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懷着滿腹的理想和鬥志,艾虔終於飛抵美國紐約,才剛出關不久,便看到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手裏舉着寫有她名字的告示牌。

艾虔走到男人面前,以着流利的英文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艾虔,請問你是飯店派來的人嗎?”“艾小姐您好,我叫韋恩,是負責來接送您的司機。”韋恩為艾虔接過行李,恭敬的領她走向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長途飛行讓艾虔顯得有些疲憊,並未多去留心沿途的景緻,直到不經意瞥見行駛而過的告示牌。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飯店的位置應該是在市區才對,但現在轎車卻往相反的方向行駛?

“對不起,韋恩,我想飯店是在相反方向才對。”艾虔試圖提醒他。

“是的,艾小姐。”前座的韋恩回答。

“是不是可以麻煩你立刻載我回去休息?”

“馬上就到了,艾小姐。”

很顯然的,韋恩並沒有弄清楚艾虔話里的意思。

“韋恩,你是不是應該載我回飯店才對?”艾虔婉轉的指出。

“對不起艾小姐,由於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不去飯店。”

“不去飯店?”艾虔困惑,“那去哪裏?”

“先生已經為您安排另外的住所。”

就在司機回答的同時,勞斯萊斯已經緩緩轉入一條私人車道,在車道的盡頭是一座氣派壯闊的豪宅,這會正燈火通明,像在恭迎艾虔的到來。

“到了,艾小姐。”轎車在豪宅門口停了下來。

眼前的豪宅幾乎讓艾虔看傻了眼。

直到司機為她拉開車門,她仍難以置信,“你是說……我住這裏?”

“是的,行李稍後我會為您送進去。”

“可是我……”

“艾小姐別擔心,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一切。”

艾虔原本還想問點什麼,司機卻已經催促着她前進。

就在大門打開的剎那,艾虔清楚的聽到——

“你終於來啦!”興奮的男聲響起,緊接着就見到一張化成灰她也決計忘不了的臉孔呈現在她眼前。

“是你?!”瞠目結舌的表情說明她的震驚。

等不及艾虔消化眼前的事實,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被德飛斯結結實實的抱在懷裏。

“天曉得我有多麼想你。”

由於實在太過驚訝,以至於艾虔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放手!你做什麼?”她用力的推開他。

“小艾,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這麼多天不見,居然對我如此冷淡。”德飛斯佯裝受傷。

艾虔可沒時間理會他的惺惺作態,眼前她迫切的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她質問。

德飛斯聳一下肩,“如你所見的,我住在這裏。”

“你住在這裏?!”她聲音里隱含少許激動的成分,“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她應該在飯店才對。“因為從今天起,你要跟我一起住在這裏。”德飛斯很好心的替她解答。

“什麼?!”很顯然的,德飛斯的回答非但沒有解決艾虔的疑問,反而讓她的思緒更混亂。

正在錯亂之際,艾虔不經意瞥見不遠處的電話,她隨即撇下德飛斯,大步上前抓起話筒撥了一串號碼。

“小艾,你這是在做什麼?”德飛斯跟上前追問。

艾虔並不理他,一會,電話撥通了。

“總經理,我是艾虔。”

電話那頭的鄴啟昌道:“喔!是艾虔啊,你已經到了是不是?”

“是的總經理,我……”

“那這幾天你先好好休息,飯店那邊不用急着去報到。”他希望能給艾虔多一點時間和德飛斯相處。

“謝謝總經理,我有事情想請教總經理。”

鄴啟昌儘管早已猜到她的疑問,仍是多此一舉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以為我應該被安排住在飯店才對。”

電話那頭的鄴啟昌停頓了半晌,“本來是這樣沒錯……”他語氣里不無遲疑。

“那為什麼……”

“海勒先生跟我表示,很感激你在他訪台期間所提供的服務,主動表示願意提供你住宿的地方。”

感激她?艾虔可不這麼認為。

“但是總經理,我以為如果直接住在飯店,工作上會比較便利些。”她才不想跟德飛斯同住一個屋檐下。

“不要緊的,海勒先生住的地方離飯店並不算太遠。”

艾虔陸陸續續又說了些借口,但都一一被電話那頭的鄴啟昌駁回。半晌,只見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掛上電話。

這時,德飛斯故作輕快的問:“問題都解決了嗎?”

艾虔猛地抬起頭瞪着他,“你到底使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她認定事情絕對不若表面般單純。

“我?”他一臉無辜。

“迫使總經理跟你同流合污。”

德飛斯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開口喊他一聲舅舅罷了。”

喊他舅舅……艾虔精光一閃,“你是說……總經理是你舅舅?!”

