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邱馨婕一掛上電話,立刻就開着自己的保時捷到指定地點跟宜安會合。
路邊的咖啡座里,她才坐下就注意到宜安擱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行李,一問之下才知道好友被掃地出門了。
聽完宜安的概述,邱馨婕道:“換做我是你媽跟你姊她們,我也會這麼做。”她絲毫不同情好友的處境。
宜安沒好氣的說:“謝謝你的支持喔!”
“你別這樣看我,我這叫幫理不幫親。”
懶得再同好友廢話,宜安直接切入主題,“我需要住的地方。”
“算你幸運,我家房間多得是,隨便你挑。”誰叫她家境富裕,老子那麼會賺錢呢!
“給我上回那間海濱小屋的鑰匙,順便再送我過去。”
邱馨婕卻懷疑自己聽錯了,“海濱小屋?你沒說錯吧?”她不認為懶散的好友在那種偏遠的環境能存活下去。
“你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不是嗎?”
“問題是,如果你只是想找個住的地方,我家有的是房間。”外加一大票傭人專職伺候她的生活所需。
“更正,我不光是要找個住的地方,還要確定能徹底擺脫家裏那票女人的糾纏。”基於對母姊的了解,宜安相信嬌生慣養的她們,絕對不會到那樣偏僻的地方找自己麻煩,哪怕她們很想這麼做。
邱馨婕雖然接受了她的解釋,問題是,“那你的生活起居怎麼辦?”她擔心她把自己活活餓死。
關於這個問題,邱馨婕不久就在跑車後座那堆速食食品里找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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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山面海風景宜人的海岸線上,一排格局高雅的海濱度假小屋就坐落在那兒,清一色的白色建築予人整齊畫一的清新之感。
每座小屋後方除了有翠綠的山色外,出了屋檐更可見到一片白皚皚的沙灘,放眼望去則是湛藍海水,陽光下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如此美景若說是台灣僅存的最後一塊人間仙境,想必也不會有人跳出來反對。
正因為這裏的地理環境得天獨厚,兩年前,商聖堯才會高價買下其中一間度假小屋,作為自己度假休憩的場所。
由於小屋一帶的沙灘全是屬於私人領域,除非是海濱小屋的住戶,否則外人根本不得其門而入,許多政商名流便是相中這點才在這裏置產。
為了維持醫療品質,商聖堯固定每半年會休一次長假,將自己從繁瑣的醫務工作中暫時解放出來。
像這會兒,他僅着一件泳褲走出屋外,健碩的體格在陽光下展露無遺。
值得慶幸的是,這會兒他人不在醫院裏,否則那一大票上門求診的女人恐怕會尖叫着爭相撲上他。
當他的視線不經意瞥向隔壁的度假小屋時,原本愜意的神情突然僵在臉上,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商聖堯作夢也不曾想過,在這片堪稱人間仙境的度假聖地里,會出現如此殺風景,甚至是荒謬的畫面。
隔壁屋檐下,像懸挂國旗似的,吊了一長串的衣服褲子,更離譜的是,其間還夾雜着好幾件的內衣褲在風中搖曳。
好好的一間海濱度假小屋,居然被拿來曬“國旗”?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他住進來已經四天了,儘管隔壁的屋主不常出來走動,他仍隱約察覺到隔壁住了人。
原本,旨在度假的商聖堯對隔壁住戶的身分並不感到好奇,甚至還很高興未受到打擾。但是這會兒,見到這幅人間奇景,他也免不了被勾起了好奇心。
商聖堯從屋檐下的內衣褲研判,屋主應該是個女人,一個年紀不算太大的女人。
令他想不透的是,天底下會有哪個女人懶成這副德行?
看着那一長串的國旗,他懷疑得要累積多少天的份量,才足以形成如此人間奇景?
