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任長耘承認自己一開始對段奇玲是驚艷的不過,他絕不會在她面前自露馬腳,她只當他是弟弟看。

他喜歡她微揚的菱唇,喜歡她靈動的大眼睛,喜歡她瑩白如玉的肌膚,喜歡她用軟甜的聲音罵人,喜歡她婀娜迷人的身段,喜歡她……

他知道他完蛋了!

他居然連她潑辣的個性也喜歡。

絕艷逼人的段奇玲,擺明了將他視同弟弟之流的討厭人物,若是知曉他下學期回美國,肯定放鞭炮慶祝,

想到這,任長耘嘴角一牽。

如果他坦白對她說:「娃娃,我愛上你了!」

她的反應會如何?

會很火!

沒錯,就是這反應,她會直覺他「以下犯上」,存心拿她當擋箭牌。

一般正常的女孩子,都會喜歡男友年紀比自己大些,比自己成熟些,比自己穩重些,不喜歡被人家取笑「老牛吃嫩草」,尤其奇玲的自尊心又那麼強。

「你為什麼一直瞪着我看?」奇玲眯起眼睛想看穿他的心思,可惜粗枝大葉的她向來缺少敏感神經。

怎麼久久一次在學生餐廳吃飯,也會碰上這討厭鬼?就算碰上了也可以裝作沒看見啊!他偏偏別的地方不坐,坐在對面和她大眼瞪小眼。

奇玲懊惱地輕咬唇瓣,瞪眼睛她可不會瞪輸人呢!想那臭老弟也是被她「瞪大」的,還差一個任長耘嗎?可是,這狡詐鬼連吃飯都不忘攜帶「左右女護法」,她一雙眼珠子哪瞪得嬴六隻眼睛?

高沛柔很不是滋味的發現任長耘對段奇玲太有興趣了些,盯着那嬌艷欲滴的紅唇良久移不開視線,連她杏眼圓睜的模樣都顯得格外嬌媚,段奇玲果然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嬸嬸任凰說的沒錯,段奇玲即使和她母親的個性截然不同,但仍頗有「乃母之風」,天生絕美的容貌很容易讓男人瘋狂迷戀!

外柔內剛的高沛柔是不會認輸的,至少在年齡上,她與任長耘才相配。

徐天羽則擺明了就是對任長耘有興趣,即使倒追也在所不惜,而且她最會扮柔弱,拿她可歌可泣的家世來吸引他的注意力,因為她閑暇時最愛看推理小說。

「學長,你一定要幫我,幫我一起拯救我媽,否則我擔心我媽有一天會被我繼父謀殺掉,然後當作病死處理。」徐天羽突然說出驚世駭俗的話,連原本要離座的奇玲都一屁股黏回椅子上。

多厲害的釣凱子招術!尤其對智能的任長耘而言,絕不會掉頭離去。

多學學,段奇玲,看看人家多麼努力想抓住心儀男子的在意力。

段奇玲當然不走了,隔山觀虎鬥多有趣啊!她心滿意足的表情像只偷腥的貓,心想高沛柔能否另出奇招扳回一城?

三角戀情只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或家人身上,就當作看笑話好了。

高沛柔不滿地瞥了徐天羽一眼。「別使出這種爛招行不行?你媽再婚十年了,怎麼到今天成了社會驚悚片?」

徐天羽倒抽一口氣。

這指控太過分了!眼淚馬上奪眶而出,她顫着嗓音對任長耘哭訴道:「我是真的很擔心我媽……她為什麼要這樣誣衊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隨便誣賴人家,好過分!嗚……我不管啦!你要替我作主……」無辜的小羔羊順勢哭倒在任長耘懷裏。

厲害!厲害!原來這一招還挺管用的。奇玲看得張口結舌。

高沛柔看她偎向心上人懷抱,麗眸燃起怒火。居然有人比她更會扮柔弱!

「沒事了,沒事了,高學妹只是開開玩笑。」任長耘不着痕迹的推開徐天羽,唇角彎起溫暖笑意。「反正我下午沒課,你可以慢慢說給我聽。」藏在心底的小惡魔則在齜牙咧嘴:女人,別弄髒我新買的Polo衫!