“名稱上是這麼定義沒錯。”

怎麼可能?!

晶楓飯店可是康納萊現任總裁為了妻子在台灣興建的,而鄴晶楓更是鄴啟昌惟一的胞姐,也是康納萊財團的總裁夫人。

如果說德飛斯要喊總經理舅舅,那豈不表示

“你是康納萊財團的少東?!”艾虔簡直不敢相信。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豈不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曾經是。”

德飛斯的回答聽在她耳里,無疑是存心戲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曾經是?”擺明是在耍她。

“意思是,如果我父親還認我的話。”

儘管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艾虔卻無意深究,“總之,我不管你是什麼身分,我只想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想知道?”德飛斯故意吊她胃口。

“廢話!”見他不正經的模樣,艾虔實在懷疑,德飛斯在台灣所說的那席話里有幾分真心。

或者,他根本就只是在逗她?

“如果我說你鋪的床讓我睡得非常舒服,想找你來幫我鋪床,你信是不信?”有過上回前車之鑒,為了不讓她有機會再拒絕自己,德飛斯故意不把話給講明。

果不其然!儘管答案早在自己預料之中,艾虔仍是忍不住氣悶。

“你簡直是無聊到了極點!”虧自己還為了他說過的話心浮氣躁。

“或許吧,”德飛斯一副痞子德行,“不過,現在起有了你,生活應該會有趣得多。”

“你……”

“餓了嗎?我讓傭人準備一些宵夜。”

餓?她氣都氣飽了,“留着你自己慢慢吃吧!”她甩頭就想上樓,走沒兩步卻又停住了腳,“我的房間?”

德飛斯自然樂於領她回房。

上了樓之後,艾虔才知道自己被安排睡在德飛斯的隔壁房,雖然她其實不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卻也莫可奈何,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進房之後,她不理德飛斯的將房門關上。

經過長途飛行下來,艾虔的精神顯得相當疲憊,但是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見到德飛斯,內心的衝擊讓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雖然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德飛斯對自己的影響,但潛意識裏,不可否認的,他離台前的那番告白確實擾亂她不會波動的心湖,就連家人也一致認定她跟德飛斯之間並不單純。

然而,稍早德飛斯的一席話卻清楚點明,自己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戲弄的對象罷了。

事實的真相證明,她實在是傻得可以,居然對一個上午才說喜歡她,下午就迫不及待飛回美國的男人有所期待?

想到那可惡的男人,艾虔禁不住憤恨的咧嘴扭轉懷中的抱枕。

視線穿過一面透明潔凈的大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頭的男人正在錄唱,艾虔臉色難看的瞪着他。

在心裏用所有想像得到的髒話將德飛斯咒過不下上千回,艾虔心中的怒氣依舊不見舒緩,只因這回他實在是太卑鄙了。

原本,她是打算一早就到飯店報到的,德飛斯卻表示希望她能獲得充分的休息。

想當然耳,對於他虛假的關心,她自然是不領情。

見她執意到飯店報到,德飛斯竟小人的搬出康納萊財團少東的身份壓她,逼得她不得不強制休假。

德飛斯心裏自然明白她的不滿,但為了能有多一點的時間和她相處,也只好暫時委屈自己做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了。

透過德飛斯的歌聲,傑瑞士自然感受得到老友此刻的好心情,只不過背後那歹毒的視線,卻刺得他心裏不住發毛,雖然視線的主人並不是針對他。

將錄音的工作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傑瑞不動聲色的來到艾虔身旁,自動自發的坐下來。

見艾虔的視線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另一頭的德飛斯,傑瑞以着聊天似的語調開口與她攀談,“那傢伙的聲音低沉中帶有磁性,很能鼓動人心。”

如果傑瑞期望能以此作為開場,獲得艾虔的共鳴,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艾虔的脖子機械式的轉了九十度角面對傑瑞,“你最好抽空去檢查一下自己的耳朵。”眼下的她壓根無法忍受聽到一絲對德飛斯的讚美。

“德飛斯惹你不開心?”傑瑞試探性的問,儘管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不開心?”艾虔的嗓子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尖銳,“能親耳聽到國際巨星現場錄唱,我會不開心?”

果然是不開心!

“願意告訴我德飛斯做了什麼嗎?”

想到德飛斯的作為,艾虔禁不住遷怒的怒瞪傑瑞一眼,誰叫他倒霉剛好是德飛斯的好友。

“看來你似乎無意多談。”傑瑞只得為自己找台階下。

艾虔的回應是重新轉回視線,惡狠狠的盯著錄音室里的男人。

傑瑞實在想不透,德飛斯到底對心儀的女人做了什麼?雖然對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不了解,但是傑瑞可以確定德飛斯對她的心意。

“那傢伙的作法或許有待商榷,但他的出發點絕對是出於善意。”

“出於善意?”艾虔雙眼瞪成了銅鈴眼,“那個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噁心的下三濫!”

