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晴天霹靂。
戚苑紅臉上的血色在瞬間退去,茫然的瞳眸中映着那女孩衝過來摟住慕容淵的影像。她用力捏着手中的羅帕,努力壓抑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和起身衝出去的衝動。
那位姑娘的話語依舊在耳旁回蕩:「淵哥哥,你最討厭了,好久沒有來看人家,害我無聊死了!所以這次爹上京來辦貨,我就硬是跟來了。」
慕容淵無奈地望着這個掛在他身上的女孩,她爹是他們的世伯,從小這個名喚楚瑩的丫頭就和他們玩在一塊,而她也最愛纏着慕容淵。一方面年齡較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玩心重,千奇百怪的花招常逗得瑩姑娘「芳心大悅」,還因而宣稱要和她的淵哥哥成親。
面對楚瑩熱情的擁抱,慕容淵卻只記掛着身後的戚苑紅,自方才瑩衝進來之後,就沒聽她吭聲。不會是嚇呆了吧?
「瑩琇,你先去休息,等我把事情處理完就去找你,好不好?」慕容淵哄着她——雖然最想做的是將她自身上剝下來,放到三裡外的地方去。
楚瑩琇嘟起嘴,滿是撒嬌的意味:「你每次都這麼說,我才不信呢!我在這裏等你把工作做完,然後我們一起出去玩。你說好不好?」
慕容淵頭一次有了打女人的衝動,而且這位幸運者正是他童年時的玩伴,「瑩琇,別鬧了,我沒有空——」該死的,她難道沒瞧見他身後的戚苑紅嗎?打擾他追老婆可不是一個妹子對兄長該有的友愛。
楚瑩琇聞言,清澈的大眼不禁暗了暗。看來她的淵哥哥還是沒察覺她對他的感情已不是兄妹之情了。
「你怎麼那麼凶嘛!人家……人家只是想陪你而已……」她努力擠出一滴眼淚,企圖以楚楚可憐的低姿態博得他的同情和憐愛。
這個吃軟不吃硬的慕容淵果然稍稍緩和下來。他拉下她勾住他頸子的手臂,擺回她身側。「我最近不能出門,如果你不覺得無聊,就先坐在旁邊休息……」
「對不起……」
一個細如蚊納的聲音輕輕鑽進他的耳中,慕容淵迅速回過頭,關心地看着她,「怎麼了?不舒服嗎?」
這時楚大小姐方才發現屋中另一個女人的存在,不禁好奇地打量着她,「淵哥哥,她是誰啊?」不怎麼樣嘛!她不屑地輕哼了聲。但一見到慕容淵盯着那名女子的深情目光,她心中立即泛起一陣不安的信息。
「我……我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戚苑紅低着頭站起身,想逃避慕容淵關懷的眼神,「你們聊,我先走了。」她逃命似的跑向樓梯口,卻被慕容淵一把抓住手腕。
「我陪你去。」
不是沒有空嗎?楚瑩琇氣急敗壞地抓住他另一隻手,用力搖晃着,「不行!你還沒告訴我她是誰,還有,你不是很多工作沒處理嗎?怎麼可以偷懶?如果你要去,那我也陪你們去……」
下一瞬間,她已經被拎起來放上椅子,慕容淵則用力地瞪着她,「你好好地坐在這裏,直到我回來為止,不然我馬上送你回你爹那兒!」其嚴厲的口氣令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但是對威苑紅說話時,他又馬上放柔下來,「走吧,我送你回房。」
楚瑩琇氣呼呼地瞪着消失在階梯下的兩人。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啊?怎麼才一年多不見,淵哥哥的身邊就多了個狐狸精,不僅讓淵哥哥對她吼叫,也不陪她出去玩……她用力踹了椅子一腳,不行,她不能把淵哥哥讓給那狐狸精!