高沛柔嘟起嘴嗔道:「我才沒胡說呢!表哥,她講那種話太聳動了,誰會當真?」

「高沛柔,等你也遇到那種事,你就說不出這種話了。」徐天羽握緊拳,容色氣得忽青忽白。

哼!高沛柔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孤女,卻天天穿名牌衣服扮千金小姐樣,其實內心很沒有安全感,才想抓住任長耘好一輩子賴在任家吧!

上流社交圈不大,小道消息流通很快。

徐天羽自詡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因為有錢的是她母親而非繼父。

快問出內情啊!奇玲咬着下唇,瞪着任長耘,好奇得不得了。

俊帥溫文的臉龐掠過一抹瞭然的笑。呵!他的辣椒甜心等着看好戲呢!

任長耘挑起眉,突然對她別開一個很欠揍的賴皮笑容,起身走到對面,在她的身旁落坐,同時引來三個女生對他瞪視。

「你幹嘛坐過來?」奇玲雙瞳冒火。這樣她就看不到他們的好戲了。

他微微傾身,湊近了她,在她愈瞪愈大的明眸前,徐緩的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幾乎要鼻貼鼻了。

她想也不想,本能的就要將那張臉拍開去。

「別動!你眼裏有血絲,昨晚沒睡好?」他重新坐直身子,一臉心疼的模樣,心底的小惡魔則在偷笑:想看我被女人倒追的笑話?不把你拖下水,我就不姓任性的任!

奇玲反唇相稽。「那不關你的事吧!」臭小子,她打賭他是故意的。「沒有真情真愛就別故作姿態,存心引人誤會,簡直是小人一枚!」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敢拿她當煙幕彈,她就真的賴上他,看他哭死!

「我為我受傷的男兒真情而憤怒。」任長耘發出由衷的不滿。「娃娃,怎麼說你也是位絕色美女,男人為你心動,為你意亂情迷,進而瘋狂的愛上你,不應該是件稀鬆平常的事嗎?為何你總是懷疑我?難道你對自己的魅力這麼沒信心?還是……哦喔!不會吧?從來就沒有人敢追求你?你根本沒談過戀愛!」他眼睛一眯,而後笑開了。

「你胡說!」

奇玲眼中擦爆出驚人的火花。該死的,追求她的人有一拖拉庫,只是她不要而已。人家她很有原則,寧缺勿濫不行嗎?

「那你打算證明給我看嗎?」他好整以暇的誘她入陷阱。

「怎麼證明?」她咬牙切齒地問。

「跟我正式公開交往。」

「你作夢!」

「怎麼,你怕了?」

「怕什麼?」

「怕你會情不自禁的愛上我。」

「我先撕了你這張臭嘴——」她雙瞳冒火,很樂意一拳打掉他滿嘴牙。

「千金小姐動口不動手!」任長耘捉住她的手,溫柔笑道:「別打我打的那麼自然,我還不是你老公。」

「你不要臉!」奇玲俏臉微紅。他不是很賊,很在乎自己的君子形象,好欺騙世人嗎?為何今天反常的一再逗弄她?

「談戀愛談到後來就是要結婚,我一點都不在乎早婚。」他放柔了眼神,「結婚後,你要罰我跪算盤或電腦鍵盤都行。」

奇玲聞言,一股怒火猛然竄升,這傢伙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再聽你胡說八道下去,我就是神經病!」她憤而起身要走,右手卻被他抓住。「幹什麼?把你的手放開!」

「想逃嗎?」任長耘笑容可掬地挑釁,最愛看她紅唇氣嘟嘟的噘起,眼眸中燃燒着兩簇真火,洋溢着不滅的生命力。加油啊!繼續惹火她!「你念到大四,談了幾次戀愛?好像一次也沒有耶!這太奇怪了,你又不是恐龍妹,怎麼會乏人問津?」

「想追求我的人多的是,是我不要而已!」美麗的明眸迸出奮戰的火花。

「你不要?不會是你哪裏有毛病吧?」眼眸一眯,聲調微揚,任長耘趕緊放開她的手,目光謹慎的望着她。

他是見鬼了?活像躲瘟疫,奇玲老大不痛快。

「我、沒、毛、病!」

「那你是同性戀?」

「我、不、是!」奇玲真想掐死他。

「你說不是就不是?誰信?除非你能證明給我看,否則我認定了你是女同志。」

「怎麼證明?」她不甘示弱的回應。

「在我回美國之前,跟我正式交往,做我的女朋友。」

「好啊!誰怕誰?」

話一出口,就警覺上當了。

「我不……」

「段奇玲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喔!」任長耘冷笑一聲,俊眸細眯。「你不會話一出口就想反悔吧?不會吧?除非你準備讓我嘲笑你一輩子,笑你連談一個戀愛都不敢,只敢耍嘴皮子凶人。」

他在激她!

