相迎,只見他旋身飛踢,快又有力的正中目標,混混頭子就像塊抹布一樣被踢飛出去,摔得頭昏眼花,再也爬不起來。
“厚!”可惡,害他又少賺一個。小個子不爽地又多踹了地上的混混頭子兩下。“你這麼猴急幹麼?我價錢都還沒談妥耶!”做生意要有原則,“買家”沒有同意之前,生意就不算成立,也就不能收錢。
接着,他眼神兇惡地瞪向另外兩個人——
“你們兩個……”
“我們馬上走!”剩下的兩人見識到他的腳上功夫后,不想當“飛人”,有志一同地轉身就落跑……
“款,等等……”小個子惱火地對着他們迅速逃離的身影大吼。“別跑!你們給我回來!”如果連他們兩個都跑了,怎麼做“生意”呀?
那兩個人又不是活得不耐煩,哪會乖乖聽話,當然是拚死命地逃命去也;就連被踢倒在地上的另外兩個,也連滾帶爬地逃離現場,深怕再被他的無影腳掃到。
“可惡!”眼見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門,卻又告吹,小個子氣得要命。
親眼看見他三兩下就將那些混混踢得東倒西歪,完全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朱光西對這幾下拳腳功夫頗為讚賞。雖然對他“趁火打劫”的行徑有些不以為然,但無論如何,他救了自己是事實,還是得跟人家道個謝,才不會失禮。
朱光西優雅地舉步走近,這才發現小個子的五官太過精緻,不可能長在一個男孩子臉上,“他”絕對是個女孩子!
“你……是女生!”怎麼也沒想到剛才那個出腿成風的小兄弟,竟然是個女的!
眼前的她一頭短髮,不僅造型中性,就連身材也很中性,一片平板。她的聲音低沉沙啞,跟正在變聲期的男生一般。
雖然無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她怎麼看都像個秀氣的小男生,但他就是知道,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
她詫異地望着他。“你竟然看得出來?”
她會震驚是有原因的,由於平常的基本裝扮全是休閑運動服飾,或是T恤牛仔褲,加上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和瘦削扁平的結實體型,第一次見到她的人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會將她誤認是小男生,就連她老爸也常常不小心會忘記她的性別。
而他,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為什麼可以輕易分辨出她的正確性別?更何況她剛剛還在他面前揍人耶!
“你本來就是女生!”而且是個長相秀麗的女生,只是裝扮男孩子氣重一點罷了。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深深震撼她的心,連帶對他有了莫名其妙的好感;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句話!
認識她的人雖然都知道她是女的,但總是喊她男人婆,沒人拿她當女人看過,甚至壓根兒忘了她是女人的事實!久而久之,她也懶得糾正了。
“呃……你……該不會跟他們是一夥的吧?”她剛才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讓朱光西下得不懷疑自己差點中了“仙人跳”。
由幾個人假裝成混混攔路,再由一個人當“英雄”出面相救,最後索取保護費,跟電視上的三流劇情一模一樣。
被跟混混畫上等號,讓她氣得哇哇大叫。“你少胡說,我怎麼可能跟他們是一掛的?他們是混混,我是趕走他們的‘好人’耶!”對於自行冠上“好人”一詞,她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好吧,就算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但是靠救人賺錢,跟他們又有什麼不同?”看她激動的反應不像是作戲,但她的“出發點”仍讓人不敢苟同。
“話不能這麼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受人幫忙,本來就要有所回報。”她回答得振振有訶。“況且我的收費不高,花個一、兩千元換回你的平安,夠便宜吧?”
“問題是,我並沒有答應你的條件吧?”她的“拜金”程度不亞於他妹妹朱元兒,讓他分外感到親切。
想當初元兒為了賺錢,連親妹妹寶兒都可以推入“火坑”,跟元兒比起來,她的行徑算是小巫見大巫哩。
“所以我才沒辦法要你付錢啊!”她的語氣懊惱到不行,白白忙和一陣,趕跑了混混,卻一毛錢也拿下到,嘔啊!
幾個月前的某一天,她出手解救一對情侶,結果收到一個大紅包作為謝禮。當時她拒收,認為那有違“濟弱扶傾”的精神,但是他們說這算是她的“勞動費”,況且若不是她出手,他們的損失一定更大。認真思考過他們的話后,她認為非常有道理,她靠“勞力”賺取工資,似乎也沒什麼下妥。
因此這幾個月得閑之餘,她都會順便找找有無需要“幫忙”的人,希望索取微薄的“保護費”賺取外快,但是一無所獲,直到過了三個月之後的今天,總算又讓她給碰到了,可惜……啥也沒撈到!
她懊惱的表情令人莞爾,讓光西忍不住掩嘴輕笑,她的反應還滿逗人的。
“算了。”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次算是便宜他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真是白忙一場。
“等等……”朱光西開口叫住她。
她回頭。“幹麼?”
