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又幾天過去了,呈鳳的傷勢大致痊癒,這天何達開來探望她併當面嘉許她智勇雙全,更說若沒有盜出佈陣圖,破陣之日則遙遙無期,她可謂立了一個大功。

破陣的話題一提起,何達開急於知道呈鳳可想到破陣之法。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洞悉卦象,即能破陣。”她拱手說道,“請伯父放寬心,小侄這幾天正努力思索這迷魂陣之奧妙的八卦排列組合,我相信不久之後,定能想出破陣之法。”

“呈龍,一切就偏勞你了。”

“應該的。”呈鳳送何達開出房門之後,她拍一拍胸肺,緩了一口氣。

“小姐,破陣不比你盜圖,是要靠才識和智慧,不是逞匹夫之勇,你真的行嗎?”春花真替她捏把冷汗。

“我當然沒有問題。”

“是嗎?”這位大小姐做的每一件事總不能讓人放心,春花再次提醒她,“小姐,這事非同小可,不能兒戲,萬一……”

“沒有萬一,只有萬無一失。春花,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你應該清楚再困難的事,我都能迎刃而解。”

“那時候是因為有少爺在身旁,如今少爺遠在千里之外,又幫不了你,所以小姐,你還是安分一點,別再招惹事端,否則若再出事,這次甚至可能還會連累飛將軍。”春花諄諄勸誡。經過這一次她的受傷之後,她的動作令人緊張。

呈鳳微皺眉頭,不同意的搖搖手,“春花,你怎麼越來越沒記性,我現在就是呈龍,當然要做他能做的事情,否則我來這裏幹什麼?”

“我知道小姐來這裏的目的,可是小姐就不能做做樣子就好了,不要再做冒險的舉動了。”

“不行,春花,你再說一字,我立刻派人遣送你回京,不讓你跟着我了。”

“小姐……”

此時,何雲飛進來了。“我人還沒有到,就聽到你們主僕兩人的說話聲,如果被別人聽到就慘了,你們真是太不小心了。”

“這都要怪春花這個丫頭,”呈鳳氣呼呼的說,“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凈說一些不中聽的話,好像我會怎麼了似的?”

何雲飛沉吟了一會,便對她說:“鳳妹子,春花跟你這麼久的時間,你應該明白她為你所操的心,而不僅僅是春花,我也很擔心你呀。”

“你們……”呈鳳生氣的跺一下腳,啐一句,“懶得理你們。”便提起劍往房外衝去。

“飛將軍,你看小姐這衝動又好大喜功的個性,我真擔心往後真要上戰場,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春花,我了解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你們一定可以平安回京城的。”

春花若有所思的注視何雲飛,“之前我還在怪我家少爺,為什麼答應讓小姐來這裏?現在我終於完全明白了。”她懇切的欠了一下身,“飛將軍,小姐就拜託你了。”

“我現在就去找她。”

為什麼別人立功是本事,而她立功就是惹禍?

呈鳳真是越想心中越是氣憤難消,手中執長劍在空中揮舞,劍光閃爍,劍氣如虹,驚鳥四飛。

“鳳妹子,你在哪裏?”何雲飛走進林子,一道劍光直直的朝他逼來。

這回和上回不一樣,沒有驚訝,只是會心的淡然一笑,他身子靈敏的躲開連環攻勢,然後飛身躍上樹梢。

“飛哥哥,你給我下來,否則你就是……”呈鳳噘着嘴唇,一時也沒有想到要罵他什麼。

“我就是什麼?”見她這一副嬌憨的俏模樣,他忍不住興起逗弄之心。

“你就是……就是猴子,只有猴子才會跳到樹上。”

“鳳妹子說我是猴子,那我就是猴子。”

倏地,他像是猴子繞着她四周的樹頭擺盪,一會兒跳到東,一會兒又盪到西,速度快如一陣風,呈鳳站在樹底下,隨着他跳躍的身影轉着,轉得她暈頭轉向。

“別跳了,我的頭都讓你給轉暈了。”她將劍拄在地上支撐着,下了最後的通牒,“飛哥哥,你再不下來我可要惱了。”

他是領教過她惱火不講理的樣子,若是真惹惱了她,只有自討苦吃的份兒。

何雲飛縱身跳到她身後,往她肩上一拍。呈鳳轉過身子,板臉就要開罵時,他反手奪去她手中的長劍,柳腰一攬,便吻住她的嘴,讓她無從罵出口。

她心裏真是又愛又恨,尋思着非得懲治他一下,叫他有所忌憚不可,否則以後他都這麼一親了事,那她豈不是着了他的道,永遠拿他沒辦法?

