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既然答應了莫天忘不再和如夫人接觸,賈似玉便不再去萃景園;只是就算狼城佔地廣大,不過既是同住在一起,還是不免會見到面,有些情形讓她想避也避不了。
經過這三四天的四處認識下,她對狼城總算有些了解,不會再發生迷路的糗事。這麼大的地方最教她喜愛的還是充滿江南風情的凝碧池和蓮池,這兩處離她所住的迎旭園也近,因此她的身影最常出現在池畔。
今天她領着姿伶和四、五位婢女興匆匆地走向凝碧池,她終於可以上畫舫游湖了!莫天忘原要相陪,只是今天又突來許多事要忙,他無法分身,還為了安全理由不讓她上船,是她努力央求下,莫天忘才勉強答應,不過也叫了一堆人跟着上船要保護她。她才甜甜的明白,原來他是這麼緊張自己,呵……
看到泊在岸邊的畫舫,賈似玉心裏更高興了,加快了腳步,但這時她卻也聽到了陣陣哭聲,讓她不自覺放慢了步伐。
“姿伶,你有沒有聽到?”
姿伶點頭:“好像有人在哭呢!”
這麼傷心的哭聲引得賈似玉好奇,忍不住尋聲找來,想看看是誰在哭泣?
就在不遠的柳樹后,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坐在石上搗臉痛哭,賈似玉走近柔聲問:“你怎麼了?為何在這裏哭呢?”
白衣女子放下手抬起頭,卻讓賈似玉吃驚叫出:
“千嬌,是你!”
葉千嬌也滿臉的難堪,急忙起身要離開。
“千嬌,別走,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會一個人在這裏痛哭呢?”賈似玉急拉住她關心問起。
“我……沒哭,你看錯了!”葉千嬌別過臉否認。
“別騙我,你哭的眼睛都腫起來了。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或許我可以幫上忙。”賈似玉好意表示。
這話卻讓葉千嬌翻回頭,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她:“你幫不了我,沒有人可以幫我的,誰也幫不上忙!”淚水又落下,她低頭拭淚。
“你沒說出來,怎知我幫不了,說不定我會有辦法呢,就看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了。”賈似玉一臉真誠的柔聲說。
“你真想幫我忙?”葉千嬌臉色怪異地看着她。
賈似玉肯定的點點頭:“我想幫忙!”
雖然莫天忘告誡她別和葉千嬌等人接觸,可是見苦不救她良心實在過不去,只是幫忙嘛,應該可以吧。
葉千嬌帶着淚痕凄然笑了,“你心地很好,但你肯定幫不了我,你若想明白原因我可以告訴你,但只能你知道,我不想讓其他人明白。”她往前走,在另一棵柳樹下停腳。
“姿伶,你們到碼頭那邊等我,別跟來。”
賈似玉交代,獨自限着來到葉千嬌身邊。
“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你有話盡說無妨。”
葉干嬌抿抿唇,珍愛萬分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玉鐲。“你看得出這是什麼嗎?”
賈似玉就着她的手看了看。“應該是個鴛鴦玉鐲,不過卻只有一隻。”
“沒錯,這是單隻的鴦玉鐲,它原是一對,只可惜殘酷的現實硬將它們拆開,成了形單影隻、現在這模樣!”葉千嬌握緊玉鐲,沉痛哽咽着。
這一聽便曉得是男女情事,也惟有這種事才能讓葉千嬌如此高傲的女人落淚。“持有鴛玉鐲的應該是你的心上人吧?看你這麼傷心,就能明白你一定付出了很多的感情,那是為了什麼原因分開呢?”
“他是我這一生里最愛的男人,也將是我這一輩子惟一的男人;而我相同的也是他的摯愛,他這生真正愛過的女人。我們是那般深愛着彼此,可是我最親的親人卻是他的仇人,在惡劣的環境下,我們愛的好辛苦!但是我們不願意向環境低頭,以為只要相愛就可以克服萬難在一起,所以我們私下訂了白首之約,也開始準備成親的事,只願相伴一生、不離不棄!
“哪想到就在要訂下成親日期時,他和我的親人卻為了權利之爭而反目,我被命令不準嫁給他,而他也為了利益關係不得不娶個條件交換來的妻子。本是相愛的戀人卻是今生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我難過得幾乎活不下去,而他就將悲傷都藏在心裏,用一身的冷酷掩飾傷痛。只有他的妻子不知愁苦,以為嫁到了個好丈夫,卻不知她丈夫的心早已遺失了!
