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剛吃完葯，大病尚未痊癒的歐睿賾準備提早上床休息，卻意外接獲弟弟歐睿偉從台北捎來的電話。
“老哥，最近過得如何？”歐睿偉興緻勃勃地問道，日子過得既逍遙又自在。
“一點都不好。”歐睿賾不假思索地說，心情鬱悶嘆了聲。
“怎麼會？你們學校全是女孩子，加上你絕佳的條件，肯定吃香得很。”歐睿偉這下可驚疑了，長久以來，歐家他們兄弟倆受女人歡迎的程度一直不相上下，風流韻事頻頻傳出，老哥怎會這種口氣？
“根本就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皺着眉頭的歐睿賾反駁，腹部正隱隱作痛。
“老哥，你那些女朋友們成天互相猜疑，懷疑究竟是誰把你給藏了起來，四處找不着就來跟我要人，我該怎麼辦？”歐睿偉為此抱怨不已。
“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自顧不暇，哪還有空管那些女人怎麼想？”歐睿賾倦容滿面地說道，光是芊馨一個人，就已經難以應付，哪還有空閑時間理會那群吃飽沒事做的嬌嬌女們。
“你自顧不暇？到底怎麼回事？”歐睿偉揚起濃眉詫異地問道。
歐睿賾把近來所受的苦痛與災難轉述給弟弟聽，歐睿偉聽得津津有味，極度感興趣，邊聽還邊用力點頭。
“光是單單應付芊馨不時惹出的麻煩，就足以讓我筋疲力竭了，哪兒還有時間出去泡妞？我現在的生活都快跟清教徒沒兩樣了。”歐睿賾將苦水全數傾吐出。
“聽起來好像很有趣。”聽了他坎坷的遭遇，歐睿偉笑得天昏地暗，強壓住滿腔笑意，揶揄地說道。
歐睿偉十分明白，倘若真的笑出聲，不被老哥修理得慘兮兮是絕不可能，但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噗哧一聲，他開懷大笑起來。
“喂！這有什麼好笑的？你老哥我在這裏受苦受難，你卻笑得這麼開心，太沒天良了吧！”對於不顧兄弟道義，咧嘴大笑不已的歐睿偉，歐睿賾吃驚地睜大眼睛。
“我知道了，不過她果真像你所說的‘特別’。”笑岔氣的歐睿偉只能虛弱地點點頭，已經開始揣測當時畫面是如何爆笑。
歐睿賾滿是狐疑的表情反問：“你認為我會憑空捏造嗎？咦，你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警告你，少在那邊幸災樂禍。”
“我真想見見她。”歐睿偉鮮少見到他一直談論某個女人。
“不必了，你還是待在台北會比較安全些。”歐睿賾以自己親身經歷規勸着。
“既然如此，老哥，你何不早點回來？”聽了他的抱怨，歐睿偉又忍不住大笑，嘻皮笑臉地建議道。
“沒辦法，我答應老師的事又不能變卦，你就幫我祈求老天保佑，明年我能夠安然無恙地回台北就行了。”關於這點，歐睿賾早已想過不下數百次。
“說到老師，我也好久沒看見他。”歐睿偉露出賊笑，但好奇芊馨的成分居多。
“呃，改天再聊吧，我得回到馬桶上才行。”歐睿賾發覺腹部又產生劇烈疼痛。
“又要拉了？”啼笑皆非的歐睿偉，嘴角不自覺地在上揚。
“難不成還有其他事可做嗎？你倒是說說看。”歐睿賾臉部肌肉明顯僵硬，百般無奈地用雙手緊環抱在腹部。
“醫生開的葯沒效？”歐睿偉好笑地詢問。
“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惟一可以很肯定的是，芊馨手藝毒性非常之強。”歐睿賾匆匆掛上電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盥洗室。
遠在台北的歐睿偉望着手上被掛斷的電話，大笑不已的俊臉馬上堆起詭譎的笑容。