於是她反咬他一口。

而他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下。“你怎麼咬人呢?”

“我一直以為你是正經的人,沒想到你的心眼真壞。”

“我心眼都只有妹子一個人,所以才親你的呀,既然你不喜歡,以後我不親你就是了。”

她急了。“那……你要親誰?”一張嘴翹得高高的,板著臉質問:“採蓮嗎?”

他笑而不答,冷不防的,手朝她腰上捏了一把,她不僅懼高也怕癢,這一下把她癢得扭腰躲避,並且咯咯的笑出聲音來。

這一笑,她無法再板著臉了。

“鳳妹子,不惱了?”

她低下頭去,一隻腳逕自在地上畫圈圈,不理他。

“我的好妹子,別生氣了。”他哈腰作揖的頻頻討饒。“你再不理我,我還要再親你一次。”

“你……敢?”玉頰立即飛上紅雲。“每一個人都認為只有我會惹事,卻沒有想到你這個堂堂的飛將軍比我更胡來,萬一被人瞧見了,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得前功盡棄,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你說的對,都怪我太衝動了,我應該克制自己的感情。”

“痛嗎?”她撫摸他破了皮的嘴角。“飛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鳳妹子,往後我再情不自禁親你的時候,你就像剛才這樣咬我一口。”

“我又不是專門咬人的母夜叉。”她從他手中拿回長劍,指着他,“我罰你陪我練劍。”

“遵命。”

兩人一來一往.有時像是在過招,有時卻又似戲舞着,打得好不快樂,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採蓮躲在不遠處的樹后已多時,早把兩人親呢之狀都看在眼裏了。

早就覺得這兩個男人不對勁,如今一看見兩人打情罵俏的,採蓮不由得醋意橫飛,心裏着實不甘心。

她悄悄的潛入呈鳳的房間搜索,翻箱倒櫃一番,竟然在箱子的最底層找到幾件女孩的貼身肚兜。

再回溯這陣子,這位龍公子不時流露出女聲女調的說話神態,以及和雲飛眉來眼去的嬌柔,她就覺得其中透露着詭異。

春花進房一見採蓮,不禁大吃一驚。

“採蓮姑娘,你在我家少爺房裏幹什麼?”

“少爺?”她冷哼一聲,並揶揄的開口,“應該叫小姐吧?而你這個小丫頭,根本不是什麼小子。”

冷不防的,她伸手解下春花頭上的束髮,一頭烏溜溜秀髮披泄下來,頓時春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極為難堪。

“果然如此,之前我就不明白龍公子是什麼了不起的人,房間不準人進來,吃飯不和人同桌,生病不要別人服侍,還要在房裏置大木桶洗澡,原來龍公子是個女的。”一說到女的時,她聲音透着抓到敵人把柄時的那種痛快的神氣。

“採蓮姑娘,你……你想要怎麼做?”春花惶恐的問。

“怎麼做?”她揚起下巴,得理不饒的說:“當然是向何伯伯稟明這一切。”

“不要呀……”春花驚忙的跑到門前以身阻擋,“採蓮姑娘,求你先不要告訴何老爺好不好?要不這樣吧,你先去跟飛將軍談一談,我想他會給你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雲飛把自己都攪進這糊塗仗里,是非都弄不清楚了,還能說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你給我讓開!”採蓮推開她,踏出房門。

何達開瞠目結舌,用力的朝桌子一拍,怒喝一聲,“跪下。”

磕砰一聲,何雲飛雙膝在地,並伸手拉一拉身邊呈鳳的手肘,示意道:“鳳妹子,快跪下來請求我爹的諒解。”

呈鳳文風未動。在家的時候,就算她闖下滔天大禍,爹也不會叫她跪下來,為什麼現在她非跪下來不可?