“如今憾事都已鑄成了,誰又有通天的本領可以抹去事實,讓一切重新再來過呢?所以你幫不了我的,這一生一世,我和他永遠只能帶着殘破的心活下去!”葉千嬌在笑和淚水中,用充滿感情的語調告訴了賈似玉她想了解的事。
心很不舒服的糾緊,好似葉千嬌訴說的故事和自己有關般,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她故作平靜問:
“這的確是很難幫忙的事,但如果那男人這麼的愛你,他就該要全力爭取和所愛的人在一起,怎捨得放開你娶別人呢?”
葉千嬌輕嘆聲,神情漾着愛戀回答:
“因為他太驕傲了,他有個與一般人不同的身世,為此他受了好多的苦,也練就出他一身的傲骨!他不願被人恥笑只會承襲先人的成就,所以他接受了利益交換而來的妻子,他要功成名就讓大家看!但是我根本不求他有什麼驚人成就,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更痛苦看他強忍心底的真感情,而用冷漠無情的態度對待我。傷了我,他卻傷的更重,何苦呢?我好痛心啊!”說到這,她又悲傷的哭了起來。
賈似玉吸口氣,盡量不讓心緒顯露出來。“你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這問題卻讓葉千嬌受驚的倒退一步!“不……不行,我不能說,不可以,我不能害他的苦心白費!我已經對你說太多事,不能再多說了,我也不好再耽誤你的時間,我走了!”她急急的要離去。但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對賈似玉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忘記我們今天談的事,我太多嘴了,不該讓你知道的,實在不應該啊!”她帶着懊悔跑離開,卻沒人看到葉千嬌翻過臉后露出的奸險笑容!她就不相信這樣一來,賈似玉還能一臉愉悅地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哈……
賈似玉心情複雜地看着葉千嬌離開,她說的人到底是誰?真是自己所想的人嗎?不會、不會的,可是為何她所描述的人卻和他那般相似?疑惑瀰漫著她的心,她感到惴然不安,假如真的是,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葉千嬌的話是真?亦或是假的呢?
原有的快樂心情被烏雲遮住,她緩緩地走向碼頭,遊船不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熱烈的吻在雪白頸間滑動,沿路烙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迹,身下人兒沒有推拒,由着他攻城略地,奪得他要的溫柔,她只負責配合給與。
突然肩上傳來的刺痛讓她輕聲低喊,不解地望着他。
回應她的是緊蹙的劍眉和不怎麼高興的眸光。“為何分心,在想什麼?”
“沒……沒有……啊!”又是聲痛喊。
唇再俯下,不客氣地在她白嫩胸口再留下個齒印。
“說實話!”
賈似玉水漾明眸眨了眨,小手從枕邊拿起一個玉嗡偷剿眼前。“認得這個嗎?”
她還是依計劃游湖,不過卻沒感到一絲歡欣心情,回房后,她拋不開纏在心頭上的念頭,抱着辜且一試的心情在房間裏搜索,沒想到竟然讓她在柜子裏找到了鴛玉鐲,她的心霎時沉落!莫名的痛苦席捲了她,她苦苦咬牙忍住向莫天忘問明白的衝動,怕打碎好不容易得到的快樂;但如今面對他的追問,她忍不住了,若心中疑慮不除,她無法再開心起來。
莫天忘拿在手裏看了下,想起:“是鴛玉鐲,你從哪裏找到的?”
賈似玉咬下唇后開口:“我在柜子裏找出來的。”
“你為何找這個玉鐲?出什麼事了?”心中有些了解,絕對不是好事。
“我今天看到了另一隻鴦玉鐲,鴛鴦玉鐲應該是成對的,人……或許也該是。”賈似玉小臉黯然說出。
莫天忘抬起她的臉,冷沉質問:“另一個玉鐲在葉千嬌手裏,是她拿玉鐲給你看的?她對你說了什麼?”
他不滿的詢問看在賈似玉眼裏,感覺卻像他非常在意葉千嬌,她的心抽痛了起來,淡淡回答:“她說她……祝福我們,希望我們能白頭偕老過一生。”
“我不是傻子,葉千嬌絕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不要騙我,她到底說了什麼?”莫天忘臉色很不好。
想到葉千嬌哀痛的眼淚,她如何將那種感情說得清楚呢?賈似玉不想說,搖搖頭,將臉埋入枕里。
怒火上升,莫天忘低咒聲:“該死的,我不是再三告誡過你不準與那些人接觸嗎?為什麼你總是不聽話!我不會對任何事解釋,你若無法由心相信我,就不配做我的妻子!”手裏的玉鐲一摔,他掀被起身下床,快速的穿上衣服。
賈似玉忙坐起身,看着他慌問:“你要去哪裏?”