★★★
向玫琛氣沖沖地走進風雅居,其憤怒而用力的腳步足以令地下的閻羅殿因地震而全毀。
「太過分了!」她用力推開門,讓它打到牆壁后再自然反彈回關起來的狀態,順便叫醒因公事繁多而偷偷打磕睡的慕容風。
「啊!」慕容風揉揉惺忪的睡眼,猶是一臉倦意。年關將近,連一向極少看賬本的他都分配到了五大本,搞得他連周公長什麼樣子已忘得差不多了。「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氣成這樣?」不過老婆的臉還是記得很清楚,尤其是生氣的時候。
「還不都是那江宏奇!整天纏着我不放,每次上街就緊緊跟着,比蒼蠅還粘人。煩死了!」她深深嘆了口氣,訴苦之後心情果然好多了。正想向慕容風撒嬌一番,卻猛然發現他正在和愈變愈重的眼皮奮鬥,恐怕沒將她的話好好聽進去。
唉!我可憐的相公。向玫琛倒是不感到冷落,她只覺得慕容風和他的兄弟實在很慘,一忙起來就至少三天三夜碰不到床,那種感覺對她來說只有「痛不欲生」四字可形容。因此她一見到心愛的相公臉上的黑眼圈日益明顯,心裏也痛得不得了。
輕輕替他蓋上一件外衣,並附贈香吻一個之後,她決定趁着今天天氣好,去找人陪她耍嘴皮子。
不過,找誰好呢?大嫂一定又忙着陪大哥,別去打擾人家親愛比較好;找周總管?好像也不行耶,他最近也不是很涼快,恐怕還會求她別去煩他。
啊!
她咧開笑臉,蹦蹦跳跳往客房走去。去找苑紅好了!順便探聽她和慕容淵那二愣子的進展如何。
★★★
「苑紅,你在不在啊?」向玫琛拉開嗓子,惟恐裏頭的人不曉得她大駕光臨。
門板在她眼前輕輕地拉開,露出戚苑紅那張佈滿淚痕的臉孔,顯得楚楚可憐。玫琛驚訝地瞪大眼,並伸手指着她,準備開口尖叫。
「對不起,玫琛姐,可是請不要驚動大家。」
向玫琛則是怒火中燒,低吼:「是不是淵那個笨蛋欺負你?真是太可惡、太過分、太沒良心了,我去幫你修理他!」說著便挽起袖子,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架勢。
戚苑紅急忙拉住她,吞吐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她的秘密。
「我……沒有關係,因為……我已經打算離開了,我不想……成為他的累贅。」她愈說愈小聲,頭也隨之愈垂愈低。
「嗯,嗯。」向玫琛點着頭,努力消化她話中的含意,「那麼……你是想離開慕容家啰?」
戚苑紅點點頭,詫異地看着向玫琛愈來愈亮的大眼睛,好像不太對勁,她想。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走?」瞧她興高采烈的模樣,還以為戚苑紅是要去郊遊野餐的呢!
果然不錯!
「這……這不好吧!」戚苑紅哪敢說好,她可是要離開慕容淵去療傷止痛的,多了向玫琛,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什麼事發生,「還是不要啦!你和風二哥的感情不是很好嗎?你如果走了,他可能會很緊張又很難過,說不定還會生氣,這樣好嗎?」現在惟一唬得住她大概也只有慕容風了。
沒想到向玫琛卻胸有成竹地一笑,「你放心好了!就是因為他很愛我,所以絕對不會生氣的。」
是這樣嗎?
見戚苑紅不語——不知該找什麼借口來嚇阻她,向玫琛便擅自下決定道:「那就這麼決定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剛走到門口,她又轉身留下一包話:「你可不許一個人先走,不然我就把這件事給說出來!」
拋下這句話之後,向玫琛便匆匆回房打理包袱,留下不知如何是好的戚苑紅在房中嘆氣。
不久之後。
向玫琛偷偷地摸迴風雅居,趁着丈夫休息時迅速地打包了一些衣物及必需品,並很快寫好一封「留書」放在他的賬本上,一點也沒有羞愧或猶豫的樣子。
在他臉上留下一記輕吻,她便拎起包袱,興高采烈地出門去。
再見!親愛的相公,娘子我流浪去了。
★★★
也許是未完的工作,也許是那個輕柔的親吻,也許是心底有股不明的騷動,慕容風由睡眠中猛然跳回現實世界來。
第一個映入他眼中的,除了那堆令他欲哭無淚的賬本,便是賬本上的那封信。
他好奇地拿起來打量猜測着:這肯定是玫琛寫的,不過沒事寫什麼信呢?不會是情書吧!他偷偷笑着,並順手拆開來。沒想到一看之下,他卻差點氣得血濺風雅居——是吐血造成的。
他老婆居然給他搞這種「離家出走」的把戲!
