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午兩點。
電梯門一開,剪了一頭俏麗短髮的女子拎着兩大包東西神采奕奕地走了出來。
“哇……”總台小姐叫起來,“關小姐!你回來了?你怎麼把頭髮剪了?
“是啊!”關杭笑着點頭,走到總台前放下手中的東西,從袋子裏摸出兩個包裝精緻的盒子,“送你們的!
“真的!送我們的啊?你去旅遊了嗎?”兩個小姑娘開心地接過來,哇,看起來好漂亮!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是啊,正好元旦放了三大,我又請了兩天年假。好久沒去旅遊了,真是舒服!”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唔,買那麼多紀念品回來,拎得她手都快斷了。
“你去哪裏了?”小姐甲羨慕地問道。
“桂林啊!容容推薦我去的。桂林山水甲天下,果然不是吹牛的!有機會去看一下!
“我們可沒那麼多時間。那你怎麼把頭髮剪了?不是失戀吧?”小姐乙開玩笑地問着。
失戀?戀都還沒戀過不知道算不算失戀,“是啊,我被一個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超級大帥哥給拒絕了,所以……傷心走天涯啊!
她誇張的表情逗笑了兩個小姐,“少來了,怎麼會有帥哥能拒絕你啊!你這麼可愛!不過哦……”小姐乙朝她勾勾手指,她附耳過去,“邱碧惠失戀啦!
“啊?為什麼?”難得啊,一回來就聽到有人和她同病相憐。不過沒想到是邱碧惠,前段時間她不是還為她男朋友老是找詠芝的茬嗎?
“鍾文康已經提出辭職了,說是不想呆在廣州了;但是邱碧惠又不願意走,所以兩個人現在鬧得不可開交的,說不定今天又要吵起來。
又是為這個阿……關杭淡淡一笑,還真的是同病相憐了。“哦,不和你們說了,等下被老闆抓到我們上班時間摸魚就不好了。我進去了。”
她拎起東西,一轉身,看到那個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超級大帥哥正和王科站在公司的入口處,看樣子,她和兩個總台小妞的對話他們都一字不拉地聽進耳朵里了,因為那位帥哥的臉色不太好看。
“Hello,”關杭笑容可掬,“兩位好久不見。”消失了一個星期,一直反覆練習的就是這一刻沒有任何異樣地平靜面對他。
好像有點不對,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王科萬分不解地皺眉看了看韓襄,韓襄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去旅遊了?我們有沒有幸分得一份禮物?”
“當然!關杭彎身在包里拿出了兩份,一手一個地遞出,“喏,一人一份,我都有準備。”
兩人都不接。韓襄日光深沉,而王科則皮皮地笑,“我要他那份,可不可以?”
嗯?關杭一愣,旋即笑了,“怎麼不可以?”
她正要左右下一交換,韓襄搶先一步奪過,“謝謝!”他聲音低沉卻無力,然後轉身大步走了。
換王科一愣,“這傢伙吃錯了什麼葯?”
該死的!韓襄握緊手中包裝精緻的盒子,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心裏是連連的詛咒。這個該死的傢伙,自從那天在他郵箱裏投下那樣一闋說不清道不明含義的詞之後,就請假消失了,手機也關機,讓人聯繫不到。害他日夜擔心,坐立不安,害怕她有個什麼閃失,他要怎麼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他甚至想,等她回來,可不可以當那晚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再重頭開始,也許她願意跟他回H市,也許他……
誰知她這一出現,笑容滿面春風得意,望着他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常反應,果然是當那晚的事沒有發生過的模樣,但更讓他難過的是,她真的不冉和他做朋友了,一副公事公辦大家好同事的樣子,甚至讓他感覺自己還不如王科受他注意。
頹然地坐到位置上,他望了望手中包裝精緻的禮物,沒什麼興趣拆,既然可以和王科的那份互換,想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了。他知道自己不該有任何不滿的想法,因為是他拒絕她的,而她並沒有做錯,這樣對大家都好。但他卻總覺得少了什麼,不該是這樣啊,現在後悔莫及的,反倒是他。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明明已經放棄敢,卻又在這裏萬分不舍,真的應該被唾棄!