“你心裏還有我嗎?好好想想自己的行為吧!”衣袂揚起,莫天忘懷怒離開。
重重的關門聲打在賈似玉心上,像是將她的心也打碎了,她頹然地再躺回床上,埋入枕里!
她就是心裏有他啊,才會如此的忐忑不安,希望他能用話語安慰自己,告訴她葉千嬌說的不對;甚至肯告訴自己他對她的心,不用說喜歡、更不需說愛,只要他願意對自己說句溫柔的話語,肯逗她一笑就夠了,為何他不能做到這點呢!
酸意衝上眼睛,流出的淚滲入枕里,這是她第一次為男人流淚,淚水代表的卻是愛意,在自己為葉千嬌的話震撼而心糾結時,她便明白自己愛上莫天忘了!因為愛他,才會那般害怕知道真相,結果自己仍是沉不住氣而說出。縱然他的反應是生氣,但卻也證實了鴛玉鐲和葉千嬌手裏的鴦玉鐲是一對的,若真無情,何來的鴛鴦玉鐲呢?
不配做我的妻子!他在氣憤中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說的如此順口,教她聽的傷心!
他可曾有半絲的喜歡她嗎?否則絕情的話怎會輕易出口?
自他們成為夫婦后,不管是相處火爆、開心甚至是在纏綿親熱時,都不曾聽到他對自己說過溫柔好話,教她不禁懷疑他可曾真心喜歡過自己?亦或為了自己只是他的新娘而已,也不管新娘是她還是姐姐都無妨,是個妻子就行了!如果真是如此,這是多悲哀的事啊!
她不要這樣的婚姻,不要!
賈似玉將臉更加埋入枕里,滯悶讓她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但這種疼楚卻遠不如心靈受創的痛苦!假使明白情愛是這般的傷人,她一定不讓自己愛上莫天忘。只是這種事她有得選擇嗎?
初體驗情愛,未嘗到快樂卻先明白苦澀和痛苦,賈似玉就在淚水和無盡的失落感里度過了她在狼城最難受的一夜!
“呵……”愉悅的笑聲從萃景園裏的蘭閣傳出,那是葉千嬌的住所。
“很好,這真是好消息,你們回去吧,明天再來向我報告。”開心的摒退兩個婢女,她們是她所收買潛伏在迎旭園的丫環,每天都會來告知她迎旭園裏發生的大小事,讓她可以掌握莫天忘和賈似玉所有的舉動。
果然如她所願,賈似玉提起了鴛鴦玉蔚氖氯腔鵒四天忘,他夜半怒着張臉離開迎旭園。這對夫妻鬧翻了,如此的好事令她太高興了,接下的就輪到哥出馬,他去安撫怨婦心,而她也可以伺機親近莫天忘,替他消消氣!
葉千嬌踩着歡欣的腳步離開蘭閣,迫不及待要將好事分享給哥哥知道!
“小姐,您眼睛又紅又腫的,哭了一整夜吧!”姿伶將布巾浸冷水后,遞給賈似玉。
賈似玉拿過布巾敷在眼上,悶悶回答:“沒有,我只是沒睡好罷了。”
“小姐,狼城人多、消息傳得也快,城主夜半離開迎旭園的事恐怕已是人盡皆知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姿伶關懷問起。
賈似玉拿下布巾,對姿伶搖搖頭:“感情的事怎說得清,讓我自己解決吧。”
“不管小姐您怎麼做,奴婢一定支持您!”表現出對主子的忠誠。
“姿伶!”賈似玉緊緊拉住婢女的手,和自己最親的人只有她了。
“小姐,用早膳吧,顧好身子是最重要的。”姿伶勸說。
賈似玉不禁莞爾:“你總是不會忘記叫我用膳。”
姿伶笑了。“因為奴婢關心小姐的身體啊!”
