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權宜之計
一晚上輾轉反側，身上的傷處痛得她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第二日江小樓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轉。醒來時，三娘已經端了一碗熱氣騰騰，香甜異常的醪糟蛋放在她的身邊。
“餓了吧，小樓。來，吃碗醪糟蛋。這醪糟可是我專門去你劉大媽家討的，可好吃了。”三娘笑容和煦，看上去同平日並無兩樣。可江小樓卻一眼便現她清麗娟秀的臉上，有着兩道明顯的黑眼圈。
江小樓心中微微酸，低下頭，倒吸了一口氣，才抑制住自己心中突然澎湃而出的酸澀。再抬時，她已經笑靨如花，卻並不揭破三娘。只嬉笑着說道：“我能不吃么，三娘。我最討厭吃這種甜膩膩的蛋了。”也許是前世的習慣作怪，江小樓一直對甜食和蛋類不怎麼感冒。尤其是那種還流着糖心的荷包蛋，就更會敬而遠之了。
“不喜歡也得吃。”三娘白了她一眼，毫不妥協。“你不知道，這醪糟有舒筋活血，祛瘀生津的效果。吃了對你身上的瘀傷有好處。來，聽話，乖乖地把它給吃了。”
“三娘……”見她一臉堅決的模樣，江小樓心知今天逃不過這一劫。無法，只得咬牙一口氣吃完了醪糟蛋。然後抬頭望了望天色，轉身就準備向屋裏走去。
“小樓，你準備幹什麼去？”三娘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
江小樓腳步微微一滯，轉身笑道。“三娘，我回屋換身衣服，出去一趟。”
“不行！”她的話音剛落，便見三娘沉了臉，道。“今天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這屋裏待着，哪裏也不準去。”
“好吧，今個兒我哪裏也不去。就在屋裏陪三娘了。”見她一臉郁色，江小樓連忙折轉身，嬉笑着摟住三娘，撒嬌道。
“你呀，就是個不省心的主。”三娘擰了一把江小樓水靈靈的臉蛋。指着她的額頭笑罵道。“老實回屋給我躺着，我給你張羅午飯去。”
江小樓笑着扮了個鬼臉，乖乖地回屋躺着看書去了。心裏卻想着，中午有口福了。到了午飯時分，三娘果然端來了一碗香氣撲鼻的雞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消息。“小樓，宋夫子來了。”三娘低下頭，神色有些扭捏。
江小樓心知三娘是對她那天遷怒於宋夫子地事情感到彆扭。於是也不揭破。只故作震驚地說：“夫子怎麼來了？莫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不成？”
“那倒不是。”三娘搖了搖頭。笑道。“我側面試探了一下。他並不知道此事。只是見你這兩個月一直風雨無阻。今天突然沒去擺攤。心中有些疑惑。所以才抽了午飯時間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娘說得輕鬆。江小樓卻心知肯定不會如此簡單。自那日兩人不歡而散之後。宋夫子每日都有些鬱鬱寡歡。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向她打探三娘地態度。今日。宋夫子多半是藉著這個機會。來向三娘求和地。
想明白了這一點。江小樓也不言語。只笑吟吟地望着三娘。三娘被她盯得不好了意思。於是輕唾一聲。道。“難不成我臉上長了花么。這麼好看。”
“咱家三娘比花兒還好看呢。”江小樓嬉笑着答道。引得三娘一陣白眼。臉上卻果真是樂開了花。兩人說笑了一陣子。直到江小樓喝完了雞湯。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對了。三娘。宋夫子人呢？”
“說起來這也是個怪人。我同他說了你地情況。他聽了什麼話也沒說。反而急沖沖地跑了出去。我估摸着。是不是聽見我們得罪了那朱澤輝。怕惹禍上身。所以他才趕緊有多遠躲多遠……”三娘聞言。原來笑靨如花地臉上。一下子沉鬱了下來。
“三娘想多了，宋夫子不是那樣的人。”江小樓心知三娘是說的賭氣話，於是連忙笑着勸慰道。果然，沒過多久，宋夫子便拿了大包小包的葯匆匆地趕了回來。
三娘一見，臉上才終於又有了一些笑顏。知道宋俊夫忙碌了半天，恐怕還來不及吃中午飯，於是三娘趕緊張羅着，擺好了碗筷。讓宋夫子坐下來吃飯。宋俊夫也不客氣，端起碗來便大口大口的吃着，可見果真是餓壞了。
“小樓，現在你有何打算？”直到吃了半飽，宋俊夫才緩緩問道。
聞言，三娘的目光也望向了江小樓。江小樓低下頭，思索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三娘，夫子，我打算答應范大人的請求，去做他的師爺。”
“好。”
“不行！小樓你不是答應過我不趟這趟渾水的么？！”兩人齊齊開口，反應卻是大相逕庭。三娘狠狠地白了一眼宋夫子，才沉聲道。“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三娘你聽我說。我去做師爺，不過是權宜之計。”江小樓語氣淡然，目光沉靜如水，卻堅如磐石。“你知道，我現在羽翼未豐，如果貿然帶你離開這個地方。恐怕前途未卜！吃苦，我不怕；可我怕你跟着我吃苦。所以三娘，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能找一個比朱澤輝更強大的庇護。那他自然也就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豈能放過！”
“真的就別無他法了嗎？”三娘聞言，頹然地看着江小樓，半響，才悶悶地問道。“難道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么？”
“我絕不會任人欺辱的！而且三娘，只是一個師爺而已。你放心吧，我應付得來的！”江小樓朝三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宋夫子的存在。語氣，卻堅定如山。
三娘這才勉強扯了扯唇角，強顏歡笑道。“嗯，小樓從來都是最懂事的。我相信你不會讓三娘擔心的。”
三娘的一語雙關，引得江小樓莞爾一笑。回頭的瞬間，她卻看見宋俊夫似乎走了神，一臉的茫然。“夫子，夫子……”
“啊。”宋俊夫這才回過神來，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夫子是否有什麼疑問啊？”江小樓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前因後果。
宋俊夫遲疑着低下頭，又猶豫了許久，方才納納地說道：“你們，以後要離開這興寧縣么？”
“是這樣計劃的沒錯。”江小樓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心中暗自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看着宋夫子越來越沮喪的表情。許久，才又緩緩冒出一句。“當然，如果三娘在這裏找到了她的良人，我們也有可能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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