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天空漸漸地亮起來,阿蠻佇足在門口望眼欲穿。

昨夜,徐東烈駕著馬車在大街小巷裏兜圈子,並在途中換了兩回事先準備好的馬車,費了好大工夫才擺脫百花樓的保鏢,順利回到這個小跨院。

阿蠻本想他們在路上耽擱許多時間,元昊一定比他們還早回來,可是當她回來時,巧雲卻說元昊還沒有回來,她心裏不禁擔心起來。

雞都啼了好幾回,把太陽給喚了起來,那個該回來的人依舊杳然,真是急煞人。

難道他被抓住了?不可能的,他武功很好,少了她這個絆腳石,他應該可以輕

易脫身。

那麼,他被百花樓的騷貨纏住了?不會的,他不是如此下流的人,可是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原來心房一旦被人攻佔了,會因看不到他而為他牽腸掛肚,會因惴惴不安而胡思亂想。她一會兒心急如焚,轉瞬間又妒嫉得快要發狂,她想她的腦子快要錯亂了。這就是愛吧!

「阿蠻姑娘,別凈站在門口,快進來吃早飯。」巧雲看一眼站在門口的阿蠻,輕聲喚她。

「徐大嫂,我等一會再吃。」

「別擔心了,元大俠他不會有事的,他是一個行事小心的人,我想昨夜風聲緊,為了怕百花樓的人起疑而暗地跟蹤,所以才會等到天亮的時候回來。」

阿蠻關上跨院的木門,坐到石階上,雙手托著下頰,眼巴巴盯着木門看。

「小小呢?」阿蠻隨口問。

「我讓她跟着我娘住幾天,那裏偏僻,不會有人找上那的。」巧雲頓了一下,

「阿蠻姑娘,小小的事我們都很願意幫忙,可是到底不能將她藏一輩子,應該好好的重新計畫一下,畢竟百花樓媚娘手裏仍握有小小的賣身契。」

「嗯。」阿蠻心不在焉的輕應一聲,此時她心裏牽挂的是另一個人。

驀地,通往灶房的那扇門傳出聲響,阿蠻聽見時心驚的打了一個突,着急的叫着巧雲。

「徐大嫂,」阿蠻顫指著旁邊小甬道上的那扇紅門,「好像……有人在敲那扇門。」

「是嗎?」巧雲跨出門檻,屏氣聆聽,果然有人在敲門。她心裏納悶著,這扇門是通後院的果園,當初是龍公子和離珠私會的地方,甚少有人知道,該不會是……「阿蠻姑娘,你先進去屋裏躲著不要出來,我去看看。」

「你小心點。」

「不會有事的。」巧雲搖手要阿蠻趕緊進屋去,而她的手撫著大肚子小心走到那扇門前,試探的問:「你是哪位?」

「是我。」

巧雲聽出來人的聲音,不禁鬆了一口氣,立即打開門。

「元大俠,你怎麼會知道這扇門?」

元昊歉然的道:「對不起,前晚我趁你們熟睡時,勘察過這屋子的裏裏外外,才發現這扇門,剛才回來時,我想還是繞到後面的果園進來比較不會惹人注目。」

好一個心思縝密的男人,他絕非泛泛之輩。

「元大俠,不管你從哪扇門回來,人回來了就好,否則有人可要把我家的門都給看穿了。」

「她呢?」

「她在……」

屋裏的阿蠻聽到元昊的聲音,迫不及待的跑出來,高興的朝他飛奔而去,毫不矯情的撲進他的懷抱,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既然元大俠回來了,那我到市集去,我怕東烈一個人忙不……」巧雲話說到一半,發現這兩個有情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根本已經忘了她的存在,便不再多說,出門去了。