老天,她竟然被激到啞口無言,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她知道自己不爭氣,縱使滿心滿腦想的都是如何「回敬」他,卻不得不忍耐下來,因為她更不想落這臭小鬼的口實——說她不敢談戀愛!

真氣人,她是不想而非不敢。沒有遇到「對的人」,她何苦浪費時間在臭男人身上?她打算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然後結婚生子,多省事!

誰規定美麗的女孩,就該桃花朵朵開?

可是,看樣子若不破例,她就要輸給這臭小鬼了,這令她更不甘心。

正當她頭痛、心痛、牙齒也咬得發痛,從來沒這麼狼狽過,突然接受到四道火辣辣、兇狠狠、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的視線。

徐天羽的目光像在說「任長耘是我的!識相點就直接回絕他」!

高沛柔的目光則在說「表哥一定要娶我!不准你卡在我跟他之間」!

沉默的氣氛曖昧窒人,奇玲咬了咬下唇,突然間平靜下來。好哇!懶得理你們之間的三角戀,你們倒先來挑釁我,吃定了我不敢談姊弟戀?

她偏着頭,抿着一抹深思的笑,微卷的髮絲滑落臉龐,被她率性的往後撥開。「好吧,任長耘,既然你誠意十足的要求交往,我也不好意思三番兩次的拒絕你,我們就談戀愛吧!」

氣死你們!氣死你們!

奇玲的目光瞟向對面,嘴角笑得好神秘。

「就這麼說定。」任長耘的聲音略啞,幽幽地說:「從今以後,我要做的就是不斷愛你,然後被你所愛。」他何嘗不知道她還沒愛上他,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

「好啊,好啊!」敷衍的嫌疑很大。

「娃娃,我們要不要來個初吻,當作蓋印章?」他的眼瞳流竄出一道沉詭的光芒。

「隨便、隨便。」她的心完全不在他身上,耳朵也沒注意聽他說什麼。

他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精光,沒有多想,以唇吻上了她的,用從未有過的熱情吸吮她甜如蜜的軟唇,並如願獲得她全部的注意力。

他在做什麼?

天,原來接吻是這樣的感覺。

她覺得全身無力,腦袋當場當機,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朦朧的意識唯一抓住的只有接吻的滋味,他的吻好溫柔、好甜蜜,令人沉醉……

對面傳來兩個女人的尖叫悲泣聲,奇玲突然醒了過來,推開任長耘,雙頰一陣燒燙,這令她更氣了,她幹嘛因他臉紅?

「你幹嘛吻我?」她試圖威嚴的質問。這是她的初吻耶!保留了二十二年的初吻,竟莫名其妙被他奪去。

「你同意的啊,為我們的正式交往留下印記。」他忍不住激賞她嫣紅的臉蛋特別迷人,甜蜜的芳唇的確很適合接吻,水潤潤,軟綿綿。

「我怎麼可能同立忌這種事?」奇玲瞪着瞪着,忍不住打量起他英俊斯文的臉龐,濃密的眉帶着英氣,還有剛剛吻着她的那兩片薄唇……

他以前有這麼好看嗎?以前怎麼看都沒感覺,現在居然覺得他英俊得過分。

奇玲拍拍自己的額頭。清醒!清醒!他不算男人,只是另一個弟弟。

「這次原諒你,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會狠狠的修理你!」她嗔怒地斥罵。

「你不會。」任長耘悠哉道。

「誰說我不會?」

「你不會,因為我會吻得你天旋地轉,腦袋發昏,忘了要打我。」他笑得溫文儒雅,卻很欠扁。

「要不要我現在就打你一頓,存起來下次用?」她握緊拳頭示威。

「不必,不必,女朋友大人息怒。」任長耘也曉得要適可而止,以免弄巧成拙,真的把她氣跑了。

這傢伙!「油嘴滑舌!哼!」

「太過分了,」徐天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控訴道:「學長,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期望你幫我救救我媽,沒想到你嘴上說願意幫忙,一轉眼卻忙着跟段學姊打情罵俏,你、你……真是太欺負人了!」

