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蘇可昕,外找。」班代在教室門口喊道。

「喔!謝謝!」可昕從神遊太虛中回神,心裏懷疑會是誰來找她?該不會是爹地、媽咪吧?若是,那可就糟糕羅!

大榕樹下站了個俊挺高壯的身影,她發現不少女同學暗中投注好奇及欣賞的目光。難道是他找自己嗎?可是這個身影對她而言是陌生的。

俊挺的身影聽到走近的足音緩緩轉過身來……

「是你?!」可昕驚訝得小口微張,楞在原地。她以為今生今世不會再見到他了,沒想到……

琥珀般的雙眸閃過一絲異色,在可昕來不及發現之前又消逝無蹤。

「你……找我有什麽事?」天呀!可昕暗叫。該不會是來找她算帳的吧?完蛋了。

「你幾點下課?」

「下一節的教授比較羅嗦!大概要到四點半才放人。有什麽事?」可昕遲疑略帶戒心的回答,不知他來意為何?

「四點三十五分在校門口等你,和我一起共進晚餐。」這不是邀請,是很直接不容反駁的命令。

「但是……」

「四點三十五分。不要讓我等。」

不給可昕表達意見的機會,歐昊宇已轉身邁開修長的步伐離去。留下驚愕的蘇可昕和一堆好奇欣賞的目光在身後。

*******?

蘇可昕和歐昊宇對坐在散發濃郁咖啡香味的小咖啡館中。

可昕的目光四處游移,以原木為主、講求自然溫馨的格局,隨風搖曳偶爾溢撒入几絲夕陽的棉質手染窗帘,似任意隨性又巧思安排攀延的藤蔓,和放滿店主四處遊歷收集的小玩藝兒的櫥櫃……。這些散發純純歐洲小咖啡館氣息的擺飾,在在使她的目光滯留不忍轉移,她喜歡這間位於不知名巷內的沒挂名咖啡館。再說,她尚未凝聚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歐昊宇,只能將目光飄移在除了歐昊宇之外的任何一物、任意一處。

四點三十五分,當她踏出校門,歐昊宇果然就立在校門口對面,雙手環胸斜倚在黑色保時捷跑車上。戴着墨鏡的俊臉看着校門,似在搜尋等候她的出現。

他沈穩內斂的氣質,在一群猶帶稚氣的莘莘學子中顯得鶴立雞群,出眾的外表與出色的車輛如方才在教室外一般,吸引了許多好奇欣賞的目光與陣陣竊竊私語。

她原想夾雜在人群中竄逃,以她嬌小的身材,隨便被人一擋就難見蹤影,說不定這歐昊宇在等不到她氣憤之下就會離開。

但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歐昊宇在紊亂人群中,毫不遲疑地往她藏匿的人群中走來。他所經之處,人們懾於他的冷傲氣質,皆自動地讓出一條康庄大道,使得她原形畢露,孤單站在中央,而讓歐昊宇不費吹灰之力攫住,帶着她走向車輛……她真懷疑他是否有透視眼?否則如何能在墨鏡之下穿越重重人群看到她?

當她自呆愕的情緒覺醒時,人已坐進車中,車外評量嫉妒的眼神,隨車開動而拋諸身後。她不禁哀嗚一聲,明天起她就會成為校園蜚短流長故事中的女主角。

歐昊宇如識途老馬般地穿梭大街小巷,帶她來到這咖啡館,至今他們仍末開口交談。他點了兩杯飲料……說話對象也不是她。

目光游移到眼前的牛奶泡芙,那是他自做主張為她點的飲料。不知他是否認為自己仍乳臭末乾,只適合喝牛奶?可昕不自覺的噘噘小嘴以示不滿。目光繼續游移到對面杯口仍香氣裊裊的黑咖啡,沒加奶油也沒添加糖的純黑咖啡,苦澀又香純濃郁,與歐昊宇是如此協調搭配……他一定是個很注重感覺與口味的男人。

可昕的唇角不禁揚起絲絲笑容。一抬眼,歐昊宇眼神正盯着自己……他已觀察她許久。她嘴角輕靈的微笑來不及掩去,被瞧個正着。

「你為何笑得如此神秘?」歐昊宇驟然出聲。

可昕神秘的搖搖頭,嘴角仍噙着一抹輕笑。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笑。

「歐先生,你找我有事嗎?如果是為了我姊的事,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也不知道她和沈羿倫現在人在何處。」可昕聳聳肩說道:「雖然那天是我帶沈羿倫去破壞你們的相親,但如果我姊不是真對沈羿倫有感倩,就不會不顧一切的跟他走。以沈羿倫現在的條件而言,在人品、財力方面都不如你,但我姊不是愛慕虛榮、見異思遷的人,所以她仍選擇了沈羿倫。的確,在這方面你的確損失了一位難得的好女人,但換個角度來看,若我姊她是朝秦暮楚、嫌貧愛富的浮華女人,你娶了她也是你的不幸。

