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幕低垂,漫天星雨。在佈置古典華麗,彷如十八世紀貴族宮殿的酒店大堂內,正在舉行熱鬧的宴會。
白天的車手、記者、富豪和商人都穿上最整齊的禮服,在水晶燈下來回往返,閃光燈和笑聲響個不停。
在奢華熱鬧的衣香鬢影之中,身穿鑲金鈕扣的純白燕尾服,打金色領結,懶洋洋地倚着牆壁而立的曉特·格蘭度,用手輕輕地搖晃着香檳杯內的美酒,一飲而盡,俊美得彷如藝術品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意氣風發。
用真皮的鞋跟敲響着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板,眼睛看着頭頂上璀璨的水晶燈,耳邊傳來歌頌討好的聲音,身畔倚着嬌媚的美女,一切都完美得叫人羨慕。
金髮金眼的曉特·格蘭度,十八歲開始參加三級方程式賽車比賽,二十一歲進軍一級方程式,今年才二十五歲,便已身負兩屆世界冠軍的名譽。
他生就了一張英俊非凡的臉孔,流着法裔血統的五官深刻生動,雙層彷如黃金彎月,漂亮筆挺的鼻樑兩側則鑲嵌着一雙溫潤有若琥珀的眸子。
當心情愉悅之時,澄明眼眸中的多情不知道挑逗了多少美女的心,而潤澤的琥珀色在情緒高昂之際又會進發出金黃奪目的神采,折服無數的競爭者。
線條優美的豐潤紅唇,就如他流傳在外的不羈名聲,總是輕佻地勾起。
在名家設計的燕尾服下,隱藏着經由賽車運動而鍛鏈出的柔韌肌肉,當他舒展修長的四肢,撩起額前金黃的劉海,再燦起笑容露出白花花的牙齒時,就如一頭可愛的小老虎,輕易抓住每一個人的目光。
英俊外貌加上挺拔的身形,令他贏得無數女車迷和廣告商的支持。
所有人都在期待他能夠在今年的比賽中,第三次站上頒獎台的最高處,高舉獎盃,奪得三連冠的殊榮,而他亦不負車迷和贊助商的所望,以輕鬆的姿態成為今年度首個分站比賽的冠軍。
白天爭勝留下的刺激感,還有祝捷會上歌功頌德的聲音,令曉特的心情份外高漲,未竟全夜已喝得滿臉薰紅。
託詞離開了?緇崬筇茫排業淖硪庖∫』位蔚刈咴誥頻甑某だ壬希壞闌鷓薜納硇鎢咳懷魷衷謁矍啊?
「嗨!冠軍,可以陪我喝杯酒嗎?」
在早就耳熟能詳的甜美台詞中抬起頭來,曉特酒意朦朧的眼神上下打量女子,褐眼、鮮紅大捲髮、淺褐色的肌膚,姣美的身段,最後凝聚在低胸晚裝根本包裹不住的豐滿之上。
八十分!在炫目的波光乳影之中,曉特為紅髮美女打了一個高分。
對這一種飛來艷福早就習慣的曉特笑着咧開唇,露出雪白的牙齒。
「到我的房間?」為了比賽,他繃緊神經大半天,也是時間好好放鬆了。
「好!」紅髮美女忙不迭地點頭,飛上紅雲的臉上同時露出近乎狂熱的表情,將豐腴的嬌軀毫不羞赧地向曉特·格蘭度貼過去。
一手摟着她的蛇腰,緊貼着身體的柔軟豐滿令他下腹一陣炙熱,因酒醉而蹣跚的腳步在美女的支撐下向直通頂樓總統套房的電梯走去。
在電梯之內,兩人不顧電梯女郎的側目,放浪形骸地糾纏起來。
曉特着急地將熱唇沿着女子香甜的紅唇,光滑的脖子,一直落到圓潤的肩膀,左手隔着衣料抓着一團柔軟揉搓,右手亦伸進她緊身短裙的裙底肆意撫弄。
女子嬌喘着鼓勵他進一步的行動,熱情的指尖將他身上整齊的燕尾服扯得皺亂,領結鬆脫,露出襯衣內凹凸分明的肌理。