歐睿偉打算給歐睿賾意外的驚喜，所以並沒通知他便連夜南下，其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他口中那位行徑十分特別的女孩。
住進當地五星級飯店裏的歐睿偉，準備到梁老師家，才出飯店沒多久，即發現有個行徑十分惹人注目的女孩，跪在排水溝附近，低頭四處尋找某樣東西。
那女孩整個人弄得髒兮兮，連距離她幾公尺遠的地方，都能聞到她渾身散發令人反胃並難聞至極的惡臭，凡經過她身邊的人們紛紛繞道而行，而她卻絲毫不管路上行人投注在身上的怪異眼光，繼續找尋着。
“需要我幫忙嗎？”歐睿偉突然對女孩怪異的行為感到有趣，於是上前詢問。
“我不小心把鑰匙給掉進排水溝里，怎麼撈都撈不到。”急得直淌淚的芊馨慌張地說道，擔心歐睿賾知道后又要生氣，縱使灰頭土臉、狠狽萬分，但她仍然十分吸引人。
歐睿偉發現這個女孩還不是普通的漂亮而已，細緻白嫩的俏臉蛋，雙頰酡紅的模樣煞是迷人，稱得上是美人胚子，假以時日，絕對能登上世界十大美女排行榜之林。
好個漂亮令人牽魂的女孩，歐睿偉一時之間看傻了眼，心裏不由自主地讚歎着。
“這樣子實在很糟糕，我來幫你。”望着她細膩秀致的外貌，歐睿偉眼裏充滿欣賞與讚歎。
“可是又臟又臭的。”芊馨也自覺惡臭難聞。
“你女孩家都不怕了，我還會怕臟嗎？”芊馨倉惶無助的模樣，着實讓歐睿偉心口起了不小衝擊，也不管是否會弄髒自己，很有義氣地伸出援手。
“謝謝。”她連忙擦擦眼淚點點頭，笑容漸漸漾開。
放眼望去，歐睿偉發現附近找不到可利用的工具，別無他法的只好用父母賦予他最天然的工具——雙手。
歐睿偉像耙子般的手幾乎將整條水溝掃過，儼然已成了清道夫。
“還沒找到嗎？”芊馨對着滿頭大汗的他說。
“抱歉，還沒有。”排水溝里的水量雖不多，但陰暗潮濕的狹窄空間裏，要找串鑰匙並非易事，他仍摸索了好一會兒，讓原本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的他，現在卻成了滿身淤泥的臭漢。
“你確定是掉在這邊嗎？”歐睿偉彎着腰努力尋找，折騰許久仍徒然無功，他納悶地抬起頭問着眼前這位美少女。
“嗯……又好像是那邊。”她已急昏頭，只得不太能確定。
“沒關係，我們再繼續找找看。”他受不了惡臭難聞的氣味，但仍安慰着她。
“啊！”芊馨忽然瞥見電線杆後面的地上有個熟悉的東西，她急忙地走向前拾起，匆忙之餘卻把在後頭欲跟上來的歐睿偉撞倒。
這一撞居然讓他的左腳踩進臭水溝里，此刻他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四個字來形容。糗了，不會吧？他不太敢相信自己會如此“幸運”。
“終於找到了，原來掉在這裏，是我自己弄錯地方，真是十分謝謝你……”猛然轉過身的芊馨，才驚訝地發現他滿臉呆愣樣。
“咦，你怎麼會？難道是……”她不太能相信地指了指自己，只見他很無辜地點點頭。
“真是非常對不起。”對於害人家一腳踩進臭水溝里，自己卻拿着尋獲的鑰匙興高采烈地笑着，芊馨感到萬分愧疚。
“我並不怪你，是我自願幫忙，況且排水溝之所以會如此骯髒惡臭，也是人類製造出來的。”面對此窘況，歐睿偉非常懂得自我調適。
“對不起，真是很抱歉。”她又再次為自己的疏失道歉。
“鑰匙已經找到，你也可以放心了，我該怎麼稱呼你？”他發現與這女孩在一起時，心情竟十分愉悅，不知老哥口中所說的季芊馨，是否像她這般漂亮？
“我叫芊芊。”芊馨仍不安地望着模樣狼狽的歐睿偉。
“芊芊？好名字，我叫阿偉。”歐睿偉不想太早與她分開。
“我得趕快回家。”她急着想將特地從家裏帶來的止泄葯拿給歐睿賾吃。
“瞧你全身髒兮兮，我住的飯店就在附近，先到我那兒梳洗一下再回家也不遲。”他建議道。
“這樣好嗎？”她躊躇不已。
“我想你不會喜歡以這種模樣回家吧？家人會以為發生什麼事了。”歐睿偉對她曉以大義。
