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不好了、不好了,岳翔哥,救命哪!」

一直窩在桌球間裏桌球的岳翔才一抬頭,便看見亦寶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邊叫邊朝他揮舞着雙手。

岳翔扔下球杆,快步走向他,問:「幹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阿澤哥……她……」亦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他又怎麼啦?」岳翔翻着白眼,一點興趣也沒有,晃着身體就要走回去打桌球。

但亦寶死命地拉住他,拚命哀求,「岳翔哥,你一定要幫我,否則阿澤哥會被人打死的。」

「別開玩笑了,他會被人打死?哈!」岳翔哼道。

「是真的啦!她……身體不舒服,對方又……有十幾個人,她根本就……」

亦寶還沒說完,岳翔早已吆喝同伴集合。

「他在哪裏?快帶我們去。」

今天放學時,亦寶得知陳義信找了十幾個兄弟要去赴今晚的約時,他立刻衝到亦澤的住所打算警告她,但她碰巧不在家,他逼不得已只好在家等,沒多久,他因為尿急去上廁所,這才發現昨晚亦澤情緒失控的原因。

原來亦澤的……月事來了,難怪她的脾氣會這麼暴躁!

只是亦寶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亦澤的人影,他決定先去約定的地點察看狀況,誰知他人一到,便看見亦澤臉色鐵青的拎着一截鐵管沖向陳義信一干人,兇惡的表情一如數年前……這情況令亦寶整個心都寒了,他知道亦澤今晚一定會大開殺戒,他很害怕,所以趕緊跑來找岳翔幫忙。

岳翔一行人火速趕到現場,果真戰況激烈。

亦澤因為久未打架,身手不如以前矯健、兇狠,且對方無論體力與人數都比她佔優勢,再加上她氣血虛弱,是以節節敗退……「阿澤?!」岳翔見狀,馬上沖入敵陣中救人,他的同伴亦紛紛加入戰局,無論技巧與氣勢都高人一等的「軍人兵團」一下子便把陳義信一干人打得抱頭鼠竄,霎時便不見人影。

「你瘋了不成?生了病竟然還隻身赴約?」岳翔一把將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亦澤抱起,便意外地發現她輕得嚇人。

「阿澤哥,你怎麼樣?有沒有事?」亦寶急得都快哭了。

亦澤勉強一笑,「事情……解決了,我想,陳義信……不會再找你麻煩了……」說完,她的頭一歪,昏過去了。

「快!國雲,把車子開過來。」

其它人忙協助岳翔抬着亦澤往前跑。

邶南忍不住問:「他怎麼這麼輕?」

岳翔只是皺緊眉頭,心想,亦澤一定是病得很嚴重,否則怎麼會這麼輕?

因為她是女人啊!亦寶想大聲吼出來,他終於能體會亦澤有苦說不出的感受了。

「快送醫院,快!」一鑽進車子裏,岳翔就大聲地吼着。

一到醫院,亦澤馬上被送進急診室,亦寶則趕忙去替她挂號。

「國雲,麻煩你去買些飲料請大家喝。」心煩意亂的岳翔仍不忘酬謝他這群好友。

他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后丟給邶南,隨即低着頭,悶悶地抽着,而其它人只是小聲的在討論着。

「真服了他,居然敢以一敵十。」

「上次跟他拼酒,我就看得出來,這小子的膽子很大。」

「我看是呆吧!就算他再能打,也敵不過這麼多人呀!」

「就是說嘛……」

沒多久,亦寶辦好手續跑了過來。「岳翔哥,情況怎麼樣?」

「還不知道,別急,你先坐下來等。」岳翔安撫着他。

「誰是沈亦澤的家人?」一名護士從急診室里探出頭來問。

亦寶的屁股還沒沾到椅子,馬上又站起來衝上前去。「我是她弟弟。」

「跟我來。」她指示亦寶推着亦澤去照X光。

「醫生,他的傷勢如何?」岳翔連忙上前詢問替亦澤作初步檢查的醫生。

「肋骨斷了兩根,其它都是小傷。」醫生不帶絲毫感情的回答。

「那他怎麼會昏倒?」

「應該是痛昏過去的,不打緊。」醫生面無表情地說完,接着有些好奇地問:「她是怎麼受傷的?」

「呃……打架。」岳翔望了亦寶一眼,遲疑地說出實話。

「打架?」醫生呆了呆問:「是跟女人嗎?」

岳翔不解的問:「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從沒見過女人跟女人打架的傷勢會這麼嚴重。但如果是跟男人打架,哼!

