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大學后,由於學校硬性規定每個學生部必須選修一年的社團學分,而喜歡自由的聶夏萌對參加社團興趣缺缺,只好與她同科系的好友莫希織,兩個人坐在涼亭里;苦思着如何找到一個可以挂名卻不需要按時報到的冷門社團,好蹺掉空堂課的時間去閑逛。
“稀奇古怪研究社?”莫希織猛然挑高眉梢,望着聶夏萌帶她過來的破舊建築,“喂,你瘋啦?你想進去這麼熱門的社團?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找個超級冷門的社團,這樣蹺社的時候,社團里的人為了怕人數不足而虞社,,就不會把咱們兩個退社。”有沒有搞錯?商量半天的結果竟然選了這種熱門社團!
“這不就是很冷門的社團嗎?”聶夏萌瞄了瞄眼前的建築物,不免心裏有點毛毛的,為了不讓自己準備走進這棟建築的勇氣消失,她將目光改看向她手中的社團簡介,簡單明了地念出簡介里的介紹,“目前社員三人,沒有指導教授、沒有固定集會時間,社辦還在校園最角落這棟要倒不倒的廢棄建築里……”她短嗤了一聲,揚了揚簡介,“這樣的社團看起來就快倒了,這算哪門子熱門社團?”
莫希織瞪着她半晌,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我猜你對校園裏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幾乎校園裏所有的女學生都想擠進這個社團,你都不知道嗎?”
“為什麼?”聶夏萌對女生之間傳來傳去的八卦新聞沒啥興趣,這麼一間社名怪異的社團憑什麼可以讓所有人都想擠進去?
“因為‘鬼王子’啊!”
“鬼王子?”聶夏萌直覺就想到某個寫靈異小說的作者,“你是說現在有個市面上很受歡迎的鬼怪小說作者在我們學校念書?可他不是已經三十幾歲了嗎?”
“天哪,你是真的不知道。”莫希織簡直啞口無言,鬼王子凌睿堯在校園裏的知名度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甭提他有多少豐功偉業,“這個鬼王子不寫小說,他是我們學聯的會長,名字叫做凌睿堯,面容俊帥、身世赫、頭腦聰穎,簡直就像是從小說里走出來的最佳男主角、所有女人眼中的理想情人。”
“哦?”聶夏萌淡淡揚了揚眉頭,她對最佳男主角長什麼樣子沒興趣,反正她只是只烏鴉,而且是只甘心做一輩子烏鴉的務實主義者,至於什麼白馬王子,還是鬼王子的鳳凰美夢,就交給那些想當鳳凰的人吧!
莫希織對凌睿堯滔滔不絕的憧憬之辭,不斷從她小巧的唇瓣吐出。
聶夏萌無聊地開始打起哈欠,百分之九十九莫希織說的東西全都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她比較注意的是門前那塊懸挂的牌子,上頭寫着——危樓!閑人勿進。
聶夏萌微微彎起嘴角,閑人勿進?嘿嘿,當學長們搶社員搶得快大打出手時,這間社團似乎擺明就是不想招生,這麼奇怪的社團居然還能因為那個鬼什麼王子的傢伙支撐下去,那個傢伙有那麼大的本領啊?
莫希織仍在她耳邊聒噪不休,不外乎就是要她改選其他社團,但聶夏萌的好奇心完全被這個古怪的社團吸引,乾脆拉着嘴巴停不下來的莫希織走進這棟建築,“走吧!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等你講完天都黑了。”
“喂……等等啦!”莫希織被強拉進這棟顯然沒有電力供應的廢棄建築,她毛骨悚然地望着佈滿灰塵和蜘蛛網的環境,懷疑自己是否進入了另一個時空裏。她緊拉着聶夏萌的手,聲音有些微顫,“夏萌,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裏感覺好……恐怖哦!”整棟建築給她的感覺就像鬼屋,仿拂角落隨時都待着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聶夏萌恍若未聞地拉着她走過幾閑教室,最終在一間緊閉門扉的地方停下來,“非請勿入,無異能者不接受入社申請。”聶夏萌皺着眉將貼在門上的字條念過一遍,異能者?這是什麼古怪的條件?擺明就是不收社員嘛!