面對這個問題,商聖堯沒有答案,就是身為男人的他也不曾達到這種紀錄。
他知道自己不該對隔壁屋主的身分感興趣,畢竟自己很可能因此被纏上,但是他就是無法抑制心中的好奇。
這時,一件沒有夾好的橙色內衣乘着風,由隔壁屋檐飄落在商聖堯的屋前。
他本能的上前拾起內衣,看着手裏的貼身衣物,再回頭看了隔壁小屋一眼,當下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商聖堯手裏拿着那件橙色內衣,站在隔壁小屋門前伸手敲門。
在屋檐下等候裏頭的屋主前來應門的時間裏,看着手裏的橙色內衣,商聖堯不覺好笑。
想自己住進來都已經第四天,始終未能跟鄰居打上照面,今兒個卻因為一件內衣的引薦,得以正式登門拜訪。
就在他冥想之際,屋裏卻仍不見動靜。
等不到裏頭的人來應門,商聖堯不死心的又敲了幾下。
看着自己眼下的舉動,儼然就像是個窮極無聊的男人,拿着件女人的內衣極欲探詢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換做平日,他絕對不會這麼無聊,甚至,為了避免隨之而來可能的糾纏,他會匆匆將內衣夾回去后便離開,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就任由內衣飄落在屋前而不予理會。
商聖堯聽到屋裏有腳步聲傳來,心裏暗忖對方也許是見自己不肯識相離去,才不得不勉強前來應門。
當門被打開的剎那,原本抱着好奇而過來一探究竟的商聖堯,臉上明顯浮現意外的神情。
是她!魏宜安。
此刻的她穿着一件寬鬆的吊帶褲,全身上下沾染了各色的顏料,活像一個瞞着大人躲在家裏到處塗鴉的大小孩,看來竟有幾分逗趣跟討喜。
宜安也沒料到會在這裏再見到商聖堯,尤其他手裏還拿着自己的內衣。
意識到宜安的視線正盯着自己手上的橙色內衣,商聖堯連忙開口,“這是你的嗎?”他為自己的唐突尋找藉口,“因為剛好飛到我的屋子前面,所以我——”
“不是。”宜安一口打斷他,正忙於創作的她可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瑣事上,只想早早打發他走人。
商聖堯一愣,沒料到有人會否認這種擺在眼前的事實。
“還有什麼事嗎?”宜安的語氣里透着下逐客令的味道。
“嗄?”由於情況出乎自己意料,商聖堯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接腔,“因為我想說……所以……”
“如果沒別的事,就不送了。”宜安明快的表明送客的意圖。
不等商聖堯做出回應,她已經當著他的面將門帶上。
有生以來第一次,商聖堯在女人面前吃了閉門羹,他愣愣的盯着那道重新被闔上的門板反應不過來。
半晌,確定吃癟的商聖堯才將橙色內衣夾回衣架上,緩步離開宜安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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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前天在宜安那裏吃了閉門羹回來,商聖堯的腦海里總會三不五時浮現她的身影。
儘管兩人只打過三次照面,但是每回見到她,商聖堯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記得畫展上初見她那回,她平凡的相貌一開始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隨後她所表現出來的坦率跟不卑不亢,才讓他注意到她。
第二回見面,她雖然處於長相亮眼的母姊之中,卻依然怡然自得,令他不得不對她的豁達另眼相看。
至於前天第三回見面,她更是讓他見識了女人最真的一面,哪怕現實生活里的她,竟是出乎他意外的懶散甚至邋遢。
尤其一絕的是,她當著他面無表情否認自己為內衣的所有人,更是讓他見識了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綜觀三回的照面,他發現魏宜安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刻出現,帶給他對女人更新一層的體認。
這樣的她令他覺得很新鮮,所以這兩天來,他不自覺的留意起隔壁屋子的一舉一動。
而他發現,她幾乎足不出戶,甚至讓人感覺不到她屋裏有人在活動。
在半是好奇半是擔心的心理驅使下,商聖堯決定過門一探究竟。
帶着自己烤的披薩,他再次造訪宜安的度假小屋。
這一回,他沒等多久,裏頭的人便來應門。
宜安一拉開門,立刻被香噴噴的披薩給吸引去了嗅覺,尤其這幾天她幾乎天天吃泡麵裹腹,這會兒見到現烤的披薩,她口水差點沒當場流了下來。
如果不是對自己的身高很篤定,商聖堯恐怕會以為自己只有到腰部的高度,因為宜安的視線始終停格在他拿在手裏的披薩上。
“我自己做了披薩,想說拿過來請你吃看看。”他道出事先擬妥的藉口。
一聽披薩是要給自己吃的,宜安也不客套,“謝謝。”
她逕自伸手接過商聖堯手裏的披薩,等不及要回屋裏太快朵頤,卻發現他似乎還不打算離開。
門外的商聖堯亦是一怔,他原以為她會禮貌的請自己進去坐坐。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宜安隨口問道:“要不要進來坐坐?”
儘管聽出她的語氣里並無太多真心,商聖堯仍回應,“如果不麻煩的話。”
宜安雖然沒料到他會接受自己的邀請,但是人家都這麼說了,她又怎好在收下披薩后還嫌人家麻煩?
