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菱坐在軟墊上，小手拿着連環套，整個人卻看着馬車窗外的景色在發獃。
她實在是安靜太久了，讓聽慣了她的吱吱喳喳的隨經綸不禁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她。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厚實的大掌蓋在她潔白的額頭上，隨經綸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靈菱轉回眼看着隨經綸，搖搖頭。
“那你怎麼都不說話？”隨經綸放下手，疑惑地看着靈菱。
靈菱噗哧一聲笑了：“隨大哥，你不是整天都說靈菱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地吵人嗎？現在靈菱不吵了，怎麼隨大哥反倒不習慣了？”
“你平時若不吵人，我一定很高興，但是現在你中了毒，我擔心你身體有事卻不說，延誤了醫治。”隨經綸沒好氣地說明。
“隨大哥，你那麼用心要醫好靈菱，是不是擔心萬一救不活靈菱無法向我爹娘交代？還是害怕皇上會降罪呢？”靈菱想到問。
“都有啊，別忘了你還有三個哥哥，如果都一起來找我麻煩，我就吃不消了，我當然要儘力醫好你才可以嘍！”隨經綸涼涼地回答。
靈菱睜大眼看着隨經綸，小臉拉下，難過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原來隨大哥是為了怕麻煩才救靈菱的……那靈菱不用你救了，你送我回葯家堡，靈菱寧可讓我爹娘來醫治。”
“只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若可以，我一定將你這個小麻煩送回家，可惜時間不允許，我只好辛苦點，帶你回葯庄醫治了。”隨經綸一副無奈樣逗着靈菱玩。
靈菱被隨經綸棄嫌的模樣大大傷害了自尊心，她使起了性子叫：“靈菱不要你的同情！我不要去葯庄了！我要回家找爹娘，我要回家，你快帶我回家，咳……我要回家……咳……”大叫大鬧着吵着要回家，還因為情緒太激動而倒在軟墊上猛烈地咳了起來。
這可嚇到隨經綸了，他不知道靈菱會發脾氣，又見她咳得厲害，更是手忙腳亂地掏着身上的藥丸，急急安撫她：
“靈菱，別激動，靜下來，隨大哥剛才說的話全是開玩笑的，我當然不會因為怕麻煩才想醫好你，你是為了我中毒，我怎能不治好你呢？而且你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丈夫為妻子解毒是應該的事，所以在這世上也只有我有資格能為你解毒，其他人都不行！隨大哥只是想逗你玩的，誰知道你會當真，對不起，這全是隨大哥的錯。乖，靈菱別鬧了，快將藥丸服下，乖乖聽話，聽話，嗯？”哄着靈菱吃藥。
“咳……那隨大哥是不是也答應靈菱不能再丟下靈菱不管？無論去哪裏都要帶靈菱同行呢？咳……咳……是不是啊？隨大哥，是不是？”靈菱趴在墊子上，臉被髮絲蓋住了，她又咳又要求，情緒還是不穩定。
隨經綸不敢再刺激她，只能滿嘴答應下來：“是，是，隨大哥不會丟下你不管，會留你在身邊，帶你去任何地方，隨大哥保證!現在你快吃下藥，別生氣了。快吃藥，嗯？”扶起了靈菱，快速撥開她臉上的髮絲，溫柔地喂她吃藥。
靈菱吃下藥，將臉靠在隨經綸的懷中，閉上眼，滿臉的疲累，一會就睡著了。
待她熟睡，隨經綸小心地將她放回軟墊上，靈菱翻個身，臉轉向壁，安靜地睡着；隨經綸又為她把脈，確定無礙后才鬆了口氣。
身體不舒服的人總是特別脆弱，他真要小心，不能隨意刺激她的情緒，否則對她的身體是有害無利，隨經綸自責自己的大意。
不過他沒注意到，背着他的靈菱嘴角揚起，似是很開心地笑了!