“鳳妹子……”何雲飛低聲頻喚,她這才滿腹委屈的跪下來。

“你……”何達開一時結舌,不知該如何開口。

“世伯,我叫呈鳳,和呈龍是雙生子。”

原來是龍鳳貽,旁人安能辨雌雄?“呈鳳侄女,你起來吧。”

呈鳳歡喜的欲站起來,但在膝蓋還沒站直時,她又跪了下來。

“世伯,我還是和飛哥哥一起跪着好了。”

“雲飛,朝廷信上說的分明是呈龍前來協助破陣,來的怎麼會是呈鳳,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何達開嚴峻的質問。

何雲飛只得將事情的經過源源本本的敘述一遍,不敢有所隱瞞。

“糊塗!胡鬧!”何達開大聲責備着。

“伯父,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我和呈龍的錯,飛哥哥完全是被我們拖下水的,您想罵人就直接罵我好了,千萬別責罰他。”在承擔過錯的時候,當然要找個人來分擔嘍,而這個人選當然是呈龍莫屑,她才捨不得讓飛哥哥被這個嚴厲的何伯伯責罰。

“爹,讓鳳妹子來邊關是我的意思,孩兒甘心受罰。”何雲飛說。

何達開若有所思的注視兒子,再轉向呈鳳,心想:這女娃倒是坦率可愛、眉宇開闊、英氣凌人,在他面前毫不顯畏怯,令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皇甫兄知道這件事嗎?”

“一開始不知道,可是呈龍一定會寫信稟告我爹,我想現在已經知道,而且心裏也一定很高興皇甫家的兒女能為朝廷盡忠。”

何達開頻頻搖頭嘆氣,最後手一揮,“你們起來吧。”

“爹,這件事您打算……”

何雲飛本想確定父親欲做何處置才願起身,可是卻被呈鳳強拉站起來。

“飛哥哥,有話起來再說,這樣跪着多難受啊!何況,伯父讓咱們起來,就表示已經不再追究了,是不是?”呈鳳撒嬌耍賴的看向何達開。

“真是一些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就算我可以假裝不知道,日後回京,皇上還是會追究的。”

“所以我才要來這裏立功,以備將來皇上若逼呈龍娶阿蠻公主的時候,能和皇上討價還價,求得一個將功折罪。”呈鳳一派樂觀,不識輕重的說。

“爹,”何雲飛拱手請求父親的諒解,“萬一將來皇上怪罪下來,到時候孩兒是要和鳳妹子共同擔負的。”

真是杞人憂天。呈鳳笑說:“別說得像我們明天就要被斬頭似的,現在要想的該是如何打勝這場戰爭,否則大家會在這裏先完蛋的,還用得着操這門心嗎?”

“這話說的沒錯!”何達開越來越欣賞這個樂觀開朗的小女娃了。“要打贏這場戰,首先要破迷魂陣,呈鳳,你可想出什麼法子?”

“我和飛哥哥已經……”

泥鰍急匆匆的跑進來。“少爺,有消息回來了。”

何雲飛從他手中接過一張紙條,呈鳳也將頭湊過去看紙條上寫些什麼。

“呈龍果然從不讓人失望。”她與有榮焉的說。

“爹,這是呈龍想出的破陣之汁。”何雲飛雙手呈上,並簡單的說明自己如何利用飛鴿和呈龍互通汛息。

何達開捋着鬍鬚,連連點頭。

“世伯,皇甫家一人出腦袋,一人出力,呈鳳願意出兵破迷魂陣。”呈鳳躍躍欲試的請命。

“不,爹,讓孩兒帶兵去破陣。”

“飛哥哥,你要和我搶功嗎?”