慕容風狠狠地深呼吸了好幾次,再度冷靜地將信看了一遍。雖然心裏又氣又急,但他還是決定先去找信中的「罪魁禍首」好好談一談。
而另一邊的淵默樓里。
「淵哥哥,喝茶。」
「淵哥哥,你餓不餓?我幫你端點心來好不好?」
慕容淵忍着胸中那股不耐,這位楚瑩琇大小姐也未免太清閑了,居然自願到淵默樓來當他的保姆。在他忙着和文件賬目過招時,還得應她不時的噓寒問暖,慕容淵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他不禁強烈地懷念起從前,那時沒有個熱情過度的女孩在一旁幫倒忙,他能夠安靜地在書房裏處理還不算多的工作,而更重要的,他偶爾能抬眼偷瞄一下坐在一旁刺繡或習字的戚苑紅。
好些天沒瞧見她了!慕容淵輕輕嘆口氣,他發現自己想她想得要命。
即使已經忙得頭昏眼花,慕容淵的聽力依舊敏銳,他下意識豎起的耳朵告知他有陣急促而略顯凌亂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由下而上……
「風二哥!」楚瑩琇驚呼道,她除了來到慕容家的那天見過他一面,便一直膩在慕容淵這兒想用真情感動他,之後她就沒再見過慕容淵之外的人。因此看到慕容風出現,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會是爹要她回去了吧?
「哦,是你瑩琇。」慕容風匆匆朝她一笑,隨即衝到慕容淵的面前,用力將兩手拍上桌面,惡狠狠、兇巴巴地瞪着弟弟,大聲問道:「你和戚姑娘到底又發生什麼見鬼的好事?」
「誰發生什麼事?」慕容淵則是一臉疑惑地望着二哥。嘿!他不會是想裝瘋好逃避這些繁多而枯燥的工作吧?他胡亂地揣測着,但是……二哥身上那股怒氣又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風將信丟給他,煩躁地抓了抓已凌亂不整的髮絲,「你自己看。」
「什麼東西?」他咕噥着打開信,向玫琛的字跡躍入他的眼中。
親愛的相公:
因為苑紅說她想離開了,所以我決定陪她一道出門去遊山玩水,也可能在外頭玩上好一陣子,直到你來拖我們回家。所以呢,想見我的話,請相公你多努力了!至於原因……好像沒有吧!硬說有的話,就是淵那個大笨蛋、負心漢!所以相公你可以趁我不在家這段時間好好修理一下那個笨弟弟的腦袋。人家苑紅有什麼不好?好了,我急着出門,等你找到我再聊……
一看到這裏,信紙突然被慕容風一把搶走——後面是向玫琛寫得纏綿徘惻來哄他的情話,可不能給旁人觀賞。
「怎樣?你有什麼話說?」他也顧不得現場還有人在觀賞他們兄弟閱牆,開口就是一副逼供的口氣。
而慕容淵這位「負心漢」則是一臉凝重地望着二哥,道:「我不知道二嫂和你在負氣什麼,出去遊玩不是很好嗎?」
忍耐!忍耐!慕容風深吸一口氣,捺着性子向反應神經比別人粗、思考力比別人鈍的弟弟解釋:「我老婆,你二嫂跑走了。」這個措辭好像太誇張了些,不過也只有如此慕容淵才會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
「跟誰?」
「跟誰?跟你愛的女人啦!豬腦!」慕容風愈想就愈抓狂,為什麼所有的衰事全在今天來向他報到?先是今天必須核對完畢的賬目;然後老婆又扔下他不知去向。而現在,老天又讓他深切感受到這個弟弟的魯鈍!
無力啊!