“你不要來煩我廣好不好!”隔壁傳來了一聲低斥,帶着明顯的不耐,“我厭倦了這種漂泊的日子,不想待在這裏了,我現在只想回家過安穩的日子,你不願意跟我走我們只能分手。”
韓襄一震,這聲音是鍾文康的。前幾天鍾文康向陳經理提出了辭職,預計春節前就會離開公司。這兩天又傳出了他要和同在一個公司的女朋友邱碧惠分手的消息,他們……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分開的?
“我願意跟你走還不好嗎?但你要給我時間啊!我們大學畢業就一起出來,當初說好了啊……”邱碧惠近乎低聲下氣。
“不要提當初!當初的決定本來就是錯誤的!我們根本不該南下,這幾年也沒混出什麼成就來,簡直是浪費!還不如在家,至少我父母會給我找一個政府部門的工作,安穩又舒適,什麼拼搏,都是傻話!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邱碧惠陡然揚高了聲調,他竟然說當初的決定都是錯誤的?那這幾年她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就為了等他這句“什麼拼搏,都是傻話”嗎?她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奪眶而出,“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已經說過願意跟你回去了,你還想怎麼樣呢?”
‘你不要鬧,撕破臉對大家都不好,你不想在公司做了嗎?”鍾文康拉下她,壓低音量,但已經引來了別人的側目。
邱碧惠已經臉色發青,他什麼意思呢?這幾天她不止一次說過她願意和他一起回去了,可是他總是找各種借口,到底是她不願意跟他回去還是他根本不願意她跟着回去呢?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我不管,你一定要說清楚!
鍾文康不語。
“你說啊……你說啊……我已經願意和你一起回去了,為什麼你還是要分手?為什麼?”
邱碧惠似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顧不得這裏是辦公場所,揪住了鍾文康的衣領嚎陶大哭了起來,頓時引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哎,沒辦法,寫字樓生活單調。
鍾文康憋得滿臉通紅,這女人就是這樣,總是不顧時間地點的給他難堪,換做其他別的男人,早甩了她了,還等今天。真是沒眼力,看不出來他不過是給了個借口要甩掉她嗎?他朝一號會議室看了一眼,那些高層經理進去開會很久了,看來也快出來了!
“你……你放手!在這裏鬧像什麼話!
所有人臉上都明白地寫着看笑話幾個字,職場如戰場,冷暖自知,果真如此。
“不放不放!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說你說,為什麼?我什麼都給了你,你為什麼一定要分手?”死揪着他的衣角,邱碧惠拒絕往更深一層想,死死認定他是因為她不願和他一起回家發展才提出分手的。
“我都說過了,我不想呆在這裏了,但你不肯定走!”
“我肯了還不行嗎?”淚流滿面。
“這是在做什麼?”陳經理一聲呼喝,嚇得眾人作鳥獸散,“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不知道這裏是寫字樓啊!鍾文康,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用力一甩手,鍾文康將邱碧惠甩到了地上,快步跟着經理走進辦公室。
剩邱碧惠一個人坐在地上嚶嚶哭泣,平常人緣本就不算好,這下更無人安慰,沒人落井下石是因為各部門經理臉色目光都陰沉。
一包面巾紙遞到了邱碧惠面前。她淚眼迷濛地抬頭,竟是上次毫不留情修理過她一次的關杭。
“起來吧,地上涼。”就算廣州的冬天不冷,但坐的時間長了也不好,何況還是在辦公室這麼莊重的場合。關杭輕嘆了一口氣,“男人若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男人若不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任何借口都成為借口。”她目光轉向了韓襄處,韓襄正站在位置上朝這邊看着,目光短兵相接處,是說不盡的哀傷幽怨,聽到她幽幽一言,他一震,原來……關杭是這樣想的。
難道,兩個人的距離真的是他不願意和她在一起的借口?不……關杭怎麼可以這麼誤解他?