“進來吧,屋裏頭很亂,別太在意。”她說著帶頭往屋裏走。
對於宜安的客套話他並未當真,只是跟在她身後進屋,並將門給帶上。
當商聖堯一進到屋裏,他立刻就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天曉得,她說的哪裏是客套話?
由於小屋的格局是采度假式設計,除了卧房跟衛浴略做隔間外,基本上廚房跟客廳是採取開放式空間設計,一眼望去便可一目了然。
商聖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本該是擺在客廳里的桌子跟沙發這會全給堆到了角落,廳里到處是散置的各式畫具,順着宜安所在的位置望去,更可看到餐桌上堆置着好幾箱的泡麵、速食調理包跟飲料。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商聖堯打死也不相信這裏住的是個女人。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那個女人這會兒就坐在餐桌那頭大口吃喝。
商聖堯實在懷疑,怎麼會有女人能把屋子搞成這副田地?
吃了好幾口披薩,食慾暫時獲得舒緩,宜安才注意到他依然站在客廳里。
“隨便坐啊!”也許是他做的披薩太過可口,宜安這回是真心在招呼他。
見她吃得津津有味,商聖堯這才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她身上,“好吃嗎?”雖說答案早已寫在她臉上。
“很好吃。”宜安不吝惜讚美,“這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想說度假沒什麼事,隨手做做。”商聖堯謙稱,同時在餐桌旁的另一張椅子坐下。
如果他每天都沒什麼事的隨手做做,自己肯定會幸福死。宜安不自覺的想,壓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這會兒全寫在臉上。
看出她心裏的想法,商聖堯為她的容易滿足微微勾勒起嘴角。
見她又將注意力轉回披薩上,他主動尋找話題,“你似乎很少出門。”
宜安聳聳肩,“就像你所看到的,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確實,商聖堯可以輕易的從客廳里的亂象獲得證實,顯然她忙到連整理家務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我以為畫家偶爾也會到戶外寫生。”畢竟這裏的海景美得懾人。
“我是想啊,前提是我得先把手上的作品完成。”
商聖堯瞥了餐桌上堆積的速食食品一眼,“你三餐該不會全靠這個解決吧?”
“比較方便。”她沒有否認。
“你不該這樣虐待自己。”身為醫者,商聖堯實在看不過去她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
宜安不以為意,“你想得太嚴重了。”她只是吃得差一點,加上三餐比較不定時一點,又不是完全不吃東西。
從她說話的話氣商聖堯聽得出來,自己一時半刻間是很難說服得了她,索性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倒是從她種種的行徑看出,除了在創作上擁有極高的藝術天分外,她在家務方面的表現恐怕連差強人意都稱不上。
對於這樣一個生活技能堪慮的人而言,商聖堯實在懷疑,她的家人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搬到外面獨居?
“上回我來度假時沒有見過你。”商聖堯委婉的探詢。
“我才剛搬出來沒有多久。”
商聖堯直覺問道:“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宜安並未立即回答,她先將嘴裏的披薩吞進肚子裏,跟着又喝了口可樂。
由於事關個人私隱,商聖堯接着補充道:“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如果你不想說……”
“其實也沒什麼。”宜安不以為意,“我媽跟我姊她們上回你也見過,再看看我現在住的環境,應該不難理解我們的生活習性不太能配合。”
是不難理解,商聖堯承認。
問題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生活習性上的差異這種事又不是只有一天兩天,既然這麼多年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又怎麼會突然爆發呢?
“是為了上回整型的事嗎?”商聖堯推測。
“也有吧!”算是引爆的導火線,“反正林林總總一大堆的問題加起來,就演變成被掃地出門的命運啦!”
