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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邊接電話邊微笑點頭,奇怪,我的電話他這樣熱心,會是誰?

“纖小眠,老實交代,程浩有沒有在旅途中非禮你呀?我替你出氣。”原來是利子,虛驚一場,方子文和李浩龍怎麼可能給我電話呢?又怎麼會知道我的行蹤呢?看來我是多心了。

“沒有啊,他那麼老實,沒準我會非禮他呢!”我看了程浩一眼,他躲閃開,真可愛,大男人也害羞。“別說了,他害羞呢。”掛掉電話,心是暖洋洋的,程浩的朋友接納我為他們的朋友,溫情蕩漾開,怎讓人不開心。

長海又遇到一棵老樹,震顫了我。

它一邊全枯,另一邊茂盛長着枝葉,在陽光中葳蕤着生命不屈服的姿態,我眼中的它,全然不是所謂的九寨溝標誌,而是給我生命的勇氣,不能說倒就倒,不能轟然消亡,儘力,連上帝都會感動。

汽艇速度不快,我用心的體會着長海和老樹給我的觸動,人在水中看風景自然不同,老樹被四周柔柔的碧水環抱着,頭頂是蔚藍的天空,如夢幻,似痴醉。

我的手掠過水麵,小小浪花穿過指尖快樂的飛散開,蕩漾開,心裏是一圈一圈的快樂。視線掠過水麵,程浩依然不停的拍照,哪怕旅途,這個男人也沒有忘記工作。

他好看的側面,被陽光照耀的金黃圍繞着,和着湖光山色,成為靜景,人若融入自然,果然會成為風景,我驚嘆着自然的神奇,後悔不能用畫筆記錄下來,待下一次停歇,一定畫下來。

“生命無聲的吶喊。”我喃喃的自語。

程浩聽到,坐到旁邊,“怎麼,你聽到一種無聲的吶喊?”

我笑了笑,心裏暗暗回答,是的,聽到。

見我不回答,“此時無聲勝有聲?別多想拉,又入迷了,這次旅途對你創作是不是啟發很大?”程浩拿出礦泉水瓶子,打開塞子,用長海的水替代了瓶子裏的人工水,“我答應給你喝真正的礦泉水的,來嘗嘗純澈的味道。”

接過來,一口一口慢慢品,他看着我,觀察我的神態:“拜託,不要從藝術角度敏銳喝水,自然一點就好。”這個言出必行的男人,就喜歡打趣我,也好,不覺得潑皮,反而多幾分輕快。

我也算伶牙俐齒,迎着話題就回擊過去,漫長旅途,可不能讓他一個人“囂張”。

程浩一邊搜尋各種詞語陪我吵鬧,一邊充當義務嚮導。

“到樹正溝了,美景讓人流連往返。”程浩手舞足蹈着解說,差點被絆倒。

“廢話。”哈哈,我捧着肚子狂笑,絲毫不淑女,卻很開心,這樣的開心好象很多,都習慣得鑲嵌到生命里,記得悲傷離我很遠,都成為台北的記憶。

口裏反駁,心裏卻附和。真的很漂亮,四十多個海子,頭尾銜接,逶迤着,海子之間不是土埂石塊,而是鈣質結成的乳白色長堤。堤上林木叢生,流水在樹叢中穿行,樹叢又在流水中生長,相互依賴,襯托着美麗。

各種綠,凝重的深綠、誘人的新綠、扎眼的翠綠……深不見底,九寨溝真是來對了,兩次看到枯樹給我不同的啟示,景色也很美,眼睛不夠用,心也不夠用。

視線和心在海子中穿行,無數大大小小的瀑布群和海子,綠得千姿百態,綠得純粹。

正被綠蠱惑得忘記呼吸,又被“火花海”誘惑得重新呼吸。一簇簇照耀在湖面上的陽光,隨着移動的車閃爍着點點“火花”。大片鵝黃的蘆葦塘,穿塘而過的碧藍透明玉帶,掠過微風,蘆葦安靜的流淌,任由歲月變幻。

若是來生可以選擇,我要和相愛的人做兩棵根連在一起的樹,緊緊的依偎,分擔快樂憂愁。

我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真大膽,來世想做樹的女人,看着旁邊抓拍的程浩,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來世誰也無法預定,先愛惜今生。