這男人也太混帳了,竟對女人下這麼重的手……」

「等等!醫生,你到底在說誰呀?」岳翔與其它人全都一頭霧水。

「沈亦澤啊!你們不是她的親友嗎?」醫生看着病歷表念出名字。

「我們是呀!可是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啊!」岳翔啼笑皆非地解釋,心中還在想,這是哪來的蒙古醫生?要不要換醫生,免得誤了亦澤的生命?

「我怎麼可能會搞錯?」這下子換醫生以一種古怪的表情盯着岳翔一伙人看。「你們真的是她的親友嗎?」

「當然是。」

「如果是,怎麼會連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見醫生如此篤定,岳翔不由得臉色發白,他吞了吞口水,硬着頭皮問:「你是說,沈亦澤是個女人?」

「沒錯,沈亦澤是女人沒錯。」

驀地,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張國雲適巧捧着一堆飲料回來,聽到這句話后,驚得手一顫,飲料紛紛落地。

「這究竟是……」一群人面面相覷。

「怎麼可能?」岳翔不敢置信的抓着醫生問:「阿澤怎麼可能是女人?」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醫生搖搖頭,甩開他的糾纏,走回急診室內。

沒有人能接受亦澤是女人的事實,大家的面色凝重,沉默不語地等着亦寶回來解釋清楚。

約莫半個鐘頭后,亦寶才出現,他愁眉不展,因為醫生通知他要替亦澤開刀,這麼大的事情,他得先通知他的父母親來處理才行。

「亦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阿澤會變成女人?」

一見亦寶,岳翔就抓着他逼問,其它人也好奇地將他團團圍住。

「我……你……你們怎麼會知道?」亦寶大驚失色地環視眾人,不明白這個秘密怎麼會曝了光?

「是醫生告訴我們的。說!你跟阿澤為什麼要騙人?把我們所有人騙得團團轉?」

岳翔咬牙切齒地問道。

「冤枉呀!我跟阿澤哥從來沒有這樣想,我們是刻意隱藏住阿澤哥的性別沒錯,可是,那……根本不能稱之為騙,那是有苦衷的啦!」亦寶苦哈哈地搖着頭。

「什麼苦衷?你快說!」

於是,亦寶只能將亦澤自小便被當成男孩子養的事實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阿澤哥從小便認定自己是男孩子,突然被告知她其實是個女人,她根本無法接受。從我有記憶以來,她對自己身為女人一直是憤怒怨憤的,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卻又擺脫不了,所以,她只能努力隱藏女性化的部分,盡量滿足自己的想像,讓外表與行為比男人更像男人。她從不想欺騙誰、傷害誰,有的話也只是騙自己罷了。」

亦寶頓了頓,抬眼望向岳翔。

「岳翔哥,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亦寶將難題扔向岳翔,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岳翔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轉身走向門外,站在路旁沉澱震驚的情緒。

「其實……不論亦澤是男是女,我都一樣服她。」邶南率先說出他的看法。

「服是服啦!只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張國雲靠近邶南低問。

「有什麼好奇怪的?就當她是男人婆不就好了嗎?這種人在我們營區里不也有好幾個?」邶南不以為意地說。

想到那群作風男性化,連長相也很男性化的女軍官,張國雲就忍不住打了一陣哆嗦。

「那不一樣啦!」張國雲反駁,「最起碼,她們的性別認知是正確的。」

「這能怪阿澤嗎?她是被迫如此的,只能順着父母的期望長大羅!」

其它人也跟着加入舌戰。

「別爭論了。」岳翔平靜地走近。「之前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當作不知道。」

「謝謝岳翔哥!」亦寶無限感激地看着他。

「我欣賞的是阿澤的為人,其它的……並不重要。」岳翔三言兩語的帶過。他的心情其實尚未平復,可是,他委實同情亦澤的遭遇,坦白說,若主角換作是他,他未必會有更高明的做法。

只是--今後他該如何面對亦澤?

