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對面相逢不相識
“求求你!”廖如燕跟着車子追了半天,累得喘不過氣來——她自然是追不上車子,車子早已跑的無影無蹤了!
她坐在路邊哭了半天,才突然想起鮑一文來——原來鮑一文跟在後面,“求求你了!”廖如燕淚眼如花,可憐巴巴的望着鮑一文,“求求你讓車子停下來!”
“我怎麼能讓車子停下來呢?”鮑一文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你是警察,你怎麼能沒有辦法讓車子停下來呢?”廖如燕急急的說,“你一定有辦法讓車子停下來的。”
鮑一文看了看她,心裏有些酸,有些疼,有些氣:“可是,我為什麼要讓車子停下來呢?”
“什麼理由都行!”廖如燕知道有了一線生機,衝動的站了起來,“只要能讓車子停下來就行!”
鮑一文沉默了半晌,忽然壞壞的笑了笑:“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因為你是警察!”廖如燕理直氣壯的說,直到此時,她還是滿不講理。
媽呀,難道說,因為是警察,就要勉強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嗎?鮑一文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看來,這人民之中,也不盡然都是好老百姓——也不乏諸如眼前之類的“刁民”。
看着廖如燕紅紅的眼珠,鮑一文無奈的說:“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才行!”
“行,十件也行!”廖如燕不假思索的說,立刻把眼淚擦掉,“你快點叫車子停下來!”
“你不問什麼事?”
“什麼事都行!”廖如燕沖昏了頭腦。
“叫你嫁給我也行?”鮑一文脫口而出,不但把廖如燕嚇了一跳,就連自己也吃了一驚:“你剛才說什麼?”廖如燕傻傻的問。
“哦,沒說什麼?”鮑一文好像真的什麼也沒說過似的,“以後不可以再自己跑掉了!”
“知道了,不會再自己跑掉了!——快叫車子停下來!”廖如燕搖着他的手,好像那是個方向盤。
6文陽和老吳夫婦倆個正坐在車上拉家常,車子忽然停下來的,前面有警車攔在前面。
“生了什麼事?”有人問。
“不知道,是不是查載的?”
“不會吧?前幾年載的多,車裏都擠的喘不過氣來!有一年,一輛車翻進了溝里,因為人太多了,根本擠不出來,司機拿着扳手,愣是被人擠住了,掄不開!結果全憋在裏面了!聽說那次一下子死了幾十個人!”
“這事我看到來着,我就在後面的車上!嚇死人了!光警車就是來了一溜!到處是血!拖出來的,沒一個正經人樣了!就連孩子也有好幾個呢!”
“是啊,打從這事生后,剛出生的孩子都得買坐票!我兒子那時才幾個月大,帶他進城,非讓買票不可!我說孩子我抱着,又不能坐,幹嘛要買票?售票員說:他不坐,座位也得空那裏,上頭有命令!”
“嗯,就是打那時候,沒人敢載了!血的教訓啊!”
“唉,人哪,就是這樣,總得等着出了點什麼事,才能醒悟過來!”一個老頭感慨的說。
“能醒悟過來,總算還不晚!”
“可憐死去的,再也不能活回來了!”
一車人嘰嘰喳喳的討論着生了什麼事,警察已經上了車,他們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仔細的來回看,又把司機喊了下去,在旁邊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知說些什麼。
“怎麼還不走啊?”
“是啊,到底生了什麼事啊?是不是又出什麼大事了?”
“不會吧,最近網上也沒說有什麼大事啊?”
人群開始不滿,有人站了起來,探頭往外望:“警察在打電話!不知道在幹嘛!”
旁邊的車子飛的駛過,這輛車子仍然沒有半分想走的跡象。
一輛出租車從後面急弛而來,打電話的警察好像終於鬆了一口氣下來,拍了拍從車上下來的警察,收隊走了。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警察,走到司機面前,嘀咕了半天,司機才總算明白過來似的,轉身想上車,卻聽到車子生了激烈的爭吵聲:“你想幹嘛?”老吳老婆怒氣沖沖的看着廖如燕,把6文陽藏在自己身後,擋在那裏,“姑娘,你認錯人了吧?”
“哥,哥,是我啊!”廖如燕一面喊,一面哭,“我是如燕啊!哥,你看看,我是如燕啊!”
6文陽吃驚的躲在後面,瞪大了眼睛看着廖如燕:“你是誰?如燕是誰?”
“哥,你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裝做不認識我?”廖如燕慟哭起來。
司機還沒上車,就聽到吵吵鬧鬧聲,轉頭對鮑一文說:“警官,怎麼辦?要不要叫他們下車?”
“憑什麼叫我們下車?”老吳老婆厲聲說,揚了揚手中的票,“我們是有票的!憑什麼叫我們下車?”