「現在,即使你找回了我姊,她的人在你身旁,心卻在別處,好似一尊漂亮娃娃,空有虛表而沒有生命,你們也不會幸福的,只是徒增兩人痛苦罷了。所以我絕不會告訴你他們的下落,更何況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會說。我勸你還是死心吧!以你的條件要再找個比我姊更好的佳人是輕而易舉的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可昕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也不怕口渴。

歐昊宇用修長手指舉起咖啡杯,緩緩啜一口香純黑咖啡,「我不是為蘇可蓁而來的。」

「那是為了什麼?」可昕皺皺小鼻子,不是為了姊的事,難道……「是我爹地、媽咪要你來的?!」大眼一轉,「不可能呀!據我估計,我闖了大禍,他們一定會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等我媽咪氣消要兩個星期,然後她要再一個星期才會想念我,而勸服我爹地也要再一個星期,所以我至少要做一個月以上的流浪兒呀……」掰着手指計算着。

「也不是你爸媽要我來的。」

「那到底為了什麽?」可昕發現歐昊宇喜歡吊人胃口,她都快好奇死了,他仍悠悠哉哉地喝咖啡。難怪外國有句諺語:好奇會害死一隻貓。唉!自己的定力不夠,需要再多加磨練。否則再跟他多講幾句,她一定會急得腦充血。

「為你而來。」

「我?」可昕狐疑地盯着歐昊宇,「歐先生,你沒弄錯吧!你專誠來找我目的到底是什麼?」可昕的手直發癢,如果這姓歐的傢伙再不說出他的來意,她會衝動地掐住他的脖子。

歐昊宇琥珀殷晶亮的眼眸直視她,令可昕的心猛地「噗通!」撞擊一下。

「你會做家事、烹飪、插花或某道嗎!」

可昕拚命叫自己不安份的心臟安靜,無奈的聳聳肩,「一竅不通。」大眼骨碌碌地流轉,「我自認沒有賢妻良母的天份。不像我姊。何況學了又如何呢?」

歐昊宇失笑地望着眼前的小東西,她的確是充滿活力自主性的小女孩。像顆小太陽散發出光與熱,令人不由自主想接近她。

可昕才剛平復的心臟,在看到歐昊宇臉上的輕笑后,又不規則的開始跳恰恰。瞧他酷酷的俊臉上,好似萬年冰山融化,眼角牽出几絲笑紋。唉呀!她覺得有點昏了。

「你自明天起搬到我家住,我會安排你上課。」

「什麽?」大眼因驚訝而睜得更大。「你說什麽?」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過自願代替蘇可蓁去學習插花、烹飪等一切我所要求的條件,不是嗎?」琥珀般的眼瞳凌厲的直視着她。

「那……那是……」可昕此時深知何謂「作繭自縛」!

琥珀眼中帶着一絲戲謔自咖啡杯上沿斜睨着可昕,「何況,是你自己開口說自願嫁給我。一位紳士如何能拒絕小姐的求婚呢?」

可昕此時覺得,歐昊宇嘴角的笑讓她想到玩弄掌中老鼠的貓。而她,就是那隻被捉到的可憐小老鼠。

唉呀!她又覺得頭昏了……

*******?

「哈!哈!哈……笑死我啦!」妞妞抱着肚子狂笑不已,笑得在床鋪上直打滾,「哎唷!不能笑,不能笑,會有皺紋。」作勢按按光滑的眼角,順勢拭掉眼眶中笑出的淚光,「哈!哈……你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了。」

「你還笑!人家已經很可憐了,你還取笑人家,真是損友。」可昕嘟着小嘴,大眼不悅的瞪着笑得十分猖狂的妞妞。

「哈!哈……『歹勢』!不笑了。再笑下去我會抽筋。」連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稍稍平復激動過度的情緒。可是嘴角仍忍不住上揚抽搐着。

