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好了，幫主，快點醒醒，幫主！”
天才剛亮，外面卻鬧烘烘，楊武震一大清早便在唐雨薇的門外敲個不停，整個唐朝的人也跑來跑去的，令睡眼朦朧的唐雨薇不想醒來都不行。
“什麼事？”
從床上爬起來，唐雨薇睡眼惺忪的上前開門，楊武震立刻哭喪的哀嚎。
“到底怎麼回事？”她有預感出事了。
“唐朝門下的賭場一夜之間死傷十三個堂主……”
死傷十三個堂主？！唐雨薇睜大眼睛，再沉重的眼皮，這會兒也撐開了。怎麼會死傷這麼多人？他在貽d玩笑嗎？
趕緊進房換件衣服，簡單的刷牙洗臉后，唐雨薇立刻跟在楊武震的身後，要趕去醫院。
“哪個堂口告訴你的？”一上了車，唐雨薇便想知道一切狀況，她心臟卜通卜通的跳着，好象在作夢似的不真實。
“是柴顧問一大早來敲門告知的，他已經先去處理了，他要我留下來告訴幫主。”楊武震眼角夾着淚，到現在他還不是很清楚死的是什麼人，“幫主，要先去哪家醫院，總共有四家……”
“先到最近的。小廖，開快點。”
竟是柴子洋發現的，他怎麼會知道？昨晚他不是整夜都在？還有，她怎麼回房的，難道是柴子洋送她回房的？昨晚她哭得太厲害睡著了，導致後來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清楚。
這些疑問放在唐雨薇心裏，一路上，她沒再多問一句話，只是憂心的看着前方，並不斷要小廖開快些，一夜之間死傷十三人，這十分不尋常，難道是有人尋仇？
如果要這麼說的話，那嫌疑犯恐怕太多了，因為唐朝得罪的人可不少。
就在這麼胡思亂想時，醫院終於到了，唐雨薇連忙跳下車，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中。
當她趕到急診室后，一些不太熟悉的臉孔號啕大哭的出淚在她眼前，有些是死者的家屬，有些是堂主本人，她連忙安慰，心情卻整個沉悶到極點，在匆忙詢問下，她得知柴子洋已經將傷亡家屬暫時安頓好，她這才安心的連續趕往其它三家醫院。
然而到了最後一家醫院，唐雨薇還是問不出個究竟，因為每個人的答案都差不多，還活着的人都說突然在凌晨三、四點時衝進來陌生人，一進門就是一陣掃射，客人及小弟們的死傷不算，光是堂主就三死十傷，而受傷的人都是重傷。
來到最後一個堂主跟前時，他已經是第四個死亡的人。
走出太平間，找了張椅子坐下，唐雨薇耳里傳來的全是悲慘的痛哭聲，她被感染的也紅了眼眶，時間似乎回到兩年前教父被槍殺及父親被丟置臭水溝旁的那種震撼，頓時，滿滿的創傷侵襲而來，那感覺糟透了，然後在這恍惚之間，有個熱熱的東西碰了她的手臂，她嚇得回神，轉過頭一看，原來是柴子洋。
“喝杯咖啡。”
唐雨薇遲頓的望着他，太多的問題讓她百感交集，眼眶一下子整個湧上淚水。
柴子洋拿出那條綉有名字的灰色手帕輕放在她手上，“先暖個胃，早上還沒吃吧！”
他讓唐雨薇拿着咖啡，自己則喚了一名小弟讓他去買份早餐，回過頭，他坐到她身邊，陪着她，什麼話也沒再多說。
“怎麼會……”她嗚咽着。
“先喝一口咖啡，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他措着她的肩膀，唯有這種時候，他們才能和平相處。
唐雨薇喝了一口咖啡，轉過頭望着他，發現他額上有好多汗，她不自主的替他擦汗，然後忽然被他凝視的神情給怔了一下，連忙把手帕丟給他，“謝謝你這麼幫我，你流了不少汗，這個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小弟這時候帶來早餐並交給她，她默默的吃着三明治，卻在吃了幾口之後，就怎麼也吃不下了。
“知道是誰做的嗎？”
唐雨薇才問着，柴子洋的手機便響起，他接了電話，表情十分沉重。
