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年後
二月,一個綿綿細雨的午後。
「書塵,這次真是多虧有你幫忙,我才能以這麼低的價格租到這麼好的房子,真的很謝謝你。」和屋主簽完約,李欣羽芙蓉面上漾着柔柔笑意,將租賃契約放進皮包里。
卓書塵淡笑,「不客氣,希望妳能住得舒服。」送她走出來,抬首瞄見雨絲比方才大了些,「不曉得這場春雨還要下多久?」他低喃,視線落向濕漉漉的路面,想起了三年前的春天,眸光里不禁有絲黯然。
「聽氣象說,要到下星期才會放晴。」李欣羽撐起雨傘,「書塵,改天有空我請你吃飯,就當是謝謝你這次的幫忙。」睇着前男友,她不期然的想起數年前和他分手的情景。原以為他會開口挽留,結果他什麼也沒說,還祝福她能早日尋覓到想要的愛情。
當時她好失望,只要他出聲留她,她就會留下來了。她之所以主動提出分手,只是想測試他對她的感情,豈知這一開口,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不用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要放在心上。看來雨可能會愈下愈大,需要我幫妳叫輛計程車嗎?」
她搖首,「我慢慢走回去就好。」其實她是希望他能親自開車送她的,但他顯然沒有這個意思,看來他和她之間真的已經成為過去式了。「那我先走了,有空再……書塵,你怎麼了?」
見他突然衝進雨中,以飛快的速度朝馬路上奔去,李欣羽嚇了一跳,也跟着在後頭追着他。
「停車、停車!」冒着雨,卓書塵狂追着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急馳着,並沒有停下來,密閉的車窗阻絕了後面的呼喊聲。
卓書塵愈追,車子離他愈遠,他不死心,使出全力,加快速度追逐着遠去的計程車,口中仍不停的呼喚着。「等等我,快停下來,辰心、辰心──」
計程車一個左轉,駛向另一個車道,最後消失在他的眼前。
眼見失去了它的蹤影,卓書塵頹然的停住腳步,雙手疲累的撐在膝蓋上,彎着腰,胸口因喘息而劇烈起伏着,緩了口氣,他抬頭幽幽望着計程車消失的方向,被雨打濕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濃切的思念和失望。
「書塵,你幹麼一直追那輛車?」氣喘吁吁追上來的李欣羽不解的問,眸光乍看到他的神色,不禁訝然的愕住。
他方才拔足狂追的舉動已經夠令她吃驚的了,難以想像有什麼事情竟能讓一向溫和的他如此激動,此刻又出現這樣傷感的表情,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閉上眼,卓書塵抹去臉上的雨水,沉重的搖頭,慢慢住回走。
李欣羽舉高手中的傘遮在他頭上,注視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探問着。「你剛才一直叫着辰心,坐在計程車裏的人是唐辰心嗎?」她曾聽同學提起過他幾年前曾和唐辰心交往的事,後來兩人不知何故分手了。
沉默許久,他的視線穿越過雨絲,彷佛在回憶着什麼,半晌,徐徐開口,「欣羽,妳知道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就不告而別嗎?」
辰心離開后,他做了很多揣測,卻始終想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竟嚴重到讓她一走了之,杳無音訊,他詢問過她母親,也說不知道。
「呃……你的意思是說,唐辰心不告而別嗎?」凝睇着他憂傷的眼神,李欣羽發覺自己弄錯了一件事。書塵並非是個缺少熱情的人,而是她自己沒有辦法引發他的熱情。
並不奢求前女友能給他任何的答案,卓書塵望着蒙蒙的雨霧喃喃自語着,「如果真是我做錯了什麼,妳應該明白的告訴我,不該一聲不響的就離家出走。」
聽不清他的話,但從他臉上苦澀的神情倒也窺出了些什麼,一股失落的情緒湧上心頭,李欣羽忍住,關心的開口,「剛才在車上的人就是她嗎?你會不會認錯人了?」雨霧中視線不佳,難免看錯。
他默然搖首。方才那一瞥而過的熟悉臉龐雖然有些模糊,可這抹倩影三年來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版上,他確信是辰心,絕不可能認錯人。
「你們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她好意的說。
「欣羽,妳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此時他已沒有說話的心情。
「那……好吧,如果你想找人談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她好氣自己竟不是點燃他熱情的人,這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此刻正為著另一個女人傷神,多諷刺呀。
「嗯。」李欣羽走後,似是想起什麼,卓書塵快步跑回公司,開着自己的車朝方才計程車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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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計程車內,唐辰心伸指將車窗的霧氣推散,熟悉的街景隨着車子的移動映入眼底,勾起她隱藏心底多年的幽微思緒。
望着掠過的街道,她暗忖着如果當年沒有在公車上遺失那張准考證的話,她的人生會不會因此而有所不同?