亦澤在住院期間,岳翔一次也不曾來探訪,雖然她很失望,但她並未將情緒表達出來,也忍着不向亦寶探聽他的事,她只是成天板著臉,日復一日的養病。

終於,出院的日子到了。

「阿澤!」

是他?!岳翔站在醫院門口,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更顯出他的笑容異常燦爛。

亦澤坐在輪椅上,任由亦寶推着她出大門口。見到岳翔意外現身,她的內心竟然激動不已,她的雙手緊緊握住扶把,總覺到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她屏着氣,慢慢地放鬆手臂的力道,對岳翔淡漠地一點頭。

「嗨!」

沒來由的,岳翔一陣臉紅。「我……是來接你出院的。」他不自然地笑着。

「謝謝!」亦澤並未望向他,反而偏着頭,注視進出醫院大門的人。

「你在生氣嗎?」岳翔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臉色,惶恐的低問。

「我為什麼要生氣?」亦澤的眼睛眨也不眨,面無表情。

「因為我一直沒來醫院看你。」奇怪,以前他為什麼沒發現她的眼睛比其它女人更大、更漂亮?

「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憑什麼你該來看我?」亦澤終於轉頭面向他,但她只是匆匆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垂眼盯着岳翔身上T恤的圖樣。

她真的在生氣。岳翔好笑的想。

他盯着亦澤紅灧灧的小嘴巴,暗忖這麼性感誘人的雙唇,之前他為什麼會以為是男人的?

「我被調派到美國一個月,這個禮拜才回來,所以……」

聽到岳翔的解釋,亦澤冷凝的面孔稍微和緩,但她仍是沒有開口。

「我與亦寶一直都有聯絡,知道你今天出院,特地排假出來接你。」自從得知亦澤的真實身份后,對於她古怪的個性,岳翔反而比較能忍受。

「只不過是出院這種小事,你用不着如此慎重。」亦澤在岳翔的攙扶下,緩慢站起來,再低矮着身體坐進車子裏。

在等待亦寶將輪椅推回醫院的空檔,岳翔坐進了駕駛座,望着後視鏡中臉色蒼白的亦澤,不禁關心的低問:「你還好吧?」

「死不了啦!」亦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而後轉頭望着車窗外。

「你依舊死性不改。」岳翔戲謔的一笑。

亦澤唇角微扯,卻未笑出來,她伸出手,「給我煙。」

「不行。」岳翔搖頭拒絕。「你大病初癒………」

「拜託!我壯得跟條牛似的,區區一根煙害不死我的。」亦澤不屑的說。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開玩笑,病人抽煙象話嗎?

「你--」她的情緒一激動,傷口就一陣抽痛,她皺着臉,微彎着腰。

「痛嗎?你還好嗎?」岳翔見狀緊張不已。

「媽的,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亦澤吸口氣平穩情緒,怒聲罵道。

「女……呃……不要罵髒話啦!有損形象。」岳翔故意嬉皮笑臉的,以免被她發現他差點說溜嘴。

「神經病!」亦澤呸道,並作勢要開車門。

「你幹什麼?」岳翔伸長手制止。

「下車買煙呀!」亦澤不敢出力將他的手拍開,怕會再度扯痛了傷口,只得乖乖地坐着。

「你非抽不可嗎?」乖乖,她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拗呢!

「除非你不抽。」她開玩笑的說。

「好,我從現在開始戒煙。」為了她好,他這個做大哥的應該要有犧牲奉獻的決心。

「你的頭殼壞掉了嗎?我只是在開玩笑罷了。」亦澤愕然。

「大丈夫一言九鼎。」

「無聊,你要戒煙是你家的事,與我無關!」亦澤耍賴的說。

「我聽說抽煙會影響性能力,呃……所以,我們戒了好不好?」岳翔與她打商量。

「別搞笑了好不好?我又不跟女人上床,對我可沒影響。你要戒煙你自己一個人戒,別拖我下水。」她其實並不怎麼喜歡抽煙,只是抽煙可以讓她更像個男人。

「別這麼酷嘛!」岳翔又開始使出死皮賴臉的招數,「有個伴總是比較容易成功嘛!」

「我說不要就不要。」亦澤斬釘截鐵的拒絕。

「你--」

「走了,可以回家了。」亦寶適巧跑回來,開了車門,一屁股坐在駕駛座旁,他高興地嚷着,完全沒注意到車內的氣氛緊張。

岳翔丟給亦澤一記「我不會善罷干休」的眼神,隨即發動引擎載他們回家。

「阿澤,你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麼?」沿途岳翔像個嘮叨的阿婆一樣,不住地問着。

