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就像花一樣。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一顆星星上的花,那麼夜間,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開着花。”
——《小王子》
她常常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仰望夜空,嚮往那朵長在星星上的花的人。
來來回回地在那條路上逡巡了那麼長時間,終於有一天,可以近距離地看到那朵花了。走近那個名曰“香輕”的麻將館前,她努力壓抑住了因為聽到麻將碰撞聲而引起的心頭不適,深吸一口氣后,踏入了那個她曾以為再不會去的地方。
哥哥和葉茴茴都先到了,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同學,四個人,剛好一桌麻將。她的到來並沒引起什麼很特別的待遇,將她安置在丁沛身旁坐下后,接下來就是很平常地互相介紹。然後他們繼續着偉大的造長城事業,沒人理她。
這樣的介紹男朋友……她數着自己的手指,來來回回十遍,力求不受那種刺耳的麻將撞擊聲的影響。然而,伴隨着一陣陣的類似“杠上花、海底撈”之類的詞彙傳入耳膜時,她還是忍不住臉色開始慢慢蒼白起來。
眼前,有那樣哀怨的眼神飄過……
一顆骰子落入了她的掌心。
她抬頭,正對上兇惡面孔上一雙有神的眼睛。
“你怎麼了?”大大鏡框后的臉色,非常不好。
“我……”她一陣澀澀的感覺,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啊。
努力地想笑笑,手卻似乎抓了個空……那朵開在星星上的花朵啊,始終是,那麼的,那麼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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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看到你了。”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時候,辦公室里只有她和謝翰在吃快餐,謝翰這樣對她說。
什麼意思呢?她偏頭看過去,謝翰仍舊低着頭吃飯,並沒有把目光投向她。美少年的側影啊……小心地將到嘴邊的哈拉孜收回,順帶拉回被美色迷惑的思緒。她和謝翰回家並不順路,何況昨天她和丁沛吃完飯……唔,她還是堅持自己付了賬。窮人要有骨氣啊……
那時候,都很晚了。
謝翰認錯人了吧?佘景伊笑了笑,才答道:“我回去得比較晚。”
謝翰仍舊慢條斯理地咀嚼着,然後抬頭看她,“我知道。我在對面街的書店看書看得也比較晚。”
她握着一次性衛生筷的手緊了緊,“是嗎?”
“你,”謝翰語氣里添了幾分遲疑,皺眉說道,“如果沒什麼必要,最好不要和經理走那麼近。”
“啊?”微微驚訝地張了張嘴,“什麼?”她並沒有要和丁沛走很近的意思啊。
謝翰又沉默了。
佘景伊這才看了看這個進入公司以來一直都和自己不算太熟的女孩子——心裏乾笑兩聲,其實她進公司這段時間,好像和誰都還談不上熟噢;不研究這個。
看着坐在對面的女孩子,心裏有些遺憾,那麼美美的外表啊,若是個男生,要迷死一大片女生吧?她她她,她願意做第一陣亡的人啦!嗚嗚,可惜啦,恨不相逢恨不相逢啊……
如今,她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茴茴會那麼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出賣了。說到底,她們都是同一類人啊,同樣的花痴,不過喜歡的類型不同而已。
自憐的眼神被一記冷光反射回來,似乎她再胡思亂想下去不說到正題,就會給人踢出辦公室一般,連忙拉住腦子裏策馬亂奔的想法,思考起謝翰話里的意思。
這樣子的明示,是什麼意思呢?
她抬起頭的時候,謝翰已經吃完,將桌上的快餐盒迅速地毀屍滅跡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很專心看電腦的樣子。
“那個……”她很想問清楚。
謝翰果然抬起頭看她,神色冷淡,“什麼?”
“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顧那張冷冷又美美的臉,忍住想要流口水的衝動,她還是問出來。
噼噼啪啪,鍵盤一陣敲擊,“沒什麼意思。總之不好。”
謝翰似乎點到為止,然後就沒了下文。
還是不明白啊……她揪起眉目,有一搭沒一搭地吃擰K並沒有意思要和丁沛走多近啊,昨天明明是意外,可是被謝翰這麼一提,倒真像有那麼回事一樣。聯想起她昨天偷聽到的話…?br>她臉一白,嘴裏喃喃自語道:“不是有什麼變態殺人事件吧?”
不怪她噢,最近姐姐塞了套金田一的漫畫給她,所以腦子裏總是充斥着什麼密室殺人事件之類的字眼。
“不是,”謝翰繼續敲打電腦,嘴角都沒多牽動一下,果然是很冷的幽默啊!“不會那麼嚴重。”
那會怎樣呢?她還是不明白。和丁沛走得近,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啊?真討厭的樣子,又不是她願意要和那個大爛人有所牽扯的,真如昨天的對話里提到那樣,有人還很死心塌地地暗戀那個大爛人,不惜要報復一切和他走得近的人嗎?
