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柴房門又是一腳被踢開。
“人不見了!肯定是跑了!”柳姿妍說。
“這柳葉真是越來越大膽,翅膀硬了,開始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元娘怒氣難平。
從前,柳葉聽了這些話一定是戰慄非常,然而此刻,楚仁懷近在身旁,近到她可以聽見他呼吸的聲音,她不怕了。
他兩眼晶亮有神,正專註外面的動靜。
她第一次感到有依靠真好。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身旁的男人會保護她免於受難,而安心地闔上了雙眼。
“走!去找她。”柳姿妍甩頭出去。
“找到她,非得剝她一層皮下來不可!”元娘兀自不甘心說著。
臨走前,元娘踢到了楚仁懷帶來的油燈。
柴房裏沒有油燈的……元娘驀地把目光定在麥草堆上,然後不動聲色離去。
“她們走了,柳——”楚仁懷忽感到臂膀靠來的重量,俯視一看,原來她睡著了。
他稍一猶豫,然後張臂將她到懷中,讓她靠着他安心地睡。
也許她已許久不曾有如此安睡的時刻吧?!他想。
“睡吧,就像你出生那天,乖巧安然地睡着,世間的險惡,就由我來替你消滅和抵擋……”
楚仁懷也逐漸睡着,頭漸漸地靠在柳葉的頭上。
良久,柴房的一角,冒起了無名的黑煙,逐漸燃燒起來。
.***
劈啪熱烈的爆響,熱氣烘身,呼吸困難,整個人彷彿被包在一個巨大的爆竹里,等着爆發開來……
當柳葉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醒來,看見眼前的火海景象,不由得呆住了。
一時,轟然巨響,一根橫樑塌了下來,也驚醒了楚仁懷。
“柳葉!”他第一個反應便是想到身邊的人。
而柳葉正抓起麻布袋,使勁地往火苗上甩打。
“來不及了,快走!”楚仁懷過來想拉走她。
可是她卻像着了魔般甩開他的手,繼續打火,而麻布袋也已着火了。
楚仁懷抓着她雙臂大叫,“柳葉!”
柳葉這才茫然震醒,任由他拉出火場。
兩人匆匆逃出,望着火苗竄燒到屋頂,壯觀的景象令人不忍卒睹。
“你(你)沒事吧?”兩人同時詢問對方。
“沒事。”柳葉一時忘了驚駭,怔然望着他。
遠遠的,他們聽見人聲鼎沸朝向這邊來。
柴房火燒,柳葉責無旁貸,她再也沒有多餘的勇氣面對一次的審問。
“楚公子!這次如果你還想護我,我也無顏再去面對了,我走了,就當做我被燒死在裏面了。”
“這不是你的錯,柳葉!”楚仁懷覺得怕事的柳葉又回來了。
“他們會怪我的!”
“你哪兒也不許去!”他攫住她的手臂。“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謝謝……”柳葉真想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不過我要讓你失望了,烏鴉永遠是烏鴉,變不了鳳凰的……再見!”
柳葉用力掙脫他的箝制,頭也不回地向黑暗處跑去。
一個躲在樹后的黑影,嘴角揚起一抹陰側側的笑。
***
“柳葉!快回來!’
在黑暗中,楚仁懷追丟了柳葉的身影,發現自己身在陌生境地。
“柳葉?”
“少主,是我。”一個老婦走到明月照亮的地方。
而她正是那名在葯神廟裏的老乞婆。
“田嬤!你終於來了。”楚仁懷意外見到家僕,又驚又喜。
“你怎麼曉得要來?我的信並沒有寄出去!”
“老奴知道您要來柳府正式提親,心想也該是合算當年那筆舊帳的時候了。”田嬤笑笑地亮出嘴裏一顆銀牙。“少主,經過老奴這幾天滲透進來的訪查,發覺咱們長久以來的推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喔!”楚仁懷提振精神。“你查到什麼?”
