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即使遠在僻靜的醫廬這裏,俞樂樂仍是感覺到這兩天寒星門上下充斥着一股肅殺之氣。

據說師叔已在召集門眾弟子,準備要殺上金烏宮。

不過金烏宮與寒星門勢力相當,因此兩派這些年來雖然常明爭暗鬥,卻是誰也斗不垮誰。

而導致兩派失和的主因,聽說全是為了一個男人,就是她師叔寒若芙的丈夫——顏宣祺。

據說顏宣祺入贅寒星門后,又與金烏宮的宮主金玉瑤來往甚密,江湖中便傳出金玉瑤乃是顏宣祺的紅粉知己。

當年寒若芙與金玉瑤可是江湖中的兩大美人,對於顏宣祺坐享齊人之福,可有不少人羨慕死他,然而當傳聞愈來愈烈,寒若芙再也忍不住,親自去警告金玉瑤不準再私會顏宣祺。

那金玉瑤性烈如火,自也不是省油的燈,事情演變到最後,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結果接獲消息趕來的顏宣祺,為阻止她們的惡鬥,不幸慘死兩人手中。

寒若芙與金玉瑤的仇怨也因此愈結愈深,彼此都認為對方才是害死顏宣祺的兇手,而勢成水火。

俞樂樂嘆了口氣。說來說去都是為了一個情字,結果卻害得不少兩派的門人弟子枉賠性命。

煎好葯后,她倒入碗中,走到榻旁,扶寒鋒起來喝葯。這葯是要調養他這些日時被毒侵損的身子。

這兩天來他仍昏睡着,不過偶爾會醒來,醒來時,意識仍不清,會迷迷糊糊的抓住她的手說:「不要走。」抓住了就不放,直到他又昏睡過去時仍是握得好緊,要她用力扳開他的手指才能迫他放手。

「四師兄,喝葯了。」即使他仍昏沉的睡着,俞樂樂還是在他耳旁輕聲這麼說,然後再掰開他的嘴,一小匙一小匙的喂他喝葯。

那葯不能喂得太多、太急,否則會讓他嗆到,所以她總是很有耐心地一點點一點點地喂。

半晌,喂完葯,她為他再把了下脈,脈象愈來愈平穩,她估計最快今晚,最遲明天,他應該就會完全清醒過來。

她溫柔地替他拭去唇邊的葯漬,「等你醒來后,也不知道還會不會記得這段神智不清的日子?若你記得,知道你把自己當成白馬神,還跑去吃草的事,不知會做何感想?是會氣、會惱、還是會笑呢?

「依你的個性,八成會羞惱得想殺了那些見過你這模樣的人吧,可是四師兄,你在這段時間卻是笑容最多的時候呢,我想當下的你應該是很快活的吧,倘若可以,我真希望你能一直那樣笑着,你知不知道你那樣笑着的時候真好看呢……」

正當她對寒鋒喃喃說著話時,沈威率領了幾名下人走進醫廬里。

「見過俞小姐。」

「沈總管,」看着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下人手裏捧着的東西,俞樂樂蹙眉問:「這是幹什麼?」

「屬下先在這裏賀喜俞小姐,門主已選好日子,兩日後要讓您與少門主完婚,這些是婚禮上要穿戴的物品。」

「兩天後?!為什麼這麼突然?」俞樂樂震驚地站了起來。

沈威一邊忙碌地指揮着下人把帶來的物品擺放好,一邊笑呵呵回答,「因為再過一陣子恐怕無暇為少門主和俞小姐辦婚事,所以門主想趁這兩日有空,先為你們把婚事辦一辦,俞小姐也知道,門主心裏頭可是一直記掛着要讓你們完婚的事。」

瞪着那些婚嫁要用的冠服,俞樂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明白師叔這次是鐵了心要她嫁給四師兄。

不,她不嫁,師叔不能用這種方法強迫她嫁給四師兄。

「待會我留兩個丫鬟伺候俞小姐和少門主試穿喜服,看看合不合身。對了,少門主今日的情況如何?」沈威說著,走至榻邊探望寒鋒,「少門主氣色看起來似乎又比昨日更好了些,不知少門主明日是否能清醒過來?」

她含糊地點點頭,一心思忖着要怎麼離開寒星門。

既然四師兄的毒已解,她也能放心離開了,這兩天她為他特別煉製了些能補養元神的丹藥,再留下幾張藥方,讓他們日後按那份量煎給他服用就可以了。

見她點頭,沈威接著說:「那明日我派人來把少門主移回他寢房去,也請俞小姐移駕到另一間屋裏,等候大婚。」說完,沈威見俞樂樂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留下兩名丫鬟服侍她試穿喜服,便告退離開了。