“我是朱光西,你呢?”她異於一般人的反應讓他大感新鮮,忍不住想跟她多聊聊。
“我姓臨,歡迎光臨的臨。”
“名字呢?”
“……X……X……”一說到自己的名字,她就變得有些彆扭。
“嗯?”為了聽清楚她的名字,他跨近一大步。
“臨X……X……”她越說越小聲了。
“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再大聲一點?”他只聽到“臨”,其他都含在她口中,什麼也聽不到。
“我說……”她深吸一口氣,對着他的耳朵大吼:“我叫臨、黛、玉啦!”他很欠揍喔!這麼丟臉的名字,竟然還要她說那麼多遍!
“你?!”他拉拉自己差點聾掉的耳朵,瞠目結舌。“林黛玉?!”她跟“林黛玉”的形象也差太多了吧?
她既懊惱又尷尬。“你有意見嗎?”
“不……不敢。”雖然他很想大笑三聲,但是取笑女性是紳士的大忌,他會忍住。
“都是我爸害的,取這種爛名字。”害她老是成為笑柄。老爸以前不知道哪根筋下對,竟然迷上紅樓夢,第一個兒子取名為寶玉,這也就算了,因為他們家不姓“賈”;但是她就很可憐了,取作“臨黛玉”,雖然姓氏同音不同字,但是聽過的人,沒有人不偷笑個幾聲。
只能說紅樓夢裏頭的林黛玉實在太紅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累到她這個形象完全不符的“臨黛玉”!
“我覺得你比那個林黛玉好多了。”朱光西中肯地說。“起碼不會動不動就吐血、昏倒、裝柔弱。”他個人並不欣賞林黛玉這個角色,總覺得她的心眼太多,跟這種女人在一起,會累死人。
她詫異地望着他,繼而爽朗地哈哈大笑,讚賞地拍拍他的肩。“哈……有道理,說得好!”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認為女人就是要柔柔弱弱的,才會惹人憐愛。
拜託……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靠男人咧!啐!
“小姐,你能不能輕點……”拍得他的背冬冬作響,她也太粗魯了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擔心地望着他。“有沒有傷到你?”她忘了自己的手勁比一般男人強,而他又看起來比一般男人嬌弱,真怕自己失手將他拍死。
“還好……”他相信自己的背一定是一片通紅,誰教他細皮嫩肉呢。
“款……”直到這一刻,她才注意到他的長相。“你長得很不錯耶!”只是不太像男人。
雖然光線昏暗,但仍看得出他的皮膚平滑,眼睫毛又濃又長又翹,鼻子又挺又直,是個典型的美男子。
不過,雖然他大約有一百八十公分高,但……實在不像個男人哪!
講話輕聲細語不說,長相又漂亮,還穿得花花綠綠,比她這個女的還花俏,他真的是男人嗎?
“謝謝。”對於這類讚美,他向來樂於接受。
“你應該經常被人攔下吧?”
“是滿常的。”可能他八字帶衰,三天兩頭就會碰上一回。
“那是因為你看起來很好欺負。”男生女相,再加上一身名牌,看起來滿凱的,難怪會被當成目標。
“……是嗎?”倘若讓那些真正認識他的人聽到,非要笑到在地上打滾不可。他的外表雖然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但是論拳腳功夫,可是一點都不含糊呢。
家中五兄弟從小全被父親帶去練空手道,只為了保護家中的雙胞胎妹妹,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擁有黑帶五段的資格,想要打倒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突然捏捏他的手臂。“嗯……你雖然有肌肉,但實在太單薄了!這樣吧,你來我家的道館,我負責訓練你,保管你三個月後就能虎虎生風!”
“不用……”連忙搖手拒絕,他才不想“虎虎生風”呢,太破壞他優雅的形象了。
小時被迫練武時,他不小心因為悟性其高,被師傅視為“練武的奇才”,每天對他施行“日也操、夜也操”的魔鬼訓練,害他汗流浹背,肌肉酸痛,苦不堪言,直到拿到段位,才脫離魔掌。
過度訓練的結果就是全身多了許多糾結的肌肉,很多人會認為全身肌肉才是男人的象徵,卻不是朱光西想要的,因為他走的是優雅路線,不想當個粗獷男。於是他勤練了好幾年的瑜伽,才完美修飾全身的肌肉線條,力道依然存在,但是曲線柔和許多。
所以,他是絕對不肯再踏入“火坑”的!
“放心啦,我會算你八折。”看在他剛剛稱讚她名字的分上,黛玉大方地提供折扣。反正多收一個學生,道館也可以多一份收入。
“這……”不是錢的問題啊!
“別婆婆媽媽的,就這麼說定了!”她逕自掏出一張名片交給他。“這是我家道館的地址,明天晚上十點到這裏找我。”
“我……”
“明天見!”
她揮揮手,大搖大擺地離開。留下他一個人拿著名片,呆立風中——
“可是我……我真的不想虎虎生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