元昊和阿蠻靠坐在小跨院石階上,延伸出去的影子相連在一塊且濃烈深刻,不知是因陽光太絢麗,還是兩人的愛正熾熱。

兩人喁喁私語話初相遇時,阿蠻突然冷下臉來,別過臉不看他。

「怎麼了?」元昊將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是不是我說錯話惹你不高興?」

阿蠻板著臉,嚴肅地注視他。「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不許說謊。」

元昊愕然,若有所思望着她。

他的遲疑讓她不悅。「既然覺得為難那就算了,我最不喜歡勉強人了。」霍地,她起身便要離開,手卻被他拉住。

「坐下來,」元昊舉手保證,「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絕對誠實!」

阿蠻又坐回他身邊。「元昊,你還記得我撞了你一身胭脂水粉那一回嗎?」

「記得,那天你撞了我一身的胭脂後,我身上的香味三天三夜都洗不退呢。」

「我問你,一個大男人買那麼多胭脂水粉做什麼用?莫非在西夏有一個女人在等你?那些胭脂是買來送給她的?」

「原來是問這個啊。」元昊詭笑一下,摟住她纖柔的肩膀。「你說對了,也說不對。」

「對就是對,哪有對又不對的?」是她的,就要清清楚楚的只有她,完完全全的屬於她,不可以發生他的心另有所屬的情形。

「在西夏是有一個我最疼愛的女孩在等……」

阿蠻聽到這裏就受不了了,她臉色蒼白,身子激動的顫抖著。

「我就知道是這樣。」說著,淚如雨珠滑下臉龐,拳頭如雨點般撾打在他胸口,「你可惡、你混蛋,你欺騙我……」

他抓住她的手,並將她的拳頭包在手心裏,傾身吻她。

她奮力推開他。「你把我當什麼人?你已經有別的女人了,還敢來挑逗我,你……該死!」

「你就這麼急躁想罵人,定人家死罪,也得讓人把話說完也不遲呀。」他

抬手輕抹去她留在玉頰上的淚珠。「你聽好,在等我的女孩是我心愛的妹妹。」

阿蠻怔了一下,囁嚅的說:「妹妹……」

「是呀,她叫梅麗亞,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妹妹,她是你妹妹,哈,我好高興啊。」阿蠻開心的抱住他,笑聲清脆悅耳。笑歇息,她安靜的伏在他胸前,柔聲開口,「元昊,她真的是你妹妹?」

「她真的是我妹妹。」他捧起她的臉,認真的問:「需要我發誓嗎?」

「不用了,我相信你。元昊,你說她叫梅麗亞,好美的名字,梅麗亞,美麗呀她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女孩。」

「嗯,梅麗亞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那些胭脂是買給她的。」

「真希望能有機會見到她。」

「我也想介紹我最珍愛的妹妹讓你認識。」這時元昊想到父王已讓人來催他回西夏,心裏一陣不舍。「阿蠻姑娘,有一天……」

「有一天……」阿蠻重複他的話,「有一天怎麼了?」

元昊猶豫半天,才支吾的說:「有一天……我是要回西夏的。」

「你要走了?」阿蠻詫異不已,她從沒想過他會回去。「什麼時候?」

「等小小的事解決了,我就走。」

「你要離開我了。」阿蠻牢牢抓着他的手臂,霸道的道:「不,我不許你走。元昊,留下來,別走,」

「我也捨不得走,可是我非走不可,我對我的國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我呢?」

他執起她的手親了一下。「阿蠻姑娘,你願意跟我回西夏嗎?」

「跟你回西夏?」大宋公主的身分讓她猶豫了。「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元昊頓了下,等不到她的答案,緊接着又開口,「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不願意接受家裏的安排,相信自己也能尋找到真愛,所以你才離家出走的,」

阿蠻點點頭。

他認真的看着她。「你找到了嗎?」

「我找到了。」

「是誰?」

「是……」話到嘴邊,她又吞了回去。她心裏直嘀咕,這個大傻瓜,都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問她是誰?而且現在告訴他也枉然,也許她應該告訴他自己的身分,然後請他等她向太后和皇上稟告,並央請賜婚,「等你回去那一天我再告訴你。」

元昊頗為失望。他暗忖,也許應該以西夏王子的身分向她保證,她若願意和他回西夏共結連理,他一定會全心全意愛她,讓她幸福,讓她明白他就是她的真愛,不必再尋覓了。

兩人沉默了。

太陽不知什麼時候移到屋檐後,他們坐的位子變得陰暗些,連地上濃情相連的身影也不見了。

「我有話要告訴你。」

「我有話要告訴你。」

他們同時開口打破沉默。

元昊接著說:「阿蠻姑娘,你先說。」

阿蠻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元昊,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我是……」