「俞小姐,請讓奴婢為您更衣。」兩人丫鬟欠身道。

看着那艷紅色的吉服,俞樂樂柳眉輕蹙,卻也不動聲色地任由兩名丫鬟為她更衣試穿。

她決定今晚就要走,再拖下去恐怕走不了了,打定主意后,她回頭望了躺在卧榻上的寒鋒一眼,眼底有着連自己都沒察覺的不舍與依戀。

連老天都在幫她,今晚烏雲蔽天,無星無月,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很適合逃亡。

今天晌午試穿完喜服后,她便將帶來的信鴿放回清心谷,請爹另派弟子過來保護四師兄。

從清心谷來這裏,依師兄弟們的輕功,應不需五個時辰便能趕到,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也快到了。

臨走前,她走至榻旁,注視着仍昏睡着的寒鋒,低聲說道:「四師兄,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要記得按時吃我留給你的葯,約莫再過兩、三個月,你的內力應該就能完全恢復了。」心裏有些沉甸甸的,放心不下他,但不走又不行,後天就要大婚了,再遲就走不了了。

想了下,她再說:「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還把我的保命靈丹給你吃,替你解了毒,所以、所以……就這樣吧,我走了。」

說著說著,她鼻子竟然發酸起來。捨不得離開,可要她嫁給那個性子冷僻殘酷的四師兄,她想起來頭皮都會發麻。不行,她得走了。

心一橫,她逼自己旋身離開。

寒星門這幾日的守衛十分森嚴,幾乎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俞樂樂費了一番工夫,才避開層層的崗哨和戍衛,來到一堵高聳的圍牆邊,她拔身輕巧地一跳,便躍上牆頭,臨去前,她依依不捨地回頭再望了眼。

這一看,卻驚得她險些摔下幾丈高的牆頭,就在牆邊,有一雙黑幽幽的眸子正望着她。

「不要走……」寒鋒嗓音瘖瘂的說。

「我……」聽見那帶着央求的聲音,她心口發酸,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凝睇着她,那深黝的眸子閃動着瑩瑩的波光,沙啞地哀求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迅雷。」

聽着他那迭聲的呼求聲,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話來,「四師兄,我……」她開口想解釋什麼,驀然一震。等等,他剛說了什麼?他叫她迅雷,他叫她迅雷!

難道他還沒有恢復神智嗎?為什麼他叫她迅雷?而不是叫她師妹或是樂樂?

「你、你剛叫我什麼?」她吃驚地問。

「迅雷。」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迅雷,真的是迅雷!怎麼會?她忍不住跳下來,按住他的脈搏細診。

脈象平穩,她再翻翻他的眼皮,並沒有狂亂之象。為何他仍沒有恢復以前的模樣呢?是劇毒侵蝕了他的心智嗎?

俞樂樂不解地斂眉沉思,結果就這樣錯失逃走之機。

就在她思索間,四周頓時一片明亮,有好幾支亮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此地。

帶頭來的居然還是寒若芙。

「你想上哪去?」她一臉陰鷙地瞪視她。

「我、我想回荷風居。」師叔的臉色很可怕,俞樂樂縮了下肩,還是壯着膽子說。

自從上次她提起想解除婚約之事,寒若芙便知她不想嫁給兒子,此刻聽她這麼說,也不怒,故意不戳破她想逃婚的意圖,而是道:「你想回去看你姑姑嗎?等后大你和鋒兒完婚時,她和你爹便會過來,屆時你就能看到你姑姑了。」

「什麼?!我爹和姑姑他們要來。」俞樂樂一臉錯愕。師叔竟然把此事告訴了爹和姑姑,還把他們請來了。

「那是自然的,你成親這麼大的喜事,他們自然得來送你出嫁。」寒若芙說完,望向兒子。

「鋒兒,你醒了,身子覺得怎麼樣?」即使心頭明明關心著兒子,但她臉上的表情依然一片冰冷漠然。

寒鋒看看她,再收回眼神望向俞樂樂,過去拉住她的手。「我在叫迅雷不要走。」

聽見兒子竟然仍叫俞樂樂為迅雷,寒若芙黛眉一蹙,看向俞樂樂問:「這是怎麼回事,他的毒不是解了嗎?為何還會這般?」

俞樂樂搖頭,「我也不知,許是劇毒侵損了他的心智。」

「能治好嗎?」

俞樂樂望着盯着她看的寒鋒,沉默着沒有立即回答,她私心覺得這樣的四師兄可愛多了。

見她不答腔,寒若芙霜冷的面容一沉,「不能治嗎?」若兒子以後都這樣,豈不成了廢人一個?