傑瑞不是笨蛋,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會繼續堅持己見,“咳!”他輕咳一聲轉換語調,“你知道的,其實我完全同意你對他的批評。”

聽到這樣的回答,總算讓她的情緒稍稍平復。

見艾虔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傑瑞只得再自行找話題與她閑聊,“雖然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但是從德飛斯那裏,我已經事先耳聞過不少關於你的事情。”

果然,傑瑞的話引起艾虔的注意力。

“他跟你聊到我?”

“很訝異是吧?打我有印象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聽他主動談及女人。”他暗示她在德飛斯心中的地位非凡。

傑瑞的一席話聽在耳里的艾虔卻別有一番解讀,“那卑鄙小人!”居然惡人先告狀,在別人面前詆毀她。

“什麼?”傑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顯然她的反應並不在他預期中。

“他肯定是跟你說了不少我的壞話吧!”艾虔理所當然的認定。

傑瑞並未料到好友在她心中的形象竟然如此卑劣,“不,德飛斯對你非常的維護。”

艾虔的反應是仰天嗤笑。

“你不相信?”

“信,怎麼不信。”她嘲弄的味道極濃。

傑瑞原想再為好友解釋點什麼,這時結束錄唱的德飛斯推門走了進來。

“你這傢伙,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還不馬上招來。”傑瑞假意責問他。

德飛斯當然看得出來艾虔的悶氣還沒消,“除了希望她獲得充分的休息外,我還能做什麼?”從他的音量不難聽出,這話是故意說給艾虔聽的。

果不其然,艾虔一聽到這話,隨即從座位上站起來,“我說了,我不需要休息,我只想到飯店報到。”

“這麼多天不見,才剛久別重逢,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多跟我相處些時候?”他懷疑自己在她心中當真這麼沒有份量?

“好讓你再找機會愚弄我?”謝了,她可不是笨蛋。

一想到他費盡心機絆住她,居然只為讓她當他無聊生活的調劑品,艾虔心裏就忍不住有氣。

明知她誤會自己,為了留住她,德飛斯卻無法開口為自己解釋。

“去吃飯好嗎?”他選擇轉移話題。

“不吃!”艾虔賭氣的拒絕。

“就當是陪我?”

“我為什麼要陪你?”艾虔回答得有些沖。

德飛斯畢竟是了解她的,只見他不疾不徐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美鈔,“當是我拜託你。”

這下子,不光是裡子,就是面子德飛斯也幫艾虔做足了。

當場,傑瑞便見識到艾虔翻臉像翻書般迅速的獨門功夫。

只見艾虔面色一轉,喜滋滋的收下鈔票,“先說好喔,我只答應陪你吃飯,可不表示我已經原諒你了。”

“當然。”

看着好友春風滿面摟着艾虔離去,背後的傑瑞只覺得不勝唏吁。

曾幾何時,堂堂的天王巨星居然落魄到得花錢才能找到人陪他吃飯?

唉!愛情那玩意兒果然盲目。

連着兩天跟德飛斯耗在錄音室里,艾虔的忍耐已達限度。

憑什麼一樣都是人,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工作,而她卻只能“陪”他工作?

在愈想愈不甘心的情緒下,艾虔決定不再繼續屈服,她非得要想出個辦法反制他不可。

經過一整夜的反覆思索,一早,艾虔已精神奕奕,甚至可說是信心滿滿,只等着反將德飛斯一軍。

餐桌上,德飛斯注意到艾虔三天以來難得顯露的好心情,遂問:“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還記得你說過,希望我能獲得充分休息后再到飯店報到,對吧?”艾虔笑咪咪的問。

“我是說過。”德飛斯謹慎的回答。

“我想清楚了,我確實應該好好休息。”

艾虔的回答讓德飛斯不免一陣訝異,按理說,印象中的她不可能這麼好說話才對。

“只不過,每天跟你在錄音室里閑耗,實在不能達到充分休息的效果。”

“所以?”他認定她肯定還有下文。

“我需要些娛樂來調劑身心。”