酒意助長了慾火,兩人跌跌撞撞地出了電梯,正想開門回房,卻見幾道模糊的黑影擋在門前。
慾火和烈酒蒙蔽了曉特的思維,他做出彷似拍蒼蠅的手勢,意圖揮走眼前的暗影,修長的左手在空中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抓了起來。
抓着他的手又大又溫暖,掌心是一片刺人的粗糙厚繭,卻令曉特·格蘭度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安心。
他的神智模模糊糊的,只感到腰身一緊,自己由女子豐腴柔軟的胸脯,落到了一個熾熱堅硬的地方,耳邊隱約傳來女子惶恐的驚呼聲,還有高跟鞋匆促走遠的聲響。
修長的身軀被凌空抱起,在一陣夾雜着怒氣的碰撞聲中又被拋下。
嘩啦嘩啦!一股冷水倒頭而下,倏然刺骨的冰寒令曉特·格蘭度渾身打戰,亦令他迷糊的神智清醒了大半,慌忙從浴缸中跳了起來,破口大罵。
「他XX的混蛋!發什麼瘋?找死嗎?」
撥開擋在眼前,被冷水沾濕的金髮,看清楚手拿蓮蓬頭的人,曉特倏然閉上嘴巴。
眼前是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穿着鐵灰色西裝,黑髮黑眼的東方男人,身上散發出沉隱如山的氣息。
他的頭髮一絲不苟地向後梳攏,露出飽滿的前額,雙眉濃密,眉峰銳利,五官是東方人少有的刀削斧鑿,總是嚴謹地抿起的淺色唇瓣菱角分明,流露出過人的意志力。
高挺的鼻樑上是飽滿的準頭,英俊而威嚴的臉孔上最令人注目的就是均衡地鑲在濃眉下,一雙時而冷酷,時而溫和,彷如不見底的深潭的黑眼。
而平日總是對情人流露出溫和、縱容的黑眼,現在泛起奇寒的光芒,明顯地表現出主人的怒意。
向來肆無忌憚的曉特·格蘭度一時間在他的眸光中噤若寒蟬,遲疑良久,才叫了一聲。
「龍一郎……」
男人帶着怒氣的眼神在他身上掃視片刻,見他渾身濕透,打着冷戰的狼狽模樣,勉強將憤怒壓了下去,張開薄紅的唇,吐出沙啞而帶着磁性的嗓音。
「你先洗個熱水澡,清醒一下。」
聽到浴室門被用力合上的聲響,曉特吐一吐舌頭,做個鬼臉,又發覺身上的衣衫濕漉漉地黏着肌膚甚不舒適,心忖:反正被當場抓到小辮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好怕的,便解下衣服,沐浴起來。
坐在溫度適中的暖水中,待到手腳都暖后,頭腦亦完全清醒過來,才舒展手腳站起來,穿上浴袍,邊用毛巾擦拭濕發,邊向外走去。
剛才的東方男人正捧着酒杯坐在半圓形的吧枱前,曉特·格蘭度走了過去,拿起他手上的酒喝了一口。
「伊藤龍一郎,我精神緊張,找個女人鬆弛一下,不必用冷水淋我吧?」
他頭腦清醒后伶俐的口齒也立刻回復過來,一開口就搶了先機,不讓伊藤龍一郎開口。
但是,面對眼前氣勢迫人的東方男子,曉特始終心虛地將眸光左右移動,心中深處還有幾分他絕對不會承認的害怕。
畢竟男人和他的關係太過密切了,不單是有肌膚之親的情人,更是車隊贊助者,慷慨地提供他一切揮霍的老闆。
伊藤龍一郎眯起眼睛,看着他英俊的臉孔,不發一言,只是以深邃的眼神作出無聲的責備,曉特·格蘭度的厚臉皮也被刺穿了,忿忿地在唇邊喃喃地說了一句。