“怎麼了？”她忙問：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昨天沒睡好，把咖啡喝了提提神。”柴子洋用手怕擦汗，並不斷的提醒她要吃點東西。
“你早晚得告訴我的，不是嗎？到底怎麼了？誰又出事了？”
柴子洋猶豫的看着她，直到她把整杯咖啡喝掉，他才站起來說了一句，“又死了另一名堂主。你如果夠堅強，就別表現出懦弱的那一面，別在屬下面前哭泣，這會造成幫內人心惶惶。”
“到底是誰殺的？”唐雨薇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吼出來，然而她的身體卻無法騙人的顫抖着。
柴子洋望着她，一股辛酸湧上心頭。
是誰讓一個從小就無憂的小公主轉眼間變得如此害怕？
倚上前，他一句話也沒說，便將她擁入懷中，“答案是未知數，但我會查出來的，收拾你的害怕和淚水，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唐雨薇差點就哭出來了，不過當柴子洋跨前一步並將她擁入懷中的那一瞬間，她突然不再害怕，一雙手再也無懼的擁住他，此刻的她，需要他的力量來渡過難關。
“好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
推開她，他提醒着，接着便走開。
唐雨薇急忙的跟上前，她不會再哭了，為了父親，為了教父，說什麼她都不會再哭出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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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們的後事辦得如何？”
“已經着手在辦了。”
“撫恤金呢？”
“每個人先發兩百萬，等喪禮辦完，會再補發五百萬，其它的按月領。”
辦公室里，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半個月以來，唐雨薇都嚴肅的看待每一件事，而且還穿着黑色系衣服，任何人都看得出來，自堂主集體被謀殺事件以來，柔弱的女幫主不見了，她好象變一個人似的，認真的在帶領整個幫務，卻不知她只是藉此事件，恢復原本的個性。
“楊堂主，請你讓人備車，等一下我要去看其它堂主。”
楊武震點點頭，立刻走出辦公室，而在這時候，他遇見在外面等候許久的許會計師。
“咦？許會計師，你怎麼會在這裏？找幫主嗎？我去幫你說一聲……”
“不……不用……”許會計師鬼鬼祟祟的低着頭，像做錯什麼事似的，讓楊武震有點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他出自好心的上前關心，誰知道他才一上前，許會計師便痛哭了坦來。
“怎麼哭了？”楊武震無措的扶着他。
“我知道我錯了，我會把我貪心拿走的錢全部吐出來，請你向幫主求情，好歹找也在唐朝十年了，不要趕我走，拜託你替我求情……”
許會計師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求着楊武震，他卻愛莫能助。
其實這件事大家心裏早就有個底，只是沒想到剛好碰到堂主被殺的敏感時刻，所以柴顧問替幫主下達命令，要他退出幫派。
“楊堂主，你怎麼還在這裏？車子備好了嗎？”
唐雨薇急着出門，卻在出大門時碰到楊武震被纏住的畫面，她有一點愕然，他來做什麼？
“幫……幫主……”
許會計師結舌的看着唐雨薇，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他怎麼了？”
楊武震不敢說話，只推開許會計師，然後丟了一句，“我先去備車。”
“幫……主，我……我願意……依幫規剁手剁腳……請幫主……”
