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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我要回去念書,乖了啊。”子文充滿愛戀的用手指劃過我臉頰,熟悉的淡淡煙草味,讓人想迷失想沉醉。

“子文,不要嘛,不要你走。”我閉上眼睛,掂起腳尖,攀住子文的脖子來回摩挲。他的皮膚好光滑,絨毛細細的,每一寸肌膚都盛滿笑意。

阿珍一直在旁邊偷笑。她是我閨中密友,獨自去澳洲留學,於是我把她託付給家在澳洲的子文,免得這丫頭老說我重色輕友。

阿珍說我那麼不捨得子文,他都是大男人了,不像我是個乳臭未乾的女生。還假裝生氣說我無視她的存在。

“又不是不能來看他,隨便哪個假期你們就可以飛到另外一方。那麼恩愛,肉麻死了。拜託,關心一下,飄洋過海獨自求學的我,哼?”阿珍話很多,竭力打破着離別的尷尬。

“好拉,好拉,別嘮叨,讓你們走還不行?”我望着阿珍喋喋不休的嘴求饒,她那兩片嘴唇,上下翻飛,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

我霸氣十足的往子文身上蹭,吊著他的脖子,狠狠親了臉頰一口才善罷甘休。

看着光滑的地板,看着在上面一個個消失的腳印,我忽然害怕此去遙遙無期,靠着子文的肩膀,感受着溫熱的氣息,想記憶得深刻些,再深刻些。我要拚命記憶他的樣子,他的味道,在以後想他的每個時刻拿出來回味。

阿珍終於停止嘮叨,很安靜的看着我們。

待我醒悟過來,我才想起原來疏忽了阿珍的存在,愧疚的笑笑,一手拉着子文,一手牽着阿珍:“子文,好好照顧我的好姐妹阿珍哦,她可不像你,有父母在那邊。”

“遵命,你說的我都聽,我的大小姐。”子文吻了吻我的手心,趁阿珍沒注意,淘氣的舔了一下,酥癢從手心蕩漾開來,我頓時緋紅了臉,流淌出一滴淚水掛在眼角,來不及擦去。

不忍不想離別,還是起飛。波音轟鳴着縮小成一個點,帶着我的愛人離開台灣。我像許多個熱戀被打斷的小女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害起單相思。

有人叫我一起走,我才從回憶中蘇醒過來。我婉言拒絕了她的好意,故意拖拉着,估計同學們走得差不多,才拿着講義,背着背包轉身。

果然剛才滿滿的座位現在空蕩蕩的,想像着他們一個又一個離開,一股強烈的離別酸楚又泛上心頭。

我究竟怎麼了?想念子文走火入魔?笑話,思春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吧。

“我可以請你喝茶嗎?”好聽的磁性聲音清脆撞擊過來。

我抬頭一看,發現那個像極了方子文的男人盯着我,眼裏有種讓人融化的柔情。

“我……我……我……”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我們兩個,孤男寡女近距離對視,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不要拒絕,能遇到畢竟是緣分一場”,他一直彬彬有禮的微笑着。

看上去,他的笑容很真誠,還應該屬於多金的成功男人,要是班裏的姐妹們知道有這樣優秀的男人來搭訕,一定羨慕死我。可是我為什麼沒有心跳的感覺?

我告訴自己,心跳早已給了子文,他在呼吸,我就是空氣。

在陌生的角落與陌生男人邂逅,被陌生的他所欣賞,不由得讓我笑了笑,發自內心的燦爛:“以後吧,最近我真的很忙,謝謝你的好意。”

“那好吧,真遺憾,不過你遇到我,註定會逃脫不了我的糾纏,可愛的女生,後會有期。”他很禮貌,卻很堅定,眼神中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下午,我在學校畫室中來回走動,特別興奮的看着同學們把各種色彩融合在一起,絢爛出更多的色彩時那種好奇和認真。

“嘿,看我的有多漂亮。”我扭轉身對旁邊的女生竊竊思語。卻發現她不聲不響的望着窗外發獃,順着視線望過去,哦,明白了,原來她的意中人剛剛經過。

一年以前,我和子文也是這樣認識的。那天天氣有點陰沉,畫室光線不好,我勾畫著一副素描的時候尤其心不在焉,明明知道畫板太高,但仍然透過它看來往的人,想從中找尋靈感。

靈感沒找到,卻因此找到愛情。

就是這樣和子文相識的,他進來的時候,畫室有被陽光點燃的氣息,青春活力的味道,他直直的朝我走來,當著所有男孩女孩的面,告訴我,他喜歡我,希望認識我。

雖然美術系出名的自由,隨時隨地都可以愜意,但老師在講課,同學們在聽課,這樣一個吸引我第一視線的陽光帥哥朝我走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我表白愛意,立刻引起空氣中不小的騷動。

“是誰啊?”