“說得也對，不過我想快點回家。”芊馨想到歐睿賾氣呼呼的樣子，心裏就害怕。
“怕男朋友會打電話來？”他試探性地問。
“我沒有呀！”她斬釘截鐵地說。
“你這麼漂亮怎麼會沒人追？南部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嗎？”歐睿偉大感驚訝。
“我還是回家好了。”她還是這麼認為。
“待會兒我再送你回去。”他幾乎是用半強迫性的方式拉她走進飯店。
脫線的芊馨沒忘記裏頭全裝着葯的重要袋子，她跟着歐睿偉走進飯店，完全未曾察覺對街正有人大聲喚着她的名字。
家住附近的吳怡貞意外地看見芊馨全身骯髒不堪地與一名陌生男子，雙雙走進素以豪華氣派著稱的五星級飯店。
吳怡貞知道芊馨在南部除了校長及老師之外，並不認識其他的男生，所以認定她是被壞人拐了，急忙通知歐睿賾。
“你說芊馨被陌生男人拉進飯店？那傢伙在搞什麼飛機啊，難道她還沒受到教訓嗎？”歐睿賾是指上回與蔡尚哲單獨夜遊之事。
他震耳欲聾的怒吼聲，迫使吳怡貞將話筒拿遠些，否則耳朵將會承受不了。
“我非扒了那個人的皮不可！居然敢拐未滿二十歲的小女孩。你先幫我看着，我隨後就到。”歐睿賾問了地點之後，怒氣沖沖地交代着。
“老師，你要快點來才好。”吳怡貞緊張地說。
掛上電話后，他以超快速的速度趕往吳怕貞所說的飯店。
看着渾身又臭又髒的芊馨，歐睿偉差點以為自己帶回來的是只落難小貓，他只好細心地請飯店人員幫她準備一套女性衣物。
“這套衣服你先換着穿吧！我會請服務人員將你的臟衣服清洗乾淨。”歐睿偉很快沐浴完，將方才托飯店準備的一套背心與短褲交給芊馨。
“阿偉，這衣服好像小了點。”一會兒，她渾身不自在地打開浴室門，扭扭捏捏地直拉着既貼身又過短的上衣和褲子。
歐睿偉原以為飯店人員把尺寸弄錯了，但落入他眼裏的卻是個體態姣好的美麗女子。
她細緻豐腴的嬌軀顯得纖纖合度，身材勻稱而修長，白皙肌膚像絲緞般細緻，是天生當明星的料子。
“哪會？非常適合你，衣服要是太大件，反而會讓人覺得好像穿布袋一樣。”透過這套衣服，他知道她的身材有多棒，他衷心地讚美着，並打算將她介紹給經營經紀公司的朋友。
“真的不會很奇怪嗎？”她仍不適應地問道。
“相信我，我的審美標準可是非常嚴格。”歐睿偉像個大哥哥般給她信心。
此時突然響起急促的電鈴聲。
“大概是他們把咖啡送上來，可是未免也按得太急促了。”他一開門，迎面而來的竟是鐵拳伺候。
“你這個狠心狗肺的東西，連小女孩都想染指。”歐睿賾不分青紅皂白，便給了前來應門的歐睿偉一記鐵拳。
“你怎麼隨便亂打人？”毫無防備的歐睿偉趕緊用雙手護着臉蛋，生怕有個閃失，根本沒機會看清是何人。
“我還想揍扁你呢！”歐睿賾眼裏冒出熊熊怒火，破口大罵道。
“老師？！你不能打他啦！”芊馨清麗明亮的眸子先是一愣，隨即衝上前欲護住歐睿偉。
“芊馨，危險。”吳怡貞擔憂她會被惡人傷害。
“為什麼我不能打他？”芊馨如此護着那個可惡的男人，歐睿賾氣得跳腳。
“不能啦！”芊馨相當堅持。
“瞧你穿成這副德行，成何體統？”歐睿賾見芊馨露出一大片細膩光滑的肌膚，胸口一把怒火燒得更旺，間接將炮火挪至芊馨身上。
“喂！你別以為打了人就沒事。”白白被揍的歐睿偉自然是氣不過，準備討回公道。
“不然你想怎樣？”歐睿賾打算繼續教訓這個可惡的男人，未曾注意心中妒火燒得更旺。
“老哥？！”歐睿偉將芊馨拉至身後，預備回給對方相同的對待，臉上卻閃過錯愕萬分的表情。
“阿偉？！你怎麼會在這裏？”歐睿賾微微蹙起眉心，雙眼斜瞄着不可能會出現在此的人。
“我想給你驚喜。”歐睿偉馬上諂媚的說道。
“少在那兒假惺惺，共同生活二十幾年，我還會不知道你腦袋瓜想些什麼？”歐睿賾對弟弟的企圖心知肚明，八成是對芊馨感興趣。
“老師，你認識他？”芊馨頗為吃驚。
“他是我那不成材的弟弟。”歐睿賾沒好氣的介紹。
“老哥，你這樣說太過分嘍！”歐睿偉面露不悅地喊道。
