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揮別了仙蒂,爾冬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馬上開始處理剛剛拍攝的相片。
“爾冬,電話。”約克拿起爾冬響個不停的手機,遞給他。
“你幫我聽,告訴對方我在工作。”
“是長途電話,不聽嗎?”
爾冬怔了怔,以為是沁儀打來的,便馬上放下工作,走到一旁聽電話。
“喂?”會是她嗎?自從一個星期前她打來報平安后,他就再也沒有接過她的電話。
“是爾冬嗎?”電話中果然傳來說著中文的女聲,可是那並不是沁儀,而是她的好朋友海芙。
“海芙?怎麼打來了?”這陣子她和勒斯待在台灣,不會是發生什麼事吧?
“你知道沁儀去了哪裏嗎?”海芙急忙問。
“沁儀?她不是在台灣嗎?”他心裏突然湧起一股不安。“怎麼了,你找不到她嗎?”
“對啊,我從昨天起就一直找不到人!沁儀的電話從來不關機的,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失蹤,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就打來問你!”她不忘補上一句。“我已經知道你和沁儀的事了!”
“知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並不重要,重要的最,沁儀究竟去哪裏了?”他語氣變得焦躁,他濃黑的大眼忽然閃過一絲瞭然。
該死,是那些人嗎?
“我就是不知道才會打來問你……”突然女聲變為另一股男聲。“爾冬,我是勒斯。”
“勒斯,趕緊幫我找沁儀!”他馬上跟好友提出要求。遠水救不了近火,他現在身處地球的另一端,除了干著急,就只能向最信任的人求助了!
“我已經開始找了。”勒斯壓低了聲音,沉聲道:“爾冬,你認為是不是那些人做的?”如果是的話,那事情恐怕有點棘手。
“不知道,我……”手機傳來電話插撥的提示聲。“我有電話,等一下。”他不能錯過任何電話,深怕會是沁儀打來的。
“是朱利安諾先生嗎?”
“我是,哪位?”
“我是路修法。”溫文的嗓音自電話彼端緩緩響起。“好久不見!”
爾冬的下顎瞬間繃緊。“果然是你們搞的鬼!”然後用低沉渾厚,不帶有一絲溫度的語氣警告着:“給我放了她。”
“爾冬,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少跟我裝瘋賣傻!”他忍不住大吼,嚇得整間工作室的人都投來視線。“我叫你放了孫沁儀!”“原來你在說沁儀啊!”路修法彷彿恍然大悟般,輕笑道:“怎麼用“放”字去形容?她是貴賓,才剛來我們台北的別墅作客,等她玩夠了,我們自然就會送她回家。”
“你們綁架她!”他再也忍不住怒火,濃眉倒豎,額間的青筋突起,恨不得馬上用一記鐵拳重擊路修法,把他打到太平洋去。
“隨便你怎麼說。”路修法嘆氣。“我這次打電話來,純粹是想問候你一下,順便問問你回組織的意願。”
“你別想再打我的主意,我是不會回去的;還有沁儀,別動她一根汗毛,否則我絕對要你們好看!”爾冬厲聲說。
“我知道沁儀是你的女人,可是其他兄弟並不知道。”他繞着圈子暗示。“我可不能保證什麼。”他神情一斂,瞬間恢復冷靜。“你打算跟我杠上?”
“我怎麼敢,你是未來的領導者,我只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而已。”但前提是他必須回來接任。
“好,那我們走着瞧。”爾冬從容的口吻里,蘊藏着一絲難以忽略的威迫。
“那我們就和沁儀一起等你了。”電話隨即掛斷。
手機應聲而碎,顯示爾冬憤怒之至。
該死,那班黑手黨竟然“擄走”了沁儀!他就知道,一旦讓那些人發現他跟她的關係,他們就會暗中要花樣!
想當初他不斷壓抑自己對沁儀的感情,更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冷言冷語,就是怕黑手黨的人盯上她!現在他好不容易才放下一切顧忌,勇敢追求真愛……
可是現在,竟讓她進這趟渾水!
不,他要去救她!
思及此,爾冬匆匆宣佈停止拍攝,然後馬上回家拿護照、收拾簡單行李,往機場方向飛奔而去。在陽光的照射下,女孩嘟起櫻紅小嘴,滿足地品嘗着美食。
“真的很好吃耶,約翰伯伯!”
在陽明山的豪華別墅花園中,沁儀正坐在白髮老人和金髮外國男人的身邊,吃着豐盛的義大利午餐。
“你身體不舒服,在我們這裏一睡就睡了兩天,當然要多吃些好東西,補充一下體力!”約翰邊說,邊替她倒紅酒。
“給你們添麻煩,真的很不好意思。”她不好意思地致歉。“可能是我前幾天沒睡幾個小時,精神不好又太累,所以一踏進這裏,才會不小心睡著了。”
“沒關係。”金髮男人輕輕地笑說:“你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好了,這棟房子這麼大,卻只有約翰叔叔一個人住,我又不能常回來陪他,現在有你陪着他,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沁儀露出一絲笑意。“路修法先生,你放心吧,有空的話我會常來看看約翰伯伯的。”
“謝謝。”路修法伸手握住她的手,向她道謝。
“放開她的手!”
