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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程晉別妨礙我的行動,快速沖了個澡,邊穿戴邊跑下樓,準備先去學校交差。昨天幾乎沒怎麼備過課,臉上又挂彩,這樣下去,準會被順利開除。
“安迪!”二姐突然叫住我,指了指樓上,“你房間有人?”
我愕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是……”
“是不是昨天那個帥哥?”
“他只我在香港的……”
“行了,是他我就放心了,還以為你帶女人回來睡到遲到呢。”二姐完全沒有想過男人留宿同樣也會有不當的行為,她走過來摸了摸我的嘴角和衣服里的繃帶,“你這個樣子還要去上課?”
老實說,我也不想去。如果昨天那個傢伙早點叫我,我可能就會提前收住手腳休戰,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樣五癆七傷,嘿!打住打住,我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啊,程晉大概是巴不得有人替他揍我幾拳呢。
“你跟安娜沒什麼吧?”二姐打斷我的聯想,突然問道。
“什麼‘什麼’?”
“今天她約我逛街,還打探你的傷勢。”她走近遞一杯熱咖啡給我,輕笑道,“吃了早餐再走吧,反正也是遲了。”
“不了。”我隨便喝了兩口,“你一會兒轉告安娜,說我沒事。”
“為什麼不自己告訴她?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二姐面孔嚴肅起來,“昨天莫明其妙說要結婚,今天又莫明其妙冷靜下來,肯定有問題,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別瞎猜了。”
我正要走,樓梯上一個低沉的聲音插進來:“結婚?”
我腳步一停,回頭,只見某人抬了抬眉毛,玩味地重複一遍那個敏感的詞彙,犀利的眼光猛地橫掃過來,令我心虛地往後一閃,“能解釋一下嗎?邵振安。”
程晉一身閑散的裝束,剛洗過頭髮被手揉亂,看起來有些不羈,袖口挽起,胸口的扣子敞着,要命的性感,但他的表情可是挺“暴動”的。
“呀,客人醒啦,昨天謝謝你照顧安迪啊。”二姐難得熱情地上前招呼,“這小子一天一個主意,誰知道他幾時結婚幾時分手,他是在香港認識你的吧?那你准知道他的種種惡習,幫我盯着他一點,一看你就比安迪成熟穩重得多。”
“喂!給你老弟留點面子行不行?”況且,他現在這個樣子,哪一點看得出比我“成熟穩重”?我吃不消二姐的恭維,更受不了某人的逼迫眼神,感覺趕緊溜之大吉為妙。
後者喊住我:“我也要走了,昨天是開你的車來的。”言下之意,是要我負責把他送回去。
程晉發揮多餘的“紳士風度”,與二姐握手道別,等走出去,二姐望着他的背影兩眼漸漸放光,一把拽住我的手臂:“你,跟他關係好到什麼程度?”
“什麼啊……”我突然感到窘迫。
“能不能說服他和你一起試幾件成衣,我想拍幾組照片寄到《視覺時尚》去。”
“你!”我愣了愣,“你自己同他說去。”他會答應才怪。
又扯住我:“他有沒有女朋友?”
“二姐,我遲到了。”我指指手錶。
“到底有沒有?沒有的話,我可就追嘍,百里挑一的英俊男士,一天一變,氣質超群啊。”二姐放低聲音,“你怎麼也得幫你姐姐一次吧?”
這事情可不好笑了,我深呼吸,只是看着她接不上話,我知道現在只要一開口,很多事的方向都會隨即改變,我不想隱瞞眼前這個與我最親密的人,但有時候,坦率真的需要勇氣:“他……現在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是什麼意思?”二姐嫵媚的眼睛此刻眯成一條縫,“你不是想說……”
“二姐,對不起,瞞着你們──”
“停!”她用食指封我的嘴,語氣開始加重了,“小心爸媽聽見發心臟病,你這小子真是個逆子。安迪,這次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根本不會跟你說。”
二姐深深吐出一口氣,低下頭:“安迪,從小到大,任何事,姐都支持過你,惟獨這一件……”
“昨天我同你說起要結婚,是以為這樣就能徹底忘了他,但是昨天,當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天平完全失衡了,這感覺很不好,但也很好。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她再次抬起頭,眼神很矛盾:“安迪,以前你無論跟哪個女人約會,戀愛多少次,我都沒有給你過反對意見,那是因為我尊重你愛護你偏袒你,這你知道。但……他是個男人,安迪,你也是,而且同樣高大英俊有女人緣,你怎麼會……”
“姐,希望你諒解,我想──和他一起。”我轉身走出去。如果這一次,我不得你的支持,但至少,給我你的諒解。
程晉斜倚在車門上,陽光灑向他的上半身,襯托出他柔和而又剛毅的面部輪廓,他抱着手看我走近。
“你家人喜歡我?”
“怎麼大清早就說糊話?”我笑着開車門。
“是誰先說糊話?”他扣上安全帶不經意地說,“你想跟昨天那個女人結婚?”
我惡狠狠瞪他一眼:“忘了吧,OK?”
“你姐說的對,我得盯着你。”
我傳達另類任務的同時打擊他的得意:“二姐剛剛表示,如果你樂意做衣架一天,她可以考慮不追求你。”輪到他吃驚地瞪着我。
“不過,我跟她說──”開着車,快速地瞥了他一眼,“現在,我和你在一起。”
他沒搭腔,就這麼看着我側面好長時間,然後才摸了摸額頭微微一笑,轉過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車子剛拐出96街,他的電話就響了。接聽到一半,臉色已經陰沉:“改到九點半?他們居然這麼囂張?大白天就要求玩遊戲,好,我奉陪。”啪一下掛斷,扭頭示意我立即靠邊停車。
“怎麼?”
“有些人耐不住性子,想先來個下馬威,大白天要同我談判呢。”
“嘖,夠離譜的啊。”我哼笑,“是哪幫瘋子清早找麻煩?”
“是顆大毒瘤,除掉這個,一切要順利很多。”一開始就遇到大障礙,這場仗不好打。不過,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他正一步步實現原定計劃,當然,有時候對手會不按理出牌,如果做得好,他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全我,如果萬一失敗,我願意與他共同承擔一切。
“不用下車了,我送你去。”
“你要去的是東區,我是去西區。”他認真地再次提醒我。
“現在來說,都一樣了。”我彎起嘴角,換轉車頭,“如果談判當場崩盤,打起來,不必管我。”
“我不負責照顧傷員,邵振安,停車。”
我猛地剎住車,一把拉過他的脖子,湊上去重重堵上他的嘴唇,來了一次有史以來最大膽的挑釁:“這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了,別逼我求你。”
我們粗喘着,近距離地觀察彼此眼睛裏的內容。
“從現在起,我會照顧我自己,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麼。”繼續踩下油門,“像第一次見到你一樣,共進退!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連累你。”
“照你這個速度開,談判方會因為對手遲到而提前宣佈崩盤。”他若無其事地說了句。
我輕笑,車輪瞬間提速,風馳電掣地劃過另一條街,駛向最錯綜複雜的華人街區……
相遇本身就是一場未知的冒險,經歷過這麼多,我不想再草草收尾,前方有未來,他不怕,我就敢闖。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