說不定,她就不會在三年前懷着一顆破碎的心,離開這座自幼生長的城市了。
「辰心,算我拜託妳,求妳大發善心,北上支援總公司三個月好不好?只要他們找到適合的人,且培訓到可以獨立作業后,我一定親自抬八人大轎去迎接妳回高雄。」兩天前,高雄分公司的主管低聲下氣的央求着她,只差沒下跪了。
「經理,我真的不想到台北去。」她很為難的說。
熟諳她的性情,陳大衛不敢用強的,繼續使出哀兵策略。
「姑奶奶,我也不想勉強妳,不過這是總公司的命令,妳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不好?我上有父母要奉養,下有妻兒嗷嗷待哺,妳就忍心看我因為違抗公司的命令,被炒魷魚嗎?失去這份工作,我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說不定還要手牽手去跳愛河。」他極盡所能的把自己說得慘兮兮,藉此來博取她的同情。
看着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唐辰心問:「不能派別人去支援嗎?」
「沒辦法,誰叫妳表現得太出色了,總公司指定非妳不可,否則我怎麼捨得讓妳這個得力的左右手被調走!沒有妳,我的日子恐怕會很難熬,我也是百般的不願意呀。」
在他百般哀求之下,無奈之餘唐辰心只好點頭應允。這就是她之所以重回台北的原因!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再返回這塊土地。
當年離去時的傷口,仍不時隱隱作痛着。
計程車來到一條路口停下,她取出車資,提着一隻旅行袋下車,拿出一張紙條瞄了眼地址。
總公司為了表示對她的器重,不惜花錢在熱鬧的東區替她租了一層公寓,當做是她停留在台北這段期間的住所。
她彎進一條巷子,目光陡然被立在地上的一個銅製離花鏤空招牌吸引住,上頭寫着「元氣招情鋪」。
抬眸瞥向裏面,它的大門掛着日式長門帘,兩邊吊著一對油紙燈籠,透明的櫥窗里擺放着各式的珍奇物品,門口右邊有一隻大型招財貓,牠舉高的前肢彷佛在召喚着她似的,她不自覺的移動腳步走進店裏。
唐辰心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原木裝潢的店內透着一股溫馨古樸的感覺,令人覺得很溫暖。
一聲清脆的聲音用日文說著,「歡迎光臨。」
她循着聲音看到在角落裏擺放東西的一名女孩,她身形很嬌小,白瞥的臉上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一頭棕紅色鬈髮隨意的綁在腦後,甜美的笑容看起來好像沐浴在熱戀中的女孩。
「妳是日本人?」她的輪廓和氣質有股濃濃的日本味。
「我是中日混血兒。」女孩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回答,「請自己隨意欣賞,有什麼需要再叫我一聲,我是這間店的老闆娘,我叫后藤莎,妳可以叫我莎莎,或是小莎,或是后藤也可以。」清甜的嗓音自我介縉着。
「嗯,莎莎,妳忙妳的,我自己隨便看看。」唐辰心微笑的頷首,目光瀏覽着店內擺放的各式物品。
不經意的瞥見放在櫃枱上一根小巧可愛的拐杖,大小約莫只有九公分,整體是用木頭刻成,十分的精緻,拐杖彎柄上頭綁着一條皮製的鏤空雕花紅繩,手工非常細緻。
唐辰心看了十分喜愛,握在手中把玩着。
放好東西后,后藤莎笑咪咪的走了過來。
「妳手上拿的這個叫月老拐杖。這根拐杖背後有個很感人的故事……」正想繼續介紹下去,就被一陣鈴聲打斷。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唐辰心從外套口袋裏取出手機接聽。
「喂,我到了……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好,我現在馬上過去。」結束通話,她帶着歉意說:「莎莎,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改天再過來。」
「好。」后藤莎親切的送她出去,回到櫃枱前,收起那根月老拐杖時,發現上頭的那條皮製鏤空雕花紅繩竟脫落了,凝神感應到紅繩上頭散發出來的無形磁場,大眼瞇了起來,她露出一個很甜的笑容。