會是誰呢?公司里除了她和謝翰,就只有林君玉和龍晴了。林君玉是不可能了,米寧那樣呵護她,人又看起來好過丁沛那麼多,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選誰比較好;謝翰更不可能,那麼美麗琉璃般的女孩子啊,雖然中性點,但總好過配那個爛人吧?龍晴嗎?
這個……她要保留意見。因為進公司這麼長時間,龍晴對她,只能說不冷不熱,不冷不熱啦!可能,是因為她的加入,導致龍晴也被莫名其妙地轉了崗位吧。
只是,喜歡那樣一個人,就不怕兇惡的外表下,也有一顆喜歡暴力的心?何況,他還是一個嗜賭的人,簡直,就是一個超級麻將迷啊。總有一天,連老婆都會輸出去的,誰喜歡他誰倒霉而已。
這樣安慰着自己,她泄憤般地將最後一口炒飯塞到嘴裏,動手收拾桌面。
“嘩!”
還沒來得及將桌上墊着的報紙包上快餐盒捲起來丟掉,就聽到這樣一道聲音。
她抬頭,出去的人居然全部一起回來了。走在最前的是米寧,墊后的是丁沛,他臉色似乎還不錯。
他臉色好不好,關她什麼事?暗暗地告誡着自己——保持距離。
像這樣,隔着層疊的人,是最安全的距離。起碼,密室殺人案件的對象不會是她。
“才吃完吶?”出聲詢問的是米寧,辦公室里的人,也只有他對她還算友好。
“是啊。”眼光自丁沛的面孔向上飄離,掃到了牆上的掛鐘,也難怪米寧這麼問,都快到上班時間了。
連忙把掉在桌面上的飯粒掃到報紙上,趕快收走扔去了垃圾桶。小小的臉紅了一下,她可不希望別人以為她下巴是漏的,掉這麼多飯粒。完全是剛才走神導致的啊。
那紙巾將桌面擦拭乾凈,洗了手出來,就看到各就各位,好像在討論什麼的樣子,連丁沛都在場。
她仍舊搬了個凳子,坐到林君玉旁邊。
這一個月的工作下來,她已經成功轉型為游擊隊員。工作上,基本是適應了。一開始的時候,沒做過統計,做起來是很吃力,加上龍晴不給她好臉色,也似乎不打算教她的樣子,所以她只能靠自己摸索,學習得很慢。不過好歹現在也不會入錯數或者掃錯條碼了。
並不是她多麼聰明,其實是公司規模小,所以日常業務比較簡單的緣故。而且丁沛還沒叫龍晴完全放手,所以出了錯也還在可以彌補的範圍內。
好在是做統計,如果做會計或者人事啊,以她的迷糊程度,一定是要數錯錢的,自己賠好心痛。上次,她就見到龍晴和林君玉因為發工資的時候出錯了一下,不知道多數了兩張百元大鈔給誰,結果一人貼了一百進去。
別人多拿了錢的事,誰會說出來啊!
這樣想想,雖然是個不那麼重要的小統計,她還是很滿足了。惟一不好的地方,應該就是沒有屬於自己的辦公枱吧,到現在,她還和林君玉共用一張台,和龍晴共用一台電腦,有的時候還要在米寧的電腦上打打游擊。這樣做起事來,很不方便吶。不過,在上一家公司也是一樣的待遇,也沒覺得特別不習慣。
可是,還是好想好想有一張屬於自己的辦公枱和電腦啊……
只不過這種事,做夢想想就好。公司的財務大權,其實還是操縱在那個獸面人心的傢伙手裏,他巴不得找個借口炒了她,怎麼可能讓她有自己的辦公枱和電腦?
這麼小小走了下神,她就聽到了龍晴在抱怨……“這樣子根本沒辦法做好工作。”
什麼?在說她嗎?
啊,她該不是因為走神而漏聽了什麼重要信息吧?眼色複雜地望向龍晴,雖然她並不想和丁沛有所牽連,可是找份工作很不容易啊。特別在她失業一個月才來到這裏后,嗚嗚,生活不易世道艱難啊。
可是,為什麼還是人生不如意?