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倏地在空氣中響起。
“你是誰?竟敢來這裏搗亂?”守在四周的保鏢向闖入者圍過去,並把手伸進衣服中,準備拿槍。“我勸你們還是把那小玩意放回去,別嚇壞我的女人。”男人隨即右腿一伸,迅速踢倒一個大漢,逼得他們後退幾步。
爾冬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懾人氣勢,讓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等待老大的指示。
“爾冬!”
看見沁儀安然無恙,還笑着對他揮手,爾冬眼底因擔心她安危而顯現的焦慮,亦漸漸緩和下來。
“沁儀,快過來我這邊。”他呼喚着,向她把手。
“朱利安諾先生。”待看清來人之後,約翰馬上站了起來,恭敬地向爾冬深深行禮。
一旁的路修法也站了起來,眼角瞄向身旁眾保鏢。“你們還不快點向朱利安諾先生問好?”
“朱利安諾先生好!”所有人服從地齊聲問安,人聲回蕩在整個花園中。
“路修法,你!”他黑眸盛滿了殺氣。路修法這麼做,分明就是想在沁儀面前揭露他的真實身份!沁儀輕輕瑟縮,因為爾冬眼裏那凌厲的光芒,但仍向他走去。
“爾冬,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來了?”他不是說再過一星期才能來台灣看她嗎?
他伸手圈住她的腰,緊緊的把她摟在懷中,仔細上下打量她。
看她柔嫩的雙頰紅通通的,精神也還不錯,他就鬆了一口氣。沁儀沒事就好,幸好他來得還不算晚。
“沁儀,爾冬是擔心你被我們吃了,才拋下工作,急急趕來看你。”
“原來你也認識路修法先生,還有約翰伯伯?”她驚訝地發現。“這世界真的很小喔!”
爾冬默不作聲,戒備地盯緊圍在他們身邊的人。
“爾冬,只要你肯回來,我們絕對會服從你,讓你無後顧之憂。”
無後顧之憂?他這是在暗示,假如他不回歸黑手黨,到時沁儀便有可能會受到傷害嗎?
聽到這番話后,沁儀臉上的微笑登時消失。
他們在說什麼?周遭氣氛一陣凝滯,兩個男人的話中有話,讓她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
“絕對服從?我看不出來,只看到你們重施故技,凈玩威脅人的把戲。”低沉嗓音中隱含的怒氣,令人無法忽視。
“我們只希望你能回來。”
他冷笑。“想要我答應,就讓我看看你們的誠意吧!”
“朱利安諾先生!”約翰驚喜地望着威嚴的爾冬。“你願意重新考慮?”這是十多年來,爾冬首次的正面回應。
“我現在正式宣佈,孫沁儀是我爾冬.朱利安諾的女人,誰敢碰她一根汗毛,就是跟我過不去,後果自行負責。”他厲聲放話,冷峻的眼神中,隱藏一股無形的威脅。
黑手黨的人已經盯上沁儀,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他實在不得不這樣做。
“沁儀,我們走吧。”他不想再多逗留一秒,說完要說的話之後,使馬上帶着她離開。
當他下榻的房間浴室門一打開,守在門前的沁儀馬上迎上前,想向爾冬問個水落石出。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急需他親口向她說明。
“爾冬!”一見到爾冬結實的胸膛,她立即漲紅了小臉,瞪大眼睛盯着眼前只圍着一條浴巾的半裸男子。
“那麼熱情啊?”爾冬笑了笑,邪氣地瞄她一眼。“我們有很多時間,別急,慢慢來。”
“誰跟你說這個!”她羞紅地喧嚷着。“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究竟跟你說些什麼?”既然他都當眾宣佈他倆的關係,那她應該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沁儀已經被黑手黨盯上了,假如她知道更多的話,只怕會遭遇更大的危險,他眼神一斂,淡淡地說:“那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知道也沒關係。”
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會比較幸福,他希望她開開心心,不要天天都提心弔膽過日子。
“不重要的事,卻不能讓我知道?那連重要的事也不要讓我知道算了,因為以後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想再管!”他分明是想敷衍她。
她不懂,為什麼他有事情都不跟她說?她不是存心要挖他的私隱,因為這次,她感覺到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
爾冬掙扎着,想起今天在路修法那兒尋回沁儀的事,也想起以前女友們的遭遇,他就心寒不已。
他心中愛她,卻又怕她受到傷害,兩者衡量之下,他做出了無奈的決定。
“我們分手吧。”他脫口而出,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沁儀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分手?他說分手?