“謝謝!”邱碧惠接過,仍舊坐在地上,不肯起來。過了一會,又悲從中來,淚水戚戚而下。
關杭伸手扶起她,“我們去洗手間。”她抿緊唇,不看韓襄,扶着邱碧惠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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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若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男人若不是真心要和你在一起,任何借口都成為借口。
一連幾晚,韓襄腦中總翻騰那句話,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那一晚,他終於忍不住,在凌晨三點,撥了丹雲的手機。
“喂!”睡意朦朧的聲音傳來,竟是個男聲。
韓襄一驚,手機差點掉到地上,凌晨三點,一個女子的手機里傳來一個帶睡意的男聲,總不能拿手機被人偷了來解釋吧?這樣一想,韓襄自己臉都紅了。
“喂?”半大聽不到迴音,那邊有些不耐煩了。
“我找程丹雲。”接電話的,應該是劉羽飛吧?
“你是?”睡意跑光光,劉羽飛皺起眉。這男人……該不是韓襄吧?
“韓襄。
“誰呀?”丹雲一伸手奪過了手機,沒看到劉羽飛難看的臉色,“喂!
“丹雲,是我,韓襄。
丹雲看看牆頭的掛鐘,“老大,半夜三點,你沒事打我手機幹嗎?你要找也該找關杭吧?
“我……”韓襄語結,“丹雲,我有事想問你。
“問吧。”看劉羽飛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她偷偷笑了一下,“不要太長時間。
“丹雲,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南下來廣州?”韓襄坐到了窗台上,蜷起雙腿,朝玻璃窗朝下望。
“啊?”怎麼也沒想到他問這個,“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吧?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們都堅持要留在這裏?”這個城市好在哪裏?關杭和丹雲都選擇了在這裏。
你們?丹雲皺眉,“關杭不肯和你去H市?
“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呃,那個,韓襄,你是不是記錯了,當年我不是一定要南下吧?”丹雲深吸一口氣,“其實我只是這麼提了一下,後來一直是你以為我要南下,最後我是騎虎難下,才不得不過來的。
“我一直以為?”韓襄的手指在玻璃窗卜無意識地划著,怎麼變成了他以為了?
丹雲笑了,“過了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其實我只是告訴你一個想法而已,但你當真了啊,然後自以為是我選擇的路,所以你寬宏大量地放我走了。
“可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走,為什麼不留下?
“因為……韓襄,你沒有留我。從頭到尾,你沒有對我說過一句‘丹雲,你不要走,留下來’這樣的話。女人有時候也要面子,我開始是賭氣,後來想了想,也許你真的並沒有將我當成未來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侶吧,所以才這麼乾脆大方地放我走了。
“你……這麼想?”有嗎?他真的不曾留過丹雲?
“你和關杭之間到底怎麼了?”過去的事她已經不想再研究了,現在各自都找到了幸福,也算皆大歡喜,了無遺憾。
韓襄一抓頭髮,嘆口氣,簡略將那晚的情形說了一遍,連關杭最後勸邱碧惠的那句話也說了。
丹雲靜靜地聽,待他說完,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還是這樣呵!連一個參與發言和決定的機會都不給別人。韓襄,換做我也會這麼想呢。如果兩個人真的相愛,你不覺得你所謂的理由荒謬到極點嗎?我是北方人,羽飛是南方人,不是照樣也在一起嗎?何況你和關杭還來自同一個省份。你自以為是地作出了以為對關杭最好的決定,其實是你自私吧?你害怕這樣一段感情會打亂你的人生計劃,所以寧願不要;甚至你連一個為了你犧牲的機會都不給,徑直就將她否決出局了,我替關杭不值。”
是這樣嗎?他是這樣想的嗎?“我一直記得,那天她告訴我,她以後要回去買房子,和父母住在一起,過安穩平淡的生活。
“我打賭,你在否決她的時候,這絕對不是你最主要的理由。你一定先想到的是你的父母,你不想放棄H市,因為你的父母將來也會回去,所以你先否定了你可以放棄待在H市的想法,然後再推導出關杭不能隨你回去的理由,最後得出結論,你們不能在一起,因為兩個人的距離太遠了。”丹雲說道。
不,這個指責不公平,他先想到的或許是他的父母要回去H市,但他更害怕的是因為他不得不呆在H市而給不起關杭幸福。因為……他真的覺得關抗不會和他回去。
“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你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時候,而這份幸福又與你現在的人生計劃相衝突,你該怎麼選擇?你又有沒有問過你父母,是你一生的幸福重要還是大家在H市團聚一堂重要?”