許會計師話還沒說清楚，唐雨薇的手機已經響起。
接起手機，她走向角落，“喂！”
她沉默了三分鐘后，只說：“我知道了。”然後便掛上電話。
“幫主……”
“小廖，這裏讓你處理一下，就依照幫規的程序，讓他退幫。”
當唐雨薇交代這麼一句后，許會計師已經昏倒在地。
“算了，反正你知道怎麼做吧！”
小廖點點頭。
“今天你不必跟我了。”
“為什麼？”
“柴子洋要來接我。”
聞言，小廖便開始着手處理許會計師的事，因為他知道有柴子洋在她身邊，她就不會有事。
“唐雨薇，在這裏。”
走出大樓，ＢＭＷ跑車上的柴子洋已經率先跟她招手，楊武震走上前，不明就裏的看着唐雨薇。
“楊堂主，我要出去一下，下午的約會都幫我取消。”
“是的，幫主。不過，星威幫的太子元浩……”
聽到這名字，唐雨薇的步伐停下來，轉過頭，她有點困惑，“誰約了他？”
“呃……是柴顧問……”
唐雨薇這才又把眼光投向柴子洋，並走上前。
“上車吧！”
“我自己有腳，不用你說。”
突然收到唐雨薇發怒的語氣，柴子洋吸了口氣，等她上車后，他才笑問：“誰又得罪你了？”
“誰問的就是誰。”戴上墨鏡，唐雨薇不想跟他耍嘴皮。
“幹麼，繞口令呀？”加重油門，柴子洋狀似輕鬆的笑着。
“你幹麼讓秘書答應約元浩那個笨蛋？還有，許會計師是怎麼回事？你說要他賠錢不是嗎？退幫是一定要的，他幹麼還要剁手剁腳？你威脅他呀？”
“沒有。”繞過天橋，柴子洋準備上高速公路。
“那你對他說什麼？他怎麼怕成那樣？”唐雨薇繫上安全帶，從車上拿走一瓶熱咖啡，併當下啟開。
“我哪有說什麼，不過是把你爸爸的照片拿給他，還告訴他這幾天你會去山上祭拜。”柴子洋加重油門，約好的時間已經遲了，他得加快速度到達目的地。
“只是這樣嗎？”她懷疑的反問，幾個月相處下來，她已經有點了解他不會潔么簡單的對付別人。
“對，就是這樣，我沒那麼壞。”柴子洋又超了一台車，看來這一趟的罰單又要收不少。
“我們去哪？”喝完一杯咖啡，唐雨薇才發現自己身處高速公路，“不是說要去看那些堂主嗎？”
“沒錯。”
“那幹麼上高速公路？”
“去看他們之前，先去看一些人。”神神秘秘的，他看起來又像在耍手段，難不成要賣了她嗎？
“誰？”唐雨薇不得不問清楚。
“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是呀，等被賣了，才知道賣給誰了嗎？
唐雨薇的心有一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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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快想死你了，我以為你永遠都不跟我聯絡了。”
哼，真是好笑極了，一個小男人抱住一個大男人，還哭得一場糊塗，讓人不得不聯想，他們是不是有同性癖好。
“好了啦，”柴子洋也快受不了他，好不容易甩了他，沒想到最後還是得見面，他嘴裏叼根煙，故意燙小不點的手，讓他知難而退，“叫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好痛！”小不點忙用口水拭燙傷，然後沒好氣的說：“你交代的事我敢不做嗎？”
這時候，柴子洋才對唐雨薇揮手，她走上前見到小不點立刻躲在柴子洋身後，差點被他的模樣給笑死。
“32C……”
小不點才用英文喊着，唐雨薇便上前給他兩巴掌的見面禮，而柴子洋有一點吃驚的望向他，因為他才一眼便認出唐雨薇就是32C，而自己卻花了一段時間才確認，唉，難道他的辨識能力減弱了？
“你敢再這麼叫我，我就讓你回不了英國，你這個矮冬瓜！”
唐雨薇的警告讓小不點想離開，柴子洋則是笑着說：“走了就別再回來。”