賈似玉淡一笑,起身走向外廳,不想辜負姿伶的好意。
用完早膳,她在婢女的建議下走出迎旭園散心,蓮花池的蓮花盛開,迎風搖曳的美麗丰姿的確掃去她心頭一些憂鬱,她的心情較平靜了。
“小姐,您在池畔也站了好一會兒,我們到涼亭里休息吧。”姿伶提議。
賈似玉不看可否,主僕兩人走入涼亭里,卻在石桌上看到一盆由綠水晶雕刻而成的蓮花——冰透無雜質的水晶,從花朵到漾着波紋的水盆都是鮮翠的綠色,有如手掌般大小的蓮花亭亭佇立,雕刻的栩栩如生,巧致的教人喜歡。
“好漂亮的水晶蓮花!”賈似玉讚歎。
“奴婢記得之前桌上並沒有這盆水晶蓮花,不知道是誰將它放在此的?”姿伶疑問。
“如此美麗的東西是個寶貝,怎可能會放在這裏不管呢,應該是有人特意擺上的。”賈似玉表示。
她話才說完,就聽到了拍手的掌聲。
“嫂嫂真是冰雪聰明,一猜就中!”
賈似玉回頭,很意外看到了葉俞驊。“小叔!”她淡淡問候。
“我想我還很年輕,你一聲小叔倒把我給叫老了,喚你嫂嫂也把你給喊老了;不如我們就直呼名字吧,你叫我俞驊,我喚你玉兒。”葉俞驊俊俏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表示。
“這不妥,於禮不合!”賈似玉不贊成。
不過葉俞驊才不管她的反對,逕自下了決定,“在漠北,禮教只作參考,我們重視的是人情,而且我們也熱情多了,玉兒!”他輕輕緩緩地叫着賈似玉的名字。
他那帶着曖昧意味的低噪讓賈似玉面容一整,客氣回答:“但我是生長在京城,那兒非常看重禮教。小叔,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對不起!”
不在意她的冷漠,葉俞驊端起水晶蓮花送到她面前:“玉兒,你不是喜歡這株水晶蓮花嗎?漂亮的東西當然要送給美人兒了,送給你!”
“無功不受祿,抱歉,我不能接受。”賈似玉拒絕,帶着婢女走出涼亭。
“你總有天會肯接受的,就像這水晶蓮花除了先要有錢買下外,也要懂得怎麼去愛惜它,否則跟錯主人只會淪落到被藏在幽暗盒子裏的下場;尤其當它的主人心裏還有另一株最心憐喜歡的嬌蘭時,再美的花兒他也看不入眼,頂多只是用來充場面罷了!”葉俞驊輕撫着水晶蓮花閑適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姿伶怒視葉俞驊,聽出了他的話中有話。
葉俞驊輕笑。“小丫頭,別為這蓮花不值,只能可惜她跟錯了不愛花的主人,為了權勢地位,連最愛的嬌蘭都可拋棄了,這利益交換而來的蓮花又有什麼好珍惜呢?若非蓮花生的美有些用處,可能還會被直接打入冷宮不見天日呢!”
“你胡說,城主不是這樣的人!”姿伶氣憤叫。
“哎呀,小丫頭,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指名道姓說是誰喔。不過,當這株水晶蓮花換了主人,來到我手裏后,所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對待了!我是個充滿愛心的人,明白如何去寵愛花兒,能得到我歡心的花兒都能受到最好的照顧,被我捧為心肝寶貝般的疼愛。現在能這麼愛花的人不多了,蓮啊蓮,你可要好好把握難得的機會喔!”葉俞驊嘴上說的是手中的水晶蓮花,但是眼神卻沒一瞬離開過賈似玉的臉。
姿伶還想回應,被賈似玉拉住,“別說了,走吧!”帶着婢女離開。
葉俞驊微笑看着賈似玉離開,眼裏儘是露骨的淫念,他要得到這個女人,一定要得到!
葉千嬌從暗處走出。“哥,你這麼簡單幾句話就想讓賈似玉上勾嗎?想得太輕易了吧!”