亦澤很不耐煩的爬着頭髮說:「你閉上嘴行不行?吵死人了。」

「阿澤哥,岳翔哥是好意,你不要這樣對他啦!」亦寶看不過去,出言相勸。

「哼!」亦澤自知理虧,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對岳翔大小聲的衝動。

「沒關係啦!阿澤是病人,我們就多遷就她一點。」因為知道她心裏苦,是以他願意對她多付一份耐心。

亦澤偏着頭,故意漠視他語氣里的縱容,可心裏卻非常感動--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一路上,岳翔不改嘮叨本色,而亦澤卻異常的沉默,反而是亦寶熱切地回應岳翔的話,總算,在這種還算融洽的氣氛下,他們到家了。

岳翔提着行李大步走在前頭,亦寶攙扶着因為硬撐而冷汗直冒的亦澤尾隨在後。

「我想洗頭。」亦澤簡單交代后,緩步就要走進浴室。

「我來幫你。」岳翔捲起袖子,自告奮勇。

「你說什麼?」亦澤訝然地轉頭望向他。

「幫你洗頭呀!我知道,依你目前的狀況,肯定不能獨立完成,所以……」

「那你要不要順便替我洗澡呀?」亦澤斜睨着他,神情不悅。

「我……」岳翔竟然臉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媽的!你變態呀?」亦澤忍不住氣血翻騰。

她生氣的模樣怪可愛的,讓岳翔忍不住想逗她,「怎麼會?軍中的所有弟兄都是光溜溜的一起洗澡,怎麼會變態?」說著,岳翔竟作勢要替她褪去襯衫。

亦澤大吃一驚,連忙以雙手護胸,並將提了行李進房整理的亦寶叫出來。

「亦寶,替我把這個大變態趕出去!」她吃力地喊着。

「怎麼回事?」亦寶跑出來。

「沒事、沒事,我只是跟她開個小玩笑,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岳翔忍不住輕笑。

「混蛋!」亦澤隨手抓起抱枕就朝他扔去,隨即吃痛地彎着腰。

「你還好嗎?」岳翔不敢再開玩笑,連忙衝上前扶住她。

她額頭冒着冷汗,氣息微喘地讓他扶坐在沙發上,這才有些認輸的說:「你說得對,依我目前的狀況,我確實無法獨力完成任何事。」

「別灰心嘛!你只是需要多休息,不用多久就又生龍活虎了。」岳翔笑着安慰她。

「對嘛!對嘛!」亦寶趕忙倒了杯茶給她。

「我不喜歡屈居劣勢。」亦澤將頭靠向沙發背,說得傷感。

「什麼劣勢?你只不過是需要一點幫忙罷了。」岳翔見她沮喪,便想逗她開心,靈機一動,他把亦寶叫過來,附耳說道:「你去買……」

亦寶點點頭就跑出門了。

岳翔大掌一伸,輕輕按住亦澤的眼皮,順勢下撫,難得溫柔地說:「睡一下吧!」

對於他過分親昵的舉動,亦澤反而被嚇得馬上乖乖聽話,因為她根本不敢張開眼睛看他,怕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表情。

有沒有搞錯?!岳翔竟然對一個「男人」做出這種動作?亦澤閉着眼,心驚的想。

見她老實的閉着眼不敢亂動,岳翔反而好整以暇地觀察她。

她有一對英氣的劍眉,以及濃而密的睫毛,她的鼻樑挺直,薄唇小巧而紅灧,瓜子臉蛋下是線條優美的頸子,隱藏在寬鬆衣褲下的曲線雖不明顯,但若仔細觀察,不難看出她的身材其實非常玲瓏有致。

一直閉着眼的亦澤,十分奇怪為何岳翔毫無動靜?等了很久,她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卻看見岳翔正盯着她看。

她大驚失色,忙拉住抱枕,慘白着臉色問:「你……你在看什麼?」

「我?」岳翔故意裝蒜,「我能看什麼?」

亦澤蹙着眉,不信地斜睨着他:「你到底在看什麼?」

「當然是看你呀!」岳翔承認。「我是在想,依你目前的健康狀況恐怕不適合開店,但是,你已經休息個把月了,生意不做也不行,不如……另外請一個酒保,怎麼樣?