小不點的步伐僵住，他該知道柴子洋讓他來已經算是他的榮幸，管他的，矮冬瓜就矮冬瓜，叫一下又不會死，想到這裏，他又折返到他們面前。
“沒用的東西。”柴子洋罵了一句，立刻正色問：“人呢？”
小不點立刻對着機場內的一群人走去，並且帶他們走出海關。
如果不是柴子洋在身邊，唐雨薇會以為這群人不知是哪來的黑社會，他們個個人高馬大、身材壯碩，且西裝筆挺，這一字排開來，不明就裏的人或許會以為是什麼大官蒞臨所請來的保鑣。
“他們是什麼人？”唐雨薇看着柴子洋，雙臂交錯於胸前，不曉得他找來這群人的目的為何。
“代理堂主！”柴子洋說得理所當然，“他們全是我在英國顧問集團里訓練有素的員工，唐朝在遇到這麼危急的事，各個堂口沒有一個主事的人，一定會流失下面的人，你放心好了，我收了唐朝的錢，是會做事的，柴子洋在英國的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你別小看他們，有些人的武術還強過我。當然，你有反對的權利，要你來看，就是希望在這裏下決定，你若不滿意，機票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再遣返。”
唐雨薇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柴子洋的管理能力真的是所向無敵，但是他為什麼對唐朝如此盡心儘力？難道他不是為了伯索特公爵寶藏而來的嗎？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望着他輕輕的問，唐雨薇困惑極了。
柴子洋一若往常的聳聳肩，滿臉笑意的回著，“我還是會想辦法得到伯索特公爵的寶藏，不過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不會拿我顧問集團的招牌來砸，當然就得好好做事，這是兩碼子事。”
聽完這些，唐雨薇不禁嘎然失笑，點點頭，她願意配合他的員工來重振幫務。
柴子洋向遠方一台廂型車揮揮手，等到車子到了跟前，他一聲令下，“上車！”所有人便上了車，除了小不點之外。
“既然你答應了，那我就替你省了機票錢。”柴子洋精打細算的回頭說著。
“什麼機票錢？”唐雨薇聽得霧沙沙。
“當然是這些傢伙的機票錢呀，你得全額支付，他們可是為唐朝而來。”柴子洋上了車。
“什麼？！他們是你的員工，沒理由讓我出這筆錢！”唐雨薇也立刻跳進車裏。
“拜託，代堂主的索費不貲，你這個老闆怎麼這麼寒酸，連個機票錢都要我付？”
車子裏的兩人你來我往的越說越大聲，剛才才有些感動於兩人之間情誼的小不點，這會兒只好上前勸架，“好了，你們別吵了，不是說得好好的，幹麼吵架？”
“沒你的事！”
幾乎是同時，兩人轉頭望向還在車外的他罵了同樣一句英文，惹得小不點只好乖乖坐上後車座，然後不敢再有意見的閉上嘴。
“他是我的人，你憑什麼罵他？”柴子洋語帶不爽。
“什麼叫你的人？你剛才還跟我索討機票錢，我當然有權利罵人！”唐雨薇可沒什麼好心情。
“你自己說不付的。”
“我幾時說了？”
“剛才。”
柴子洋一臉不悅，讓人很難想像他在英國受女人歡迎的酷樣，為了化解僵局，小不點又雞婆的用英文插嘴，“對，她剛才是說了不想付。”
“閉嘴！”
又是同一時間，兩個人回過頭來說了同樣的話，要不是知道他們的狀況，小不點會以為他們是情侶關係。
“還有，來到台灣別老說英文，你以為你來渡假的嗎？”
“對，別忘了是我付你薪水，少跟我哈啦英文！”
兩人又開始一搭一唱，但又因為說了有默契的話而顯得有些愕然，互瞪彼此一眼后，他們各自撇過頭，不再說話。
這看在小不點眼裏，還真不是滋味。
唉，不說話也好，至少他可以好好的補眠，因為這一趟台灣行，可不是來渡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