有天中午,我們長途跋涉進入一個藏族村寨。

衝撞,藏族的氣息衝撞我的雙眼我的心,毛孔集速擴張,迷情困擾飄逝。瞬間,我思維一片空白。

是的,雖然離西藏還遠,可我被藏族氣息迎面衝撞。

高矮參差數丈的紅、白、黃布料綢緞組成的經幡,彩龍般隨風翻卷,呼嘯着同一種聲音。

隨處可見藏族人執手輪,一邊不停轉動,一邊念念有詞,態度極其虔誠,用謙虛頂禮膜拜的姿態。

程浩附在耳邊說,他們念誦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哞、吽”,不停的在轉動中走完自己一生,企求免除罪孽,獲得超度。

他們臉上皺紋的虔誠,眼神鎮定的虔誠,彷彿所有的路都通向輝煌,所有的祈禱都不會落空,所有的虔誠都會有所回報,所有美好預言都會應驗。

我怎能不被誘惑,怎能不被吸引。

若我歸去,我希望在手輪轉動,經聲朗誦中得到超脫,為活着的人企求平安幸福吉祥。

山勢很高,一路上我都顯得氣喘吁吁,剛落腳,程浩把我扶在一塊石頭上坐好,就衝進村子。很快衝出來,小心翼翼捧着一杯水叫我喝掉,水裏懸浮着一些乾枯的樹根,杯里的水顯現出淡淡的紅色。

“程浩,該不是讓我入鄉隨俗喝什麼驅邪避鬼的東西吧?”他太虔誠,莫非這紅色的東西和佛教相關。

“小眠,傻瓜,喝吧。這就是紅景天,也叫蘇羅瑪寶”,程浩手指點點我的鼻子,哦,想起來,就是剛到九寨溝看到我暈眩時,他愧疚沒有帶來的東西,可以抗缺氧、抗疲勞、調和陰陽、益氣活血。

“你真好。”我接過來慢慢的喝,細細的品,彷彿隨着每喝的一小口,疲勞就真的逐漸消失。“你喝了嗎?”差不多喝光,才發現程浩一直在面前,監督的神色,要看我全部喝光才善罷甘休。

看到我疲憊的樣子,程浩拒絕帶我到村子裏四處溜達,背着行李,打算找一個藏族人家借住幾天,讓我得到充足的休息。

我躲開他遞過來牽我的手,神色的猶豫引起他的注意,“小眠,怎麼拉,是不是喝了不習慣,還是喝了不起作用?”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的,我只是希望更多的體驗被大自然擁抱的滋味,希望更多體驗程浩陪伴的滋味。

“我們不是有帳篷嗎?野外紮營好嗎?”看着他,知道在我堅持下他一定會答應。

果然,他豪爽的笑笑,“天為被,地為床?好啊。”找了合適的位置,從包里取住壓得透不過氣的帳篷,交到我手中,“你的主意,你來動手。”

真是氣憤,看我如此累還折磨我,甚至在知道我不會搭建帳篷的前提下,我瞪了他一眼,憤憤的接過帳篷,七手八腳開始整理。

真是第一次搭建,顯然有難度,折騰來折騰去,不是找不到前門,就是找不到繩子,看着我差不多折騰了半個小時也沒摸到頭緒,程浩笑着走過來,繼續詼諧:“我看,沒有我,你還真不行。”

雖然是句無心話,我卻心跳得厲害,怎麼聽怎麼像雙關的語言。

可我真的沒有他不行,旅途不行,動手能力不行,未來的生命也不行,

難道我愛上他了?不會,應該不會,我應該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做什麼。

程浩沒注意到我表情的變化,熟練的搭建帳篷,一小會就搭好其實並不複雜的帳篷。兩個帳篷並列着,特別漂亮,我歡呼着,繞着帳篷一圈一圈慢慢走,伸展手臂,看天空,呼吸空氣,聽心跳。

“我們開個小小篝火晚會吧?”神色興奮的看着程浩,我知道他依然不會拒絕。

分頭收拾柴火,我如同孩子拾着麥穗的欣喜,有的草乾枯了,還可以燃燒,我樂此不疲一點點收集,連扯帶拔,積少成多也是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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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遺失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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