任長耘不語。

「表哥,我也覺得你太不應該了。」高沛柔難得和徐天羽一鼻孔出氣,幫忙指責道:「談情說愛也要看對象、看時間嘛!人家段學姊對你根本沒意思,你何必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何況,天羽難得開口求人幫忙,你應該先處理才對。」先聯合次要敵人打垮主要敵人再說。

「就是說嘛!」徐天羽楚楚可憐的對任長耘拋出一枚勾魂眼,然後,哭過後水汪汪、迷離的眼兒不悅地瞪向奇玲,冷聲道,「段學姊如果不愛任學長,就請明白的拒絕他,不要玩弄年紀比你小的男生的感情。」

嘖嘖,變臉變的真快!

奇玲嫩尖的下巴輕輕一昂。「喂,任長耘,你是不是男人啊?是你開口說要追我的,又突然吻了我,怎麼現在變成我是在勾引你的狐狸精?你是男人就要懂得保護自己的女朋友,否則我不給你追了。」敢欺負她?先欺負你們心愛的任長耘給你們看!還不忘火大的狠踩任長耘一腳。

「女朋友大人息怒。」看她似嗔似怒的可愛表情,他深邃似海的黑眸一凝。「像你這麼美的狐狸精可不多見,你想勾引我的話,不必明說,只要暗示一下,我馬上脫光衣服任你蹂躪。」

「你想得美!」奇玲好氣又好笑。只是為了氣那兩個花痴女,可沒打算愛上他。在他回美國之前,充當他的女朋友,一來免得被他取笑不敢談戀愛,二來可盡情擺出惡女的嘴臉,不許花痴女靠近,他休想左右逢源。哈死他!哈死他!

當然,身為「女朋友」的特權,她會不客氣的利用到極點,誰教他來招惹她!奇玲心頭悄悄浮現魔女的冷笑。

她不會喜歡年紀比她小的男生,兩人又老是針鋒相對——其實是她自己看人家不順眼——而且,他遲早要回美國去,就算真的擦槍走火,也如煙火一閃即成過往雲煙啦!跟她的人生志向大大不合。

「兩位學妹聽見了沒?搞清楚現實了沒?」奇玲故意鼻孔朝天,嘲笑她們,打擊她們。「任長耘都不在乎我虛長他三歲了,你們憑什麼替他抱不平?至於我們之間能不能天長地久,更不關你們的事了,拜託你們有點風度,別在那兒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你說是不是,長耘達令?」

任長耘強忍住笑。「女朋友大人說一,我不敢說二。」

滿地破碎的玻璃芳心!嗚嗚——

「你們之間又沒有愛情。」對面那兩個女生難得異口同聲地控訴!

「干你們屁事!」奇玲彎起薄唇,心情愉悅。「莫非你們今天都忘了戴隱形眼鏡,怎麼還看不清局勢?我看你們乾脆承認自己是水牛肚子好了。」

「什麼意思?」

「說你們『草包』啦!」任長耘幫腔,覺得女朋友罵人不帶髒字的本事真厲害,要不要拜她為師啊?「不過,兩位學妹,你們要關心的應該不是我的感情生活吧!認真要論,所謂的戀愛,就是心動之後,雙方同意開始交往,總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確定愛不愛、要不要海誓山盟吧?」

啪!

奇玲把手中的衛生筷折成兩半,「我正式宣佈,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封口』,不得再對『外人』解釋我們的感情問題。你意下如何,長耘達令?」

他能說不嗎?看看筷子的下場。

「我也正有此意。」任長耘笑得溫柔又性感。

「還有,沒事不要露出這種噁心的笑容,想招蜂引蝶嗎?我不否認我的醋勁很大喔!」管死你!煩死你!

「了解。不過,我只對你這樣笑啊!」

「有其他女人在場就不行。」不愧是段豪成的女兒,鴨霸有理。

「了解,遵命。」任長耘順從道。

氣死一票迷戀他的女生。

「對了,徐學妹,你說你母親有可能被你繼父害死,到底是怎麼回事?」言歸正傳,任長耘對可疑事件還滿有興趣的。

「學長,叫我天羽就好了,比較親切。」

「女朋友大人,我可以直呼她的芳名嗎?」任長耘又把壞人讓給奇玲做。

奸詐鬼!