這時楚瑩琇卻因聽見「你愛的女人」五字而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並尖聲問道:「淵哥哥,你愛上哪個女人?我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不愛我去愛別的女人?不公平!」
不過沒有人想回答她的問題,慕容兄弟依舊進行着「你問我答」——
「她們怎麼突然想出門去遊玩?可以等我們把工作做完再帶她們去啊,順便約大哥和大嫂一起……」
「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打迷糊仗?」現在的慕容風已經被層層的挫折打擊得失去理智,尤其是這麼一個「天真無邪」的弟弟,讓他有想和淵同歸於盡的衝動,「她們是離家出走啦!」
「離家出走?」此時慕容淵的臉上才出現緊張,「為什麼?」
「那要問你了!你自己也看見了,信上說你是個負心漢……」慕容風詭譎地看了弟弟一眼,「沒想到你生得忠厚老實,也會欺騙女人的感情。」
聽到這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楚瑩琇趕緊又挺身而出,為她的淵哥哥辯護:「才沒有呢!淵哥哥才不會做這種事!」她回頭朝慕容淵深情一笑。
「淵哥哥,告訴我那個陷害你的狐狸精是誰?我去找她理論!」
想當然耳,慕容淵對楚瑩琇的「正義之言」是不可能一笑置之的。不過也因此,他的語氣變得十分兇惡:「瑩琇,你給我住口,不許你說她的壞話。」
還有什麼天理哪,楚瑩琇眼中的淚水瞬間凝聚匯合,她這麼樣袒護他,居然還被他這麼嚴厲地叱喝。思及此,心中的委屈、難過、不平全化為洪水般奔流的眼淚,在她通紅的頰上肆虐。
咒罵聲,抱怨聲,責怪聲,還有震天價響的女人哭叫聲,一瞬間在平素安靜祥和的淵默樓里爆發出來。
一陣敲門聲傳來,在慕容淵不耐煩地答應后,一位僕人畏怯地站在三人戰場之外,不敢踏入半步。
「有什麼事?」慕容風問。
「凌少爺要淵默樓里全部的人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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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軒里。
「很吵,知道嗎?」慕容凌低頭忙碌地翻閱着公文,但話中的責備之意絲毫不減半分,依然是懾人而嚴肅。
「知道。」慕容風在心中的倒霉記錄表上又添了一筆——被大哥叫來反省思過。這項事迹會令他自責、羞愧好些天。
「為什麼你會跑到淵那兒去吵架?工作太少,太閑了是嗎?」
「不是。」慕容風無法由大哥的頭髮推測出他的心情如何,只好盯着他低垂的頭答話,「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我一時失去控制,便衝到淵那兒找他問清楚。」
能讓慕容風失去控制?值得一聽。「什麼事?」
「玫琛和戚姑娘離家出走了。」不管重複多少次,這件事都讓他有心痛和憤怒的感覺。
「離家出走?」慕容凌終於抬起頭,詫異地瞪着眼前三人,「你虐待她?」
「不是,那怎麼可能?」開玩笑!「是淵的問題啦,玫琛說他負心。」
「負心?」
「大概是這傢伙辜負戚姑娘,害戚姑娘只好收拾包袱離開這個無情薄倖的人。正好我老婆瞧見了,就決定和她一道走,順便去遊山玩水。」雖然是猜測,但慕容風猜得挺準的。
「哦?」慕容凌的目光調到慕容淵臉上,「是這樣嗎?」
「大哥,她一定誤會了。我怎麼會對她負心?一定是弄錯了!」慕容淵實在不記得何時表現過負心。
「有,你有!」方才仍在抽泣的楚瑩琇大小姐突然出聲,令慕容三兄弟吃了一驚,「你說過你喜歡我的,你負心!」
「我是像喜歡一個妹妹般來喜歡你,我真正愛上的是戚苑紅。我沒有負心。」
「以前我說要嫁給你,你沒有反對;現在你卻愛上別的女人。你負心!」
「我也沒答應要娶你啊,我沒有負心。」
慕容凌和慕容風對看一眼,恍然大悟他「負心」的原因——恐怕和這位楚大小姐有關。
「你負心,你負心,你負心!」
「我沒有!」瑩琇的死纏活賴在慕容淵的心中點起一小撮的怒火。
「好了!」慕容凌打斷了兩人的爭吵,轉頭對一臉委屈的楚瑩琇道:「昨兒個你爹派人送口信來,要你趕快回去,他已經要回去了。我看也不宜讓楚世伯久候,瑩誘,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到客棧去好了。」不待她反對,他便逕自下了決定,「來人!送楚姑娘回客棧!」
楚瑩琇見狀,心知大勢不可挽回了,只好跺着腳、摸摸鼻子走人。
「還是不要有女的童年玩伴比較好。」這是慕容淵的感想。
慕容凌注視着慕容風,突然問道:「你認為她們會到哪兒去?」
「不曉得,也許是洛陽,也許是江陵;也許是王家村,也說不定是李家莊。玫琛她高興怎麼走就會到哪裏,沒有什麼特定的目的。」