常常在世界各地旅行,也許是因為搜集了不少這種招情的小東西,她對愛情有種特殊的感應,她垂首注視着手中的月老拐杖,喃喃說道:「你的有緣人可能出現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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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辰心快步來到鄰近的一棟公寓,等候在守衛室的人一看到她,眉開眼笑的迎上來。
「妳總算到了,我還想妳太久沒回來,是不是迷路了?」低沉的男音笑道,順手提過她的行李,領她走往一座電梯。
「剛才在附近一家店鋪晃了下,耽誤到時間,抱歉讓你久等了。」
「也不是太久啦,只是心急着想快點見到妳,從上次見面到現在,有三個月沒看到妳了。」他不介意的笑了笑。牧惟庭有張頗出色的英俊臉孔,麥色肌膚上的那對濃眉大眼格外引人注目。
兩人來到七樓門口,唐辰心伸出手,「鑰匙交給我吧,你應該很忙,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大學時牧惟庭曾追求過她,沒想到後來兩人竟會進入同一家公司,而且牧惟庭還是他們老董的親戚,在公司身居要職。她知道他一直對她有意,可惜她傷痕纍纍的心已如止水,無法再動情。
「我今天下午的時間全屬於妳的,接待妳是我唯一的工作。」牧惟庭笑嘻嘻的打開大門,將鑰匙交到她手上,「看看喜不歡這裏的格局,如果不喜歡,我可以再幫妳找別的房子。」
迅速的打量了下室內,這是一間兩房一廳的公寓,裝潢高雅的設計,所有傢具一應俱全,她頷首道:「這裏滿不錯的,你可以先回去了。」
他揚了揚眉,「那怎麼行,我今天可是有使命在身,奉我叔叔的命令負責接待妳,晚上還要招待妳享用一頓大餐呢。」
「不用這麼麻煩啦,我保證一定為公司全心全力的賣命。」她脫下有些淋濕的外套,隨手披在沙發上。
「公司可是相當重視妳這位人才,好幾次要調妳回總公司重用,偏偏妳都不肯,這次妳好不容易同意過來幫忙,我要是怠慢了妳而被叔叔知道,一定會被罵到臭頭,妳忍心讓我被罵嗎?」牧惟庭哀聲扮可憐。
「你在公司表現得很出色,你叔叔把你當寶都來不及了,哪捨得罵你?」不吃他那一套,唐辰心走進左邊的主卧室,「欸,惟庭,我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如果你堅持晚上一定要請我吃飯,七點再來接我好嗎?」不這麼說,惟庭一定不肯走。
「這樣啊,那好吧,我七點過來接妳,妳好好休息。」幾年前讀研究所時沒追到她,很不甘心,後來知道她已和卓書塵交往,只好作罷。
一年多前,意外的在高雄分公司再見到她,得知她和卓書塵早已分手的事,他又萌生起追求她的念頭,一如當年,她仍拒絕他。
也許得不到的永遠最好,他一直無法對她死心,望着她清麗的容顏,他決定趁這三個月裏再試最後一次,如果她依然無法接受他,那就只好……跟她做永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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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瞥見一名客人掀開長簾走進「元氣招情鋪」里,后藤莎用清脆的日文說道。
望見櫃枱后看來朝氣十足的女孩,卓書塵頷首示意。
「先生,有什麼需要嗎?」后藤莎換用流利的中文問。
打量了一眼店內,卓書塵開口,「我來幫朋友買東西。」
老闆娘水汪汪的大眼注視着眼前俊秀文雅的客人,笑問着,「那你要自己看看呢,還是我幫你介紹?」
「妳幫我介紹好了。」受倩瑤的請託來這裏幫她買東西,她沒有指明要什麼,僅說只要是這店裏的任何一樣東西都可以。但看着原木裝潢的店裏琳琅滿目的物品,卓書塵無從選起,只好把挑選禮物的責任直接交給老闆娘。
「好呀。」她隨手拿出幾件物品擺在櫃枱上,正要招呼他過來看,卻瞥見他的目光注視着擺在透明櫃裏的一根木頭雕刻而成的小巧拐杖。
「這個東西叫月老拐杖,我是從一個流浪旅人的手裏收購來的,它有個美麗的傳說唷,據說擁有這根月老拐杖,就會有愛情降臨在身上呢。」她從櫃內取出那根大小隻有九公分長的木雕拐杖遞給他。
「是嗎?」卓書塵垂首接過,注視着上頭精細的雕紋,手指輕輕撫過拐杖彎曲的握柄,一縷思念不期然的被勾了出來,凝起的眸里浮現一抹闊別三年的倩影,神思悠悠的飄回當年和唐辰心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前兩天在雨中的驚鴻一瞥后,這幾日他開着車穿梭在大街小巷裏,企望能尋覓到她的身影。他要她給一個交代,不告而別三年究竟是為了什麼?