靈菱喝着人蔘雞湯，這是馬車在經過一戶打獵人家時，隨經綸鼻子敏銳聞到了雞湯的味道，便要王五上前問那雞湯能賣否。結果是用了較平時多三倍的銀子買下了一鍋人蔘雞湯給她補身體。
湯喝完了，她將碗放在碗籃里，小手支頷看着在寫藥單的隨經綸。
隨經綸寫完了藥單抬頭，見她睜着大眼睛直盯着自己，好笑問她：“你在看什麼?”
“學醫很難嗎?”靈菱提出問題。
“你也是出身醫藥世家，怎會不明了呢？”隨經綸對她的問題感到好笑。
靈菱搖頭表示她不知道：“爹娘是教過靈菱一些皮毛，但靈菱不想學醫是因為我覺得毒藥比較好玩，所以我不明白醫術到底難不難學。”
“其實這要看各人的聰明和天分，愈聰明、天分愈高，學任何東西都會比較快，當然包含了醫術；但若笨的人，學起來便困難多了。見仁見智，很難有一定的答案。”隨經綸只能這麼回答。
“那隨大哥你的師妹，那位伊姑娘呢？她的醫術那麼好，是花了多少時間學成的？”問到重點了。
“娜兒是從小學起，而且她很有天賦，學東西比別人都快，所花的時間自然較其他人少了。”隨經綸告訴靈菱。
“哦？那伊姑娘現在幾歲了？”靈菱隨口提起。
“娜兒大你兩歲，已經十九歲了。”隨經綸看了靈菱一眼說。
靈菱吃驚叫：“十九歲了？那她怎麼沒嫁人，還在江湖上到處亂跑？隨大哥不是說女子不適合江湖生活嗎？伊姑娘也是女子啊！”
隨經綸聽出點端倪了：“你問了那麼多問題，原來只是想打聽娜兒的事對不對？”
被他識破了，靈菱也不否認：“是啊，女子行醫是很少的，靈菱當然會對伊姑娘好奇了。”
她早上發獃想的也是這件事，因為她和隨經綸離開時，伊娜兒送他們上馬車時，伊娜兒的模樣雖然有禮，但靈菱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帶着挑釁，看隨經綸的眼神里則有分強烈的愛戀，靈菱便明白伊娜兒對隨經綸是有企圖，而且她的野心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和隨經綸。說明白點，就是伊娜兒想破壞她和隨經綸的感情，她是值得自己小心的人物！
那她自是要先明白伊娜兒的一切了。
既然靈菱想知道，隨經綸也不瞞她：
“娜兒是個孤兒，被丟棄在隨園門口，管家伊伯看她可憐無依，就收養了她。娜兒是在隨園裏長大的，她很聰明，能舉一反三、記性又好，我爹看她是可造之材，就收她為弟子，教她醫學；娜兒本身有資質，加上她又勤學，成績總是最好的一位，很得我爹娘的疼愛。凡是隨園弟子都要到醫館實習，汲取實際的經驗，娜兒也不例外，雖然是女子，她卻做得比任何一個男弟子都還要好；不過在娜兒十五歲及笄之後，她便要求行走江湖、懸壺濟世，伊伯阻止不了，只好由得她出門了。而這些年來，娜兒也在江湖上闖出了些名氣來，她也常幫隨園各地葯樓醫館的忙，能說是成就傑出，讓伊伯很為這個女兒自豪。不過娜兒唯一讓人擔心的事，也是你剛才提的問題——終身大事，伊伯曾為娜兒物色過許多品性、樣貌都不差的男子人選，但是娜兒都看不入眼，而她本身也沒有想嫁人的意思，也就這樣一年拖過一年，到現在已經十九歲了，還沒覓得良人。對娜兒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隨大哥，你想你師妹不想嫁人，會不會是心中已有心上人了？”靈菱提出疑問。
隨經綸聳了下肩：“這樣的姑娘家心思，我怎麼會知道呢？”
原來隨大哥也不明白伊娜兒對他的感情，這讓靈菱心情放鬆下少。心想，那她只要緊跟在隨大哥身邊，那伊娜兒便沒有機會對隨大哥胡來了，不過最好的方法還是讓伊娜兒早些嫁人，永除後患。