「也不是不能治,只是必須查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他這般,才能對症下藥。」他的脈象平穩,神智卻未恢復,這種情況她不曾見過,得再仔細想想是怎麼回事。

「你要負責把他給我治好。」寒若芙嚴色地說,不是請求,而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俞樂樂沒搭理她的話,逕自低頭看着被寒鋒拉住的手,心想,他的手怎麼這麼冷?不由得翻掌握住他的手,悄悄運氣為他溫暖冰涼的手。

看着被她熨暖的手,他咧嘴朝她露出個歡喜的笑容,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瞥見兩人那親昵的舉動,寒若芙神色稍緩,吩咐隨從,「來人,送少門主和俞小姐回寢房安歇。」

所有人都離開后,不遠處一株大槐樹上響起兩人的對話。

「二師兄,我們這麼做好嗎?若是讓六師姊知道是咱們兩人破壞了她逃跑的計劃,她一定跟咱倆沒完沒了。」

一白玉扇敲上嚴無憂的腦袋,笑斥,「你傻呀,還自己跑去跟師妹說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她絕不會曉得的。」

「可是不是還有一個人也知道?」嚴無憂揉揉被敲痛的腦袋,無辜地說。

「說你笨還不承認,那個人是絕不會說的,要是有人泄漏此事讓師妹曉得,八成是你這口風不緊的笨小子,你呀,給我管好你那張嘴,不準泄漏一個字知不知道?」全不愁收斂起笑意警告。

「可是、可是六師姊明明就不想嫁給四師兄,二師兄,你為何不幫她?」他好心疼師姊哦,不懂二師兄為何要這樣陷害她。

「我先前不是跟你解釋過了,這是為了她好。」

「可是師姊根本就不願嫁給四師兄呀。」罔顧師姊的意願,這也叫為她好嗎?

捏捏小師弟那張青澀的臉龐,全不愁笑道:「你呀等着看,以後師妹一定會很慶幸她嫁給四師弟,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

咻咻,兩道人影倏地躍出高牆+隱沒在黑夜裏。

俞樂樂一直想不通,那夜她明明就很小心,怎麼會泄漏了行蹤,被師叔給抓了回來,更可疑的是,四師兄又為何會在她即將離開之際,來到牆頭雙邊?

她是估計到他那晚可能清醒過來,可他內力尚未復元,是如何能及時趕到那裏阻止她?

詢問過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會反反覆覆地說:「我是白馬神,能飛的,你忘了嗎?」

見鬼了,最好他真的是白馬神啦,那夜回來后,就虛弱地躺在床上喘氣,還能飛咧。

俞樂樂喂他喝完葯后,寒鋒忽然用力抓住她的手。

「迅雷,你當我媳婦兒,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很好……」似乎怕她不信,他一連說了好幾聲的很好。

她沒說話,只是看着他。本來明日就要大婚了,她應該待在師叔為她安排的寢房裏,不能見他,可聽說他不肯吃藥,師叔便又叫人找她過來。

見她一直不說話,他慌了,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你不相信我嗎?」

半晌后,俞樂樂才輕嘆了聲,「我相信你。」這該不會就叫一語成讖吧,那天她不經意脫口說若是他一直這樣,她便嫁給他。

想了想,她認命了,在他床邊坐下,柔聲哄道:「你乖乖把葯喝完,明天才有體力娶我。」

「好,我喝、我喝。」他興奮地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氣把葯倒進嘴裏喝下。

見他心急的模樣,她失笑道:「不要急,慢慢來,小心噎到。」見他那麼樂,她忽然覺得嫁給他似乎也不壞,唇畔不知不覺噙着抹笑。

「我喝完了。」他將空的葯碗遞給她,討好地笑咧了嘴。

她接過空碗交給一旁的丫鬟,遺退她后,她拿起手絹為他擦拭唇邊沾到的葯汁,一邊說:「那日偷襲你和下毒的人一直沒有查到是誰,我想等我們成親后,帶你回清心谷調養身子好不好?」待他們完婚後,師叔就要率人攻打金烏宮,可金烏宮也不是好惹的,屆時寒星門只怕也不得安寧,他身子尚未復元,還是帶他遠離這是非之地比較妥當。

「好,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他說,臉上笑意粲然,眸底的濃濃依戀清晰可見。

不知是屋裏的薰香太醉人,還是他的笑容太迷人,她的心酥了,衝著那盪人心魂的笑,她甘願了,甘願成為他的妻,一輩子伴着他,不離不棄。

但成親這日,看見爹、姑姑和清心谷的師兄弟,除了人在大漠的五師兄外,所有的人都來了,俞樂樂哭花了臉,抱着姑姑哭喊道:「樂樂不嫁,樂樂不嫁啦,樂樂要一輩子伺候姑姑不嫁人啦。」