“我家少爺才不屑和你搶功,而是怕你這位大小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事情只要到你手上,準是天下大亂。”泥鰍插嘴進來。

“泥鰍,這裏有你說話的餘地嗎?還不退下。”何達開斥罵他一句,泥鰍只得退到一旁去。

“伯父,我和呈龍一向心靈相通,他想出來的破陣之計若由我來執行,一定是萬無一失,得以一舉將陣里那些迷幻人魂魄的妖魔鬼怪消滅殆盡。”

“雲飛,你覺得呢?”何達開詢問兒子的意見。

呈鳳半哀求半威脅的看着何雲飛,不許他把她撇掉。

“爹,呈龍信上提到迷魂陣乃是剛柔相摩,八卦相盪之原理,而剛是陽,柔即陰,再則往下看去,其中又提到,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所以我認為此陣可由我和鳳妹子同心合力,訓練五千名精兵,半個月內定可破陣。”

何達開連捋鬍子、踱步沉吟,呈鳳心裏着急欲開口說話時,何雲飛則暗地搖手示意,要她稍安勿躁。

最後,何達開抬眼慈愛的注視兩人半晌,頓時眼神轉變成號令大軍的將帥。

他威武雄壯的下達命令,二石飛、呈鳳聽令,迷魂陣關係到我宋軍和遼人之間的征戰,此次破陣就交由你們兩個負責,只許成功不準失敗。”

“遵命。”何雲飛和呈鳳同聲抱拳領命。

兩人走出大廳之後,一直在廳外焦急萬分的春花立即趨前問個究竟。

“小姐、飛將軍,何老爺子有沒有大發雷霆?”

“有,怎麼沒有,還很生氣的叫我們跪下,現在我的膝蓋還有點麻呢。”呈鳳委屈的抱怨。

“鳳小姐,我看像你這樣的惹禍精,這樣的罰跪應該是家常便飯了吧。”泥鰍挖苦的說。

“才沒有呢,除了每年給我爹娘拜年拿紅包以及拜壽的時候才會要我下跪,平時他們才捨不得罰我跪下。春花,我說的對不對?”

“就是平時被慣壞了,才會四處惹事。”春花沒好氣的看呈鳳一眼,便轉問何雲飛,“飛將軍,小姐假扮少爺一事,何老爺於會做何處置?”

“春花,放心,沒事了,而且呈龍的破陣之汁及時傳回來替我們解了圍。”何雲飛安撫的要她放下心。

春花鬆了一口氣。“到頭來還是得靠少爺才行。”

泥鰍接下她的話,“不過接下來呢,你家小姐就要靠我家少爺了。”

“你們兩個奴才是有完沒完啊?說得好像我除了惹事之外,其他就一無是處似的。”呈鳳不悅的說。

“本來就是。”泥鰍嘴唇有形無聲道。

“鳳妹子,別和他們計較,他們是鬧着你玩的,此刻我們得先挑選五千名身手矯健的土兵,然後照呈龍所排的仗陣進行操練,否則一旦進入迷魂陣,稍有差池,那就是有進無出。”

“對了,飛哥哥,”呈鳳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問你,如果遇到我們之間意見相左的時候,那麼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當然是聽飛將軍‘我家少爺’的。”春花和泥鰍異口同聲的回答。

“你們……”呈鳳生氣的問春花,“泥鰍也就算了,春花,你怎麼可以不站在我這邊,太叫我失望了。”

“小姐,我是為你好……更是為大家好。”

呈鳳不領情的撇過臉去,盯着何雲飛的臉逼問:“飛哥哥,你說呢?”

“我……”他看着春花和泥鰍,兩人緊張的頻對他搖頭,然後又轉看呈鳳,嘴角浮現笑意,攤攤手、聳聳肩,回答道:“我只好少數服從多數嘍。”

此一時彼一時,戰時非平時,而今面臨生死存亡之際,他要擋在前面,不能將她放在危險的置高點。

而春花和泥鰍聽保雲飛這麼一說,心情也為之一松。

“我不服——”

呈鳳嗔聲抗議,右手一揮,幸好何雲飛心知她會來這一招,早有防備,他飛身而去,留下餘音——

“鳳妹子,追得上我,就聽你的。”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何雲飛依呈龍所排的陣法,將四千八百名士兵分六路,鎮守坎離巽震艮兌之六卦位,而他和呈鳳則力破乾坤之幻境,讓那迷魂陣於天地之間煙消雲散,但萬一有卦位稍有差池,全數將淪陷於迷魂陣,四千八百零二條魂魄飄蕩天地而無依歸。