美麗的老闆娘瞟一眼他手裏的那根拐杖,再瞅向神色幽幽的客人,若有所思的笑說:「情人節快到了,如果你想挑個禮物送給情人的話,我建議你可以買這個喔。」
情人?卓書塵低問:「它能幫助我找回失去的愛情嗎?」分別三年,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辰心,每次憶起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感到既甜蜜又心痛。
「或許可以,你看它這個彎柄,說不定能把你失去的愛情勾引回來喔。」望向他微帶傷感的眼神,后藤莎笑咪咪的說。
他從來不是迷信的人,但這一刻他心底卻湧出一股莫名的期待,希冀能和辰心再拾前緣。於是他毫不考慮的請老闆娘包起了這根月老拐杖。
辰心,回到我的身邊吧!這三年裏我受夠了沒有妳的日子。卓書塵在心底低語。
見他小心的將包裝好的月老拐杖收進公事包里,后藤莎笑得燦爛,指了指櫃枱上幾樣物品說。「這幾個是我特別挑出來的,你從裏面為你朋友選一個吧。」
卓書塵為吳倩瑤挑了一個細緻的東洋人偶。
走出店門口,他這才注意到立在地上的銅製雕花鏤空招牌上寫着「元氣招情鋪」。
「招情鋪?意思是招來愛情嗎?」他自語着,耳邊卻響起后藤莎的聲音。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她拿了一張名片遞給他,「我是這裏的老闆娘,叫后藤莎,如果買回去的人偶你朋友不喜歡,再請她拿過來換。」她直覺認為這位客人口中說的朋友一定是位女孩。
垂眸睇着名片,卓書塵頷首。
「謝謝,我會跟她說。」
送走客人,后藤莎走回店內,將剛才拿出來讓他挑選的幾件物品擺回原位,不經意的瞥到櫃內一條皮製的鏤空雕花紅繩,她趕緊拿出來。
「哎呀,瞧我多粗心,居然一直忘了把紅繩綁回月老拐杖上面。但那位客人都走了……」
她店裏的東西雖能招來愛情,可那只是個媒介、引子,最後是喜是悲、是愛是恨、是離是合,還是要由得到它的人自己去創造。
愛情呀愛情,古往今來多少人為它神魂顛倒、魂縈夢系,多少人為它朝思暮想、牽牽念念,但是唯有真正懂愛的人才能得到它的祝福。
因為愛情不只是付出就好了,互相了解、相互體諒,才是維繫感情的最佳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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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刻,餐廳里幾乎是高朋滿座。
有人高談闊論的交談着,有人壓低音量細細的低語。
唐辰心並沒有意思要偷聽別人的談話,但不經意飄進耳里的幾個字吸引了她的注意,令她忍不住凝神傾聽。
「我說卓書塵根本就是個小白臉,他要不是靠那張臉哄得那些有錢的富婆高興,哪能有那麼好的業績!」一撇唇角,眼角下垂的男人輕蔑的說。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回道:「他確實很懂得討女人歡心,不過他的實力也不差,老總去年把他升為副總經理,負責拓展加盟店的業務,他搞得還滿有聲有色,去年所有房仲業里,我們公司旗下的加盟店是拓展最快的。」
「嗟,那是他運氣好,而且還有洪文蘋那幾個厲害女人幫着他,要做不好也很難,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對那些女人獻媚的,搞得她們個個對他言聽計從。」
「辰心,妳要幹麼?」見她突然拿着一杯水站了起來,牧惟庭不解的問。
她沒有回答,走到隔壁桌,將杯中的水倒向那滿臉妒意的男人頭上。
「媽的!妳這瘋女人在幹什麼?」被人出其不意的淋了一頭一臉的水,男人氣急敗壞的咆哮,握拳就要揮向她。
牧惟庭及時擋下他的拳頭,唐辰心卻還不知膽怯,仰起頭冷冷的開口,「能力不如人家,只敢躲在背後說長道短的毀謗別人,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嘴臉很醜陋?」
