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勁爆！神秘貴公子與天使娃娃的隱秘戀情！——寶貝你是我弱水三千中僅取的一瓢，不管你身為男兒身還是女兒身！？”
“驚！神秘的便當幽會！小麻雀，讓我們一起放飛我們的愛吧！”
“驚——”望着報上以超大的黑體字號標出這樣的標題，我口中的飲料終於全噴了出來。
這這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在以一張特大型偷拍的照片為開場的報道下面，是校報A號記者激動的文字，“十月十五日中午十二時三分六秒，本報記者驚爆‘神秘貴公子’楚小雨與‘天使娃娃’漢英瞬愛的小巢！筆者親眼目睹楚小雨親密地將頭靠在漢英瞬的肩上，雖然他們並沒有多加交談！然而筆者都能從二人相視的眸光中，感受到這天地為之感動，鬼神為之痛哭的濃濃的說不出道不明痛在你心傷在我心難以為這世俗所容納的痛苦哀傷絕望的愛意！楚小雨的愛語記錄：你來幹什麼！他可以飛了！一起吃便當吧！嗚嗚嗚！一連聽到貴公子楚小雨宛如天籟的三句話，筆者為之涕淚交流，筆者的大腦為了這簡簡單單然而卻蘊藏着比海還深比天廣的愛意的話語而當機三秒鐘，筆者的心為這隱秘的我永遠也開不了口的傷感的戀情而停止跳動三秒鐘，哀悼我們逝去的戀情吧！小麻雀，讓你帶着我們的愛意放飛吧——”激動得顯然是亂七八糟語五倫次得滿是驚嘆號的報道最底部，是我和楚小雨凝望着小麻雀飛走的畫面。
微微拂起的風，楚小雨映在藍天的剪影是那洋的優雅，可是——為什麼那傢伙把本大少爺拍得那麼傻那麼蠢？
“可惡！”
這群校報的狂熱份子在搞些什麼啊！我和楚小雨？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我的女朋友是楚曉羽楚曉羽楚曉羽好不好！”
我大叫着將那報紙投進垃圾筒，轉過頭，望見神龍組的窗子上，不知何時你擠我推圍了一堆人。
“哦呵呵，漢英瞬生氣了生氣了！”
女生們掩唇笑。
“啊——這個表情真是可愛死了，他說他的女朋友是楚小雨耶，難道這表示楚小雨是受？”
“真的嗎真的嗎？讓我看一眼！”
“嗚……如果是楚小雨的話，我失戀也沒關係……”
繼校報的狂野報道之後，校廣播又開始了驚天動地的狂轟濫炸，“川晨之星複賽候選人的隱秘之戀！”
無論走到哪兒，耳邊都會有校廣播在震響，不時，還夾著擠進廣播室的女生們的一聲尖叫，“……楚小雨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還有追殺我的瘋狂女生，“嗚嗚嗚！漢英瞬我們恨你——”
更多的是兩眼放光一個不小心就將我圍堵在牆角的一堆女生，“小瞬寶寶你們都用什麼姿勢？是背後位還是上下位？是你XX還是我OO，是一通XOXO還是一邊OXOX，是在這兒OOXX還是經常去那兒XXOO，是……”
我狼狽逃穿，幾乎要跑到楚小雨面前喊救命，嗚嗚嗚……咦，面前的不就是楚小雨嗎？他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好像還氣得發抖的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都要跟我爭！出生時間也是，明明醫生都說了是我先出生的，名字也是！那些明明都是我的！現在連他也是，為什麼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你都要搶？”
等等——他面前站的，不是神龍組老大我的女朋友——楚大小姐嗎？他們在說些什麼？出生時間？名字？
“你為什麼就不能把他讓給我？”
咦——楚曉羽搶了他的東西嗎？
“你這樣很幼稚你懂不懂！你明明知道那個人不是你，你卻偏偏要——”
“那你去和他說呀，你為什麼不去揭穿？”
“你，要不是當年你把我——”
當年？把楚小雨？
“呵呵呵。”楚家小姐居然發出這樣巫婆一般的奸笑聲，“你有本事你就搶呀，來呀，來呀——”囂張女巫楚小姐怪笑着得意洋洋地轉過身，望見了我，突然之間轉變為弱不禁風的嬌嬌女，“瞬——你來接我下課嗎？”
我一頭霧水地上前，楚大小姐極其熟練地挽起我的手，像花蝴蝶般翩然轉身，“瞬，我們一起共進燭光晚餐吧。”
然後，她回眸一笑，沖著站在後面一動不動的另一個人拋了一個飛吻，親愛的，拜拜咯——”
在我被楚大小姐牽着走的時候，我一直能感覺到背後那個人的怒氣與寒意。
這……楚小雨和楚曉羽？他們是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
楚大小姐好像是聽到我內心的疑問，笑咪咪地轉過頭來告訴我，“只不過是和舊日情人分手罷了。”
“真、真的嗎？”
我愣愣地。
“當然當然，瞬……你這麼可愛這麼帥，我怎麼忍心腳踩兩條船呢。”
楚大小姐撲閃著清純的大眼，“那樣子對你，我真的覺得好殘酷好殘酷好殘忍好殘忍——”
“可是楚小雨他——”身為漢王家的大少爺，從小，我就被教育說，商場無情，成王敗寇！這就是帝王學！當然，情場也如是。
可是……可是為什麼那一天和楚大小姐離開，看到楚小雨一個人被扔下的時候，心了即是那樣的難受呢？那種較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
我刷完牙，對著鏡子拍拍臉，鏡子裏穿着小熊維尼睡衣的帥氣男生，就是我。
踢著兔兔拖鞋下樓，想找點水喝，結果即看到老爸老媽鬼鬼祟祟地湊在一起，好像在商量着什麼似的。
奇怪……這幾天，老爸老媽都開始留在家裏，用他們的話說，“小瞬呀，爸爸媽媽突然察覺到這麼多年冷落你了，嗚，兒子老爸對不起你……”
“我們決定要好好照顧你，畢竟你現在正處於青春叛逆期!”