“隨大哥，伊姑娘是你師妹，你這個做師兄的也應該幫她找門好親事，讓她終身有着落啊！”靈菱趕忙建議。
“哈……丫頭，你以為隨大哥是媒婆嗎？這樣的事自有伊伯會負責，不用我擔心！”隨經綸為靈菱的話大笑了起來，他哪有時間做這樣三姑六婆的事。
“那就讓靈菱來幫忙吧，保證為隨大哥你的師妹找到如意郎君！”靈菱決定親自出馬。
“哈……”隨經綸聞言笑得更大聲了：“丫頭，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你若沒有我這個御點的未婚夫，可能嫁不出去的人會是你，試問，誰敢娶個麻煩小鬼呢？”
“隨大哥，你又取笑靈菱了!哼，不理你了！”靈菱使嬌地別過頭，心中卻暗自歡喜，這可是她首次聽到隨大哥自己承認是她的未婚夫，讓她好開心。
“丫頭，你真不想理我，那很好啊，以後我出門就不必帶着小鬼在身邊了，多輕鬆啊！”隨經綸順着靈菱的話。
靈菱趕忙回頭反對：“隨大哥，你不能這麼做！你忘了答應過靈菱，不能丟下靈菱的嗎？所以隨大哥你去哪，靈菱也一定跟着去！”她整個人緊貼着隨經綸，大眼盯着他嚴正表明。
隨經綸揚起眉頭，臉上有疑問：“咦？這事你記得還真清楚，莫非早上你是故意鬧性子來要脅我嗎？”
“呃……嗯……靈菱當然不會這麼做了，隨大哥，你不可以誣賴靈菱！啊，隨大哥渴不渴？這人蔘雞湯很好喝的，靈菱盛碗給隨大哥喝喝看。”靈菱滿臉無邪地對隨經綸甜甜一笑，忙着盛雞湯，聰明地轉開了他的注意力。
隨經綸會心一笑。兩人相處一些日子了，他怎會不知道這丫頭做錯事或是想調皮時，臉上就會是一副天真無邪、討人疼的表情呢？不過這次他沒生氣，如果沒送她回葯家堡，就算她不跟着自己，他也要看着她，否則闖出的禍不還是要他負責。
娶她是既定的事實，與其再逃避她，還不如趁成親之前，用剩下的時間好好調教她，看她能不能乖一點，這才是上上之策。
隨經綸笑得得意，自己是愈來愈能抓到和靈菱的相處之道了！
後來的兩天路程，隨經綸見靈菱的體力益見變差，便要王五趕路，飛快地來到翠屏山的葯庄。
葯庄建立在山巔之上，莊院前面是深不見底的萬丈絕崖，只能看到天上雲彩和鄰近的山頭，視野遼闊；而葯庄后是濃密的樹林，裏面生長有豐富的珍貴藥草。
這葯莊裏不但收藏有天下各式各樣的藥草、醫書，還有隨園一代代對許多特別病例診療方法的紀錄，也珍藏了有治病功能的奇珍異寶。對醫者來說，這裏真是個最珍貴的寶庫了。
馬車在庄外停下，王五飛步進門通報，隨經綸慢慢地扶着靈菱下車。
沒一會兒，收到消息的葯庄管事沈休滄夫婦和莊裏的傭僕都急急出門來迎接。
“老奴見過公子，公子真是許久沒來葯庄了。”沈沐滄見少主人來到，驚訝又歡喜。
“沈管事，近來好嗎？”隨經綸微笑和沈管事寒暄。
“托公子的福，一切都很好。”沈沐滄有禮回答，看到公子身旁還站了個女子，他很好奇地看着她。
“沈管事，這位是葯家堡的少小姐靈菱，她身中劇毒，所以我帶她到葯庄醫治。”隨經綸介紹着靈菱。
沈管事一聽是葯家堡的少小姐，很恭謹地忙問好：“老奴見過靈小姐。”
靈菱點頭回禮。
“進去吧！”隨經綸帶着靈菱走入葯庄。
靈菱邊打量着四周環境，邊隨着他來到大廳；隨經綸讓她在椅子上坐下。
這葯庄既是位在山中，一切的佈置也很簡樸，和山裏的清幽很相襯，不失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喜歡這裏嗎？”隨經綸看靈菱好奇地東張西望，笑問她。
“這兒雖然安靜了點，但是讓人感到很舒服，靈菱喜歡！”靈菱點頭回答。
“這是山裡，當然沒有城裏熱鬧了，但是個治病休養的好地方。”這也是他帶她來的主因。