“看吧,我說過我們不要選這裏的,現在我們來了也進不去。”莫希織又拉了拉她,“走啦、走啦,這裏不是我們能來的地方。”
“是嗎?”聶夏萌冷哼了聲,乾脆一腳把門踹開,破舊的木門馬上在偌大的建築里製造出倒地的聲響,連帶揚起嗆人的塵埃。她視若無睹地走了進去,朝黑暗的空間裏大叫,“喂!這裏有沒有人在?不是人類也好歹給我應一聲。”
“夏……”莫希織簡直嚇傻了,這哪是要求入社?簡直是踢館嘛!
陰暗的空間裏傳出如女鬼般低低的輕笑聲,聽得莫希織雞皮疙瘩全爬起來了,她目不轉睛地里着裏頭緩緩亮起一抹光線,下一刻,那個笑得像女鬼的形體在她們面前顯現,一身順着曲線服貼的全黑長衫,妖艷儼如女巫般的水瞳在燭光下閃着詭魅的光彩。
她微微地將視線在兩個人身上瞄過一次,抿嘴輕笑,“難怪社長今天占卜后要我留在社團,也許今年真的可以招到新社員。”她揮了揮手,指示她們兩個人坐下來,“坐,相信你們兩個人看過前頭的牌子還敢進來,可見你們都很有把握。”
聶夏萌毫不客氣地坐上椅子,順便把嚇愣的莫希織也拉着一起坐下來,她瞅着眼前奇怪的學姐,翻了翻眼珠,“學姐,這裏沒有電嗎?幹麼點蠟燭嚇人?”
“這裏早就沒有電了,從以前發生火災死了十幾個研究生后,這棟大樓就沒人敢來。”她詭異地輕笑這,不知從何拿出一副塔羅牌,熟練地佔算着,“我叫水戀夜,是這間社團的副社長。”
“這裏……死過人?!”莫希織蒼白的臉全青了,差點沒跳起來逃走。
水戀夜但笑不答,在翻出兩個人所代表的牌后微微望了兩人一眼,而後滿意地抽出兩張社員名單,“你們兩個都合格了,填完這張表后就是我們的社員。”
“合格?我?”莫希織訝異地反問,她早就想逃走了,怎麼可能連她都有份?
“當然。”水戀夜依舊一派優閑,她的眼神在注視莫希織的時候多了一份銳利的光芒,但隨即又掩了去,
“填吧,我知道你們找上我們社團的原因,就算你們、個學期都沒來半次,我們還是會讓你們修到社團學分。”
“這樣當然最好。”聶夏萌滿意地頷首,飛快地在名單上填上資料。
莫希織見聶夏萌填了,也勉為其難地填自己的單子。
水戀夜淺笑地望着兩人,這把門踢壞的女孩顯然不是正常的人類,而她所代表的牌面“太陽”顯示出她的背景,但水戀夜比較在意地反倒是另一個表現出懼怕的莫希熾,莫希熾雖然是個人類,但莫希織的牌面卻是此種占算中最不可能出現的牌……
是什麼樣的人,才配擁有“毀滅”意思的“正面之塔”?
水戀夜的沉思被熟悉的氣息打斷,她眼眸含笑地瞅着無聲無息進入社辦的凌睿堯,後者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微動了下嘴角,社長又要嚇人了,似乎每個進入社團的人都得被他嚇過一次才算數,這就是社長歡迎新生的人社儀式。
初聞到若有似無的人蔘暗香,凌睿堯顯得有些訝然,但見埋首的短髮身影,他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會再見到她。是了,她身上傳來的香氣再度證實了他多日來的疑惑,只是沒料到她竟然是他的學妹,又恰巧進了這個社團。
凌睿堯無聲地咧開嘴,伸長雙臂從聶夏萌後頭將她挽進懊里,深深地嗅進她隱藏在諸多香氣中的人蔘體香,“又見到你了,小學妹。”
“混帳!”突然受到攻擊的聶夏萌不假思索地給抱住她的人一記重拐,摟住她的人就這麼摔在地上,飄揚在空中的髮絲拂過她的臉頰。咦?好熟悉的聲音和……她心中突然萌生出奇怪的熟悉感,回頭瞪住倒在地上的凌睿堯。
他一頭柔細的長發半披住他的頰邊,聶夏萌錯愕地瞪大眼睛,他、他、他……那個雞婆的長發男鬼?!
