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找了這麼多天都找不到他,他究竟是上哪去了?難道……他逃走了?!」寒靜一人顰眉蹙額地在房裏徘徊,神色焦急地自言自語,接着又搖搖頭說:「不可能,我不相信他會丟下我,自己一人逃走……可是、可是連沈總管都說已有好幾天不見他人……

「但既然大哥神智還未恢復,他沒有理由逃呀,還是……他出了什麼意外?」一念及此,寒靜擔憂地絞着手裏的絹帕。

在窗外聽見這番話的俞樂樂心頭一訝,悄悄移開窗子,將眼睛貼向那道細縫望向屋裏。小靜方才那話里的意思分明是說四師兄中毒的事跟她確實有關了,只是不知道她口中所說的人是誰?

她看見寒靜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杯茶,啜飲了幾口,秀婉的臉上憂心忡仲。

俞樂樂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見到寒靜與一人在深夜私會的事,心忖,那人該不會就是她口裏所說之人吧?

瞧她那麼擔憂,那人八成是她的情郎,可是他們為何要對四師兄下毒?

遲遲不見她再說什麼,俞樂樂心想,與其在這裏自己胡亂臆測,還不如直接進去問來得快,決定后,她立刻推開窗子,躍進屋裏。

驚見深夜有人從窗外竄進自己房裏,寒靜不僅沒有花容失色,站起身,驚喜地脫口叫道:「鴻仁……」話落,在看清來人竟然是俞樂樂,臉上的驚喜頓時轉為驚愕。

「樂樂姊,怎麼會是你?」

「我聽見了,你方才喊我鴻仁,這個人是誰?」

「我、我……」被她陡然一問,寒靜一時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

「就是他跟你一起共謀對你大哥下毒的嗎?」不容她再多想,俞樂樂咄咄逼問。

這話一出,寒靜神色倏然一變,顫聲地脫口道:「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她這話無疑證明了俞樂樂先前的懷疑,她凝目詰問:「果然是你對四師兄下的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可是你親大哥啊,你怎麼下得了這種手?」

寒靜娟秀的臉龐登時慘白得不見一絲血色,駭然地猛搖着螓首,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我,我沒有……」

俞樂樂驀然沉下臉,斬釘截鐵地說:「那日在醫廬里,在我熬煮好的解藥里下毒的就是你吧,那段時間到過醫廬的人,只有你曾接近過那葯壺,原本我以為你是最不可能的人,沒想到就是你想置四師兄於死地。」

寒靜性子本怯懦溫婉,在俞樂樂那雙責備的眼神盯視下,她慌得手足無措。

「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想要害死大哥,我沒有……」她一步步後退着,想要逃開。

俞樂樂不容許她逃,一把握住她的肩,凝聲責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大哥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害死他!」

至此已方寸大亂,寒靜驚慌地搖着頭,哀求地道:「樂樂姊,你饒了我,我沒有要害死大哥,真的,我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那個鴻仁要你做的?」小靜性子怯懦,也許是別人指使她這麼做的。

「……」咬着唇,寒靜哭了起來。

她不說話便表示默認了,見她哭得梨花帶淚,換成是平時,俞樂樂一定會心疼地出言安撫,可是想到她所害的人是寒鋒時,她便無法原諒她了。

「你為了他,居然連自己的親大哥都可以謀害!」

寒靜虛軟地跪倒地上,掩面啜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葯會害死大哥,我真的不知道道,他說那些葯只是會讓大哥忘掉一些事情,所以我才、我才會……我沒有想要害死大哥,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他會接連騙我兩次!」

俞樂樂聞言一凜,「四師兄兩次中毒都是你下的?!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就算是別人指使她,也該有個原因。

她嚴厲的語氣讓寒靜驚駭得脫口全說了出來,「因為大哥發現了我和他的事,很生氣地叫他離開寒星門,所以後來他便拿給我一包葯,說那能讓大哥忘掉這件事,甚至改變心意讓我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就、我就……摻在大哥的湯里,我真的不知道那葯是劇毒。」

「看見你大哥中毒,你還相信他?」俞樂樂不敢置信地問。一次受騙,她還學不乖,又再對寒鋒下一次毒?