“那靈菱就全靠隨大哥的妙手回春了！”靈菱還是一派的樂天，很放心將性命交給隨經綸。
就是這份信任，讓隨經綸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治好她。
“一路奔波，你一定也累了，隨大哥送你到客房休息。沈管事，請你派兩個丫環伺候靈小姐。”隨經綸交代下去。
靈菱沒反對，她也感到累了，她身上的毒耗去了她許多的精力，所以一到客房，隨經綸扶她才躺下，靈菱眼兒就閉上，昏睡了過去。
隨經綸憂心地為她蓋好被子，吩咐丫環好好照顧靈菱，他就忙進入藏葯樓找解藥。
接着的日子，隨經綸翻遍醫書，找出許多的藥材，盡心地為靈菱解毒，但是他試了許多方法，靈菱體內的毒卻似根深柢固般，怎麼也無法排出她體外。
現在，靈菱躺在一缸藥水裏，她的臉色青白、呼吸淺短，生命力已被毒侵蝕殆盡，性命是岌岌可危。
隨經綸陪在一旁，歷經多日來不眠不休的努力，他整個人也憔悴許多。
不可能，不可能，為什麼自己用盡了方法就是解不了毒？難道他真救不了靈菱嗎？不會的，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閻王不能從他身邊帶走靈菱！
隨經綸痛苦地抱住頭，所有能嘗試的解毒方法他一樣也沒放過，各式的解毒聖品他也毫不心疼地用在靈菱身上，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失望。
他真是無能為力了嗎？
靈菱奮力地睜開眼眸，不知怎麼了，今天她感到特別的累，好想就這樣閉上眼永遠都不再醒來，看隨大哥不曾展開過的眉頭，她也猜得出自己的情況不好。這回她真的玩得太過火了，就要去見閻王了嗎？若是這樣，那在她離開前，她有話想和隨大哥說。
“隨……隨大哥……”靈菱氣若遊絲喚人，奮力想從藥水中抬起自己的手。
隨經綸聽到聲音忙靠近她，主動拉起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什麼事？”
靈菱緩慢說：“隨大哥，你已經儘力了，就算醫不好靈菱也別難過，這是靈菱調皮……才會自己毒死自己的，靈菱沒有怨言……你也別傷心了，你只要將實情告訴我爹娘、哥哥們，他們很明理，不會怪罪你的……只是打壞了你名醫的招牌，讓靈菱很過意不去，對不起……”
“靈菱，你別說了，隨大哥會醫好你的！相信我，你不會死，隨大哥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隨經綸悲痛不舍，眼淚也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靈菱皺起眉頭，小手掙扎出他的掌中，撫上了隨經綸的臉：“隨大哥，你怎麼眼睛紅了？乖……別哭，別哭，靈菱不要看你哭……隨大哥，你這樣靈菱會走得不安心的……你不是一直對我們的親事不滿意，不想有個搗蛋鬼新娘嗎？所以你應該要高興不用娶我了啊！而靈菱在地府也會有許多小鬼陪，我不會寂寞的，隨大哥，你放心吧……”安慰着隨經綸。
但是靈菱這番安慰的話，反叫隨經綸更加悲痛，他緊緊抓着靈菱的手，語氣哽咽：“不，我不准你走！你是我的新娘，我這一生只要你這個新娘，你不能死，不可以死！”現在的他覺得自己好無能，身為大夫，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醫不好，那他還有什麼用呢？