跨院的門登時被打開,小溜子像一隻從鐵籠裏放出來的小猴子一樣蹦跳進來。

「阿蠻姑娘、鬍子……」小溜子看見元昊乾凈光滑的臉,頓時張大嘴巴叫不出人。

「好小子,才蹲幾天牢就不認得我了?」元昊用手點了一下小溜子的額頭。

「你沒有了鬍子,我不知道……」

「就叫我元大哥吧。小溜子,什麼時候出來的?」

「今天早上徐家嫂子和我娘到衙門把我接出來的。」小溜子不改調皮活潑本性,「我說衙門也真小氣,連早飯都不讓人吃就急着把人趕出來。」

「臭小鬼,這麼想吃牢飯,那簡單,我再送你進去,讓你吃一輩子可好?」阿蠻調侃著。

小溜子做出一個敬謝不敏的鬼瞼,然後沖著兩人露出狡猾的微笑,「我看你們這對鴛鴦大盜比我小溜子還有機會吃一輩子的牢飯。」

「鴛鴦?」阿蠻餘光偷覷元昊一眼,佯怒道:「臭小鬼,你再胡說八道,看我撕爛你的嘴!」

「阿蠻姑娘,你別對我生氣,又不是我說的。」小溜子拿出從衙門外木樁上撕下來的畫像,在兩人面前攤開。「看吧,你們兩人已經被當成擄人勒贖的鴛鴦大盜被通緝了。」

元昊和阿蠻看了畫像之後,面面相觀,而各自心裏則思付著,這真是滑天下之稽!

原來是媚娘不甘心人財兩失,於是上衙門擊鼓鳴冤,縣太爺命人根據媚娘的描述,替元昊和阿蠻畫了幾張畫像,於是兩人成了一對擄人勒贖的鴛鴦大盜,而他們的通緝畫像則張貼在京城各熱鬧市集木樁上,以供人民見可疑之人時上衙門告發領賞。

「飛哥哥。」呈鳳和雲飛剛從釀香居吃完東西出來,「照王老闆口中描述,上個月那位想白吃白喝的姑娘倒很像阿蠻公主。」

「可是阿蠻公主乃千金之尊,怎麼可能做出白吃白喝這種勾當來呢?」

「那可說不定,也許她以為外面的世界就和宮裏一樣,吃住自有人服侍,根本不需要花錢,也或許她頓時從皇宮進入尋常平姓家,開了花花世界的眼界,一時高興起來,在一夜之間把身上的銀子散盡,只好厚著瞼皮吃霸王餐,也有可能她……」

「好了,別再說這種不確定的話了。鳳妹子,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把公主想像得如此不堪?」

「因為阿蠻公主就是有可能做出那樣事情出來的人,還有,我們四個人這些日子為了她東奔四跑,一刻都不得歇息,把離珠累得都病倒了,若不把她想得悲慘一點,我心裏不會舒坦。」

雲飛親昵的輕點一下呈鳳的額頭。「孩子氣。」

呈鳳和雲飛得知呈龍帶離珠回將軍府養病,正想回去和兩人小聚,並就這段時

間所得到的吉光片羽和呈龍交換意見。

兩人經過龍津橋下的熱鬧市集時,見前方有許多人圍觀像在看什麼東西,呈鳳好奇想走上前去瞧個究竟,卻被雲飛勸阻。

「剛才是誰說要趕快回去的?」

「看一下就好,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呈鳳擠進人群裏,見大家對著貼在木樁上一張鴛鴦大盜的畫像指指點點。

呈鳳對這對鴛鴦大盜中的女子感到很有興趣。

「飛哥哥,這個女的好像阿蠻公主哦?」她靈光一閃,嘻道:「哈,我知道了,也許她沒錢花了,所以結夥干起擄人勒贖的勾當。」

「又在胡說了!」雲飛倒是仔細看着畫裏那個一臉鬍子的男子。「鳳妹子,我覺得畫裏的男子好像一個人?」

「哪個人?」呈鳳將眼光移到男子畫像上,瞧了許久,也想不出是誰。

雲飛思索片刻,恍然想起、「對了,是他、鳳妹子,你記不記得阿蠻公主離宮出走,而我們四個人奉太后之命進宮一天,我們從宮裏出來時,你撞到一個滿瞼胡

子的西夏男子,我覺得畫裏的人很像他,他叫……對了,叫元昊。」

「是嗎?」呈鳳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飛哥哥,你想太多了,每個男人只要留了一嘴鬍子都是一個模樣,沒什麼差別,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女子是阿蠻公主。」