沒有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做;丹雲說得對,他什麼都沒有多考慮,就徑直否定所有其他的可能,如今這一切心煩意亂都是他自找的。
“我……”
“如果你喜歡關杭,現在追回來也許還來得及。試試吧,韓襄,條條大路通羅馬,到達幸福彼岸的路不只留在H市一條。”最後,丹雲這樣告訴他。
放下電話,他心中動搖,如果他的幸福與他的人生計劃相衝突,他該怎麼選擇?
他選擇了堅持自己的人生計劃,如今的狀況看來,那明顯是個錯誤,傷人傷己,關杭心碎情傷,他失魂落魄;那現在呢?可以改變嗎?怎麼改變?
忍不住,在半夜三點時分,他又撥了一個電話,這次,是不孝順地吵醒了父母,“媽!”
“啊?韓襄,你怎麼這麼晚打電話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母親着急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深夜,熨燙他的心,內疚更甚,他最近都在胡來些什麼?
“媽,我沒事。只是想問你,如果我不想待在H市,你會反對嗎?”忍不住問出口。
“啊?”聽到他沒事,母親放下一顆心,但聽了他說不想待在H市,也顯然吃了一驚,“你……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沒……只是,如果我在別的地方找到更好的發展,您會不會反對我去?”更好的發展就是和關杭在一起。
“你這傻孩子,有更好的發展你就去啊,只要你認為是對的。”這麼晚了就是問這個嗎?韓母哭笑不得。
“可是……那樣,也許以後我們一家人不會在一起。”
韓母笑道:“只要你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啊!在哪裏不是一樣啊?我和你爸不也沒和你外公爺爺住在一起?哎呀,困死了,明天再和你說吧!”
在哪裏不是一樣啊!
呵……原來,一切果然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韓襄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寧靜夜色,露出了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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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討厭啦,都這樣說人家!
關杭強咽下翻騰上來的胃酸,忍住。
“你好壞哦……不要嘛……呵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可惡!到底是壞還是好?胃酸再度上涌,同時口中唾液腺開始大量分泌,是要嘔吐的前兆。
“知道了啦,看電影嘛……嗯嗯,要你來接人家……啊,你到樓下了啊?騙人,我才不信,除非你馬上來。”
故意的吧?忍無可忍,關杭咬牙切齒一腳將正在講電話的容容踢下沙發,“你花痴啊?噁心死我了!”這種話她以為只有在肥皂劇里才可以聽到,沒想到容容居然給她來個現場版的,真是受教。
容容揉了揉臀部爬上沙發,哀怨地看她一眼,“你很過分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踢我下去!
“你也沒同我打招呼!”那麼噁心的話啊!雞皮疙瘩掉一地,“我吃過晚飯了,請不要茶毒我的胃。”梁振海果然是強人,居然還能忍受這個女人兩年。
“我平常都這麼和他講電話的啊!”戀愛嘛……容容很委屈。
是嗎?關杭不信地瞪着她——難道這兩年她居然這樣麻木不仁地過了?