「笑死你算了,混蛋小孩。沒有一點同情心。」可昕撇撇小嘴,眼睛不滿地瞪向揉着笑得酸疼肚子的妞妞。

「嘿!嘿!我看呀!那個歐昊宇真的是個大人,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是絲毫無招架之力,三言兩語就被吃得死死的,你是遇到剋星羅!」妞妞咋舌嘆道。

可昕無奈地嘆口大氣,「唉……人家哪裏知道他才是歐昊宇。我以為那個吞吞吐吐、看起來懊惱不已的男人就是歐昊宇嘛!所以才一物抵一物的說要代替我姊嫁他,何況,我當時料准他看到我精採的演出之後,一定不敢接受的嘛!誰知道此歐昊宇非彼歐昊宇。我現在是作繭自縛,陷入死胡同里了。」

「你呀,做事就是這麽莽撞。真搞不懂你怎能平安無事活到十九歲?」妞妞圓潤的食指不客氣地搓了搓可昕光潔的額頭,嘮嘮叨叨的嘆息萬分。

可昕撥開擾人的食指,「哎呀!你別再幸災樂禍了啦!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小姐我得天獨厚,老天爺又特別地疼愛我,了解吧?你還是幫我想想辦法,我不能真的搬去他家,那就是同居耶!要是以後傳出去,我就嫁不出去了。」

「有何不可?到時你就嫁歐昊宇就好了,又不必擔心沒人要,又可當少奶奶,那不是很好嗎?」

「你還說咧?我都快煩死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壞朋友。」可昕順手抓只大狗熊砸向賊笑不已的妞妞,以消心頭之怨,「你真的以為歐昊宇是當真的嗎?少傻了!用膝蓋想也知道,他一定是為了攀我老爸的線,順便報復我攪局!把我控制在他的魔掌之下,逼我學那些現代孩子根本鮮有人會的古代技術?!美其名是訓練,實際上是『魔』練。

「而且你看他是標準的三高耶!一定有很多紅粉知已,卻又無法照單全收,他若對外宣佈我是他的未婚妻,以後就可以假惺惺的對她們說:『我雖然有未婚妻,但我不愛她,我愛的人是你,只是我不能給你名份,你要諒解我的苦衷。』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左擁右抱,周旋於花叢中而又不必負責任,我就成了他的擋劍牌。自古以來男人都是這樣花言巧語欺騙女人的感情,結果最可憐的人還是無辜的我。既被他的紅顏知己怨恨,還背着歐昊宇未婚妻的盛名,以後誰敢追我?!」

「好了啦!事情不一定會像你想得那麽凄慘。咱們換個角度想,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言,是拿你當擋劍牌,對你來說也沒啥壞處吁,你就大大方方地讓他栽培訓練,在這期間你就向外宣稱他是你表哥……遠房的。又有人照顧生活起居,不必辛苦地打工賺生活費,因為你現在是蹺家的小孩;學業也不怕荒廢落後。這麽多好處,只是要你當他的擋劍牌,比較起來,利多於弊喔。等到他不需要你幫忙,或是你爹地、媽咪原諒你時,你再回家。依你爹地的身份地位,絕不會讓你陷入與人同居的流言之中,屆時,最後雙方都是贏家……只要你沒有愛上歐昊宇。」

「哼!你放一百二十萬顆心,我是絕對不會愛上歐昊宇的。」可昕皺皺可愛的小鼻子自信滿滿說道。忽兒又低頭嘟起小嘴沈思片刻。未了抬起頭,一雙精靈大眼熠熠發亮,「好吧!姑且相信你的分析,對我也沒啥損失。歐昊宇自明天起會很後悔他的提議,讓我住進他家將是他苦難的開始。」幻想着歐昊宇被她整得灰頭土臉、唉叫求饒的狼狽模樣。嘿!嘿!嘿!她覺得原本陰霾的天空倏地變得蔚藍耀眼,心情好的想吹口哨。

「是嗎?本姑娘拭目以待。」妞妞斜眼睨視賊笑不已的可昕。以她行走江湖十數年的功力,嘿!嘿!嘿!這事必有下文,精采萬分的下文,想必這陣子她不愁沒好戲可瞧羅!

兩個賊笑兮兮的女孩,各懷鬼胎的望着對方。想到以後可能發展的精採好戲,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

「當!當!當……」

可昕隨着上課鐘響快步的走在綠意盎然的古樸校園中,「變態教授,偏挑快下課的時候才交代作業。嘰哩呱啦的講個沒完沒了,也不怕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忿忿不平的罵著教授。

什麽時間不挑,偏挑今夭交代作業,還特別指明要以某一本、某一段、某一處為作業研究參考。他不知道如此會扼殺掉莘莘學子的研究上進心與發展力嗎?