寒靜咬着唇瓣,羞慚地低下頭,「我問過他,他說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他說他去問了拿那葯給他的人,對方說是不小心拿錯葯,為了賠罪,因此對方又送給他一包葯,還保證這次那葯一定會讓人忘掉那些不該記得的事,他要我摻在大哥的解藥里,所以我才會……」

不可思議地看了寒靜一會,俞樂樂搖頭說:「你很愛他吧,愛到即使對他有所懷疑,也情願選擇相信他。」只能說小靜被愛沖昏頭,蒙蔽了理智。

聽她一針見血地點破她的心思,寒靜再也承受不住地痛哭失聲。

「他是寒星門裏唯一會對我噓寒問暖的人,我只想跟他共度一生,不願跟他分開,可是大哥卻要拆散我們逼走他,所以我、我才會糊塗地一時聽信了他的話……他已經失蹤了好幾天,我想他一定是丟下我,自己逃走了。」

「你大哥為何要反對你跟他的事?」俞樂樂好奇地問。

「大哥說娘不會讓他跟我在一起,還說他心術下正,將來不會是個好丈夫。」

「你大哥沒說錯啊,他居然接連兩次哄騙你毒害自己的親大哥,讓你背上弒兄的罪名,確實心思歹毒。」看來四師兄果然有識人之明。

俞樂樂的話不僅沒有安慰到寒靜,反而讓她哭得更悲傷。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他只是想誘騙她親手害死自己的大哥,若非樂樂姊,此刻她已成為弒兄的兇手了。

寒靜所犯的過錯事關重大,俞樂樂無法不將此事稟報寒若芙,因為這樣也許可以阻止寒星門與金烏宮的一場惡鬥。

經過俞樂樂一番勸說,分析利害后,翌日天一亮,寒靜便在她的陪同下,去向母親自首。

「所以兩次鋒兒中毒都是你下的手?」聽見女兒的話,寒若芙臉色森厲得可怕。

「……是。」寒靜垂着臉,無顏見母親。她已橫了心,娘親若是想殺她,她也無話可說。

咱的一聲,寒若芙憤怒地重摑了女兒一掌,打得纖弱的她撞向桌角,摔跌在地。

「你居然如此喪心病狂,連親兄長也謀害,我留你何用!」寒若芙厲斥,抬起掌,心寒地要一掌擊斃這沒良心的女兒。

見狀,俞樂樂倒吸一口涼氣,連忙上前架住她那要命一掌,求情道:「師叔,手下留情,小靜她是一時不察被人所騙,並非有心謀害四師兄,你饒她一命吧。」

「縱使她是遭人矇騙也該死,已受騙一次,她居然還蠢得再讓人欺騙一次,如此愚昧的女兒,留下只會禍害自己人,還不如殺了乾凈。」說著,寒若芙揮開俞樂樂,此刻氣頭上的她,鐵了心,要一掌打死這沒用的女兒。

就在寒靜死心地閉起眼,準備受死時,門口忽傳來一道嗓音,「悟空,你為什麼要打悟凈?三藏師父說過,師兄弟之間不可以相殘,你亂殺人,不怕師父再念緊箍咒嗎?」

聽見兒子的話,寒若芙那掌硬生生停留在半空中,她回頭望向兒子,見他澄亮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再回頭望向跪在地上一心受死的女兒。這兩人,一個是她的兒子,一個是她的女兒,都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娘,是我做錯了,您殺了我吧,我絕沒有一絲怨言。」寒靜愧疚地再望向寒鋒,「大哥,對不起,都是我才把你害成這樣。」跟着樂樂姊前來向娘自首時,她便有一死的心理準備,她很清楚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所以她不怨娘想殺她這個親女兒。

她只是怨,怨自己太傻了,愛錯人、信錯人,不僅毀了自己,也差點害死大哥。

見師叔似乎有一絲心軟了,俞樂樂趕緊再勸道:「師叔,既然小靜誠心悔悟,您就饒她這一次吧,何況四師兄也沒死呀,等再過一陣子,他便能復元了,他若知道您為了他而殺死自己的妹子,心裏一定也不好過的。」

其實在兒子出現時,寒若芙的殺意便消了泰半,此刻又聽見俞樂樂和女兒的話,心裏已再無殺意,畢竟再怎麼說,眼前這人倒底是她親生的女兒,由於性子的關係,她跟這雙兒女素來不親近,但身為一個母親,她心裏還是疼愛着他們的。