“我並不覺得，倒是你們怎麼會認識？阿偉，莫非你對芊馨……”歐睿賾兩眉之間隱忍着怒意，為此相當介意。
“原來她就是季芊馨？！”這時歐睿偉才把芊芊和季芊馨聯想在一起。
“沒錯。”歐睿賾的唇抿成直線，臉色益發難看。
“太巧了，啊……”歐睿偉為自己的好運氣喝采道，隨即伸手捂住差點說溜的嘴。
“什麼太巧了？我等着聽你解釋。”歐睿賾疾言厲色地喝道，黑眸倏地黯沉。
“老哥，你聽我說，其實我和芊芊是在前面不遠的水溝旁認識的，因為她……”歐睿偉簡單扼要地向用雙兇惡眼光瞪着自己的哥哥解釋，心裏有些發毛。
“是這樣嗎？”歐睿賾對弟弟的片面之詞心存懷疑，進而詢問芊馨。
“真的，我還跟阿偉說這套衣服太短了，可是他說不會。”芊馨把不該講的話也把它說了出來。
“歐睿偉，你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究竟怎麼回事的話，小心你將會用橫躺的姿勢離開這裏。”聽見芊馨狀以親密地喊弟弟，歐睿賾整個心全被某種妒意充斥着，兩道濃眉鎖得緊繃，更板着張臭臉，打開衣櫃門，丟給芊馨一件襯衫要她罩上。
“天大的誤會啊！上帝能幫我作證。”歐睿偉直喊道，心想，他簡直會被無心的芊芊害死。
“擁有一大堆不良紀錄，你的發誓又能值多少錢？”歐睿賾惱怒地詛咒了聲。
“老哥，你太瞧不起人。”歐睿偉幾乎要舉白旗大聲抗議。
“你沒資格說話。”歐睿賾一副要他“惦惦”的模樣。
“我真的沒對芊芊怎麼樣。”歐睿偉心想，這下子就算跳到長江，也沒人會相信他。
“少這樣叫芊馨，噁心死了。”歐睿賾壓下心中那股酸溜溜的感覺，然而不悅的聲音卻依舊泄漏出淡不可聞的妒意。
“老哥，你嫉妒？”歐睿偉眼裏不時還泛着明了的笑意。
“你還想捱揍嗎？”被說中心事的歐睿賾，顯然惱羞成怒。
“老師，我真的沒跟阿偉怎樣。”芊馨也幫着歐睿偉。
“如果怎樣了，那還得了……”歐睿賾對不懂人心險惡的芊馨訓誡着，而無辜的吳怡貞也慘遭被碎碎念的命運。
歐睿偉自以為躲過歐睿賾的炮轟，像個沒事人似的，定眼望着哥哥像父親般訓斥芊馨。
他認真思付着，說他們像父女，但看兩人樣子又不太像，他忽然間明白了，原來老哥比較像打翻醋桶的男人，正在質問女朋友。
“你笑什麼？”歐睿賾感覺弟弟的笑容並不單純。
“沒有啊，老哥，你是第一次打我。”歐睿偉尷尬地回以一笑。
“誰教你對我的學生動歪腦筋，還帶她來飯店。還有，你為何沒有一點憂患意識？居然跟不認識的人來飯店。”歐睿賾積了滿肚子的火氣還沒發泄完，趁此機會發泄在芊馨身上。
“可是他是你的弟弟。”芊馨發覺歐睿賾一次比一次還凶。
“對嘛，我怎麼會是不認識的人？”歐睿偉在旁煽風點火地說道。
“歐睿偉，你最好給我靜靜地待在一旁。”歐睿賾厲聲警告。
“老哥，我已經解釋過了嘛，況且我又不知道芊芊是你的學生。”歐睿偉打算以無辜的模樣瞞混過去。
“少來，誰不知道你的魔掌有多厲害。”要不是礙於有兩位學生在場，他老早就想狠狠地修理弟弟了，“回家吧。”歐睿賾終於發現自己口乾舌燥，腳也麻了。
“我也跟你們回去，好久沒見到老師，好想他老人家。”歐睿偉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休想要我載你，自己走路去。”歐睿賾就像吃了上千噸炸藥般，脾氣變得暴躁易怒。
“老哥，你放心，我有開車來。”歐睿偉嘻皮笑臉地回答，引來歐睿賾狠狠的怒視。
他們一行人走出飯店后，歐睿賾先將吳怡貞送回家，然後藉着開快車發泄心中的怒氣。
但芊馨幾乎一覽無遺的姣好體態，雖然有襯衫罩着，仍頻頻讓歐睿賾產生遐想，因此令他變得心神不寧，完全不顧慮弟弟是否有跟上。
在後頭的歐睿偉緊緊地跟着寸步不離，臉上堆起詭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