男人惡狠狠的瞪住她,斥罵著,「干,妳這瘋女人在胡說什麼?」
「這位老哥不好意思,這頓飯算我的。她心情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牧惟庭笑咪咪的打着圓場,一邊對唐辰心使眼色,叫她不要再說了。
向男人道歉后,他硬拖着她走往櫃枱,丟下兩張大鈔,連同男人那桌一併付了帳。
來到餐廳外面,他搖了搖頭。
「辰心,妳剛才有點過份了,人家好好的又沒惹妳,妳幹麼去招惹別人?」
唐辰心不吭聲,沒有解釋自己剛才的異常行為,靜靜的走往他的車子。
上車后,牧惟庭斜瞅着她,意有所指的說:「都分手這麼久了,妳還忘不了那個人嗎?連聽見別人說他的不是,妳都無法忍受。」
把臉轉向窗外,唐辰心繼續沉默着。是的,她沒有辦法任由別人在他背後對他做不實的批評,他根本不是那樣的人,那個男人不該那樣污衊他。
她承認自己剛才的行為確實太過份了點,但當時聽到那男人那麼毀謗他,她就忍不住做了這樣的反應,她自己也很意外。
可做都做了要她怎麼樣?向那男人道歉嗎?她做不到。
開着車,牧惟庭斂去臉上的笑,語重心長的勸道:「辰心,既然已經分手了,就忘了他吧,這樣妳才能重新得到另一份值得妳珍惜的感情。」
半晌,她才輕聲開口,「惟庭,我知道你對我好,只是我一直都把你當朋友看待,我們之間不可能擦出火花。」
「妳每次都拒絕我,我們當然擦不出火花,就當給我一次機會吧,這三個月裏如果我還是沒辦法讓妳動心,我們就當一輩子的朋友,好不好?」他可憐兮兮的央求。
垂眸望着擱在膝上的手,須臾,唐辰心嘆了口氣頷首道:「好吧,希望最後不論結果如何,你都不要怨我。」
「妳答應了?」雀躍的望住她,牧惟庭很意外她會同意自己的要求。
「不讓你試你是不會死心的,對吧?」可感情這種事,有感覺就是有感覺,沒有的話怎麼樣也強求不來,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那星期六的情人節我們一起過吧。」牧惟庭把握機會,馬上提出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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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情人節適逢周末,鬧區處處可見親密相偎的情侶。
在牧惟庭來接唐辰心一起午餐時,經過了「元氣招情鋪」,唐辰心想起上次看到的那根月老拐杖,便走了進去。「我想買個東西。」
「好。」牧惟庭也跟了進來。
見到老闆娘在招呼一位客人,唐辰心隨意的看了下店內擺置的各式物品。
送走客人後,發現到她,后藤莎笑道:「咦,是妳呀。」
「嗯,我來買上次看到的那根月老拐杖。」
輕吐粉舌,后藤莎一臉抱歉,「啊,它被人買走了耶。」
「被買走了?」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曉得妳打算要買下那根月老拐杖,前兩天剛好有位客人來,也看上它,就帶走了。」
「這樣呀!」雖然失望,唐辰心淺笑着說:「沒關係,買走就算了。」
「不好意思,讓妳白跑一趟,那這個就送給妳吧。」后藤莎從櫥櫃裏取出一條皮雕的紅繩遞給她。
垂首看着手裏的東西,她認出了它,「這是……綁在那根拐杖上頭的紅繩。」
「嗯,」俏皮的眨眨眼,后藤莎笑得甜蜜的說:「收下它吧,它可以為妳找到真命天子哦。」
「是嗎?謝謝妳。」唐辰心大方的收下她的好意。
轉眸看向跟在她身邊的牧惟庭,后藤莎甜甜一笑的問:「這位先生要不要也挑個禮物呀?」
他看向唐辰心,「妳喜歡什麼,我送妳。」
她搖首,「不用了,我看上的東西被買走了。」
「她沒有喜歡的,你可以買來送自己呀!」后藤莎很熱心的為他挑來一對卡通造形的可愛骰子,「喏,這個很適合你唷。」
她甜美的笑容令牧惟庭難以拒絕,便順她的意買下了那對骰子。
當他們步出店裏,唐辰心陡然僵住了。
正朝「元氣招情鋪」而來的一對男女也同時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