「不對,不對,我瞧那個元昊為人頗有俠義,不像會做出擄小女孩的勾當,公主更是不會,而且這兩個人八竿子也打不著,更不可能是同夥擄人的鴛鴦大盜。一

「飛哥哥,我們在這裏猜測也沒用,倒不如利用這個時間去抓這對鴛鴦大盜,到時候不就明白了。」呈鳳好奇心重,愛湊熱鬧之本性仍不改。

「不行,這個時間是要回將軍府、找公主,而抓強盜這樣的小事交給官府就可以了,不需勞煩你這位鳳小姐插手,否則準會節外生枝,小事化大,到時候大家可又要跟着你瞎忙一通。」

呈鳳骨碌碌的圓瞪着一對大眼睛,鼓著腮幫子說:「飛哥哥,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像呈龍?」

雲飛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是像呈龍,而是像你的相公。」

「不害臊!」呈鳳雙頰染上紅暈,「我們都還沒成親呢。」

「所以,我們才要趕快找到阿蠻公主啊。」雲飛牽著呈鳳的手離開人群。

由於百花樓的事扯進官府,魯巴圖力勸元昊不宜再待在這裏了,應該立即回西夏,萬一被人知道鴛鴦大盜的男子是西夏王子的話,一個弄不好,可能會引起兩國之間的糾紛。

魯巴圖並向元昊保證,程小小這件交給他辦,一定能圓滿收場,不會讓任何人受到牽連和委屈。

元昊仍在猶豫,他並非不相信魯巴圖的能力,而是他要等阿蠻的一句話。

這幾天外面風聲緊,阿蠻只好聽話的待在徐家小跨院裏,其實她根本就把鴛鴦大盜這事當一則笑話看待,絲毫沒放在心上,過幾天她回宮之後,一聲令下,還怕媚娘不肯乖乖的拿銀子而交出小小的賣身契,現在她只想去找胭脂郎買胭脂水粉好送給梅麗亞。

阿蠻私下找來小溜子,央求他帶口信給胭脂郎,但他不肯,認為這樣做會連累大家,於是她威脅他若不答應,那麼她自己去找胭脂郎,小溜子嚇死了,並相信她一定會這樣做,只好答應。

不過小溜子仍然很不放心,於是跑去告訴元昊。

「小溜子,你……你是說阿蠻姑娘要你去通知胭脂郎?」瞬間,元昊覺得心情跌落到寒冰谷底,整個人直發顫。

「沒錯,不過這個阿蠻姑娘也真是的,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狀況,多等幾天再和他見面不行嗎?」小溜子門出怨言。

「小溜子,你不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思是時時刻刻刺骨蝕心,沒法等的。」

見他情緒低落的樣子,小溜子似乎明白了,但是仍有一事不明白,「元大哥,也許是我搞錯了,我以為你們倆郎有情,妹有意,是一對兒的。」

「沒……這回事。」元昊曾經也是這麼以為,如今才知道是自己會錯意。原來那個胭脂郎才是阿蠻姑娘的意中人,所以她才沒有答應和他回西夏。

小溜子以為他是單相思,同情心油然升起。

「元大哥,別灰心,還沒有進洞房之前你還是有機會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你一句話,我就不幫阿蠻姑娘傳口信,讓她等不到人,以為胭脂郎不喜歡她,最俊投入你的懷抱。」

元昊感激的看着小溜子。「小淄子,謝謝你,不過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這對阿蠻姑娘太殘忍,對胭脂郎也不公平,你還是照阿蠻姑娘的交代,把話帶去給胭脂郎,他是她想要的人。」

「元大哥,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講究做人道理。」小溜子不以為然的說:「同情對手就是對傷害自己,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阿蠻姑娘,而她並非對你毫無好感,只要你……」

「別說了,我不想因我的自私而毀了阿蠻姑娘好不容易尋到的幸福。」元昊頓了下,「而且我也要回西夏了。」

小溜子大吃一驚。「你要走了?!」

「嗯,不過小小的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交代魯巴圖去辦了。」

「魯巴圖?」

「魯巴圖是長年在汴京經商的西夏人,在汴京很有辦法,他答應會盡全力幫忙。」

小溜子放心了。「元大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起程?」

「現在就走。」既然已經了解阿蠻姑娘的心意,多留一刻,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現在?」小溜子心震了一下,「元大哥,我真捨不得你走。」這時小溜子不再是滑頭的街頭小混混,而是想依賴兄長的少年。