“應該和您所聞相差無幾。”田嬤搖頭說:“不過一切跡象顯示元娘心腸歹毒之至,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卻毫不留情設計自己的女兒人瓮受罪。只是目前苦無證據,當初老奴接生的那名嬰兒身上並沒有明顯的眙記以茲證明,如今要證明可就得費一番工夫了!”
“什麼辦法?怎麼證明?”他性急地問。
“只剩骨骼了。”田嬤嘆聲說,“一個人的骨骷遺傳自父母,只有這點是騙不了人的。”
“骨骷……”
“嗯,等她瘦了下來,便知分曉了。”
“這場火你也瞧見了,她人卻嚇得跑掉。”
“我知道她去哪!”田嬤眼中一閃。
“快追她回來!”
“不急,少主,把她交給我幾天,我會讓她儘快把身材回復過來!”
楚仁懷擔心問:“萬一……出事呢?譬如身體不適。”
田嬤噗哧一笑,“少主您多慮了,我一定會讓她健健康康地來見您!我得趕緊找她去了,走了。”
“小心為上。”
“是。”
***
田嬤,也就是當年為柳夫人接生的田大娘,她趕到葯神廟,一跨進門檻,便聽見一陣嗚咽的哭聲。
“誰?誰在這裏?”田嬤佯裝一嚇,“不會是遇鬼了吧?”
“老婆婆,是我。”柳葉走出來。
“你怎麼弄得這副德行?受委屈了?”田嬤走近哄她。
柳葉“哇”的一聲,張臂就抱住她大哭起來。
“讓我留下來,別趕我走,好不好?”
“好,好,婆婆留你,乖。”
田嬤偷偷一笑,這下想讓她變瘦的計劃,可就更方便進行了。
***
隔天,田嬤早早就把柳葉從睡夢中叫起來,然後將一篩子黃豆撒在地上。
“把這些黃豆,一次一顆撿起來放回去!”
地上的黃豆沒有五百也有上千,在田嬤的盯視下,柳葉順從的彎腰撿拾起來,當她稍有放棄的樣子出現時——
“想不做也行,立刻回柳府去!”
這句話就像柳葉的罩門般,只見她咬起牙根再彎了腰,“一百七十九、一百八十、一百八十一……”
直到地上全部的豆子都回到篩盤裏,柳葉已經癱在牆邊,全身酸痛得直不起腰。
只見田嫂再次正對她,儼然是刑場上準備行刑的劊子手。
“好,第一關通過了。讓你休息一刻鐘,然後是第二關。”
半晌后——
在一片荒野上,只見一道綿延無盡頭的舊土堤和兩個人、一條狗。
“看到那棵大樹沒有?”田嬤指着前方。
“好像……有,但看不太清楚……”
“等你到了那裏,便知道那是一棵大樹啦,去吧。”
“嗄?”
“跑啊!”田嬤見她杵在原地,急得抬起一腳踹上去。“去啊!”
“啊呀!”柳葉不由自主地向前跑。
田嬤則在後面大喊,“只要你停下來,我馬上放狗!”
“啊——”柳葉聞言,閉着眼睛拚命奔跑。
心想,她到底是怎麼了?逃開了柳府,讓自己落入另一個可怕的境地里?!唉!她真像娘說的,是個天生苦命人哪!
這一關,可沒那麼簡單跑一趟就算了。
照田嬤的說法是,那棵樹的樹葉有幾種顏色,她就跑幾趟。
柳葉這下可樂了,“一種!綠色。”
“錯!一棵樹,尤其是一棵大樹,它有嫩綠、晴綠、正綠、深綠、老綠五種顏色。”田嬤比出五根手指。“你至少要跑五趟。”
柳葉兩腿一軟,馬上跪地求饒。
田嬤連容許她求饒的餘地都沒有,身旁那條兇狠的野狗,就是特地找來要督促她達到闖關的目的。
柳葉每跑一趟回來,便得摘一片“不同顏色”的葉子回來交差。
當她跑到第三趟時,與其說她是在跑步,倒不如說樣子像跑步,速度卻像蝸牛爬坡般的辛苦而緩慢。
“正綠色……什麼顏色才是田嬤說的正綠色?”