“看起來挺帥的,隔壁班的?”

“不是,聽說是師兄,在澳洲留學。”

“哎呀,眼力不錯,喜歡我們纖小眠美眉,又溫柔又大方。”

“說什麼呢。”我瞪了她們一眼,一群可愛小女生,見到帥哥就六神無主,議論紛紛,尤其是阿珍,激動得顏料盒都打翻了。

我看着子文,我又何嘗不是無比驚慌呢?我甚至不知道他的來歷,卻似乎明白他的到來會帶給我刻骨銘心。

後來,這件事情排列在銘傳校園經典愛情前十名,因此子文又朦朧上傳奇色彩,不是因為我優秀,而是因為他天才。不是因為我漂亮,而是因為他帥氣。

用他的說法:他那麼優秀,理所當然我們會是戀人,最完美的那種。

果然我們的每一個足跡都幸福的陪伴着對方。

每次在畫室里,隔着高高的畫板看人群進出的門,我總有恍然隔世的感覺,覺得子文會來,他依然會接我喝茶,送我回家,在陽明山看春暖花開。

我們像每一對幸福的小情侶嘰嘰喳喳。

我真想他。

有一天,我正在沉思,忽然感覺空氣很悶,眼前一片光,黑色紅色金色混雜起來。一下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幫旁邊的姐妹調配出更好的色彩,我連自己都區分不了,緊接着面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拚命的想睜開眼睛卻實在辦不到,這究竟是怎麼了?

“纖小眠暈倒了,快來,我扶不動。”聽不清是誰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作響。

“怎麼面色那麼難看?”

“不知道啊,動作快點。“

“快送醫院,虛汗那麼多,誰有手絹?”

“我有,給……”聲音越來越小,我迷糊過去。

醒來就已經是在家裏了,父母告訴我,診斷結果為肺結核。我有點無力承擔這個事實,如果是肺結核,我整天在班裏竄來竄去,當著那麼多人大聲歡笑,和姐妹們嬉戲,無形中且不是傳染了很多同學?護送我到醫院的幾個同學,又怎麼樣了?雖然科技發達,肺結核應該很好治療,可我要孤單多久?我可不習慣冷清。

“子文,我該怎麼辦?”我抱着方子文買的毛毛熊,拚命的把自己藏在裏面,沒有他的關懷,發生的一切都讓我無所適從。

“小眠,吃飯了。”母親在叫我。

我搖晃着身體,把自己支撐起來,戴上口罩,到飯廳。

都是我喜歡的東西,肉沫做的丸子、眼感和口感極好的菜葉兒……父親坐在一邊,看到我戴口罩的模樣,神色微變,母親愣了愣,控制不住流出一行清淚,然後側過身子,借口到廚房端湯去擦眼淚。

我拚命的忍住想哭的念頭,找了雙乾淨筷子,夾了一些菜在碗裏,默默的端到自己的房間:“爸、媽,以後不和你們同桌吃飯,免得傳染。我用的筷子也單獨放開,不能混合到一塊兒。”

“小眠,你一向都是健健康康的,醫院診斷錯誤也有可能,明天去複診下,乖啊,聽話,別和自己賭氣。”母親的聲音略微有點顫抖,我知道她在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口大口吞咽着絲毫不能吸引味覺的飯菜,眼淚簌簌往飯里掉,合在一起,吞進胃裏。

在父母眼裏我始終是個孩子,老長不大,由着他們呵護。他們覺得自己就是上帝,能從撒旦手中奪回我的健康,子文知道會怎麼樣?先不要告訴他,免得他擔心挂念。

雖然不太相信,可看着他們焦慮擔憂的神色,我還是決定複查。

隔着房間聽着廚房的水流淌的聲音,我覺得不是歡快而是憂傷,很自覺的離所有的公共用具遠遠的,我不希望把細菌傳染到更多地方。

父母年歲大了,生活卻和我開這樣一個玩笑,取消履行子女義務的資格。

我是哭着進入夢鄉的,在諮詢窗口,一個陌生的聲音禮貌告訴我,左轉,右轉,再左轉,可我總覺得醫院走廊好長好長,走不到盡頭,看不到要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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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遺失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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