「我就不信你沒有找過女人……」
「至少這三個月來都沒有。」伊藤龍一郎再次出聲,在他磁性的聲音中,曉特·格蘭度的俊臉難得羞赧地紅了起來。
他知道伊藤龍一郎指的是他離開日本進行集訓的時間。
看着他屬於東方人嚴謹認真的臉龐,想起自己在練習之外,近乎夜夜笙歌的快活時日,他雖然完全不能夠理解東方人所謂的守身的觀念,不過淡淡的內疚仍然浮上了心頭。
「你知道的,比賽后我的精神總是特別地興奮。」
曉特撒嬌似地低語着,站在伊藤龍一郎前面,主動伸手摟抱他寬厚的虎背,抬起浴袍下光裸的右膝抵在他的腿間輕輕摩挲。
曉特抬起了眼角,琥珀色的眼睛轉化成誘人的金光,由紅唇中吐出的聲音充滿了魅惑。
「現在……由你來滿足我……」
看着任性、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情人,伊藤龍一郎勾起鋒利的唇角,在精幹沉着的臉孔上展現出一抹苦笑。
不?朗蘭瀋匣岵換嵊腥吮人嗝??專誠來探望情人,結果見到他在門口和別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現在還理直氣壯地要自己滿足他。
年輕氣盛的曉特彷彿從來不明白愛情的責任,只知道放縱在享樂之中。
在曉特·格蘭度的生活中,香車美人缺一不可,卻始終不明白他的一切享樂皆源於他的寵愛和放任。
伊藤龍一郎深不見底的眸子內飛快地掠過一抹銳利的光芒,定睛看着眼前媚眼如絲,竭力挑逗他的金髮美男子,胯下的慾望漸漸地熱了起來,反手摟緊他的腰際令兩人的身軀相貼得更緊密。
五指插入柔軟的髮際,強行拉下金黃的螓首,令兩唇相貼,在沒有一絲空隙的相連之中,吸吮着對方熾烈的氣息,靈活的舌頭在嬌嫩的口腔內撩動,勾起絲絲曖昧的銀涎。
在糾纏不休的熱吻中,曉特的頭腦發熱,產生了一種正被蠶食吞噬的錯覺,連最簡單的呼吸動作都被伊藤龍一郎所掌控,他被吻得四肢酥軟,琥珀雙瞳內盛滿水光。
強壯的唇吞不斷地改變角度侵吞甜蜜的氣息,在他雙膝發軟,快要窒息的前一刻,伊藤龍一郎才梢梢鬆開,閃熠強烈佔有欲的眼睛看着軟綿綿地落在他的臂膀之內的曉特。
屬於西方人深刻俊朗的五官在熱吻后水盈盈地柔軟起來,飽滿的唇,紅腫得叫人忍不住狠狠地再吻下去,修長的四肢輕輕地抖動着,脆弱得彷彿一捏即碎,肌膚上泛滿了情慾的紅暈。
將渾身酥軟的曉特抱上床,伊藤龍一郎伸出指尖沿着他嫣紅的臉頰、修長的脖子,輕輕滑入敞開的浴袍之內,寬闊的掌心在結實的胸膛上緩緩摩蹭,粗糙的指腹停在暗紅的珠子上壓按不已。
「唔……」隨着一聲魅惑的細長呻吟吐出,被撩撥得不能自持的伊藤龍一郎再次將唇壓在身下人紅腫媚惑的唇上。
在一連串的摸索愛撫之後,兩道修長健美的身軀相互糾纏,衝擊、拍打、呻吟等等熾熱的聲音充滿了裝潢昂貴的套房。
「啊……快一點……再……啊呀!」隨着體內不斷進出的高漲快感,曉特修美的十指深深陷入了男人結實的肌肉之內,在寬闊的肩胛上抓出數道激情的痕迹。
被汗水沾濕的金黃捲髮黏着在脖子上,琥珀色的雙眼在熾熱的情潮中變化成燦爛金芒,與伊藤龍一郎鑲嵌在濃眉下暗黑深邃、隱藏着激情的瞳孔漸漸融化為一。
「啊!」在一聲沉着的低吼中,強而有力的律動終於停了下來,空氣中充滿了淫靡的氣息。
伊藤龍一郎矯健地翻身下地,披上浴袍,倒了滿滿的一杯伏特加再回到床上。