基於對艾虔的了解,德飛斯可以肯定,事情絕對不若她所說的那般簡單。

面對他狐疑的眼神,艾虔的回應是報以一朵璀璨的笑靨。

等着接招吧!她望着他的眼神透着些許不尋常的詭譎。

懶洋洋的陽光灑在湖面,四周儘是翠綠的大樹林立,朵朵白雲在頭頂上掠過,小船上的艾虔整個人徜徉在午後徐徐的微風裏。

午後的湖面上除了她外,還有其他寥寥無幾的小船,多半是結伴出遊的男女,相較之下,艾虔倒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只不過她並不在意,相反的,這正是她想要的。

深知德飛斯公眾的身份絕不容許他大刺剌的拋頭露面,艾虔故意選擇到大湖邊泛舟,讓岸上的德飛斯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窩在駕駛座上乾瞪眼。

就在她閉上眼睛躺在小船上假寐的當口,德飛斯正划著小船無預警的逼近她。

不知危險將至的艾虔假寐到一半,身下的小船猛地一陣碰撞,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翻身落水。

“哇啊!”尖叫聲中,艾虔無可避免的吃了幾口湖水,雙手不住慌亂的拍打着水面。

這時,一艘小船出現在艾虔面前。

水中的她騰出一手撥開遮住自己視線的頭髮,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個高大的人影,就坐在她眼前的小船上。

對方戴着一頂鴨舌帽、鼻樑上架着墨鏡,加上背光的緣故,致使艾虔沒能立刻認出對方的長相,直到對方拔下眼鏡。

“是你?!”

相較於艾虔錯愕的表情,德飛斯的心情顯得異常愉快,“需要幫忙嗎?”他明知故問。

下一秒,艾虔隨即明白過來,“是你!你故意撞翻我的船。”她一隻手氣憤的搭上他的船緣。

“冤枉啊,我不過是恰巧路過。”德飛斯佯裝無辜。

艾虔卻不受騙,“你這不要臉的下三濫,居然耍這種卑鄙無恥的賤招。”濕漉漉的雙手攀住小船的同時,她嘴巴亦氣急敗壞的指控他。

“嘖、嘖、嘖……”德飛斯晃了晃腦,“如果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那還真是有再檢討的必要。”

我呸!什麼他媽的鬼救命恩人!

“明明就是你,是你撞翻我的船!”拜他之賜,自己這會才會泡在水裏,成了只狼狽的落湯雞。

“想不到我好心搭救,非但沒能換來你的感激,還遭到這樣的誤解。”德飛斯說著還強調似的深深嘆口氣。

“要我感激你?少做夢了。”

瞧他那死樣子,根本是存心戲弄她,虧她還差點傻得相信他的愛,她簡直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是嗎?話可別說得太滿喔!”德飛斯提醒她。

“哼!”艾虔不屑的將下巴撇得老高。

“那好吧!”德飛斯一副無奈的口吻,“既然你有這等閒情逸緻泡在湖裏戲水,我也不好枉做小人,那我先走啦!”說著他就要滑動船槳離開。

“等等!你做什麼?”自己還泡在水裏,他居然想拋下她獨自離去?

“不就是如你所願,離開這裏嘍!”

艾虔簡直不敢相信,“你要把我丟下?!”在他撞翻她的船后?

“不是丟下,只是不想繼續待在這裏惹人嫌。”

赫!想不到下三濫居然也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眼前情況特殊,艾虔肯定會大剌剌嘲諷他一番。

“不許走!”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艾虔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與他爭辯,只見她手腳利落的攀上小船,“禍是你闖的,你得負責送我回岸上。”

此時的艾虔全身濕淋淋的,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變得近乎透明,坐在對面的德飛斯見狀,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

循着德飛斯的視線,艾虔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光,“不許看!你這不要臉的色胚。”她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最好再躲回水裏頭去。”吃定她拿他沒轍,德飛斯放任自己的眼睛恣意吃着雪糕。

“你簡直有失男人的風度。”艾虔不住在心裏頭告訴自己,一等她回到岸上,絕對要讓他好看。留意到不遠處泛舟的男人開始將視線集中到艾虔身上,德飛斯隨即脫下上衣擲向她,“穿上它!”自己的眼睛吃雪糕是一回事,可不表示他願意和其他人分享。

“咦?”原想再斥責他的艾虔,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為之一愣。

“我說穿上它聽到沒有?”如果可能的話,德飛斯想把在場所有男人的眼睛全給挖出來。

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往香,撇開金錢不談,艾虔也是個有骨氣的新時代女性,怎容他吆來喝去。

“憑什麼我得聽你的?”笑話!她就要跟他唱反調。

“該死的,別在這種時候跟我爭辯。”想到她若隱若現的曲線就要被人看光,德飛斯心裏不禁有氣。

艾虔可不睬他,相反的,他愈是生氣,她就愈樂。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四周,立刻套上衣服聽到沒有?”現在可不是跟他斗意見的時候。