她站在樹下,仰頭觀望良久,仍看不到所謂的正綠色葉子。
有一人坐在土堤上,看她跑去又跑回已有好一會兒時間,不懂她在搞什麼名堂,遂開口叫她,“柳葉!你在做什麼?”
“啊!壽公子。”柳葉隨手摘下一片不知道算不算是正綠色的葉子,高興地跑到他身邊。“你怎麼在這裏?”
“來找你啊,我一早就到處在找你,卻聽說你放火燒屋逃走,沒想到竟看見你在這地像中邪似的跑個不停。你是怎麼啦?”皇帝興味盎然地瞧着她,“燒了柴房就不用被關了是嗎?哈哈哈……”
“不是……”柳葉垂下頭去。“我不該睡着的,讓……”楚公子留下來陪我。
皇帝誤會了她的意思,慨嘆一口氣。
“所以你就懲罰自己,在這裏一直跑,看看自己能不能跑到死,藉以贖罪是嗎?”
“呃?什——”
“唉!我明白,你是個好心的姑娘,可笨手笨腳把油燈弄翻是不?這是我們身為胖子的悲哀,唉!”皇帝深有同感。
“壽公子……”柳葉忽然察覺眼前的人雖是天生貴宵,但身為胖子就有胖子的困擾,並不因為奴僕多而消彌不見。
譬如現在,光是坐在這樣晴暖的陽光底下,楚公於可能感到舒爽怡人,可壽公子額頭已沁出點點的汗珠,而她自己也正喘得像條狗似的汗下如雨。
柳葉從腰帶里拿出手帕,細心地為他擦汗。
她的細心體貼,讓皇帝為之感動。
“在馥園游湖時,你為我添衣我知道,唉,仁懷以為我是胖子,對任何事都一知半解,迷糊了事,其實我心知肚明得很,只是懶得管而已。”
“是啊。”柳葉認同說:“大家都以為胖子就是又憨又蠢,慢吞吞,像只豬,說我們蠢,其實我們心裏清楚得很,只是不願計較罷了。我們憨,是因為我們為人老實;我們慢吞吞,是我們認為事情沒那麼嚴重,只要把事情做好,何必在乎時間長短呢?事緩則圓嘛!總之,我們之所以胖,是為了應那句俗話,“宰相肚裏能撐船”。不然,怎麼讓肚子裝得下船呢?!”
“沒錯!哈哈哈……”
兩人舉臂激動地發表宣言后,相視大笑,把長年受到歧視的悶氣,用開懷的笑聲一古腦兒的釋放出來。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柳葉,然後抓起她的手。
“來!”
“去哪兒?”柳葉被莫名地拉着走。
皇帝拉她一起跪了下來,然後向天承禱說;“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共證我朱全和柳葉結為異姓兄妹,同生共死,榮辱與共。柳葉該你了!”
“這……”柳葉沒留意到皇帝說出真姓名,只是苦惱的說:“壽公子,雖然我不知道您的家世,但瞧楚公子對您的恭敬,恐怕您還是位很重要的人呢!我怎能和您結拜?”
“怎麼不行?我話都說出口了,難道要收回嗎?自我學會說話,話一出口就是事實,從未收回過,金口玉言,你沒聽過嗎?何況,我之所以想和你結拜,一來,你人好,這些日子都是你照料我;二來,你我投緣。難道這樣還不夠嗎?’’說到後來,他反而有些着惱了。
柳葉覺得好笑,對於結拜兄妹,也頗感新鮮有趣。
“好哇!”柳葉合掌仰首向天,也大聲念着,“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柳葉和壽公子結為異姓兄妹,同生共死,榮辱與共。”
之後兩人站起來,歡喜地互看對方。
“大哥!我沒叫錯吧?”柳葉淘氣的一面立刻流露出來。
“那當然!大哥我還比楚仁懷大一些,你自然比大哥小多了。”皇帝喜不自勝。“走!”他拉着柳葉的手,急步要走。
“去哪兒?”