「這種個性應該怪你吧?」口中這麼說,臉上卻帶着笑意,慕容凌的表情和口氣常常不是同一國的。
慕容風聳聳肩,「這也沒辦法,不想讓她太拘束,只好任她自己去消磨時間。」明白地說,就是寵老婆。
「嗯……該怎麼辦才好呢?」慕容淵則仰頭瞪着天花板,努力思索解決的方法。
三個大男人在凌雲軒里傷腦筋——平時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慕容氏兄弟,今天卻被兩個小女人搞得束手無策,所以上天還是公平的。
「我想到一個方法。」果然大哥就是不一樣!被妻子、情人「遺棄」的慕容風、慕容淵充滿希冀地望着大哥,「這個方法就是你們各自回去工作,一邊工作一邊想辦法。」
他們早該知道,工作狂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的。
反觀離家的兩個小女人。一般而言,離家出走都應該遇到一些困難或阻礙;如果太順利的話,反而失去了它的「意義」。
因此向玫琛和威苑紅便踏上了一段具有深重意義的離家旅程。
才剛踏出家門沒多久,江宏奇便出現在兩人面前,引得向玫琛又是齜牙咧嘴,又是嘆氣連連。
「啊,又見到你了!」江宏奇一副又驚喜又感動的模樣,完全不被向玫琛可怕的表情嚇唬住。
「是啊,真不幸。」
被向玫琛拖着快步前進的戚苑紅不禁好奇地瞧了身後緊跟不舍的男子一眼,問道:「跟在後頭那個奇怪的男人是誰啊?」
「一隻不知羞恥的豬而已,別理他!」她真後悔沒有騎她相公的千里駒出門。不過離家出走若是騎那名貴的馬,也未免太囂張了!
為了擺脫纏人的江宏奇,向玫琛拉着戚苑紅擠進擁擠的市集,企圖讓人群掩護她們的行蹤。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惜他仍然跟得死緊。
「夠了!」向玫琛倏地停下腳步,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吼出來,不僅江宏奇嚇得呆立在原地,周圍的路人也都很識趣地退開她方圓三尺,而三尺外則擠滿了等着看好戲的人。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滾出我的視線,不再騷擾我?」雖然是妥協,但向玫琛沒有半絲讓步的跡象,比較可能的是暴力解決。
「說你愛我。」話一出口,觀眾立刻傳出一陣嘔吐聲,捧足了江宏奇的場。
「能不能換一句,比如我恨你之類的?」向玫琛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的拳頭揮過去,不過砸在他那肥嘟嘟、軟趴趴的臉上,應該不壞吧……不行!她猛然想起自己還身處慕容三兄弟的勢力範圍內,還是速戰速決的好,而且最好低調進行。可是理論、談判怎麼可能低調處理?何況是在大街上。
「不行!」江宏奇笑出一個好邪惡的表情,「說你愛我。」
嘿嘿!到時候看慕容家還能不能囂張得起來!
「好!」向玫琛嘆口氣,無視於戚苑紅在一旁緊張及勸告地拉扯。
「你愛我。」話一出口,她大小姐便瀟洒地轉身,想快快樂樂地享受沒有江宏奇的日子。
「等一下,你說什麼?」
「你愛我啊!一字不差。」向玫琛奇怪地盯着他急躁的表情,隨即露出恍然大悟而憐憫的表情。
「你太感動了是不是?我本來也是覺得很奇怪,你整天跟在我後頭,全長安城的人也都曉得你在暗戀我了。大概是你不好意思自己開口,所以就叫我說給自己和別人聽……想不到你還蠻純情的嘛!」
四周湧出一片議論之聲。
「不是啦!」江宏奇一聲怒喝又令大家閉上了嘴,目光皆投向他。
「不是?」居然敢否定她的話?太過分了吧!她那麼勉強地、忍辱負重地完成了他的條件,他居然又翻臉不認賬!當本姑娘好欺負啊!「什麼意思?」
「你應該說我愛你,不是你愛我!」
「哦?」
「快說,說我愛你!」
「你去死!」向玫琛狠狠瞪他一眼,「你把我耍着玩哪!混賬東西!」她收斂已久的火爆脾氣又複發了。
見向玫琛發火,江宏奇趕緊放低姿態,「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有!噁心、討厭、無聊、奸詐……為了你不值錢的自尊,我還是留點口德。」她惡狠狠地睨了他一眼,馬上令他嚇退了一步,「我警告你,最好別再跟在我後頭煩人,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說著便拉着戚苑紅轉身便走。
「等等……」真是不怕死!
一個包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砸上江宏奇的側臉——原來向玫琛將包袱拿在手中,迅速掃過他的臉,使得江公子當場以大字形「橫屍路中」。
「哪位好心的叔叔伯伯去通知他家人來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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