“……”
叛逆期是在初中好不好……老媽……
不過我並沒有反駁老媽，因為難得他們都在家，也可以天天享受到老爸做的美食，這種久違的家庭歡樂，是我這麼多年都沒有感受到的。
用郝管家的話來說，就是——“少爺……老爺太太終於回來了，您終於熬出頭了……嗚嗚，老奴好感動……”
“放心吧，老爸只有我一個兒子，就算他八百年不想見我一面，遺產還是會落在我的頭上的，你們老來官衣食無憂的！”
大少爺我總是這樣豪邁地對他和阿一阿二道。
一看到我出現，老爸老媽突然就停止了討論，兩隻都抬起頭望着我，詭異地將我從頭望到腳，再從腳望到頭，然後，老媽突然笑咪咪地對我招招手，“兒子啊……”
老爸親熱地要過來抱我，我一閃，在他們面前正襟危坐，“有什麼事？”
“嗚，小碧，你看你兒子一看到我就板著一張小臉——兒子果然是恨我們冷落了他了……”
老爸委屈地投向老媽懷裏。
“……”
老爸你是個大男人哎，長成一張娃娃臉不是你的錯，可是這樣嘟着嘴很沒夫綱你知不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被有戀童癖的死同性戀下手的！
“兒子呀……”
老媽親親熱熱地摸着我的手，“小雨怎麼都不來我家了呢？”
“小雨？”
“你那個同學呀……”
我警戒地望向這個人，“你們想對他做什麼？”
“哎呀，老媽很想他嘛……”
紅杏老媽居然當著老爸的面出牆？
“老爸也是呀，兒子你現在吃完飯拍拍屁股就走人，都不像以前那樣親老爸說老爸小瞬最喜歡你.人家小雨多禮貌！”
“……”
拜託，老爸你清醒點好不好，你以為你丟下兒子跑去工作十幾年的時間是白過的呀？你十六歲的兒子這樣做會很變態好不好。
然後，二老用着期待的目光望着我，“小瞬，你請他來我們家吃飯好不好？”
“……”
我……我張了張口，沉思了一下，想着小麻雀飛走之後，我都沒有借口去找楚小雨了，從那天和楚小姐離開之後，我都沒有見到楚小雨一面……好想他……嗚……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想了想，我拾起頭來，對着老爸老媽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一下了課，我就跑去楚小雨的班級，楚小雨走出來，他的肩膀上居然趴着一隻肥肥的小麻雀？
“楚、楚小雨，這是什麼？”
我驚喜地叫起來。
“小麻雀回來了！”
楚小雨偏了偏頭望了它一眼。
“真的耶！”
麻雀不是最討厭被人禁錮的嗎？
“它可能是從小被人養大的。”
楚小雨道。
“咦？為什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楚小雨瞟了我一眼，“你臉上寫着。”
“啊？”
我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楚小雨望着我，我突然發現他的唇角好像微微地翹了下，楚小雨在笑？哇！是真的！楚小雨的臉不再冷冰冰的，他的眼睛也像是有了神采一般，飛揚着愉快的樂章，他的情徐立刻就感染到了我，“楚小雨，我媽媽想請你來我家玩！”
“嗯。”
楚小雨應了一聲。
“這是……答應嗎？”
我有些緊張地望着他尋求再次的確認。
“笨蛋。”
“哇，楚小雨你又罵我笨！”
我狀似不悅地嘟著嘴，然而我的心裏卻像是雨過天晴一般，真奇怪，楚小雨不高興，我也會覺得陰沉沉的，楚小雨一開心，我居然也會這樣的開心，喜悅從心裏升起，假裝的生氣根本維持不了多久，我像個傻瓜一樣地笑開，而且，居然還想雀躍歡呼，“喲呵——”趴在楚小雨肩膀上的小麻雀像是被我吵醒，烏溜溜的眼珠轉過來，望了望我，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高興一樣，望了一會兒，又像是百無聊賴一般，閉上眼繼續睡覺。
真是的——什麼人養什麼動物，小麻雀都這樣酷！我樂陶陶地和楚小雨肩並肩走，然後，我聽到校廣播裏大聲地宣告着，“楚小雨！麻陶陶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麻陶陶在此宣告，她決定將小麻雀送給楚小雨！作為楚小雨和漢英瞬愛的結晶！楚小雨……”