“社長,總算見你吃鱉了。”水戀夜低柔地輕笑出聲,看來陽光學妹可不是好招惹的對象呢!“我說過這種人社儀式對你很危險,你就是不聽。”
“你怎麼會在……你是社長?!”聶夏萌腦中的警鈴大作,難以置信地瞅着撫着額頭起身的凌睿堯,他就是那個風靡全校的“鬼王子”?難怪嘛,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以為自己見到鬼,呃,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怎麼會那麼倒霉跟他同一間學校?那他不就是她的學長?
“嗚……我是病人耶,你能不能輕一點?”凌睿堯哀叫了聲,他可愛的人蔘小學妹簡直像支噴火小辣椒,虧他想了她好幾天,連夢裏都想念她身上的香味耶!
聶夏萌瞪着凌睿堯,莫名的怒氣在胸口燃燒着,她改看向水戀夜,“水學姐,我可不可以馬上要求退社?”她才填完入社單而已,現在反悔應該來得及,她才不想跟一個半男不女的怪社長同處一個社回,管他什麼“鬼王子”咧!
“唔……”水戀夜嘴邊雖然猶豫,但柔莫早已抽走了聶夏萌和莫希織的入社單,又不知從何處抄出了兩個草人,完美地咧開了一個微笑,“恐怕不行耶,我們沒有退社的規定,現在你們兩個都是我們的社員了,而你們的生辰年月日也填在表上,如果你們真想退社,小心我們用“西時參拜”詛咒你們,相信我,這種咒法在有靈力的人身上特別有效的唷!”
“西時參拜’?不會吧!”莫希織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遠個社團挽留社員還用咒術?從以前就聽就過這種咒術很可怕,甚至會咒人致死,雖然她不迷信,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她又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這裏到底是什麼鬼社團啊?”聶夏萌咬牙大吼出來,開什麼玩笑?
凌睿堯沉穩地笑了笑,連水戀夜的瞳中都閃着相同的妖異光芒,在波動的燭光閃動下更顯詭異,瞧得令人打從心底不能自己地不寒而慄。
“這裏是‘稀奇古怪研究社’,當然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尤其是你,”他又多瞄了聶夏萌一眼,笑意幾乎咧到嘴邊,“偶然成精的人蔘小學妹。”
***
“聶醫師、聶醫師……”小護士輕柔地推着聶夏萌的肩膀,雖然昨晚聶醫師累到做報告做到一半就趴在值班桌上熟睡,但是交班的時間快到了,如果不趕緊將聶醫師叫起來,等到駐院醫師來了后聶醫師可就慘了,在醫院裏,實習醫師根本沒有休息的權利。
“呃?”聶夏萌揉了揉眼皮,突然從過往的夢境中走回現實,她睡眼惺忪地瞧清眼前白色的身影,意識到自己已不是七年前的聶夏萌,她蹙起眉頭聽着外頭的鳥鳴聲,翻着她昨夜趕完的報告,“現在幾點了?”幸好報告幾乎都趕得差不多,否則今天早上的醫務會議她可就難受了。
小護士笑了笑,“快交班了,你要不要先去喝杯咖啡提提神?要不然等魔鬼主任來了鐵定猜得出你偷睡覺。”她體貼地遞出梳子,“你的頭髮有點亂。”
“謝啦!”聶夏萌給了小護士一個笑容,順手抽掉發簪梳埋因睡眠而弄亂的髮絲。自從被凌家收養后,她也迷上了慕容姐那種以一根簪子就可以將頭髮制伏的方法,甚至在念醫學院的時候,她的頭上時常都用筆代替發簪,省事又方便。
“這麼長的頭髮洗起來不會麻煩嗎?”小護士望着聶夏萌留到大腿中間的秀髮不禁讚歎,“要留到這麼長一定要留很久吧?”很少見人頭髮願意留得這麼長耶!
聶夏萌梳發的動作明顯地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將頭髮盤上去,“大概七年,如果七年不剪頭髮,你也會留到和我相同的長度。”
“為什麼要留這麼長啊?”長頭髮固然飄逸,但長過腰給人的感覺卻很陰森。
聶夏萌牽強地笑了一下,“因為沒錢剪頭髮啊,就隨便它長嘍。”
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肯剪髮,她怕剪去那一份她不顧忘懷的回憶,就算七年前的她有多討厭長發,和拖把頭在一起的時光里總想着要把他那頭栗發剪掉,但是自從他離開后,不斷生長的髮絲就像她不斷延長的思念,就算已經天人兩隔,但她內心深處的一部分卻希冀自己能與他多一份雷同;即使是只有髮絲也好。
“哪有這種理由?”小護土古怪地瞅着聶夏萌離開值班室,總覺得今天早上是否師好像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和聶醫師相處也快兩個月了,她給自己的感覺總是親切而活潑的,但在以為沒有人注意得到她的時候,自己有時卻又在聶醫師的眼瞳里瞧見一抹淡淡的哀傷,就如剛才她初醒過來時一般……
難道聶醫師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和她昨天晚上提到的那個人有關?