“隨大哥……你別這樣，靈菱看了好難過，知道隨大哥你只想娶靈菱，靈菱已經很高興了……靈菱是死在自己的毒丹下，但這至少表示玄陰至陽丹是無解的毒藥……能做出天下至毒，可是一大樂事……靈菱真是死而無憾了……”明白隨大哥對自己的心意，靈菱真的心滿意足了。
無解的毒藥！靈菱這句話像道閃電劃過隨經綸的腦袋，讓他的思緒頓時清明了起來，沒有二話，他忙就將靈菱抱起，沖向藏葯樓。
他有解毒方法了！
“喂，醒醒、醒醒，小懶蟲，起床了，快起來！”
耳旁嗡嗡的擾人聲音，吵得她好煩：“走開，再吵人，小心本小姐要放毒了!”轉個身，她想繼續睡。
“靈菱，快起來，你再睡下去，本公子就要打人屁股了，起來！”隨經綸提高了音量，兩手也不客氣地將睡夢中的靈菱拉起身。
在這樣劇烈的搖晃下，再有本事她也睡不着了，靈菱不甘願地伸了伸懶腰。好舒服，她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打着呵欠，慢慢睜開惺忪睡眼。
但是看清楚坐在她眼前的人後，她滿臉驚愕，整個人像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定住了，張大的嘴也忘了合上。
好一會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隨……隨大哥!”
“幸好你還記得我。”隨經綸沒好氣回答。
“隨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你……你也死了嗎？”靈菱抓着隨經綸的手慌張問，她記得她已經毒發身亡了啊！
隨經綸不客氣地在靈菱雪白的粉頰上重捏了下，讓靈菱疼得大叫出聲。
“啊！好痛，隨大哥，你怎麼捏人家？”
“這很好啊，你會痛就表示你沒死？因為死人是沒有知覺的！”隨經綸不客氣回答。
“我沒死？隨大哥，你說靈菱沒死，這是真的嗎？靈菱真的沒死？但這……這怎麼可能呢？靈菱明明記得自己的呼吸愈來愈困難，頭也愈來愈重，之後靈菱就沒知覺了，這……這不是死亡嗎？”靈菱回想着，自己明明就死了啊!
“哦，你這麼肯定，那要不要我再捏你一下，或好好捉你起來打屁股，看你會不會疼，來證明你是活着或是死了呢？”隨經綸提出建議，臉上是一副準備打人的凶樣。
靈菱嚇得連忙搖頭，剛才被捏的地方還很痛呢，她才不想自找罪受。
“不用，不用了，靈菱相信了!靈菱真的沒死，太好了，太好了！”她看看自己，然後高興得撲入隨經綸懷中開心歡呼。
隨經綸抱着靈菱，心情也為終於從閻王手中搶回了人而完全鬆懈。只是在高興后，想到自己花費的心血和所受到的驚嚇，他忙鬆開靈菱，臉色變得好難看，嚴厲地瞪着她。
他這樣凶神惡煞的神情讓靈菱的笑容凍在臉上，然後水氣慢慢浮上眼眶，她扁了扁小嘴，豆大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委屈地哭訴：“原來……原來隨大哥不想看……看到靈菱好，那靈菱還是去地府找閻……閻王好了……”
“閉嘴，你再胡說，我就真要打人了！”隨經綸大聲喝住靈菱的口無遮攔。
靈菱被隨經綸的氣勢嚇得瑟縮了下，但馬上的，她是更加傷心地哭了起來：
“你……你既然這麼想打靈菱就打啊，反正靈菱的命是你救的，你想打想罵都可以!靈菱知道隨大哥不喜歡我，但沒想到你這麼討厭靈菱，連靈菱被救活了都不高興，那當初何必要救靈菱呢？讓我自生自滅就好了嘛，嗚……”
“我若可以放你自生自滅，我現在就不必如此生氣了。你是聰明人，難道會不知道隨大哥在生氣什麼？為什麼要生氣嗎？”隨經綸不被靈菱的眼淚所動，仍是板著臉說話。