儘管宜安說得哀怨,商聖堯卻絲毫感覺不到她的難過,“你看起來似乎適應得還不錯。”
“馬馬虎虎啦,除了吃的差一點,以及一些生活小細節上的不便外,確實是自由不少。”宜安並不否認。
商聖堯看得出來,宜安確實很能隨遇而安,也許是因為她個性隨性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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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幾天,商聖堯就像宜安心裏所企盼的,每天都沒什麼事,每天都隨手做些料理送到她屋子裏來。
隨着造訪的次數多了,商聖堯也注意到宜安的作息似乎不太規律,尤其是她靈感來時,畫起畫來簡直是廢寢忘食。
商聖堯儘管對宜安未能善待自己感到不以為然,卻也可以理解她追求藝術的堅持。
基於對宜安個性跟人格特質的欣賞,商聖堯在準備三餐時,才會順道為她多準備一份。
知道宜安畫畫時不喜歡受到打攪,他在造訪她時不再敲門,只是輕手輕腳的將食物擱在餐桌上。
商聖堯知道,等她肚子餓了,自然就會到廚房找東西吃。
偶爾,他送食物來時,宜安的創作剛好告一段落,這時他便會留下來跟她聊個幾句。
跟宜安邊吃邊聊,商聖堯發現這實在是件非常輕鬆的享受。
不光是因為宜安言之有物,尤其令商聖堯驚喜的是,他發現兩人在很多方面的觀點竟然都不謀而合,這讓他聊起話來更加帶勁。
加上宜安從來不曾試圖引起他的注意,這讓被女人纏怕了的商聖堯可以完全放鬆的享受假期。
時日一久,兩人漸漸培養出朋友的情誼,商聖堯送食物來時也會順道幫宜安收拾廚房,簡單的整理一下四周的環境。
當然,一切都以在不驚動到她的前提下進行。
像這會兒,商聖堯又端了盤意大利麵到她的小屋來。
走進小屋,他並未瞧見她的蹤影。
由於這一、兩天宜安靈感來得凶,畫起畫來幾乎不眠不休,讓身為朋友的商聖堯都快看不下去了。
是以這會兒進門沒見到宜安,商聖堯反倒有些意外。
將意大利麵擱在餐桌上,走回客廳他才發現,原來是她的畫作完成了。
看着廳里這幅名為“亂”的畫作,商聖堯突然想起曾聽人說過,作品是創作者心情的反射。
從這幾天來親身跟魏宜安相處,目睹她創作的整個過程,他發現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雖然“亂”這幅作品是取材於屋裏的實景亂象,但他站在觀賞者的角度卻一點也不覺得煩躁,反而覺得十分協調。
整幅畫裏,處處透着和諧,不難看出畫者隨遇而安的性格。
如果說魏宜安是個單純的畫家,這樣的說法或許不正確,因為她同時也是一個心情寫生家。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清楚,魏宜安為什麼會被評為畫壇上最具潛力的新星。
因為在她的畫作里,他看到了藝術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心靈與作品的合而為一。
回想起上回的畫展,他這才了解好友對她作品的解讀實在錯得離譜。
環顧了下四周,確定不見宜安的蹤影,商聖堯放輕腳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進到她的卧房,他一眼便在床上找着睡死了的宜安。
令他難以置信的是,眼前這裏真的是間卧房嗎?
說是豬窩也許還會來得恰當些,商聖堯心忖。
比起客廳里還算亂中有序的景象,這裏簡直只能叫雜亂無章。
房間裏衣服被丟得到處都是,就連這會兒趴睡在床上的宜安,身子底下都還壓了好幾件。
處在這樣一個沒有生活品質可言的環境裏,商聖堯實在懷疑,她如何還能睡得安穩?
雖說他早曉得她隨遇而安的性子,但是這會兒親眼目睹,心裏仍不免對她的韌性感到佩服跟難以置信。
不過商聖堯也總算可以理解,那日晒國旗的奇景從何而來。
顯然在乾淨的衣服穿完以前,她暫時是不會有洗衣服的計畫了。
商聖堯走近床邊,發現宜安睡得極熟,知道她是真的累壞了。
同時,他也注意到她熟睡時的表情,像極了初生嬰兒般安詳,尤其她嘴角還淌着口水。
當然啦,初生嬰兒是不可能像她一樣打呼的。
懶散、邋遢、打呼、流口水……商聖堯發現自己對女人的印象正快速修正中。
越是了解她,他越是懷疑,究竟魏宜安只是女人中的個案,還是絕大多數的女人在現實生活里都是如此?
姑且不論答案為何,可以確定的是,比起那些個人前人後表裏不一的女人,他反倒還比較欣賞魏宜安的真。
尤其她不像其他女人一樣,成天到晚像花痴似的纏着他不放,單憑這點就足以讓他對她的印象加分。
由於房間已經亂到令人礙眼的地步,商聖堯忍不住動手代為收拾。
只不過他實在是分不出來,哪些是乾淨的衣服,哪些是臟衣服?所以只能簡單的大概收拾一下,幫她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把丟在桌椅上的衣服掛好。
收着收着,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商聖堯心裏突然覺得一陣好笑。
什麼時候起,他居然變成老媽子了?
先是代為張羅三餐,跟着是收拾廚房、整理四周環境,這會兒倒好,還幫忙收拾起房間?
搖了搖頭,商聖堯除了對自己的賢慧感到不可思議外,也只能說魏宜安的生活技能實在太差,讓他這個大男人都因看不下去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