白晝的比賽早就使曉特的精力透支,現在加上一場狂野的性愛,更使他整個人全身乏力,伏在柔軟的床上一動也不動,
伊藤龍一郎將他柔韌的上半身抱起,讓金黃的螓首枕着自己厚實的胸膛,大手溫柔地在他汗濕的背上輕輕掃動。
不同於女人的豐腴柔軟,經過運動鍛鏈出來的身軀明顯地結實有彈性,泛着健康光澤的背項肌腱在柔和如風的撫弄中,舒適得鬆弛下來。
伊藤龍一郎彷如一個悠閑的馴獸師,一手撫順寵物的毛髮,一手把着酒杯淺酌。
「什麼時候飛去摩納哥?」
眾所周知的一級方程式賽車中,車手須參加十六站比賽,最後按照每站的積分累計,藉以產生當年度的世界冠軍。
而本年度第二站比賽已定於摩納哥的蒙地卡羅賽道舉行。
「明天。」曉特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臉頰在他結實的胸膛前磨蹭幾下,找到更舒服的地方又埋了進去。
第二場比賽在二十多天後便會在摩納哥舉行,為了儘快熟悉賽道,車隊決定在最短時間出發到當地,進行練習。
「別隨車隊出發了,坐我的飛機去,我們在摩納哥玩個痛快。」
曉特沒有半點興高采烈的表現,只是自高挺漂亮的鼻尖發出一聲悶哼。
「你不是很忙嗎?」
伊藤龍一郎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最近都沒什麼要事,而且陪你比較重要。」
那知道他低沉的聲音還沒停,一直伏在他身上的曉特倏然豎起了毛髮,張牙舞爪地抬起上半身。
「那為什麼今天不來看我的比賽?」那雙顏色溫潤的琥珀雙眼再次進發出兩簇金黃的小火,訴說主人的氣憤。
「你就這麼不想看着我勝利嗎?」在他激動高揚的聲音中,伊藤龍一郎始終臉無表情地將菱角分明的薄唇抿得緊緊的,保持沉默。自從三年前親眼目睹曉特在比賽中途發生翻車意外后,他再也沒有親自到現場觀賞過他的比賽。
向來勇武的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正視那一個在賽車場上無視生命的極限,以極速向前拚命奔馳的曉特。
曉特氣得紅了臉,捏緊拳頭,惡狠狠地瞪着他,伊藤龍一郎靜靜地看了半晌后,搖搖酒杯,將餘下的伏特加一飲而盡。
「曉特,是最後一次了,今年的大賽過後,無論勝負,我都要你實現三年前的承諾,退出Fl賽車。」
在鏗鏘的聲音中,曉特倔強地垂下頭拉起被子,不發一言地翻身睡去。
三年前發生那次意外之後,伊藤龍一郎發了瘋似的要他退出一級方程式賽車,還威脅要中止對車隊出資。為了安撫伊藤龍一郎,他答應只要登上一次世界冠軍的寶座,就會退出一級方程式賽車。
但是,對曉特來說,那只是一時的緩兵之計,之後每一次提起,他都會用不同的藉口推辭。退出或留下成為了他們之間最大的心結。
其實,曉特多少也明白伊藤龍一郎的憂心,但是賽車卻等同於他的半身,好像他的?謊薹ǚ指睿秸呦啾戎攏揮醒≡窈鍪憂槿說男那欏?
伊藤龍一郎放下空酒杯,冷眼審視背對自己的身影是何等的自私,深深地感到不悅。
他想狠狠地搖醒他,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又不想因此而吵起來。他處事向來果斷俐落,卻總是拿眼前人沒有半點辦法。
這就是所謂愛情會使人軟弱嗎?