“妹子,對付女人要用哄的,強摘的瓜不甜,慢慢來,她就會是我的了!”葉俞驊一臉的肯定。
“這麼有信心?不過我們可沒多少時間了呢!”葉千嬌提醒。
“你別擔心我,去顧好莫天忘才是。我們說好是要先收買賈似玉成為我們的同黨,由她下毒化去莫天忘的武功,讓莫天忘成為你掌中的玩具;不過能不能得到玩具的心,可是要你自己努力,這點外人是幫不了忙的!”葉俞驊也提點着妹妹。
“我明白,若賈似玉難不倒你,莫天忘自然也能讓我制服了。我去做我的事了,各自努力吧!”葉千嬌對哥哥揮揮手,在婢女隨侍下從另一方向走開。
葉俞驊垂下眼看着水晶蓮花,憐惜不再,只剩下強硬的豪奪:“希望你識時務,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小姐,剛才葉少爺那話是亂說的,你千萬別當真,更不值得為此傷心難過的!”回到房裏,姿伶憂心地看着小姐落寞的神情,努力安慰。
“我自有想法,你下去吧,讓我靜靜。”賈似玉撫着隱隱作疼的額角吩咐。
“小姐!”見她這模樣,姿伶更加不放心。
“退下!”再下命令。
姿伶無奈,只得順從離開。
賈似玉來到床邊坐下,就看到被莫天忘隨手一扔的鴛玉魏煤玫陌讜詿餐罰看着玉紊杴淌裝貉鐧乃鳥,她沉痛的閉了閉眼。
事實真那麼的不堪嗎?為何你不肯解釋讓我釋懷呢?為什麼?
原以為昨夜的紛爭今夜便會過去,人們不是都雲“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嗎?
可是等到夜半了,仍不見莫天忘的身影,賈似玉在失望中明白,他不會回來了。狼城這麼廣大,到處都有他安身之處,他不像自己,只有這裏才是她的房間,她被困住了,只能等待他氣消了、肯原諒了,再回房看她。
只是她一向是被府里嬌養的千金,何曾受過如此冷淡的對待?痛苦啃蝕着她的心,胸口像是被大石壓住般,想好好喘氣,但是有能力的他卻不肯幫忙搬開石頭,而她又無能為自己解套,惟有看着自己更加沉淪在深幽里。
這晚,又是一個失眠夜!
隔天,姿伶被小姐蒼白的臉色給嚇了大跳。
“小姐,您氣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她忙為小姐量量額頭的溫度。
賈似玉拂開她的手。“我很好,沒事。”
“小姐,您這樣說沒事實在難教人相信,奴婢明白城主昨夜沒回房,小姐心裏一定很不好受,解鈴還需系鈴人,奴婢這就去請城主回房看小姐!”姿伶看不下去,衝動要出門。
賈似玉忙拉住她。“姿伶,不可以去,他若在意我就會回房來看我,否則你去只會領一頓責罰沒有益處的。我心裏已經很煩,你就別再加添我的煩惱了!”
“小姐,難道您就毫不反抗的讓城主這樣欺負您嗎?不管您和城主間為了什麼事爭吵,城主不回房就是不應該,這已經使得外面有些不好的話開始在流傳了!”姿伶氣怒說。
賈似玉看着姿伶。“什麼話?”
發現自己氣到說溜嘴了,她忙搖頭:“沒什麼,小姐您別管那些不重要的事,要快點想辦法和城主早些和好才行!”
“你不說我也想得到,那些話大概是說我已經失寵,莫天忘不再喜歡我了對不對?其實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我自己也不清楚。”以如今的情形來看,他可能從沒用心待過自己吧!
“小姐,城主怎可能不喜歡您呢,他曾經那麼疼您啊!細心的為您治療箭傷,還為您喝醒酒藥時燙了嘴而斥罵婢女,城主絕對是很喜歡小姐的!”姿伶舉着實例證明。
“是嗎?這樣的事就能當是喜歡、疼愛的表現嗎?”賈似玉輕聲問姿伶,也問自己,但答案卻是單薄的無法說出口。
姿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姐,只能用憂慮的眼神直看着賈似玉。
賈似玉淡揚起唇角,“姿伶,你別那麼擔心,我不會這麼輕易就退縮的。我想先給莫天忘時間看他的反應,假如他真的錯待我,我不可能乖乖的吃虧,我會反擊的,放心吧。”鼓舞自己逐漸消逝的信心,不能逆來順受,她要爭取屬於自己的權利。
“聽小姐這麼說,奴婢就安心了,這才像小姐的個性啊!在賈府時,小姐不也違抗老爺夫人的禁令,時時都摸黑溜來看大小姐嗎?還學會了一手開鎖的好技術!”姿伶提起。
想到在賈府的情形,主僕兩人都笑了。
笑容沖淡了心裏的哀愁,是啊,以前自己都能克服困難達到自己所想的目的,現在當然也可以。她更有信心了!
可信心總要面臨考驗的,不過偏偏來考驗的人卻不是她最想見到的丈夫,而是她最不願看見的葉俞驊。只要她一踏出迎旭園,他便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像只揮之不去的蒼蠅糾纏她,說些帶着暗喻教她聽了皺眉的話;更甚還會擺明了勾引她,嘴裏儘是無恥的甜言蜜語,教賈似玉很生氣。
只是良好的教養讓賈似玉口不出惡言,她試過用暗示、明示要葉俞驊閉嘴,但都不成功,葉俞驊已成為她所見過最教人憎惡的男人!