“叮咚!”門鈴響。
“去開門。”關杭整個人趴在沙發中,拿着遙控換台,“梁強人來了。”決定了,以後叫梁振海強人。
“有鑰匙還按門鈴!”容容邊抱怨邊跳下沙發,走過去拉開大門。呃?韓襄?
“啊……那個,”不等韓襄有任何開口的機會,容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和振海約好了出去的!”她一溜煙衝進房門,抓出皮包來就往外沖。
“你穿着睡衣。”韓襄輕聲提醒她。關杭聽到聲音一震,回頭正看到韓襄立在門口,他來做什麼?
“哦!”太激動了!想到也許今晚就可以把關杭解決掉,說不定也有一天可以看看她發花痴的樣子,容容激動得什麼都忘記了。再度沖回房間,用牛平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她還自以為體貼地將韓襄推了進去,然後關上房門,奸笑着退場。
“隨便坐吧。”來者是客,關杭也自沙發中坐起,順便地了理躺亂了的頭髮。習慣性地將手向後一持,才發現,頭髮已經在不久前被她下決心剪掉了。
韓襄站在客廳中央,深吸了一口氣,“怎麼把頭髮剪了?”
關杭笑,“斷髮斷情嘛,我不過是效仿一下前人。”
韓襄心中一緊,眉頭也輕輕皺起。
“要喝點什麼嗎?”關杭走到冰箱門口,看着裏面乏善可陳的飲料,沒給他選擇的機會,拖出了兩聽可樂,“將就吧,只有這個。”
她遞一罐給韓襄,他不接,只是看着她,然後困難地問道:“可以……當那晚的事沒有發生過嗎?”
“嗯?”關杭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我說……可以當那天晚上的事沒有發生過嗎?”
“咚”的一聲可樂脫手落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后靜止。關杭看了韓襄一眼,很平靜地開口:“我可以當可樂還在我手上嗎?”
韓襄怔然看着那躺在地上還冒着冷氣的可樂,“不能。”所以這也是關杭的答案。
關杭坐回了沙發,靜默着。
“我走了。”是他傻,既然不懂珍惜她的心意,又有什麼立場來挽回呢?手扶上了門把,咬了咬牙,轉身,“關杭,我……
“韓襄,”關杭一直緊盯着電視,“你來的目的,就是想問我這一句話?”
“不。”因為第一個問題就已經被卡住了,所以他無法再說出下面的話了。
“那麼,把話說完再走吧,免得留下遺憾。”她淡淡地說,冷靜得有些……激動。
他低頭看着門把,輕聲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太遠了,你在北我在南,我們不合適。”忘了他自己的理由了嗎?
他轉頭看着她,“我們……可以到一個城市的。”距離……是他自己找的可笑理由。
“怎麼到一個城市?你來廣州?”她也看着他,看他沒有任何反應,她諷刺一笑,“還是我去H市?”
他不語。
“其實,你根本什麼都沒有想好吧?”關杭盯着他,“你什麼都沒想好,就貿貿然地拒絕了我的心意,沒有給我一個參與決定的機會;現在你又什麼都沒想好,就又來找我挽回?韓襄,怎麼能這樣呢?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就算那晚你已經拒絕了我,但那種喜歡不是說停就可以停的,你說什麼都可能影響我的心情,你才不能這樣反覆啊!你這樣反反覆復的,我一會兒火一會兒水的煎熬,你忍心嗎?如果你是因為不想傷害我才來說這些,那麼不必了。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那麼請你考慮清楚再來找我。”
“我考慮清楚了,不然不會厚着臉皮來找你挽回;只是未來,我還沒有一個確定。之前我只所以說那些,也是因為對未來不能確定,怕給不起你想要的幸福,所以才對你說了那些!我不想你將幸福的期望放在一個暫時給不起你希望的人身上。”
“那麼,現在呢?你來找我挽回,是因為可以給得起我想要的幸福了?你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麼嗎?”