半晌,冷靜下來后,她緩緩收回手,冷沉着臉瞪向女兒,「這次姑念你無知,饒你一次,罰你到石牢去閉門思過三個月。」

「謝謝娘、謝謝娘!」聽見母親不殺她了,寒靜痛哭流涕地道,她接着來到寒鋒面前,「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寒鋒手上拿着一根樹枝,笑咧着嘴敲着她的頭說:「悟凈哭鼻子,羞羞臉。」

見一場母女相殘的事就這樣化解了,俞樂樂輕吐出一口氣,秀媚的臉上漾笑,走過去,拉住寒鋒的手說:「不要打了,你打痛小靜了。」心裏卻暗贊着他出現得真是時候,還有剛才那些話也說得真好。

「不痛,一點都不痛。」寒靜又哭又笑地表示。比起她對大哥所做的事,這一點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寒若芙垂目看向女兒,抬首再望向一臉笑的兒子,最後覷向俞樂樂,那一向霜冷的嗓音說道:「樂樂,以後不許再叫我師叔,你已嫁給鋒兒,該稱呼我什麼你應當曉得。」

俞樂樂嘴角一抽,叫了她十幾年的師叔,要她突然改口喊她娘,她還真是一時難以適應,支吾了半晌,這才靦腆地開口,「呃……娘。」

「嗯。」寒若芙看似滿意地點點頭。

「那……攻打金烏宮的事應該可以取消了吧?」俞樂樂試探地問。

沉吟了下,寒若芙說道:「但說不定那唆使小靜下毒的人,就是金烏宮派來寒星門的卧底。」

俞樂樂思忖了下,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是我聽說那金玉瑤性子一向直來直往,似乎不會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何不先找到那個名叫鴻仁的侍衛再做定奪?」

與金玉瑤鬥了這麼多年,經俞樂樂這麼一提,寒若芙也覺這事似乎另有蹊蹺,略一沉吟后,道:「這事我會再斟酌,你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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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寒若芙的寢居后,俞樂樂這才發現寒鋒身上居然僅着一件單衣,頭髮也披散在肩上沒挽起。

「你怎麼披頭散髮就跑出來了,丫鬟沒幫你梳發更衣嗎?」由於她從昨夜到方才,都陪在寒靜身邊,勸說了她一晚,她才願意去向師叔自首,因此到現在還沒回寢房。

寒鋒歪着頭望住她,語氣有些埋怨地說:「你又不見了,所以我出來找你,你都不乖,每次都亂跑,回去要打屁股。」

俞樂樂登時想起被他騎在身上打屁股的那一次,臉一紅,板起臉孔兇巴巴地說:「你敢再打我屁股試試看,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

他立刻縮着肩改口,「不打了、不打了,迅雷乖,不打了。」

俞樂樂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不過還好你找來了,要不然,適才憑我一個人,也許攔不住師叔,師叔那一掌要真打下去,小靜可就要從此香消玉殞了。」說著,她握住他的手走回兩人所住的院落,「走吧,該回去熬藥給你吃了。」

寒鋒忽然捧着她的臉,飛快地吻了下她的唇。

他突如其來的舉措,讓俞樂樂臉孔頓時羞紅,「你、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偷吻人家。

「昨天沒有親到你,我就睡著了,所以今天親。」他解釋,也害羞地紅着臉,緊張地望着她,似乎是怕她生氣。

「噢。」俞樂樂低應了聲,羞怯地低首看着鞋尖,心裏像釀了蜜,甜滋滋的,臉上笑顏如花。

「你……不喜歡嗎?」他遲疑地問,雙目緊盯着她酡紅的麗顏,只覺得此刻的她美得醉人,捨不得眨一下眼。

她抬頭瞟他一眼,見他那亮澄澄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裏那頭小鹿橫衝直撞起來,她抿了抿唇,在他期盼的眼神下,細聲說:「不……討厭。」