身為日本黑道世家掌權者的他,如果五年前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不久的將來他會為了一個情人而束手無策,他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是現在……
伊藤龍一郎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臉色陰霾地思索了好一會後,始終忍不住伸出手將躺在身旁的人摟近。
曉特沒有掙扎,柔順地被他摟入懷中,對於同樣強悍的兩人來說,這就是雙方都默認的和解方法。
彼此都知道這樣和慣於自欺的鴕鳥沒有分別,卻也想不出別的方法來。
◇◇◇
「你真的有空陪我去?」
即使已經安坐在飛往摩納哥的私人小型客機的真皮座位上,曉特·格蘭度英俊的臉孔仍然寫滿了疑惑。
「怎麼?不想我陪你嗎?」身穿灰色雙襟西裝,坐在他右手邊的伊藤龍一郎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勾起銳利的唇角,打趣地道。
「不是怕我打擾你結識熱情如火的摩納哥女郎吧?」
心虛的曉特立刻睜圓了迷人的眸子,瞪他一眼。「廢話!」
伊藤龍一郎咧嘴發出低沉的笑聲,接着緩緩地說。
「不怕告訴你,其實我約了意大利諾帝家族的首領在蒙地卡羅見面。」
「果然!」又是那一些不可以見光的生意!就知道他不會真心陪他去賽車。
雖然明知道不應該干涉對方的生活,曉特仍然忍不住挑起兩彎金黃如月的眉頭,發出尖銳的提問。
「這次又是什麼?軍火?走私?還是毒品?」
伊藤龍一郎無奈地搖搖頭,右手握住他形狀優美得彷如藝術家的左手,柔聲哄道。
「別這樣,在摩納哥的比賽結束之前,我都會陪着你。」
曉特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伊藤龍一郎又湊近頭,咬着他白哲的耳朵說:
「做丈夫的不多賺點錢,又怎麼可以養活妻子?」
耳朵被他尖銳的牙齒咬得痒痒的,曉特微微地拉起了唇,英俊得彷如大衛雕像的臉孔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誰是你妻子?」罵著就一手推開他,伊藤龍一郎摟住他不放,兩個大男人就在座位上嬉鬧,愉悅的氣氛感染了整個機艙,連坐在最後方的幾個保鏢都偷偷笑了起來。
飛機到達機場時已是午後,在坐房車到酒店的路上,一直專心看着車窗外風景的曉特·格蘭度突然說。
「別去酒店了,我們去玩。」
「到賭場?」伊藤龍一郎邊問,邊揮一揮手,司機立刻機伶地停車,一前一後兩輛護衛車也同時停了下來。
曉特拉一拉身上的米白色的大領針織衫,還有同色的休閑褲,搖搖頭。
「我穿得太隨便了,別去賭場,我們在附近的廣場隨便走走。」
「唔。」伊藤龍一郎沒有意見地點點頭,兩人才下車,另外兩輛車上的保鏢也立刻下車,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
這種景緻在富豪雲集的摩納哥算不上什麼,不過曉特看見他們一直跟在身後,卻是沒趣到極點,兩道彎眉在挺直的鼻樑上擰了起來。
幾年來,他就是無法習慣被保鏢跟進跟出,所以以他世界冠軍的身份,平日出入也多是孤身一人。
伊藤龍一郎見他蹙眉,沉吟了一下,便轉身對幾個保鏢說。
「你們先去酒店,別跟來。」
「是!」幾名保鏢不愧是服從性極高的日本人,一接到命令沒有半分猶豫,立刻便退了下去。
「滿意了嗎?」
在伊藤龍一郎沉着的聲音中,曉特英俊得叫人心動的臉上燦起了一抹愉快的表情,點點頭,接着又笑說。
「看他們一聲不吭,就知你平日對他們一定很兇。」
伊藤龍一郎嚴謹、彷如石雕般深刻的俊臉上泛起笑意,淺色的唇中吐出流利的甜言。
「我只有對你才溫柔。」
曉特更是笑彎了一雙迷人的眼睛,輕罵了一句『鬼才信你!』,兩人便手牽手,在街上逛起來。
此時的蒙地卡羅聚集了世界各地的旅客,其中不少都是為了觀賞即將舉行的賽車比賽而來。
曉特怕被人認出,特意戴起銀色的反光太陽眼鏡,又在市集上買了一頂米白色的休閑帽,看上去就和普通的遊客沒什麼分別。