***
聶夏萌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會再度夢見她和拖把頭的往事,或許是因為樊散東昨天晚上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不由得去想到他。她緩緩地捂嘴一笑,笑容裏帶着甜蜜與酸澀,在飲料機前站定后掏出零錢丟進販賣機。
“西時參拜”?呵,只有她那個奇怪的社團才會想出這麼整人的法子,稀奇古怪研究社裏儘是一堆怪人,最後連膽小如鼠的希織都愛上了那個社團,天天準時到社團做免費菲佣。但那樣也好,若不是那個奇怪的威脅,說不定她根本不會注意到拖把頭異於常人的能力,他早在自己還來不及掩飾前就揭穿了她的身分,卻不會以身為正常人的眼光將她排斥在外,反而因此黏住了她。
倘若曾在一段不願忘記的甜蜜戀情里沉迷,又有誰能捨得忘懷?每個人都害怕失去,她已經失去了拖把頭,所以更會害怕失去他們在一起的回憶,就算是她只能在夢中回想也是幸福的,七年來她都迷戀着那隨時光愈米愈難捉摸的甜蜜時刻。
你早上有對着販賣機傻笑的習慣嗎?”樊散東蹙起劍眉盯着她,她已經在飲料機前站了好幾分鐘了,就算不知道該選什麼飲料也不用對着機器傻笑吧?機器又不會因為她的笑容而開口告訴她哪種飲料比較好喝。
他自作主張地從她身後伸長了手隨便按下一個鈕,
“這沖牌子的咖啡還不錯,不過你這種傻笑的習慣倒不太好,”
聶夏萌明顯地斂回笑容,轉身瞪着他突然出現的身影,“樊先生,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不僅只有酒精對心臟病患不好,咖啡因對你也沒多大好處。”嚇死人,他怎麼也跟拖把頭一樣,走路都沒有聲音的?突然出現在她背後,若非以前早就被拖把頭訓練成習慣,否則她真會被他嚇到跳起來。
“你的記性還不錯,這次總算把我的姓氏叫對了。”樊散東斜撇開一邊嘴角地彎身拿飲料,還故意在她面前作對似地打開喝了一口,“謝謝你慷慨解囊請我喝咖啡,如果我喝完這罐咖啡就心臟病發了,記得把我送到手術台。”
聶夏萌哼哼又冷笑兩聲,“不用這麼麻煩,我會直接把你送到太平間,反正你上了手術台只是浪費醫療資
源。”她最氣不會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了,他明明比拖把
頭強壯許多,有更多的力氣可以抵抗病魔的侵襲,進醫院后卻故意處處和醫護人員唱反調,這種垃圾乾脆早死早超生算了。
“這麼狠?”樊散東訝然地又多灌了口咖啡,“夏萌,你不想當醫師了?”
“你找錯醫師了,以你的情況應該去找‘獸醫’。”聶夏萌臉上的笑容極為職業化,暗地裏則氣得牙痒痒的,“但如果你不嫌來的話,請尊重我的職業,叫我‘聶醫師’。”她的名字豈是他隨便叫的?
樊散東挑了挑眉,“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醫師不是都該盡量與病人維持良好的信賴關係?我可以叫你夏萌,你當然也可以叫我散東,我不喜歡什麼‘聶醫師’、‘樊先生’,太過見外了。還有,要是你能對我像對那台販賣機一樣笑得真心一點,我可能會覺得更好。”
“樊先生,你是否搞錯了一些事?”老天,不曉得怎麼搞的,她一見到他就肝火直線往腦門冒,聶夏萌又暗暗咬了咬牙,“到處跟護士們說‘我愛你’可不是建立信賴關係的好方法,我也不是你的主治大夫,倘若你覺得這個法子真的能奏效的話,我勸你去跟你的主治大夫說‘我愛你’,他很可能會讓你提早出院。”
“夏萌,我的主治大夫是男的耶!”樊散東笑嘻嘻地提醒她。
她勾起嘴角,“我知道啊,只要你能早點出院,和男人說‘我愛你’又有什麼關係?身體健康最重要。”
況且樊散東的主治醫師恰巧是她在醫學院的指導教授,想到她嚴肅的老教授可能被一個男人求愛,她就唇邊發抖得直想笑,那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咧?她倒真想看看。
樊散東勉強地勾了勾唇,“你在吃醋?”居然教他去跟男人示愛,這女人的腦筋很可能有點問題,看來她真的很不屑於他到處跟女人說“我愛你”的行徑吧,雖然他從來沒有真心說過這句話。
“我為什麼要吃醋?”