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可是人人一條心,日以繼夜的操演,只求萬無一失,一舉破陣。

然而,呈鳳這方面卻出了一點問題。

由於迷魂陣之乾坤之位各有一幻鏡,必須合二人之力同時破這兩面幻鏡,何雲飛的一柱擎天和呈鳳的鳳舞九天有此能耐,可是呈風偏偏有懼高症,這一招鳳舞九天只能練到七、八成,總是達不到十分。

每當她手執長劍直飛九重天時,卻又在半空中因心悸頭暈而功虧一簣,跌了下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這一跌,跌碎了她的信心。

“鳳妹子,有沒有怎麼樣?”陪在一旁的何雲飛立即跑到她身邊扶她站起來,她惱怒的推開他。

“你明知道的還問我?飛哥哥,你根本就是存心整我,讓我出醜。”呈鳳從來就沒有像此時這樣的沮喪。

她哭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着實可憐。

何雲飛明白她的焦慮,也就由着她盡情渲泄,不出聲勸慰。

哭聲歇息,他才輕言軟語的安撫她,“鳳妹子,剛才那一劍只差一點點就成功了,來,我們再練一次,我相信這一次你一定能做到的。”

“不,我做不到,我下練了。”呈鳳丟下手中的劍跑了開。

“鳳妹子……”何雲飛追了過去。

尋了片刻,他發現她立在屏崖下,仰着還掛着兩行淚的臉,楞楞的望向那高聳接雲的崖頂出神。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拉着她的手,什麼話也沒有說。

“飛哥哥,你帶我上去好嗎?”

他驚詫的問:“你要上去?”他瞧這崖高起碼有數十丈。

“對,我要上去。一隻飛不起來的鳳凰,就宛如是地上任人宰割的家雞,我不要讓人家取笑我。”她抹去臉上的淚水,並下定決心,“接下來幾天,我每天都要上崖頂練劍,直到我克服怕高的心態,可以自個兒上去為止。”

“你不後悔?”

她用力的搖搖頭,舉手堅定的發誓,“我皇甫呈鳳若是後悔不敢上崖頂,那麼我也不敢沾辱鳳之名,改叫……”她支吾了好半天,才小聲的說:“改叫軟腳雞好了。

何雲飛笑出聲。

“你看,連你都笑我,那別人不就……”她難過得說不下去了,扭過身子不依的跺了一下腳。

他扳過她的身子,柔聲的說:“鳳妹子,我不是取笑你,而是你剛才下定決心的模樣真可愛,我很喜歡。”

“准希罕你喜歡了。”她嘟着嘴,圓瞪着眼睛,兇巴巴的問:“我再問一遍,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

“十分願意。”他摟住她的腰,喝一聲,“上!”一提氣,雙腳如履平地似的直往岩壁爬將上去,捷若壁虎般遊走。

呈鳳閉上眼睛,緊抱着他的腰,絲毫不敢放鬆,攀升到一半之上時,她微微的張開眼睛,往下覷一眼,心陡然怦跳,不禁失聲驚呼.“我的媽呀……”

“別往下看。”

她急忙又將臉埋到他的胸膛,心有餘悸的囁嚅,“若是一個不小心,豈不是跌成肉醬?飛哥哥,快……到頂了沒有?”

話才說完,何雲飛雙腳已踏上實地,落在崖頂上了。

“好啦,可以把眼睛張開來了。”

呈鳳放開他,微探出頭去俯瞰時,一片蒼茫,物影艨朧,登時臉白腳軟,身子搖晃,何雲飛伸手接住她。

“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來。”呈風依他的活做,他又說:“很好,就這樣吸氣、吐氣,讓腦子凈空,不要去想自己身在哪裏,然後想這裏就是平時練功的地方。”

”嗯……”呈鳳連做幾回,臉色恢復平常。

“做得很好,這才是鳳小姐的英雌本色。”

呈鳳笑逐顏開,那跋扈飛揚的神情又回到臉上。

“飛哥哥,看招。”

兩人過招,身影在這白雲氤氳的崖頂上舞動,宛若一對鳳凰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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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戲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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