她要的幸福是什麼樣子呢?“回家買套房子,找個工作,陪着父母,再找個愛我的和我愛的老公,生個小娃娃,安穩過完下半輩子就好了。”
腦中忽然閃過了那句話,那個簡單的家庭夢想,就是關杭要的幸福吧?心中毛塞頓開,前路豁然開朗。
“知道。”他看着她,沉靜而堅定地說道:“關杭,或許我暫時還給不起你要的幸福,但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儘力。”
她搖頭,“我不可能隨你去H市的。”她原本還曾有這個想法的,但在韓襄說了那些話之後,她放棄了。想到了父母,又看到了邱碧惠的下場,她也生出害怕。所以,就算韓襄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不肯改變他未來的計劃,那麼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好說的。
“我知道。我會儘力的。最多一年,關杭,我來找你。”韓襄深吸一口氣,準備離開。
“我不會等你的。”關杭在後面說道。
“我不奢望。希望我回來那天你還單身。”
門關上。關杭的嘴角,緩緩露出微笑。
電話鈴響,“喂!”關杭仍舊在笑。
“怎麼樣怎麼樣?有效果沒有?”略帶興奮的女聲傳來,“我和羽飛看到他下樓了。”
“他說最多一年後會回來找我。”忍不住笑。
“哈!快佩服我吧,要不是我用了三年時間來了解他,哈,你哪裏這麼容易成功!記得我結婚的時候包個大紅包送給我!
“想得美,有沒有聽過什麼叫過河拆橋?”
“喂!你……”
“啊…我好睏,我要睡了,明天還要去人才市場。打個哈欠,放下了電話,終於可以放心睡個好覺了。明天還要趕星期三的場,命苦。
沒義氣的東西!幫她算計了男主角,就這麼回報恩人的嗎?程丹雲瞪着電話,看着旁邊的人,“她居然掛我的電話。”
“乖!”劉羽飛將頭盔丟給她,“上車,我們回去吧。”
“嗯……”丹雲坐上摩托車後座,環住他的腰,“羽飛,要不是她是你的初戀情人,我才不幫她拐韓襄呢!
“別胡說!我現在心裏只有你。”
“嗯。”她乖乖地將頭靠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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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韓襄和王科收到緊急通知,之前由兩個人負責的一單案子出了問題,機票公司已經訂好了,要馬上趕回H市。從宿舍收拾了東西回來,韓襄去找關杭。
“請問關杭去哪裏了?”走到人事部的位置,韓襄問田詠芝。
“她今天去人才市場了廠’回答的是部門助理章少真。
真是!他掏出手機,打給她,結果電話不通!“容容!”他到會計部找到容容,“我要回H市了,關杭去了人才市場,我聯繫不上她,麻煩你幫我跟她說一聲。”
“說什麼?”從一大堆數據中抬頭,容容雙眼迷濛。
哎!他順手從桌子上抓過一支筆和一張紙,字跡潦草地寫道:“關杭,我走了。這次不是我故意要不告而別,公司有些事需要我和王科回去查證。記得我說過的話,我會很快來找你的!你等我!”
還想說些什麼呢?韓襄抓抓頭,想不出來。
“韓襄,我到處找你,快點啊,車子在樓下等了。”王科站在會計部門口。
還說什麼呢?韓襄還是想不出來。
容容聽到王科的話,張大嘴總算明白過來,“你們要走了?”
韓襄點頭,最後皺皺眉,匆匆寫了最後一句:“抱歉曾經那樣傷害你,如果用我未來所有的時間來補償,你覺得夠不夠?還有一句話,我從來沒對你說過,如果你能等到我回來找你的那天,我就告訴你!”
草草落款,他折好,從容容身後的文件柜上抓過一個信封,用透明膠封好,交給容容,“拜託交給關杭。謝謝了!以後有時間來H市玩。再見!”
“噢,再見!”容容還在狀況外。
別了,深深一眼,環顧了寫字樓一圈,目光不舍地留連在關杭的位置上,終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