岳翔三言兩語就解除了亦澤的疑慮,他坐下來與她討論,「我去替你刊登徵人啟事,嗯?」

「你說得沒錯,生意是該做……好吧!就麻煩你了。」亦澤同意的道。

「還有……天氣這麼熱,你又老是穿長襯衫,不如……我上街去替你挑幾件涼快一點的衣服給你換着穿,怎麼樣?」

「不……不用了,我喜歡穿襯衫?」她趕忙拒絕。

「你累不累,要不要上床休息?」岳翔又問。

老實說,岳翔無微不至的照顧還真讓她有些吃不消,心想,逃回房裏就可以暫時避開他也不錯啦!

於是,她點點頭,「嗯!」

孰料--「你……你幹什麼?」她沒想到他竟然會一把抱起她!

「這樣比較快呀!」岳翔理所當然地說,並且舉步往房間走去。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亦澤的臉紅成一片,掙扎着想跳下來。

「別動,會扯痛傷口。」岳翔將她抱得更緊。

「你--」他到底怎麼了?「拜託你放我下來行不行?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亦澤板著臉,努力說服他。

「反正又沒人看到,有什麼關係?」他就是看不慣她逞強的樣子,怪教人心疼的。

「當然有關係,我會很彆扭。」亦澤尷尬的說。

「唉!你想太多了啦!我只不過是見你有需要才幫你一把,如此而已。」岳翔將她輕放在床上。

「我不習慣別人的幫忙。」亦澤邊拉上棉被邊說。

「不管你習慣與否,我都幫定你了。」岳翔走出門口,輕輕地將門帶上。

「唉!」望着被合上的房門,亦澤只能無奈地嘆口氣。

「哦!好舒服。」

岳翔正在幫坐在椅子上的亦澤洗頭髮。方纔,他叫亦寶去買乾洗劑回來,原本亦澤堅持不肯讓他替她服務的,但實在拗不過他的堅持,就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同意了。

「我跟你保證過一定舒服的。」岳翔得意的咧着嘴笑。

亦澤閉着眼,感受岳翔有力的手指在髮根與頭皮間來回搓揉的感覺,她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全身的感覺因為他的每一次觸碰而逐漸蘇醒,深深地為他的溫柔、他的撫摸而陶醉低吟……「哦……」驀地,亦澤驚覺自己的失態,隨即雙頰赧紅地住口。

岳翔吹着口哨,假裝沒有聽見她忘情的呻吟。

「下次我可以自己上美容院洗髮。」亦澤的臉紅透了,她不住地在心裏責怪自己竟發出那麼教人難為情的吟哦。

「我這個做大哥的如果連這麼一點小忙都幫不上的話,還算什麼大哥?」岳翔很喜歡她頭髮那種柔軟如絲的觸感。

「但……」亦澤知道和他爭辯根本沒用,他的脾氣比她更硬。

「你為什麼不將頭髮留長?」

「男人留長發多難看啊!」她呸道。

「不會呀!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居然還有這麼迂腐的想法!」岳翔頗不以為然的道。

「你說我迂腐也好、古板也好,反正我認為男人就該像個男人。」亦澤怕死別人無法認同她,怎麼可能去做一些會混淆她的「男兒身」身份的事呢?

「可是我很想看你留長發的樣子耶!」岳翔壓低身子,附在她耳邊輕語。

「神……神經病!」亦澤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我猜……」岳翔故作神秘地住口不語。