聽見這三個字,他俊臉上的笑容霎時像煙火綻放,燦爛得叫人目眩神迷,他驚喜的抱起她,忘情地又叫又跳的。「這表示你喜歡我親你對不對?對不對?」他迭聲問着。

感染了他的快樂,俞樂樂隨他鬧了一陣,忽然瞥見沈威從前頭走來,她趕緊拍了拍他。「還不快放我下來。」

他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她。

「屬下見過少門主和少夫人。」這時沈威已來到兩人跟前,欠身道。

「沈總管不用多禮。」俞樂樂臉有些紅,她想方才的情形,沈威必已看見,不意抬目瞬向他,卻見他眉頭緊皺着,那張老實的臉孔一派嚴肅。

「發生什麼事了,沈總管?」她不解地問。

「屬下正要前去見門主,聽說……」他望向寒鋒說:「那對少門主下毒的人是小姐?」

「嗯,她也是受人所騙,才會那麼做,不知道那是會要人命的毒藥。」俞樂樂替寒靜解釋。

微一沉吟,沈威關切地再問:「那請問少夫人,門主如何處置小姐?」

「師叔,呃,娘罰她在地牢裏閉門思過三個月。」

「只有這樣?」聞言,沈威微微一愣,似是有些驚訝。他跟了寒若芙二、三十幾年,對她的性子自足十分了解,所以乍聽她對寒靜的處罰這麼輕,難免有些意外。

「剛開始師叔……娘是很震怒,但後來冷靜下來后,也知小靜只是遭人利用,所以就饒她一命,畢竟再怎麼說小靜總是她的親生女兒。」俞樂樂扼要地解釋。

聽畢,沈威思忖了下,點點頭說:「謝謝少夫人告知屬下這些,門主召見屬下,屬下得趕過去了。」

沈威離開后,俞樂樂回頭,看見寒鋒盯着沈威的背影看着,那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麼事,她怔了怔,試探地問:「四師兄,你是不是想起什麼?」

他收回目光,神色茫然地覷向她,「什麼?」

見他又恢復原先的模樣,俞樂樂心付,也許是自己想錯了,便搖頭道:「沒事,走吧,我們回去了。」

「待會迅雷幫我梳發。」寒鋒搖着她的手,咧開笑臉說。

「好。」瞥着他臉上那抹天真的笑容,俞樂樂確定方才真是自己多心了。

「我也會幫迅雷梳發。」他說,眼底盈滿依戀。

「好。」她臉上帶着縱容的笑點頭。.

此時微風輕拂,頭上的秋陽高高掛着,曬得俞樂樂整個人和心窩都暖暖的。

俞樂樂在寒鋒的院落里覓了間房佈置成藥房,這幾日讓寒鋒服用的葯都是在那裏熬煮的。

這日,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特地為寒鋒制了些能培元補氣的丹藥,將那些剛揉制好的赭紅色藥丸收進瓷瓶里,她走回寢房,準備叫在午睡的寒鋒起來,但卻沒看見人,她走出來,詢問正在院裏掃落葉的一名丫鬟。

「春櫻,你知道少門主上哪去了嗎?」

丫鬟搖頭說回答,「我沒瞧見少門主,他不是在午睡嗎?」

「可能又跑去看馳風了,我到馬廄去看看。」俞樂樂抬頭望了望天色。快日落了,也不知四師兄出去多久了,唆使小靜下毒害他的那侍衛至今仍沒找到,也不知是不是仍藏匿在寒星門裏,以他現在的身子,若是遇上,可是打不過他的,不要出了什麼事才好。

這麼一想,她腳步匆匆地朝位於南邊的馬廄走去,一路走着,隱約感覺到今日寒星門裏似乎有些異樣,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透着絲緊繃,還有些門眾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地不知在議論什麼。

她找來一人詢問,「這位小哥,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夥神色好像有些不對勁?」

「稟少夫人,今日金烏宮派人來向我們下戰帖,約我們三日後在黑鷹坪決一死戰。」

「金烏宮來向我們下戰帖?怎麼會這麼突然?」俞樂樂愕道。

「聽說上回門主打算要去攻打金烏宮的事,被金烏宮的宮主知道了,她很震怒,所以就派人來下戰帖。」

「可門主不是已經取消了攻打金烏宮的事?」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這些年來我們寒星門與金烏宮打來打去也不是一、兩日的事,上頭的人說要打,咱們底下的人也沒法說些什麼。」那人無奈地說完之後,警覺自己似乎失言了,連忙補充,「但小人絕對效忠門主,只要門主一個令下,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明白他心裏的顧忌,俞樂樂連忙安慰他,「小哥,你放心,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我不會再對別人說的,我也覺得兩派不該再這般敵對地殺來殺去。」

聽見她這般說,那人像遇見知音,用力點頭說道:「就是呀,少夫人,這幾年來因為這樣,我們死了不少兄弟,您能不能勸勸門主,請她不要再跟金烏宮為敵了。」每次送走一位兄弟,他心裏就寒了一分,不知哪一天會輪到自己,若不是迫於生活,無處可去,他早就離開寒星門了。