廣播裏的背景音樂轉變為傷感抒情，麻陶陶的聲音一如韓劇悲情女主角，“請記住我……請記住一個一直愛着你，默默地凝望你的女孩，陶陶是占卜的小鳥，它還會叨撲克牌，你一定會喜歡它的，我把這隻小麻雀起名叫做陶陶……〔吸鼻子擦眼淚的聲音〕我不奢求您能記得我，只要您能記得陶陶的名字，我就很開心了。真的。我會聽到你每一次呼喚陶陶的聲音，就像你在夢裏呼喚我一樣……”
“……”
原來這隻小麻雀還是奉主人之命回來的。
***
“小雨呀，來，嘗嘗這個——”
“小雨，你現在一個人住？哎呀，真的好可憐這孩子……”
“小雨，你叫我一聲乾媽好不好？”
晚餐桌上，楚小雨如眾星拱月，老爸老媽啟動招待，而我這個他們正宗的兒子，卻被冷落在一旁。
我不爽地望着老媽那討好的表情，喂……老媽，你不要太過分，要知道，男人的妒忌是非常可怕的——你還擦，楚小雨的嘴邊乾乾淨淨根本就用不着你擦……老女人，老牛吃嫩草很不上道你知不知道，我瞪，我瞪，我瞪瞪瞪！老爸……你那是什麼表情!你老婆要跟人跑了！你頭上的綠帽子閃閃發亮你有沒有看到？不會吧……你不要也那樣摸他的手呀，老爸你不會欲求不滿到變成同性戀了吧……我用目光扎死老爸的那隻祿山之爪！楚小雨……你不要這樣無情好不好……你看我一眼呀，轉過頭！你把你的腦袋轉一下啊，可惡！那個歐巴桑歐吉桑有什麼好看的，哇，你真的答應做他們的乾兒子？不是吧……小雨你不要想不開呀……
像是突然感應到我的目光一般，楚小雨突然轉過頭來，我逃避不及，目光被他抓住，一時傻眼，愣愣地坐在那兒不知如何反應。
“咦？”
耳邊傳來老媽輕輕的訝異聲。
移開呀，漢英瞬，把你的目光移開呀，老媽會奇怪的——嗚嗚嗚，楚小雨你不要這樣緊緊地盯着我好不好，你研究什麼呀，快把你的視線移開呀，你知不知道你前世一定修鍊過那種邪教的攝魂大法……嗚……不要欺負我……
楚小雨突然一側頭，對我展顏一笑，我像是被蜘蛛吸了全身汁液後放開的空殼昆蟲，手軟腳軟地癱在椅子上。
晚上，楚小雨被老爸老媽拉着在客廳閑話家常，我好幾次下樓探視敵情，好幾次都看到不同的情況。
有一次是老爸老媽怒氣沖沖像要追殺什麼人似的，又有一次是兩人抱頭痛哭，語無倫次地嚷什麼“……翩翩……”、“沒想到……”之類的話，楚小雨坐在一旁，還有一次是老媽抱着楚小雨，我差點要衝下樓去，結果卻看到楚小雨的眼睛似乎紅紅的？老爸老媽到底在搞些什麼嘛……
晚上，都快十點了，他們還沒有上樓睡覺，也沒有要楚小雨回去的樣子，我在樓上等了好長時間，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老爸老媽才相擁上樓，還是你抹一把鼻涕我幫你擦一把淚的噁心親昵樣子，他們家的大少爺我在樓梯上堵住他們，“楚小雨呢？”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們到底對楚小雨做了什麼事！
“小雨呀……”
老爸吸吸鼻子，拉過老媽的袖子擦擦眼角，“他說他還要看一會兒電視，他想一個人靜靜待一會兒。”
我下樓，偌大的客廳，只開了一盞淡黃色的燈，電視力放着的既不是球賽也不是什麼連續劇，根本就是沒人看的廣告嘛，楚小雨要看些什麼？沙發上，一個蜷縮着的身影，我走近才發現，原來楚小雨已經睡著了。
他修長的腿蜷着，手抱在膝上，側躺在沙發上，據說這種姿勢睡覺的人很沒有安全感。
“楚小雨……”
我蹲下身，輕輕地喚他。
“楚小雨……起來上樓睡啊……”
楚小雨沒有回話，好像睡得很沉的樣子，靜靜的客廳里，我聽到他倦極沉睡的平靜的呼吸聲和我的。
淡黃色的光線投在他的身上，楚小雨的臉一半在陰暗中，看不大清楚，可是光線下的那個側面部卻顯得那樣的優雅，因沉睡而顯得有些透明的臉反射着投映下來的水晶吊燈的點點碎光，富有層次的發也那樣散在舒適的沙發上。
我的靠近讓沙發略微地凹了一邊，楚小雨的身體好像往我這邊偏了偏，我看到他好像閃着水光的眼角和濕潤的唇，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突然衝動起來，低下頭含住那溫潤的唇。
好軟……因為太軟了，自己的唇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樣，在那樣的柔軟中留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