「姑姑也捨不得樂樂嫁人,姑姑同樣捨不得呀。」俞湘抱着侄女一起哭得浙瀝嘩啦,拉着她便要往外走。「走,姑姑帶你回去,咱們不嫁人。」

「欵,我的好妹子,今天可是樂樂的大好日子,不能走啊。」俞軒趕忙攔住妹妹。他這個妹妹自己小姑獨處不嫁人,竟也要女兒學她一樣,那可怎麼成。

「誰說不能走?大哥,你沒聽見咱們樂樂說她不嫁人嗎?」俞湘明艷的臉孔上噙着兩泡淚,不悅地朝自家大哥吼道。

她看着樂樂從小長大,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壓根捨不得她吃一丁點苦,尤其這回要她嫁的還是幾年前差點殺死她的那個寒鋒,她愈想就愈不放心。

俞軒捺着性子安撫妹妹,「哪個出嫁的閨女不是這麼喊的,等有朝一日,你想通願意嫁給盤師弟了,也會嬌羞地這麼說的,這叫欲迎還拒。」盤師弟是他三師弟,愛戀妹妹多年,但妹妹也不知為,何明明就對他有好感,卻遲遲不肯下嫁,結果這一拖,一、二十年就這麼過去了,兩人還在那乾耗着。

「誰說我要嫁,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的。」見大哥哪壺不開提哪壺,俞湘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師叔,您不嫁人,也不能攔着師妹嫁人呀,難道您要師妹一輩子不嫁人,虛度青春嗎?」心直口快的風來福插嘴道,他是俞軒的三弟子,一向豪邁的他有什麼說什麼。

俞軒趕緊接腔,「是呀,來福說得有理,妹子,樂樂打小就跟鋒兒有婚約在身,遲早是要嫁給他的。」只是這天比他料想的來得早,他原以為他們的婚事可能還要再拖上個一兩年。

當初讓女兒來替鋒兒解毒時,他雖然曾說她可以用此來跟他那冷若冰霜的師妹要求解除婚約,但其實他深知以師妹的個性,那是萬不可能的。

倒不是他很想結師妹這門親家,而是他對四徒弟的人品信得過,打小看着鋒兒長大,他很清楚若把女兒嫁給他,他是不會讓女兒受苦的。

雖說他曾兩次差點害了樂樂,不過那委實是無意的,他相信這種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

「可為什麼是寒鋒?這人三番兩次差點害死樂樂,我不放心把樂樂交給他。」俞湘生氣地說。

一旁的全不愁開口說道:「師叔,四師弟從來就無意傷害師妹,不愁可以在這向您擔保,他往後絕對不會再傷害師妹一丁點,您大可放心。」四師弟呀,二師兄這麼幫你,往後你可要好生報答二師兄的恩情哪。

一向沉穩惜言,一個月說不到幾句話的大師兄孟離恨也說話了。

「那兩次四師弟不是故意要傷害師妹的,他自己也很懊悔,為此還烙傷自己的左手,自我懲罰。」

聽見這話,剛才還哭得抽抽噎噎的俞樂樂突然靜了下來。

他真的是因為傷了她而烙傷自己的手!那燙疤那麼長、那麼深、那麼丑,當初他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才下得了手那麼傷害自己。

她不由得又想起他書房裏那柄繪有她畫像的扇子,心頭思潮一陣起伏,直至此刻,她才相信了那日寒靜跟她說的話,他真的把她給惦在心裏。

腦海中不期然浮現昨日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你當我媳婦兒,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很好……她還記得他說這句時,眼神熾亮如星。

這頭,聽見孟離恨的話,俞湘訝問:「真有此事?」

「是真的,離恨從不說假話。」孟離恨那張偏白的儒雅臉孔很慎重地點下頭。

風來福立刻附和,「沒錯,大師兄從不騙人,既然他這麼說,就一定是真的,這樣師叔您就可以安心讓師妹嫁給四師兄了吧。」

嚴無憂青澀的臉上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四師兄手臂上那道燙疤是這樣來的。」

俞湘細想了下,出聲問侄女,「樂樂,你說呢?」

「什麼?」俞樂樂愣愣地望向姑姑。

「你想不想嫁給寒鋒?」

「我……」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媒婆已搖着大屁股走了進來,洪亮的大嗓門喊道:「吉時到了,新娘子該上轎了。」說著,蓋上俞樂樂頭上的喜帕,扶起人便往外頭走了。

雖然俞樂樂是住在寒星門裏,仍象徵性地要上花轎出嫁。

俞湘若有所有思地看着沒有掙扎便跟着媒婆離開的侄女。

俞軒顯然也察覺到了,回頭笑咪咪朝自家妹子拋去一記眼神,那意思是說:你瞧,樂樂打心裏願意嫁給鋒兒。女兒八成也知四徒弟對她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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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騎白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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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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