奇玲淡然的瞥他一眼。「准奏。」徐天羽真的擔心她母親的安危嗎?依她看釣凱子的成分比較大。

「學長,這是我家的私事,也可以說是醜聞,我希望只說給你一個人聽。」徐天羽一雙楚楚動人的明眸,在他俊雅的臉孔上瞟呀瞟的,拚命放電。

「不準。」天大地大,女朋友最大。「情人之間不能有秘密,你私底下說給長耘聽,他還是非告訴我不可。」

「哪有人這樣?偵探不是有義務為客戶保密?」

「你是《名偵探柯南》看太多了。」奇玲翻了翻白眼。想勾引她的「男朋友」,請另出奇招。「長耘又不是開徵信社的,既然沒收費,也就沒什麼義務了。」

「請你不要代替學長發言!」徐天羽狠瞪她一眼,將心中的不滿吼出。

奇玲一臉怕怕的靠向任長耘,悠悠的勾起唇。「長耘達令,表現你身為男朋友的誠意的時候到了。你看徐天羽再對我失禮,你能去幫她嗎?」

不管情真情假,她主動靠近他,說著類似撒嬌的話,任長耘掩不住喜悅,回視她的眼底漾着引人心醉神迷的點點火花。

「娃娃不答應,我就不幫了。」

「學長……」

「表哥……」高沛柔也想幫腔。

「不把我的女朋友當一回事,就是不把我任長耘當一回事。」他正色道:「我對愛情很認真,不想聽不相干的人說三道四。」

「我明白了。」徐天羽決定先退一步,再作打算。「段學姊,對不起!」幽幽地看着任長耘。「這樣可以嗎?學長。」

任長耘好整以暇的望向女朋友大人。

奇玲低笑。「可以。」

她就是霸道,就是惡女,怎樣?

徐天羽看她不順眼,她知道;高沛柔很想「一眼」射穿她的心臟、又不太敢得罪她的模樣,她覺得好笑。

只因為她是段奇玲,「日兆集團」的繼承人之一。

☆☆☆

古色古香的庭園餐廳,專賣精緻的高檔中式料理,沒有一千元以下的午間套餐,只有極講究美食或口腹之慾的人才會來這兒吃午餐。

「真可惡!拿我媽的錢包養小辣妹,還帶那騷貨來高級餐廳擺闊!」徐天羽狠狠瞪着前面第三桌一個男人的後腦勺,他對面坐着一位年輕辣妹,怎麼看都不超過二十歲。「吃軟飯的男人就是欠缺羞恥心,找的女人居然年紀比我小,我媽不氣昏了才怪!!」

那個令她咬牙切齒的男人就是她的繼父陳寬,背着她母親徐露出來打野食。

說也奇怪,男人若是帶「外婆」出來吃飯,均習慣背對門口而坐,就怕有熟人進來,一照眼便揭穿醜事。

奇玲優雅的享受魚翅佛跳牆,眼角餘光覬覦地瞄向任長耘的素燒龍蝦套餐,心想,他喜歡吃海鮮?

呸,管他喜歡吃什麼!天底下也只有老媽那種傻女人會那麼在意老爸的喜惡,而她,可是立志要當個橫行霸道卻超級好命的惡女!

任長耘溫和的詢問:「天羽,你怎能確定那位小姐是你繼父的外遇對象?」一邊不動聲色的剔出一大塊Q韌鮮甜的龍蝦肉,擱在小盤子上,移過去給奇玲。

來而不往非禮也,奇玲也給了他半片魚翅。

徐天羽感到莫名酸澀,都快搞不清楚是繼父的出軌,還是任長耘的姊弟戀令她心中有如針扎。

「這情形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半年前,我就發現那個吃軟飯的男人有點怪怪的,行跡可疑,我怕他欺負我媽身體不好,在外面亂來,就請徵信社的人跟蹤他,果然發現他背着我媽搞女人。」徐天羽意有所指的說:「本來女大男小的戀情都不被看好,因為女人天生老得比男人快,一旦到了中年,男人十之八九都會變心。」

「你母親和繼父的年齡差很多嗎?要不然,現代美容科技很發達,有錢的女人不愁沒有方法來延長青春。」他露出慣有的斯文笑意,但深潭似的黑眸里不見絲毫笑波。

「我媽今年四十五,那男人才三十六。」

「結婚幾年了?」

「剛好十年。」

「都十年了,你總是當他是吃軟飯的男人?」

「他本來就是一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我外公、外婆和兩個舅舅都這麼說。當然,為了不讓我媽難堪,當著面我會叫他一聲叔叔。」徐夭羽一副「他哪配」的厭惡表情。