“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1”.
“不……我不想去。”
“怕什麼?如今有大哥我做你的靠山,誰敢動你,誰就是跟我過不去,走!”
“不,我現在好狼狽,不想見任何人……”
其是不想讓最在乎的人看見。
汪!汪汪!
這好像是……狗的狺狺聲。
兩人回頭望去,不禁同聲大叫。“狗啊!”
一隻體型巨大的野狗,正朝他們飛奔過來。
兩人這時想不跑也不行了,拔腿就急奔起來。
不知不覺中,兩人同時跑向柳府的方向。
田嬤趕來,剛好看見兩人跑進大門,她想,裏面有少主在,應該不會有事。不過,柳葉要是想這麼避開她,門都沒有?
她是誓達目的,絕不罷休,柳葉可是她和元娘之間一顆決定成敗的棋子。
***
“柳葉和壽公子您結拜為兄妹?”楚仁懷猶自不相信地問。
“嗯!是啊。”
“柳葉人呢?”柳學仁好奇的問。
“她呀,怕挨罵,還為了柴房當柴燒了一事躲着呢!”
“唉!這孩子。”柳夫人嘆一口氣。
楚仁懷呆了一晌,他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瞧皇帝一副新鮮感十足的樣子,看來是臨時起意所下的決定——一個丫環居然和皇帝結拜為兄妹,這恐怕是從古至今未有之事吧?!楚仁懷不禁為柳葉的際遇感到不可思議。
“恭喜壽公子!”柳夫人欠身致意,“柳葉雖是侍婢,但老爺和我從沒把她當下人看,如今她有了您這位兄長是她的福分,柳葉今後還得請您多擔待。”
柳夫人意指柳葉的終身大事,就靠您這位富貴逼人的兄長做主了。只見皇帝聽得興高采烈,也不知聽出來了沒有。
“那可不?這是自然的了!”
目送着皇帝大搖大擺地走出廳堂,所有人彷彿作了一場夢般蘇醒過來。
在珠簾后,窺視的元娘此時心中正燃燒着一股強烈的妒意,這股妒意比十八年前那個晚上更甚。
正與柳學仁談笑的楚仁懷,忽然心頭一緊,背脊竄起一陣涼意。
“怎麼了?小郡王?”柳學仁問。
“唔,沒事。”楚仁懷擠出一抹笑,心裏清楚感覺到一股殺氣。
他不露痕迹地環視前廳一眼,眼角餘光掃見側門藏着一個人。
珠簾下裙擺飄動,顯然是名女子,再觀其顏色,是老僕人專穿的青藍色,那麼珠簾后是誰已昭然若揭了。
楚仁懷神色逐漸凜然,彷彿預感到什麼似的,就像十八年前他不肯睡覺,半夜偷溜出房看到的奇事一樣,直覺有事正要發生。
***
“柳葉?柳葉?”
柳葉渾身顫抖了下,天啊,她的煞星找來了。
才剛躲好,那條野狗聞聞嗅嗅的找到了她。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得過嗎?”田嬤牽着野狗像巨無霸般地出現在她面前。
“那怎樣才躲得過?”柳葉乾脆問。
“等你入棺材那天就躲得過了。”
柳葉一聽,泄氣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站起來,跟在田嬤的後面走。
“別垂頭喪氣的,你若知道接下來這一關要做什麼,保證你開心得跳起來。”
“是什麼?”柳葉的好奇心果然被挑起。
“想知道,可以,給我用青蛙跳一路跳回廟裏去!”