「我也是,小溜子,你雖然不學無術,不過你聰明機伶,為人又很講義氣,我也很喜歡你。等小小的事解決了,你若想來西夏,就去找魯巴圖,他會替你安排。」元昊解下腰上的小彎刀,放到小溜子手中。「這把刀你留着當紀念。」

「你不和徐大哥、徐大嫂說一聲嗎?」

「我會到王記肉包子店和他們道別。」

「那阿蠻姑娘呢?」

元昊深深的嘆了一聲,縱身躍上屋檐,只遺留下一句,「保重,後會有期。」

黃昏後,阿蠻悄悄的走出小跨院,來到北郊一處荒蕪許久的屋於等胭脂郎。

但天色漸暗,仍不見胭脂郎的身影。

「這個胭脂郎是怎麼搞的,我宣他來,竟然還讓我等這麼久?」雖落難,公主的威嚴仍不容他人輕顱。

晚風起,鴉驚啼,令阿蠻全身發顫,心裏直發毛,她不停地來回踱步,口中喃喃抱怨,「他來了,看我怎麼罰……」

聽見園裏有聲響,阿蠻急忙躲進殘破門後。

「阿蠻姑娘,阿蠻姑娘……」

見是胭脂郎,阿蠻立即現身,劈頭就苛責,「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太陽都要沉了,你才來!」

「對不起,阿蠻姑娘,媚娘已經開始對我起疑了,我必須小心一點。不過現在

看見你平安,心裏也替你高興。」前一刻,胭脂郎還在猶疑該不該再相信她,萬一她只是女騙子,那他豈不是要被牽連了嗎?可是他到底還是來了,因為他看人從來就沒有失誤過,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位姑娘不簡單,

「胭脂郎,雖然我不是你救出來的,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對了,你知不知道官府的人到處在搜捕你們兩個人。」

「我知道,不過這不重要,今天我找你來,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而且要快?」

「只要是阿蠻姑娘的事,我定當竭盡所能。」胭脂郎一副赴湯蹈火的神情,心裏卻想可別再向他借錢了。

「這件事對你而言是易如反掌,我要你賣的每一種胭脂水粉和花露水,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在這裏等你把東西帶過來。」

女人就是女人,都什麼時候了,還想搽胭脂、抹水粉的。再回頭算,她要的粉貨,全數加起來可又是一筆不小銀子。但胭脂郎還是面露為難的說:「阿蠻姑娘,你要的東西是沒問題啦,不過有些胭脂粉缺貨了

「我不管,缺一不可,我相信你可以想辦法找到的。」

這可是他的血本啊!胭脂郎推託道:「阿蠻姑娘,近日為了你的事,我都沒有外出去補貨,所以明天我恐怕……」

「胭脂郎,你放心,以後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又是這句話。他客氣的回答,「我怎麼可以跟阿蠻姑娘計較這些呢?只是我不明白你究竟是……」

外面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打斷胭脂郎的話,不一會兒,跟蹤胭脂郎的鼠爺帶領數十人衝進來,阿蠻和胭脂郎見狀大吃—驚。

「來人,把這個女的抓起來送官府嚴辦!」鼠爺一聲令下,阿蠻立即被兩名壯漢架起來。

「不要,放開我,聽見了沒有?胭脂郎,快救我!」阿蠻邊掙扎邊大喊。

「鼠爺,不要這樣,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鼠爺凶光一瞪,嚇得胭脂郎噤若寒蟬。

「胭脂郎,你的膽子真大,都這個時候了還敢替她求情,看媚娘怎麼和你算這

筆帳!」說完,鼠爺手一揮,阿蠻被拖了出去。

「胭脂郎,」阿蠻扭過頭急忙的交代胭脂郎,「快到王記肉包子店去找徐老闆,告訴他我就是將軍府要找的人!」

阿蠻被強行帶走,徒留胭脂郎站在原地發怔。

阿蠻姑娘是將軍府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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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蠻公主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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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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