「我……」俞樂樂本來想說以師叔的性子,是根本聽不得人勸的,她去勸也不會有用,但見對方用那種懇求的眼神看着她,她心一軟,不忍心讓他失望,遂點了點頭。

「我盡量試試,可是我的話師叔未必肯聽。」看來寒星門裏已有不少人都厭倦了這種打殺,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這些人會叛出寒星門,另謀出路。

「不管門主聽不聽少夫人的勸,小的都在這裏謝過少夫人。」那人欠身道。事實上,她肯接受他的要求,已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少夫人心腸真好。

那門眾離開后,俞樂樂朝馬廄走去,一邊狐疑地忖思着,為何好端端地金烏宮會突然來下戰帖?

雖說師叔之前確實有意要攻打金烏宮,但既然此事已取消,金玉瑤何必又生事呢?

難道對四師兄下毒和偷襲,真是金烏宮指使的?可他們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目前寒星門主事者是師叔並不是四師兄呀,他們若真要下手,也該是針對師叔才對。

俞樂樂怎麼想,都覺得這事似乎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不久,來到馬廄,她並沒有找到寒鋒,思及寒星門與金烏宮開戰在即,她愈想愈擔心,連忙加快腳步四處尋找,在一個轉角,猛地與一人相撞。

她痛得搗住鼻子,懷疑鼻樑可能被方才那一撞給撞歪了,正想罵人,就被摟進一具寬闊的胸膛里了。

「迅雷,你跑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好久。」

「你……」一見竟是寒鋒,她又好氣又好笑。這人居然惡人先告狀。「我去找你了,你跑到哪去了?」

「我去看馳風。」

「我剛去馳風那裏找你,怎麼沒瞧見你?」

「我看完馳風就回去了。」見她一直搗着鼻子,他問:「你鼻子怎麼了?」

「還不是被你撞的。」她埋怨地瞠他一眼。

「很痛嗎?我看看。」他移開她的手,見她鼻下流出了兩管鼻血,頓時大驚失色地抬起衣袖要幫她擦。

他擦得太用力,痛得俞樂樂直跳腳,「住手、住手,你是想把我鼻子擰掉是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師妹,你不要生氣,那我小力一點。」他慌張地放輕力道,輕輕地替她擦拭鼻血,可是那鼻血像擦不完似的一直流出來,急得他連汗都冒出來了。

見他那麼緊張她,她哪還氣得起來……咦,等等!

「你剛才叫我什麼?」她似乎聽見「師妹」這兩個字。

他抬眼望她,「迅雷呀。」

「不對,你剛才好像是叫我師妹。」

「師妹是什麼?」他一臉茫然。

「是……啊,好痛,你在做什麼?!」方才撞疼的鼻樑忽然被他捏住,讓俞樂樂痛得差點要掉出淚來,揮開他的手。

「血一直流,捏着才不會再流。」他神色很認真,想上前再捏住她的鼻於。

「我有止血散啦,不需要一直捏着。」她掏了掏懷裏,這才發現止血散沒帶在身上,放在藥房裏了,遂快步往寢院走。

「迅雷,你要去哪裏?」他趕緊追上她。

「回去上藥。」她丟下一句話,不再理他。還好這裏離寢院已不遠,沒多久便到了,拿了止血散敷了后,鼻血便不再流。

她接着拿了面鏡子照了照,發現鼻子果然腫了,瞪了眼在旁安靜地看着她的寒鋒。

「你看到沒有,鼻子被你撞得都腫起來了。」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拉起她的手拍上自己的臉頰,「你打我。」

「我為什麼要打你?」

「因為我把你撞疼了。」他頭低低的,語氣里充滿自責。

「你又不是故意的,算了。最近寒星門要跟金烏宮開戰了,你以後不要再亂跑,乖乖待在我身邊知不知道?」她叮嚀。

「好。」他悄悄抬起眼覷她,「你不生氣了?」

「嗯,來,把這葯吃下。」她掏出不久前才制好的葯喂到他唇邊。

他張口吞下,見她神色和緩,不禁朝她咧嘴綻笑,接着忽然一個傾身,飛快地啄吻了下她的粉唇。

俞樂樂麗頰頓時微微羞紅,心頭怦然而動。

見她沒拒絕,他忍不住再啄吻她一下,接着一下又一下,最後,他索性覆上她的唇,這次,他吻了她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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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騎白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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