位於法國南部的摩納哥是一個開放的國度,路上就有很多成雙成對的同性戀人,他們手牽手走在路上,並未引起路人特別的側目。
只是兩個身材挺拔的人站在一起,特別是伊藤龍一郎黑髮墨眼的東方臉孔,虎背熊腰,彷如日本武士般異常威武的氣勢,惹來了不少艷羨的目光。
兩人走下海灘,漫步於蜿蜒的海岸上,斜陽的暈橙打在蔚藍的海面上形成大片熠炤生光的寶石群。
「好美!」曉特被眼前閃爍的美景迷得昏眩,隨手丟開帽和眼鏡,褪下鞋襪和上衣,朝身旁的伊藤龍一郎笑一笑,便赤着腳向海跑去。
「你也下來。」對半身浸在清澈的海水中作出邀請的曉特搖搖頭,自覺缺少西方人這份豪放的伊藤龍一郎點起雪茄,在海灘上的大石坐了下去。
在裊裊升起的煙霧中,只見金黃捲髮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起叫人不敢直視的光芒,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比海上的寶石更加璀璨,豐潤的唇在英俊的臉孔上勾起了一個愉快的弧度。
曉特見伊藤龍一?擅揮行巳は濾奼闥室凰始紓闋怨俗緣贗媼似鵠矗患倍盟倍鋈私下去游幾下,再突然跳起來,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當他站在水中時,晶瑩的海水順着發尾向下滴落,沿着線條完美的側臉滑過修長的脖子和精瘦的腰身,再流過勻稱的腹肌,溶入浸於水中的下半身,化成一片迷人的蔚藍。
濃眉下的眸子隨着晶瑩的水珠栘動而產生了愛撫眼前這具完美身軀的幻象,伊藤龍一郎的小腹不由一緊,片刻又以過人的自制力壓了下去。
他就那樣安靜地看着,直至玩得興高采烈的曉特與幾個主動上前搭訕的地中海女郎嬉鬧起來,才捻熄手上的雪茄走過去。
「走吧!」
抬頭看向他沒有表情的臉孔,心知玩得太過忘形的曉特在心中吐着舌頭,才走上海灘,套回衣服。
臨行前,眼光在伊藤龍一郎偉岸的背影和海上骨碌碌地轉了兩圈,飛快地對幾位美女送上一個飛吻,才追上伊藤龍一郎的腳步。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社交禮儀?」
伊藤龍一郎早看見他的動作,這時再聽他理直氣壯的聲音,臉色微微地沉了下去。
「東方人和西方人對禮儀的認知不同。」
看他臉色不善,曉特一時也不敢直接反駁,只是忿忿地在唇邊喃喃說道。「小氣……」
又見伊藤龍一郎冷着臉一直前行,毫不理睬他,這才感到後悔。在心中彆扭了好一會,走快幾步,拉着他的衣袖,說。
「我的褲子濕漉漉地很不舒服,肚子又餓……」
他一面拉起黏着肌膚的布料,一面摸着肚子,還裝可愛地睜圓澄明的眸子看着伊藤龍一郎,其中的示弱意思,伊藤龍一郎何嘗不明白。
「我叫車來接我們回酒店,換了衣服再去吃飯。」一如以往沉着的聲音,表情卻是充滿了無奈和寵愛。
曉特一臉得逞的笑意,點點頭,站在一旁,安靜地看伊藤龍一郎從西裝的口袋掏出電話叫車。
他只是在街角隨意地佇立着,就如此地鶴立雞群,出自名家之手的灰色西裝合身地襯托出他健美的身形,甚至可以看到其下糾結的肌肉。
看得到凸起指節的大手拿着銀色的行動電話貼在耳邊,令人感到安穩的沉着嗓音由菱角分明的唇瓣流竄而出,飽滿的前額下帶有冷酷意味的濃眉輕輕舒緩,即使在談話途中,漆黑的眼眸亦不時向曉特投以關心的顧盼。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動作,他卻可以出色得令人看呆了眼睛。
「發什麼呆?」伊藤龍一郎收起電話,看見的就是曉特一臉怔忡看着他的傻樣子,立即擔心地撫着他的臉頰。
在熱暖的掌心溫度中曉特回過神來,俊臉上無由地泛起兩片輕霞。
「龍一郎……」低聲喚着他的名字,待伊藤龍一郎再走近一點,伸出修長的雙臂勾着他的脖子,主動將豐潤的唇印在他的左頰上,動人的嗓音帶着幾分勾魂攝魄的味道緩緩吐出。
「雖然我喜歡美女,但是……我最愛的始終是你……」
伊藤龍一郎微微一笑,捕捉他潤澤的紅唇,吞噬其中的甜美。他早就知道曉特的心意,如果不是,絕對不會放縱他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