慘了，這下子連眼淚都失效了，靈菱心中暗叫糟，知道這頓責罵是跑不掉的，乾脆先認錯：“對不起，隨大哥，靈菱之前就道過歉了，隨大哥你也原諒我了，為什麼還要再生靈菱的氣呢？”
“你可知道我差點就被你嚇死了嗎？若不是最後我想到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治好你的毒傷，你現在真的要在地府和閻王作伴了，我的七魂六竅被嚇到如今都還未歸位，你說我該不該生氣呢？”他從沒被嚇得這麼慘過，當他將靈菱從鬼門關拉回時，他沒有欣喜、也沒有高興，反而害怕得全身顫抖。若不能救回靈菱，他真不敢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所以他發脾氣也是應該的，而且不這樣嚴厲告誡她，難保她下回不會再玩吃毒丹的遊戲！
靈菱點點頭：“隨大哥，你是有生氣的權利，靈菱也甘心受責，沒有怨言……”義無反顧地將小手伸到隨經綸面前。
對於靈菱這個動作，隨經綸有些莫名其妙：“你這是做什麼？”
靈菱垂着眼，悶聲回答：“隨大哥，你不是要懲罰靈菱嗎？請動手!”
隨經綸看看擺在眼前的小手，再見靈菱怕痛又不敢反抗的可憐模樣，他先是愣了下，然後笑意如狂潮般急涌而上，讓他忍不住而大笑了起來。
“哈……哈……”他將靈菱摟入懷中，抱着她失聲大笑。
靈菱一頭霧水地不知道隨經綸是怎麼回事，剛才還那麼生氣，這下子卻又笑個不停，不過她卻好喜歡偎在他懷中，就算會被處罰，但能這樣靠着他，她也覺得很值得了！
隨經綸笑意止不住，直笑個不停，好一會後才漸停下，撫着她白嫩的小臉，無奈地搖搖頭：“靈菱，世上怎會有像你這樣精靈古怪的丫頭，讓人又氣又疼的呢？唉，我隨經綸是舉手投降，這輩子算栽在你手裏了。”
靈菱大眼裏都是疑問，聽不懂隨經綸這話是什麼意思，隨經綸也沒解釋，以免這丫頭恃寵而驕，更難以管教！
“靈菱，是不是隨大哥去哪兒，你都要跟着呢？”隨經綸先問她。
靈菱當然是想都不用想就急急應是了：“是，是啊！隨大哥，靈菱要和你在一起，你也答應過靈菱了，不能丟下靈菱不管！”
隨經綸點點頭：“你要同我在一起是可以，但你該知道規矩吧？”
“靈菱知道，不能吵、不能鬧、不可以使毒，只可以乖乖聽話！”這些條件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很好，你明白便好。倘若你做不到，我就有權利可以立刻送你回葯家堡，而你也不能反對，這點你同意嗎？”隨經綸要將話說在前頭。
“同意！靈菱當然同意了!只要能和隨大哥在一起，不管什麼規矩靈菱一定都答應！”靈菱雀躍地大聲回答。
“那好吧，我就暫時讓你留在身邊，不過能留多久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隨經綸話才說出，靈菱已經摟着他的頸項開心大叫了。
“哇！太好了，隨大哥，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靈菱喜歡你，實在是太喜歡了!”高興之餘，她也不掩飾她的感情，直接說出。
隨經綸愉悅地接受靈菱對自己的喜歡，心中漲滿滿足和得意，他要改去靈菱的稚氣調皮；不過她的天真純美，他可要她永遠保持下去。
對於皇上的賜婚，隨經綸也是第一次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賜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