今天賈似玉為逃避他的打擾,乾脆從迎旭園的後門出去,到較少去的臨風樓散心,婢女帶着她想看的書和茶點。
原以為可以清心喘口氣,哪料到安靜的時光沒過多久,葉俞驊又堂而皇之地闖入臨風樓。
“葉少爺,對不起,小姐不希望有人打擾!”姿伶想阻擋干擾者。
“小丫頭,本少爺找嫂子聊天可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太多事了!”他不客氣的大力推開姿伶,走入臨風樓。
姿伶跌倒的痛叫聲讓賈似玉丟下書前來扶起她,皺起眉頭看着葉俞驊:“請你對我的婢女客氣點!”
玉兒,你這婢女太不識趣了,換了她,我可以讓乾娘為你挑幾個好用的丫環!”葉俞驊俊臉帶笑指出。
賈似玉冷着臉:“不用,姿伶就是最好的了。小叔今天來又有什麼事?”
“哎,玉兒,別這麼冷漠,經由這些天的相處,我們也能算是知己好友了!既是好朋友我就很為你不值,明明大哥都已經視你為敝屣了,你怎還這樣痴心等他呢?太傻了!”葉俞驊直言說起。
賈似玉忍住心裏的怒火,“這是我們夫婦間的事,不勞你費心。姿伶,收拾東西,我們回房!”不想再見他。
“是!”姿伶大聲應,趕忙快着手腳收東西。
“玉兒,你何苦如此拒我於千里之外?我所說、所做的一切雖然是驚世駭俗不合於禮教,但我卻是真心為你好啊!不想你將青春都花費在個無血無心的男人身上,你絕對是得不到回報的,你該為自己着想,找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共度一生!”葉俞驊很有耐心的再次勸說。
賈似玉臉色如霜,清冷堅定地回答:
“我自己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不用別人來告訴我該怎麼做!我也已經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那就是我的丈夫,不管你用什麼心態面對你的哥哥,但他就是我的丈夫,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現在我在此鄭重告訴你,我不喜歡你的糾纏,更不想聽到你的謬論,怎麼說我也是狼城的夫人,如果你再不自愛,我只好將所有的事告訴我的丈夫,讓他來解決你帶給我的困擾!或許莫天忘不在乎我這個妻子,但他絕對在意他妻子的名聲,若有什麼衝突發生,我想即便如夫人出面也救不了你的。葉俞驊,但願你將我的話聽入耳,否則你會後悔莫及的!”
這番話打去了葉俞驊一直保持的笑臉,他斂起神情:“你真敢這麼做?莫天忘是個小氣多疑的人,你告訴他這事也討不了便宜,他還會對你起疑,讓你和他的關係更加惡劣!”他語帶恐嚇。
“我相信我丈夫的為人,他不會是這麼無智的人,而且我也肯定他能信任自己妻子的眼光不會那麼的差勁!”看上他這個下流卑劣的男人。
葉俞驊眸光一瞬間轉為陰狠,“賈似玉,詆毀我是你最笨的作法,你將自己的退路全扼殺了,別太小看我的力量,我可以讓你活在天堂里,也可以把你推入地獄中!原本莫天忘可以因你而留下一條殘命,但是你惹怒了我,所以很快的,他就將成為一具死人!我也不怕你將這話對莫天忘說,因為他太自大了,對自己的武功太自得,所以他不會將你的話放入心裏。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逃不了的,到終,你還是屬於我的,哈……”撂下狠話,他揚着笑聲離開。
“我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賈似玉愣了下,迸出話。
葉俞驊停住腳,回頭看她,有恃無恐地冷笑:“是嗎?那你的聲音為何聽起來那麼緊張呢?不過事情也可以不用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看你如何做了,我在萃景園等你!”
過於俊美的臉上愉悅一笑,踏着得意的腳步走開。
看到賈似玉煞白的臉,姿伶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振作點,他只是說說嚇唬您的,您可別真被他嚇到了!”
賈似玉沒有回答,掙脫了姿伶的扶持,踉蹌的直衝着離開。
“小姐,您要去哪啊?”姿伶揚聲急跟隨。
賈似玉耳朵里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去找莫天忘,找莫天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