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兩年後──

「幾點了？予晨和死小鬼怎麽還沒到啊？」

「路上塞車吧。」相較於沉雩楓的心急如焚，某人倒是挺不慌不忙的。

用得着你告訴我？狠狠地睞他一眼，沉雩楓停止了自己反覆來回的踱步，睇視那個一身白袍的「某人」，一肚子的無語問蒼天起來。

天知道她上輩子造了多少孽啊……

瞧她的表情也曉得她在想什麽。謝奕翾乾笑一聲，雖然沉雩楓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偏偏對自己的厭惡卻完全沒有移轉的跡象啊……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也許，這個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

他揣想。

話說「Rain」在桑予晨和葉歆樺的合作下，近年推出了不少膾炙人口的作品，尤其在接受了雜誌的專訪後，業績自然是居高不下，應接不暇的訂單弄得兩個人一人抵三人用──而在一年多前葉歆樺入伍之後，一個人應付不來的桑予晨，於是找了當時在大飯店工作的謝奕翾，暫時到「Rain」來幫忙救急。

未料後來和飯店約滿之後，謝奕翾竟然揮揮衣袖，絲毫不戀棧自己本來高額的薪水，告別了飯店的工作，成為「Rain」的第四名員工。

而今天，則是謝奕翾負責的「Rain」分店開張誌慶的日子。

「算了算了！不要管他們了！」不到十分鐘就要正式開店了，她也不期待他們會準時過來了。

謝奕翾抹了抹唇。事實上，桑予晨來不來他心裏早已經有了預備，所以他其實完全不意外他們的缺席。

久別勝新婚嘛……

「我們兩個先出去吧？」股東不來沒關係，兩個老闆可不能不出現啊。

沉雩楓瞪目，即使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唯有同意了。

予晨、死小鬼，你們給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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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感冒了？」是憂心的語氣。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背脊發寒……「那個，我們不去真的可以嗎？」他問桑予晨。

桑予晨笑笑，四兩撥千金地：「不要緊，他們兩個人沒問題的。」

「喔……」這個他倒是不懷疑。不過躊躇了一會兒，葉歆樺還是提問了：「可是，雩楓姐不是很討厭那個傢伙嗎？」而他亦然，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欣賞那個人，即使明了他的手藝和眼前的人不相上下。

「雩楓也不是真的討厭他。」至少他的直覺是這麽說的。桑予晨同時在心中默默替自己的好朋友祝禱着，說：「她只是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而已。」

所以，短期間謝奕翾大概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這樣啊……」畢竟離開了一年多，每次回來都是匆匆短短的一兩天而已，葉歆樺自然不能立即心領神會。

桑予晨神秘地勾了勾唇，並沒有解釋的意願。以後相處的時間很長很長，他相信葉歆樺會自己摸索出來的。

他想着，舒臂環住了葉歆樺因當兵而結實許多的身體。

葉歆樺臉頰掩不住飛紅。

雖然在一起已經差不多三年了，甚至也不是沒有更激烈的接觸，然而對於一般的肌膚相親，葉歆樺總是忍不住要羞怯上好一陣子。

反而是桑予晨在解放了自己後，其言行也愈來愈不羈了。他吻了吻葉歆樺的眉稍，汲取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氣，既滿足又愉悅地泛起了笑紋。

這個，約莫就是幸福的味道了。

「……難得天氣這麽好，我們找個地方去逛逛好了？」更何況「Rain」一店今天公休一天，不好好把握一下這個難得的機會，未免太可惜了。

「呃，不好吧……」會不會太對不起他們了？

「為什麽不好？」又偷了一個吻，不過是吻在他的唇上──「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吧？我們自己先提早慶祝如何？」

一說到生日，桑予晨不由聯想到他們忽略已久的一個小問題……他莞爾。

「結果，你今年『才』二十歲啊。」

聞言，葉歆樺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明白他指的是自己一開始謊報年齡的事情。

這個被他拋諸腦後的小小謊言，在告知桑予晨他們自己收到了兵役體檢單的時候被打破，他甚至忘不了當時沉雩楓「萬般無奈沒想到」的表情。

唉，他真的不是有意的。那時候，他也僅僅是不希望回到那個地方而已。

那個曾經禁錮了自己的地方。

想了想，葉歆樺忽而開口說：「予晨，我們去看看媽媽吧？」

桑予晨楞了一下，隨即同意了。他溫和展顏。「既然如此，等一下一併準備點心過去吧，她喜歡吃甜的不是嗎？」

葉歆樺十分意外桑予晨仍記得，他心口流蕩過溫熱的感覺，唇線因此柔軟地上揚了。

至於自己討厭甜食的癥狀，其實已經差不多痊癒了。在謝小姐的建議下，那時候的桑予晨陪伴他看了心理醫生，而醫生的說法是他小時候遭受的虐待，致使他的身體抗拒甜食──代表他童年唯一美好回憶的事物──之後一連經過了幾次的治療，加上桑予晨的悉心支持，他也漸漸地不再那般排拒了，雖然依舊不是很喜歡那個味道，但至少不會因為甜食的氣味而嘔吐不已。

在癥狀逐漸減輕的同時，葉歆樺也知道自己已經擺脫「過去」的束縛了。

桑予晨亦然。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雨的季節已經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夏季的燠熱氣息。而在如此溫煦的暖陽照拂下，他們不約而同地產生了真實而美好的體悟。

不曉得天上的母親感覺到了沒有？

一定有吧，他想。

……也希望在「Rain」二店的雩楓姐好好保重了。

「哈、哈啾！」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