亦澤緊張的問:「什麼?」

「你留長發的模樣一定會迷死很多女孩子的。」

「無聊,我吃飽沒事幹啊?」

亦澤作勢站起身,岳翔連忙阻止她。

「還沒好,包裝上的使用說明寫着必須搓揉半個鐘頭才行。」他故意誑她。

「真的嗎?」老實的她阜早已坐立難安了。

「我會騙你嗎?」岳翔暗自偷笑。

會!亦澤在心裏大叫,但她不敢說出來。

「亦寶去買便當怎麼還沒回來?」亦澤只能無奈的轉移話題。

「你肚子餓了嗎?」毫無預警的,岳翔突然貼近她的臉。

「不……不餓。」亦澤霍地站起,咬牙快步地走到離他稍遠的角落說:「不洗了,夠乾淨了。」

岳翔暗自竊笑地走進浴室洗手,等他將手中的藥劑沖乾淨,抬起頭時,卻被鏡中滿含柔情蜜意的自己嚇了一跳。

「我……是怎麼了?」

趁着天氣不錯,而亦澤的傷也恢復得差不多,岳翔拖着亦澤出來逛街。

「等一下。」岳翔讓亦澤坐在行人路的椅子上,一下子跑得不見人影。

亦澤抹着額上的汗珠,左右張望,突然看見附近有間女裝店,不知何故,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看。

「哇喔!現在的女孩子都穿這麼暴露的衣服嗎?真嚇人!」

亦澤看着店裏陳列的衣服,突然,她感覺身後有人,她飛快轉身,看見岳翔正拿着一個黑色的東西要放在她的頭上。

「幹什麼?你放什麼東西在我頭上?」

亦澤伸手想扯下,但岳翔制止她,並拖着她來到鏡子前,還自作主張的把她的眼鏡取下。

「不要,快還給我!」亦澤急着想拿回眼鏡,並未注意到鏡中的自己。

「好美呀!」岳翔看傻了眼,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什……」岳翔痴迷的神情令她的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她忙轉過頭去,只見鏡子裏有一個長發飄逸的陌生女子正瞪大眼睛望着她。

亦澤轉過頭想找尋這名女子,但她的背後根本沒人,可一旋身,那名女子又在鏡子裏,如此來回兩次,她才終於會過意,驚訝地盯着鏡中的自己。

「這是我嗎?」亦澤吃驚不已。

「好美呀!亦澤,我就知道--」岳翔邊說邊朝她靠近。

亦澤慌亂得只想往後逃,誰知腳步一個不穩,竟往後跌去--「小心!」岳翔抱住她。

「謝……」亦澤由岳翔的肩膀望去,看見女店員嫌惡的表情,她突然用力地將岳翔推開,一把扯下頭上的假髮慣在地上,並踩過它往外大步走去。

「亦澤、亦澤!」

岳翔連忙撿起假髮追了出去,正巧聽見女店員低聲的批評。

「真難看,兩個大男人當眾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他收回正要跨出店門的腳,生氣地轉回來。他怒斥女店員,「你瞎了嗎?竟然看不出她是長得比你漂亮幾百倍的女人?!」

「他是女人?怎麼可能?」女店員驚呼一聲,隨即大笑。

岳翔冷睨着她說:「豬都可以像人了,她為什麼不能是女人?」說完,他也不理會女店員是否聽懂他的雙關語,轉身追亦澤去了。

「豬都可能像人……」女店員重複着這句話,沒多久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亦澤、亦澤!」岳翔很快地便追上亦澤。

亦澤氣得根本不想理他。

「你在生什麼氣?」岳翔拍着被她踩髒的假髮,走在她身邊,納悶的問。

「我生什麼氣?」亦澤握緊拳頭,轉身望向他,「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很怪?」

「怪?哪裏怪?」岳翔不很在意地問。

「腦袋怪、行為也怪。」亦澤激動地指着自己的頭:「就拿剛才來說好了,你幹嘛把假髮戴在我頭上?你是故意要讓我出醜嗎?你看到別人是用什麼眼光在看我的嗎?」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我只知道你看起來很美麗。」岳翔溫柔一笑。

「該死!我就說你不正常,我是個男人,別動不動就用形容女人的字眼來形容我。

亦澤氣得想揍人。

「你是很美呀!」岳翔仍是嬉皮笑臉地說。

「可惡!」亦澤一拳揮過去,想打得他不敢再跟她開玩笑。

「嘿!君子動口不動手喔!」岳翔往後一跳,嘿!好男是不跟女斗的喲!

「我從不承認自己是君子。」說著,她又揮了一拳,腳也跟着往前一步,一記手刀利落的往他劈去。

岳翔躲也不躲,有些認命地準備承受她這一擊。

「為何不躲?」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岳翔突然伸手一抱,如八爪章魚般將她摟得死緊,並趁她驚訝失神時,湊近雙唇吻住她。

「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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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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