生在台灣就是得要認命的接受這種填鴨式教育,以教授的真理為真理,以師長的定律為定律。如此一來,只會使得下一代都成為千篇一律、照着前人鋪好的道路走的娃娃。難怪保守嚴謹的東方人幾乎出不了偉大的發明家,因為偉大的發明家第一要件即是——要有天馬行空、荒誕怪奇的想像力,如此一來才會有前所未聞的發明誕生,例如卡特兄弟發明的飛機。而台灣的小孩早就在沈重迫人的升學體制下,喪失了作夢的權利。

可昕嘴裏氣憤地念念有詞。誰叫她上次蹺課,歹命的被教授逮個正着,害得她現在得每堂課必到,否則依學長、學姊的慘痛經歷,只要被這變態教授點名兩次未到,不管你的作業A、考試成績98、是教授的得意門生……照樣——當。

而今天是不是老天爺又放假了?還是今天她犯沖?!早上出門時,妞妞的愛駒……豪邁耍脾氣鬧罷工;公車又遲到;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公車,竟然冷氣故障,擠成沙丁魚般的她枉費早上精心打扮,下車時只能以披頭散髮、面目可憎來形容;上課發現帶錯講義,而今天的課又是一陣陣的疲勞轟炸。當下的她只求能安然無恙回到妞妞那可愛溫暖的小豬窩,那她就痛哭流涕、感激莫名的謝天謝地羅!

可是,今天是她要正式與歐昊宇「同居」的第一天。她原想要清清爽爽、光鮮亮麗加精神抖擻的面對歐昊宇的,如今……

天呀!她向來在該拜拜的時候從沒偷懶過,都虔誠凈心的膜拜啊。為何老天最近老是和她作對呢?或許今天一整天的惡運是在預告她什麽?……

不!開什麽玩笑!她應該是要整人的那一個,而不是被整。今天一定只是巧合,巧合!努力兼用力的說服自己。她蘇可昕早就為歐昊宇計畫了大好前景未來,以她的聰明才智加鴻福齊天,她一定可以吃定歐昊宇的。

蘇可昕腳步不停的,隨着蠕動不已的小嘴往公車站牌邁進。

倏地,一隻大手拍了可昕瘦弱的肩膀一記。「可昕!」

「哇!」一驚天地、泣鬼神的凄厲叫聲從可昕口中傳出。她陷於自己的神遊中,被這一拍,嚇得魂飛魄散,懷中書籍掉了滿地。

「哇!怕怕。」朱志修驚魂未定的撫着胸口,哀怨的斜睨她,叫小昕昕,你是又忘了吃藥嗎?還好老哥我心臟強而有力,否則這世上豈不少了一個尚未大放異彩的奇葩。」

可昕大眼凄楚的含着晶瑩的淚光,鼻頭一紅,不顧大庭廣眾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委屈酸楚的哭聲引來過往人們好奇的眼光,其中還包括對準朱士心修凌遲的不屑目光……一定是男的欺負了小女生。

「別……別哭了。小昕昕,求你別哭了。」朱志修打恭作揖,驚恐萬分的哀求可昕,別在眾人面前破壞他的名譽,使他成為眾矢所指的目標。

「你……壞,欺……欺負人家。」可昕抽抽噎噎的指控他,眼淚串串的灑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不禁嚇。小祖奶奶,求求你別再哭了,老哥我該打。求你別再哭了。」宋志修笨手笨腳的拍哄。沒辦法,他自小生在陽剛氣重的家中,最怕女孩子哭了,因為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學校老師又沒教怎麽哄女生。

「別哭了!可昕最乖了,不要哭喔,哥哥等一下請你吃雪糕,不要再哭了,你看別人都在笑你了。」朱志修搬出他在電視上學來的把戲,他看電視上的人都這樣哄小孩的。

白痴!他以為她是三歲小孩呀!」可昕暗中吐吐小舌。雪糕一客才彌補不了她如此賈力的演出呢!