“為什麼?”她心底感到一股莫名的刺痛,正隱隱作疼。
他強迫自己硬下心腸,慢慢地說:這樣對你比較好,以後就不會有奇怪的事發生在你身上。”
“為什麼?”她重重地再問。
“我是個危險人物,根本就不應該愛人,這次是我沒管好自己,才會跟你發生感情。”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愛上一個女人,他實在不想放手,可是惟有離開她,才能讓她恢復平靜的生活。
“危險?怎樣個危險法?”她真的不懂。
“我是黑手黨的人。”他無力地道出這個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什麼?黑手黨?”她頓時傻了眼,不禁笑了起來。“爾冬,你別跟我開玩笑好不好?”
“是真的,我是紐約黑手黨前首領的獨生子。”他雙手掩面,敞開心房埋葬已久的鬱結,告訴沁儀他的身世。
“當時,我父親的一個得力助手,在貪心的驅使下,背着我父親,私吞了一大筆哥倫比亞毒販帶來紐約交易的錢,還把他們給殺掉了,而他跟那些哥倫比亞人打交道時,用的是我父親的姓氏。
哥倫比亞人沒多久就追查到紐約,發現是我父親手下殺了他們的人。他們跟義大利黑手黨不同,報仇時常常會“株連九族”,向對方的家人下手。幾十年前,紐約黑幫的五大家族曾達成一項協議,無論怎樣,也不能傷害對方的妻子和孩子,否則將受到“集體懲罰”,但哥倫比亞人卻沒有這個顧忌,而且他們更喜歡向仇家的直系親屬下手,認為這樣更有懲罰性。
於是他們展開行動,在某天晚上把我的父母和姐姐們全殺光了,而我當年還不到三歲,被保姆及一些保鏢連夜帶走,送到孤兒院。”
沁儀一手抱住惆悵的他,並小心地幫他擦掉凝在眼眶的潮濕。
他沒有阻止她,反而把頭裏在她頸際間,汲取她那令人安心的溫暖。
“我像個白痴一樣,對不對?”一個大男人竟然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哭,實在有失他的尊嚴。“不會,你很勇敢,因為你能坦承面對自己的過去。”她溫柔地揉着地後腦的短髮,安撫着地。
忽然,他的一雙臂膀用力挽緊她。“十二前,我第一次回到義大利,在那裏我遇上了路修法,他把一切都告訴了我,並慫恿我回黑手黨,可是我根本無法接受,更不想跟那些人同流合污,我只想好好的過着平靜的生活,不想再回到那種殺戮的世界中。”
“你這樣想沒有錯。”她柔柔地說:“可是無論怎樣,也不要因為這樣而跟我提分手,好不好?”她終於了解他提出分手的原因。
他喑啞着聲音說:“可是我是黑手黨的人,你不怕嗎?”正常人一聽到就害怕得不得了,不是嗎?“怕什麼?我無親無故,即使真的有什麼事,也不會有人被我牽連;我自己的話就更不會害怕,大不了就是一條命。”
“不!我不會讓你有事,你不要說喪氣話!”他眼神一暗,頹然地說:“跟我在一起,是無法得到平凡女人的幸福的,即使你現在說你不會再愛我了,我也能夠諒解。”
她不語,只是深深凝視着他。
他躲開她責問的眼神,心裏無奈地道:“是的話,乾脆就早點分手吧,免得日後你後悔,或者受到傷害。”這兩者都不是他所樂見的,所以他寧願自己心痛,也不要她受到一絲傷害。
“我不稀罕什麼平凡的幸福,我愛你,我只要你,其他的我都不要!”
“沁儀……”
“你為什麼還不明白?如果……”晶瑩剔透的淚水滑過粉頓。“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還有什麼幸福可言?”無論怎樣,她都會在他身邊。
“我知道,我明白……”他的聲音顫抖,心中蕩漾着難以言喻的感動,一面吻去她臉上的淚痕,一面柔聲安慰着她。“我不分手,我永遠不會再提這兩個字,因為我根本做不到!”
“你不要丟下我就好。”
她說完話的下一秒,他便再次將她緊緊摟進懷裏。
“你若執意跟我在一起,我給你的災難可能會多於快樂,可是我會保護你,好好愛你,讓你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她心中洋溢着滿滿的甜蜜和幸福。“你好霸道!”
“是的,我很霸道,但你已經逃不掉了!”他注視她紅艷欲滴的櫻桃小嘴,眼神漸漸凝聚慾望。
她緊張得舔了舔唇。“爾……”
他用力吻上那點紅唇,貪婪的吸吮。現在的他,身心都對她饑渴而炙熱,只有她才可以填滿地內心的空虛,安撫他的不安。
等她恢復知覺時,他們已經赤裸相對,她害羞的用手遮住雙峰,卻被他拉開,唇同時落到她的頸背,燃起陣陣火苗。
最後她終於放棄掙扎,隨着他一起沉淪。
“讓我好好愛你……”他用牙齒輕咬她的耳垂。“永遠不要離開我!”
曖昧的氣息令人迷醉,她無力地點點頭,緊緊攀着地,隨着他的吻,陷入兩人間親密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