聶夏萌眼眸含着狡黠的笑意,恍若回到了豆蔻年紀般的青春洋溢,瞧得樊散東有些傻眼。
“我沒有吃醋的理由啊,那是你表示對醫務人員產生信賴感的方法,我怎麼可以讓你對醫務人員喪失信賴感呢?”
樊散東頭一次發覺她笑起來的模樣十分迷人,雖然她本身長得並不出色,但是那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卻是如此地奪人心魂,盈盈帶笑的眼眸幾乎將她隱藏在平凡外表下的陽光氣質散發出來,令人無法不正視到她深藏的不凡。
啞口無語地瞅着她笑,樊散東察覺自己居然屏住了氣息,心中突然能明白為什麼凌睿堯寧可願意讓她忘了他,也不願意聶夏萌因他而失去了她的笑容。原來一個長相平淡無奇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因為一個笑容而美麗,就如總是封鎖在殼內的珍珠,只要驚鴻一瞥貝殼裏的珍寶,便會明白粗糙不堪的殼內究竟藏了多大的寶藏。
頭一次見到她的笑容,也頭一次發覺自己竟然會為這樣的笑容心動,樊散東剋制不住飛速狂跳的心律,也發覺自己初次對已經死掉的凌睿堯產生些微的妒意,原來在他生前所擁有的,是她無數次對他展現的陽光笑靨。
眼神深邃得近不可測,樊散東認真地盯住她的笑容,“我要你。”
“什麼?”聶夏萌愣了下,只當他又在說笑話,猶自發笑地拍拍他的肩,“就算我不吃‘我愛你’的那一套說辭,你也用不着改辭吧?‘愛’跟‘要’差很多耶!哇拷,你幹麼沒事長那麼高?我的手舉得有點酸。”
樊散東猛然抓住她像拍打哥兒們的手,眸里又添加了一抹危險的神色,“別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夏萌。”他向來是個掠奪者,一旦盯上眼的目標,他絕不會放掉,或許昨晚他仍對她興趣缺缺,但是瞧過她的笑容后,他不會再輕忽這個女人,他想要的絕對會得到,而現在他最想要的就是她的笑容。
那和凌睿堯那個孤魂野鬼完全不再有任何關係,他只是單純而強烈地想見到這個女人為他而笑,是只為他綻放笑容。
聶夏萌察覺到氣氛似乎不太對勁,連忙收回笑臉抽回自己的手,不自覺地退了好幾步和他保持距離,“樊先生,你很……”完了,她該不會錯估了他的精神狀態吧?或許在他的病情下,沒有人注意到他應該也到精神科診療一下,心理疾病時常伴隨着生理病痛而產生,而他此刻的神色好嚇人,似乎像要把她吞了似的。
似乎明白到她的退卻,樊散東低頭咧開一個笑容,減緩他咄咄逼人的感覺,“被我嚇到了吧?”
“呃?”聶夏萌又頓了一下,嚇人?他真的是在嚇她嗎?可是她不覺得自己會看錯之前在他眼裏的認真,哪有人嚇人連眼神都會騙人的?如果他真的在嚇她,那他的演技足以和睿晨哥相比擬。
“跟你開玩笑的啦!”樊散東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看她的眼神里仍帶着狐疑,但他了解太過緊迫的行動會把她嚇得更遠,七年來她並沒有忘掉凌睿堯,相對的,她也不可能在太快的時間裏忘掉那個該死的鬼傢伙。
聶夏萌暗暗呼了口氣,不耐地撥開他的手,“喂,嚇人就算了,一個病人可以對醫師這樣動手動腳的嗎?”擺明還是不把她當醫師看。
“你又不是我的主治醫師。”樊散東的笑容擴得更大。
“是啊,那就給我錢。”聶夏萌手掌向上朝他伸出,“我可沒說要請你喝咖啡,雖然只有二十塊,但如果你不給錢的話,小心我告你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