廖如燕回頭看鮑一文,鮑一文想了想,掏出錢來,對司機說:“我們買票。”
“可是,座位已經滿了。”司機無助的雙手一攤。
鮑一文揚目一看,果然再無一人座位。
“到底什麼事啊,還讓不讓人走了?”有人不耐煩了,小聲叫了起來。
鮑一文看了看廖如燕,廖如燕雙眼含淚,充滿了恐懼:深怕6文陽再次消失不見了!
“哎,朋友!”鮑一文拍了拍正在親熱的一對年輕人。
“我們可沒犯法!”女孩並不避諱,把臉貼在男孩的肩膀上,“我們是有戀愛權利的!”
“你誤會了!”鮑一文從口袋裏掏出兩百塊來,“換個座位?”
女孩看了看男孩,男孩幾乎要伸過手去:“反正我們也沒什麼急事,趕下一班車好了!”
女孩攔住了:“不行,再加一百!”
鮑一文只好又拿出一百塊來:“現在可以下去了吧?”
女孩飛快的接過錢來,在鮑一文臉上親了一口:“警察好可愛哦!”拉着男孩興奮的下了車,對男孩說,“傻丟丟的可愛!你可別想着去當警察,要是你去當警察,我立刻和你拜!”
“哪能呢?這年頭,只有傻子才去當警察!”男孩抱着女孩親了一口,“走了!”
鮑一文拉過廖如燕來,在座位上坐下來,司機這才動起車來,重新出。
“你們!”老吳老婆看看跑下去的那對男女,又看了看鮑一文和廖如燕,氣得不知道說誰才好。
“這可怎麼辦呢?”老吳老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算了!”老吳說,“這也是命!這孩子跟咱們的緣份盡了!人家家裏人找上來了!”
“我……”老吳老婆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一個好端端的孩子也守不住!”
“老伴,算了,算了!認命吧!”老吳嘆氣說。
“媽!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6文陽看到老吳老婆哭了,趕緊問。
“我的兒啊!”老吳老婆抱着6文陽大哭起來,弄得一車人都往這裏望。
“別哭了,讓人笑話!”老吳壓低了聲音說。
“我不管,誰愛笑就讓誰笑去吧!”老吳老婆真是悲從心中來,哀聲憐憐,讓人心生不忍。
“她是怎麼了?”廖如燕莫明其妙的看着老吳老婆,不明白她為什麼哭的那麼傷心。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鮑一文很後悔自己的行為——的確很傻。
“不會,一定不會認錯人,他一定是6文陽!”廖如燕斬釘截鐵的說,“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認錯他!”
鮑一文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好像睡了似的,不再搭理她,看樣子,是生她的氣了。
廖如燕只好閉了嘴,拿眼睛看着6文陽,彷彿怕他逃跑似的。
車子到站了:原來老吳夫婦倆個帶着6文陽,是打算坐火車的。幾個人下了車,站在火車站廣場上,竟然都無話可說了。
老吳老婆緊緊的拉着6文陽——6文陽跟個孩子似的,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不能理解眼前生的事: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是誰呢?她為什麼要叫我“哥”呢?她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對我很好的樣子呢?難道我以前認識她嗎?媽說我腦子燒壞了,所以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是,媽為什麼也像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似的,說不認識這個女孩子呢?她怎麼也哭了呢?
6文陽一面想着,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廖如燕:廖如燕已經哭得臉都花了:“別哭了。你再哭,就難看死了——到時候會嫁不出去的!”6文陽突然鬆開了老吳老婆的手,去替廖如燕擦了擦眼淚。
聽了這句話,廖如燕痛如心絞:以前,6文陽常常這樣取笑她,逗她笑,不過,他那時候還往往會再說一句:“到時候真的嫁不出了,我馬馬虎虎也將就着娶你算了——算是好人做到底,可憐可憐你吧。”每次這樣說的時候,廖如燕就會破涕為笑,握起小拳頭,猛的打在6文陽的肚子上:“你別臭美!嫁不出去也不嫁你!”6文陽就會撓她癢:“我看你不嫁給我,還有沒有人要你這個大花貓?”
“哥!”廖如燕以為6文陽記起她來了,一頭撲了過去——6文陽閃了一下,差點兒把廖如燕閃在地上,幸虧鮑一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你,你是誰啊?”6文陽後退了幾步,想了想,又走了過來,問廖如燕,“你,你真的認識我嗎?”
“哥,你是6文陽啊!我,我是如燕啊!”廖如燕肝腸寸斷。
“6文陽?如燕?”6文陽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來,頭痛的幾乎要裂開了,“媽,媽,你說我是誰啊?我不是吳強嗎?”
“你是吳強!”老吳老婆說著,拉起他的手,“我們走!”她看到6文陽根本不記得眼前的女孩是誰,不由分說的,就要帶着6文陽走。
“哥——”廖如燕撕心裂肺的喊着,把自己胸前的掛飾取了下來,遞到6文陽手中,“你,你還記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