「雪糕一客加上特大海鮮比薩一份。」可昕眨着猶掛着淚珠的大眼,若有所求的望着朱志修。

「什麽?!你趁機敲竹杠呀。」朱志修不滿的大叫。

可昕小嘴一扁,眼眶中的淚珠又串串地滾落,哀怨凄楚的哭聲切切地傳出。

「好啦!好啦!你別哭嘛!雪糕加上一客比薩就是了。」看見她又哭了,朱志修忙舉手投降,誰叫女人的眼淚是他的剋星。

可昕吸吸鼻子,大眼狡黠的望着他。讓朱志修心裏一跳。

「雪糕加比薩,還有一份龜毛教授三年來的考古題。」

「什麽!太過份了吧!竟然漲價了。」朱志修極度不滿的哇哇大叫。

可昕大眼狡黠一閃,小臉上仍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小嘴無聲的抿了抿,晶瑩的淚珠有如自來水龍頭般開關自如,馬上又淚流滿腮,「嗚……嗚……你對我最壞了,對我做了這種事後,竟然不認帳。人家只要你負責一下,你也不肯,你叫人家要怎麽辦嘛?」

凄楚的哭聲加上噯昧不清的內容,音量恰巧可讓好奇的路人皆可聽到。不消說,朱志修這回可是被誤會大了。路上的人都以忿忿不平的眼神瞪着這不負責任的男人。還有三姑六婆的竊竊私語:「唉唷!這年頭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那個年輕人長得還不錯,一表人才竟然會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這年頭喔!真是變了,要是在我們那個年代,早就被打斷手腳抬去浸豬籠了。」

朱志修可真想要一頭撞死,他今天是惹到何方煞星?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不過在撞死之前,他要親手捏死這個長得很可愛,行為卻很可恨的蘇可昕。

手捏緊了又鬆開,吐了一口大氣。「好吧!遇到你算是交友不慎,雪糕加比薩加考古題,破財消災罷了。」無奈的擺擺手,今天算是他朱志修的大浩劫。

「哼!來不及了,又漲價了。雪糕加比薩加考古題,還要一本腊筆小新第十三集。」抹去臉頰上的淚痕,皺皺小鼻子。她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勒索機會。

「好吧!再加一本腊筆小新。」朱志修有了前車之鑒,不敢再有第二句怨言。否則不知又要被這小魔鬼「ㄎ一ㄤ」去多少家當。不過他的手實在非常癢,而這,只有一種方法能夠止癢,就是——掐死這個叫蘇可昕的小混帳!

「耶!謝謝失大哥,你真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燦爛的笑靨上哪還有淚水的蹤影。朱志修遇到可昕只有吃鱉的份了。

「是呀!現在會叫我朱大哥了,我還以為我是人家拜拜祭拜用的大豬公呢!犧牲自己,普渡眾生。」不滿地敲了可昕一記響頭,以慰自己心頭之怨。

可昕俏皮的吐吐小舌,「哎呀!不偶爾欺負你一下,每次都被你欺負就不好玩了嘛!」

朱志修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好吧!就偶爾日行一善,讓你欺負一下吧,只要你快樂。佛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讓世間的人們不受你蘇可昕的摧殘蹂躪,就讓我捨身成仁,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吧!啊!真是偉大的朱志修呀!」兩手環抱胸前自我誦嘆一番。真是……

「是呀!是呀!你真是偉大呀!」可昕斜眼睨視這自戀狂的男人,露出一抹賊笑,

「為了讓你更偉大,我蘇可昕以後會更加努力地欺負你,以讓你能將你的光芒散發至全世界、全宇宙。說不定你還沒有百年,就會有信徒為你塑像膜拜了。人家佛陀創立一個佛教,而你朱公說不定可以創一個『豬』教與之媲美,你說是嗎?」

聽到可昕竟然要將他的偉大發揚至全世界、全宇宙。失志修不禁哀嗚一聲,天呀!那表示他將要受盡多少的煎熬磨鏈。

「哎呀!朱大哥,你不要為了美好的將來而感動得無法言語。這樣子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啦!」可昕拍拍朱志修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太過於興奮。

混蛋小孩!你會不好意思?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朱志修心裏暗罵,嘴角卻只能苦笑。對映着可昕炫麗的笑容,他笑得更苦了。

「糟糕!怎麼這麽晚了!我遲到了。」可昕猛然驚叫,「都是你啦!跟你東扯西扯的,害我浪費那麽多時間。讓你有個賠罪的機會,快點送我回去妞妞那裏,快啦!」拉着朱志修快步走向停車棚。

朱志修此刻明了何謂「做賊的喊捉賊」。明明是她在攪局,怎麼被她一講,他倒反成了罪人。唉!難怪孔老夫子明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此刻有着極深刻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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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破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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