艾虔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曾幾何時,自己近乎赤裸的狼狽已引起周圍的側目。

不由分說的,艾虔抓起衣服就要穿上,卻在瞥見德飛斯的表情時停下動作。

不行!如果自己真如他命令的穿上衣服,那她的顏面又該往哪兒擱?但是若不穿上,四周熊熊的視線幾乎要燒紅她全身的肌膚。

德飛斯自然看得出她正陷入進退兩難的掙扎,換成平日,他有絕對的自信同她耗到底,但是眼前,他決計無法眼睜睜放任別的男人侵佔他專屬的權利。

要知道,她的胴體是他一個人專享的,誰也不許侵犯。

“穿上它!”百元美鈔清楚的亮在艾虔面前。

俗話說骨氣雖重要,但面子價更高,若為鈔票故,兩者皆可拋。

只見艾虔火速搶過德飛斯手上的百元美金,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穿上衣服,將自己包裹成一顆粽子似的密不通風。

直到確認她再無半點春光外泄,德飛斯才滿意的點頭。

至於艾虔,心底其實不無些許惋惜。

如果不是急着想擋掉周遭一干下流男子色迷迷的目光,她肯定會藉機多敲詐些,區區一百塊美金根本就滿足不了她。

打從艾虔落水回來,回房洗過澡后便一直關在房間裏,直到晚飯時間仍不見她下樓來。

基於對艾虔的了解,德飛斯暗忖她對他下午戲弄一事應該是余怒未消,然而畢竟是心儀的女子,德飛斯已經做好了賠不是的準備。

站在艾虔房門口,德飛斯敲敲門板,裏頭的人並不理睬他。

在開口喊了艾虔幾聲仍得不到回應后,門外的德飛斯說道:“小艾,你再不出聲我就自己進去了。”

幾秒鐘過後,裏頭依然是靜俏俏。

德飛斯試着轉動沒上鎖的門把開門走進去,只見房間的主人正埋首於被窩裏,全身上下只剩一張小臉露在棉被外頭。

原來是睡著了!德飛斯寵溺的笑了笑。

他放輕步伐走向床頭,在床的右側坐下來,熟睡中的艾虔這會正背對着他。

“小艾,該起來了。”他溫柔的呼喚着睡夢中的人兒。

棉被底下的艾虔依然無動於衷。

不得已,德飛斯只得動手拉開棉被,將她扳向自己,“小艾,該……”瞧見她紅通通的臉蛋,他這才注意到不對勁,手心慌忙的貼到她的前額。

“該死!”德飛斯咒罵出聲,大聲對着房門外吆喝,要傭人打電話叫家庭醫師趕過來。

直到家庭醫師離開,德飛斯仍為自己的疏忽而自責不已。

他做夢也沒想到,原本以為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非但害得她着涼感冒不說,還險些併發成肺炎。

夜裏,德飛斯讓傭人全都回房休息,堅持自己一個人照顧艾虔,甚至連晚飯也沒吃。

剛開始,德飛斯每隔幾分鐘便為艾虔換一次濕毛巾,並不時留心她體溫的變化,直到大半夜,她的熱度終於逐漸緩和下來。

睡夢中的艾虔時而發出嚶嚀,時而翻來覆去,顯然生病讓她睡得很不安穩,原本德飛斯有意先將她搖醒,喂她吃藥,然而當昏沉的艾虔無意識的睜開眼臉,目光渙散沒有焦距,德飛斯動手扶起她時,才注意到她一身衣服早叫熱汗給沾濕。

不得已,他當機立斷放下艾虔,起身到衣櫥里另外找一套乾淨的衣服,並順手找來一條幹毛巾,開始着手為她更衣。

然而對一個男人而言,為一名妙齡女郎更衣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對方又是自己心儀的女人,這讓德飛斯干起活來顯得格外費力。

要不是擔心自己的遲疑可能會讓熱度稍退的她體溫重新回升,他恨不得能用溫熱的雙唇膜拜她全身。

這時,匆匆為艾虔換上乾淨衣物后的德飛斯早已是滿頭大汗。

稍微喘口氣后,他重新動手輕搖床上的艾虔。

床上的人兒悠然轉醒,“嗯……”她無意識地呻吟。

“乖,把嘴巴張開,吃完葯再睡。”德飛斯將她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溫柔的誘哄。

生病中的艾虔就如同是一隻溫馴的小綿羊,順從的將藥粉一飲而下后,眼皮再次沉重的闔上。德飛斯專註的凝視她半晌后,伸手摸摸她的前額,確定熱度比稍早又消退一些,這才拉開棉被一角,上床與她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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