「聽我舅舅講,那男人年輕時常亂搞男女關係,當兵回來后,也專門賺女人錢,在俱樂部教游泳、教跳舞,然後,釣上了我媽。我外公、外婆和舅舅們都氣死了,沒人贊成,沒想到他更厲害,拐誘我媽去公證結婚。」

「你媽不是未成年少女,一個三十五歲的成熟女人只會因愛而結婚。」任長耘就事論事。

「是啊!愛……愛昏頭了!我媽一輩子都為愛昏頭!」連她都覺得母親的行為荒謬得很。「你知道我怎麼出生的嗎?我媽念研究所時,愛上了一名有婦之夫的老教授,然後生下我,老教授提前歸西,我便成了私生女。她一直都是個愛情傻瓜,老是愛上不該愛的人,搞得徐家雞飛狗跳,自己卻一副沒事人狀。」

「你繼父這十年來對你母親好不好?」

「誰敢對財神爺不好?不巴結才怪!」徐天羽睨了未來的「女財神」段奇玲一眼,暗示的意味很濃。「男人若是沒本事賺錢,一心想吃軟飯,自然很會伺候有錢的女人,為她添菜,為她舀湯……獻殷勤的小手段不勝枚舉,我媽就吃這一套。」

「沒錢的女人也吃這一套啊!我想只要是女人,都吃這一套,都喜歡心儀的男人獻殷勤。你不喜歡嗎?」奇玲笑意盈盈的反問。

徐天羽僵住。「我沒說不喜歡。」

「這不就結了?」奇玲慢條斯理的吃着軟嫩滑Q的奶酪,不客氣的下了評論。「不管你有多討厭你繼父,我相信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是不錯的。」

「你憑什麼這麼說?」徐天羽眼冒怒火,咄咄逼人。

「男人只要肯獻殷勤,再剛強的女人都會化為繞指柔;更何況你說你媽是個愛情傻瓜,我想只要你繼父肯繼續對她好,就算被騙她也甘願,總比沒人愛好。」奇玲喝着飯後的金萱茶,清香回甘。

徐天羽挫敗的低頭猛戳起士明蝦。

任長耘讚賞的目光看向奇玲,不談戀愛的人居然也了解愛情?

他導回正題。「天羽,既然你請了徵信社查到實證,為何不交給你母親處理?畢竟這是她的問題。」

徐天羽搖起頭,苦笑。「我第一時間就拿給她看,結果呢?我媽叫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事,她不在乎他有小小的出軌,只要他回家后一如往常對她好,她可以裝作不知道,也情願什麼都不知道。」

這不叫愛情傻瓜,應該叫愛情鴕鳥。

任長耘認真想了想。「既然如此,你怎麼會懷疑你母親有可能遭你繼父謀害?」

「我媽有心臟病,需要長期吃藥,最近幾個月,她發作的頻率增多,曾經一個月送醫急診四次,而且我還聽到他們房裏傳出吵架的聲音,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徐天羽飽含擔憂的嗓音說:「我懷疑他掉包我媽的葯,一次換幾顆,使我媽增加發病的頻率,等到時機成熟,家裏都沒有人的時候,我媽突然病發而亡,醫院的病歷表也可以證明我媽是一次比一次嚴重,而他……」

任長耘抬手打斷她的猜測,「你有證據證明你繼父掉包你母親的葯?」

「他那麼狡猾,作戲做了那麼多年,哪會被我捉到把柄?」

任長耘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

這位小姐是不是日本推理小說看太多了?老妻少夫,女富男窮,日子一久便郎心變狼心,巧思詭計想謀財害命,好與年輕美眉雙宿雙飛。

最少有十個推理作家寫過類似的情節。

「他們要走了。」奇玲出聲提醒道。

徐天羽想躲,任長耘乾脆道:「就當作在餐廳偶遇,看看他瞧見你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我怕打草驚蛇……」

「來不及了。」

陳寬轉過身來,好一副八點檔一線小生的相貌。

突然之間,徐天羽俏麗的身影,無所遁形的映在對方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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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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