“不要。”柳葉嘟着嘴。
“拉倒,那可是一種宮廷貴妃才享有的減重療程哦!你想想,宮廷貴妃們會用殺雞殺鴨的叫聲來折磨自己嗎?那當然是最享受的方法了!”
“好!我跳。”
只見柳葉一咚一咚地跳出去,看得田嬤樂得笑呵呵。
她們卻不知道,不遠的背後有一個像背後靈的跟蹤者,正虎視眈眈地跟在後面。
***
黃昏時分,田嬤和柳葉走在山間小路上。
不久,她們在一處草長茂密、山石問湧出一股泉水,水面上還冒着絲絲熱氣的地方停下。
“哇!是溫泉呢!”
柳葉伸手去試溫度,雖然感覺有些燙,但在夜晚露重,溫度該正好合適。
田嬤笑說:“你慢慢洗,等泡夠了,我再來找你。”
“婆婆,要去哪?”她有些害怕。
“放心,這附近而已,你習慣讓人看着你泡澡嗎?”田嬤見她仍不放心,安慰她說:“哪,泡完之後,我會獻出最後一樣法寶,只要祭出這件法寶,那就馬到成功啦!”
“是什麼法寶?”
“這個嘛……好吧,先給你看一眼,就是這個……”
田嬗從腰間的囊袋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臘封的丸子。
“這是什麼?”
“我的秘密法寶。”說著,田嬤撿出一顆,雙指捏破外層的白臘,露出裏面深棕色的丸子,往嘴裏一丟,和着唾液慢慢咽服下去,臉上的神情則是一副滿足享受的樣子。“你相信嗎?這個小東西,不僅可以祛寒還有減肥之效!”
“有這樣的好東西?一定很名貴吧?”
“嗯,有錢都買不到,這隻有外邦的使臣進真才有,所以民間根本見不到,是皇族才會擁有的珍品!”
“這珍品叫什麼?”
“聽說叫……可可丸!色目人帶進來的。”田嬤想到該辦正事,便說:“好啦,再不泡天就要黑了,我去方便,再回來找你。”
“別走太遠哦!”
“知道啦。”說著,田嬤已漸漸走遠。
柳葉呆了一會兒,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才開始脫衣下水。
田嬤從草叢裏看見她下水泡湯了,這才放心離去。
走了約半里遠,田嬤拿出一支哨笛,靠在嘴邊吹出一種細而長的笛音。好一會兒后,同樣的笛音回應了。
直到笛音停止,來人也適時出現了——楚仁懷來到田嬤眼前會合。
“少主,有事吩咐嗎?”田艘見主人神色凝重,急問。
“嗯。”楚仁懷看看荒涼的四周:“來的途中,我遇見了一個人。”
“是誰?”
“柳府的奶娘。”
“是她!”田嬤咬牙切齒。
“她可能已經知道你的行蹤,你要多加留意,還有柳葉。”他左右張望,“她人呢?”
“她在那片草叢裏。”田嬤臉上似笑非笑地遞給他一眼。
“放她一人在裏面做什麼?”楚仁懷責問。“不怕給出沒的蛇咬了嗎?”
“呃?是!”田嬤誠惶誠恐的回道:“但是……她還要在裏面待一會兒才可以出來。”
“又是你那一套瘦身訓練法?”他睨眼冷問。
“……是的。”
“哼,我聽壽公子說了,若真等她瘦下來,我看連命也只剩半條了,帶我去看看!”
“這……恐怕不方便。”田嬗見楚仁懷兩條眉毛蹙近,急中生智說:“要不,少主自己去瞧瞧我訓練得對不對再作評斷也不遲。哦!我還有事,回葯神廟去了,柳葉您就多關照了。”
楚仁懷還想留人,卻見田嬤一溜煙的遁人小徑,被茂密草叢給遮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