“那你說怎麼辦?”丁沛接口,眉尾挑起,看着她的方向。
龍晴也迅速撇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滿,而後才說道:“多買一張辦公枱一台電腦好了,省得這麼麻煩。”
“預算不會超嗎?”丁沛閑閑地坐在了米寧的辦公枱上。
龍晴搖頭,“還有大把預算可用。”
丁沛環顧了一下辦公室,“我擔心地方不夠擺放。”
也是很難出現在辦公室的弱質“美少年”謝翰接口:“其實也不難。”比了比桌子怎麼調整的,“這樣就可以多出一個空位來擺了。”
“有捲尺嗎?”丁沛雙手環胸地問道。
林君玉將捲尺遞了過去,兩位男士開始丈量起辦公室的空間,一邊還討論着該如何擺放。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丁沛拿着捲尺蹲到了她腳下,她還是一頭霧水。
“佘小姐,麻煩讓讓。”丁沛手中拿着捲尺,口氣是十分客氣兼生疏的,然而眼神卻仗着旁人瞧不見,大咧咧地看着她。
她跳起來,退開;心裏咒罵他混蛋。
沒關係了,沒關係了啊!
這樣明目張胆好像想招惹她的樣子……她連忙將莫名其妙行至眼眶邊沿的淚水逼了回去。
“你怎麼了?”有人在耳邊問道。
她轉頭,是林君玉。笑了笑,“沒事啊。我給他們讓個地方。”
“可是你踩到了我的腳。”林君玉鎮定提醒道。
啊?她睜大眼,連忙朝旁退,“對、對不起!”怎麼……這麼冷靜的表情?難道不痛的嗎?
林君玉仍舊很鎮定地抬起腳轉了兩下,似乎這樣就不痛了,“沒關係。”
噢,沒關係了。她還是關切地看了林君玉的腳一下,白色的鞋面,看來很厚的樣子,沒叫疼應該不算很疼吧?自我安慰道。
咦……怎麼會踩到林君玉的腳的?剛才明明見她坐着的。
“你好像常常有心事。”林君玉突然小聲冒出一句。
“是、是嗎?沒有吧。”她乾笑兩聲,不是很有誠意。
林君玉卻沒再理她,徑直走過去幫丁沛和米寧的忙。
咦,為什麼這間公司的人都說話只說一半就扭頭走的啊?還真鬱悶呢。她看了看蹲着在認真計算尺寸的那幾個人,到底,在研究什麼啊?
“好了,”丁沛收了捲尺,拍拍手站起來,很快給她答案,“地方測量了一下是可以放的,就這麼吧,下午就去訂辦公枱和電腦回來。”
訂辦公枱和電腦?
她眼瞪大,不是……在算計要炒她?她回頭看了看龍晴的座位,剛才,龍晴不是在抱怨她工作沒做好?
錯愕了一下,她彷彿看到,龍晴在似笑非笑地回應她?
密室殺人事件。
莫名其妙地想到這幾個字。
背脊有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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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辦公枱和電腦終於送來了。一番搬弄折騰之後,佘景伊結束游擊隊的生涯,有了屬於自己的根據地。
小心翼翼地撕掉了覆蓋在枱面上的保護膜,摸了摸嶄新的電腦顯示器,她抿嘴偷偷笑着,又跑到洗手間裏拿了抹布來細細擦拭。
擦拭完,坐下傻笑一陣。
她的辦公枱……她的電腦……嘻嘻。
雖然所有權是公司的,但使用權卻是她的。工作這麼長時間,她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立辦公空間。
真開心啊。
她抬頭,笑容瞬間凝結。位置正對着丁沛的辦公枱,標準的角度,一抬頭就可以望見那張偶爾夢裏糾纏着的兇惡面孔,此刻正笑望着她。
她一撇開頭,有些賭氣地。討厭,害她喜悅的心情稍稍打折,不過,好在丁沛也不常在辦公室里出現,多數時間,他都巡專櫃或者到倉庫那邊去處理些事務的。
不理他!
這樣想着,卻撇到丁沛緩緩踱出了辦公室。該不是找她吧?還沒完全下去的寒意又順着背脊蹭蹭上漲,直到漲停板。
假裝彎下腰翻抽屜不看他,其實新搬來的辦公枱,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一如她跳動了二十幾年的心。
黑亮的皮鞋尖停在她的辦公枱前,順着抽屜與辦公枱間的空隙正好可以看到。可是她很忙很忙耶,等下還有很多數據要輸入,沒空啦……
“龍晴,上次的盤還在嗎?”丁沛停在她的辦公枱前,話卻是對着龍晴問的。
身在曹營心在漢吶……心裏念念念……
“什麼盤?”老闆在辦公室也一樣掃雷的龍晴一手握着鼠標,一邊懶洋洋地問。
這就是小公司的優勢了,也是丁沛管理的優勢了,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他才不管你幹什麼呢。
“裝銷售統計軟件的那張盤。”
龍晴不甘不願地站起來,在左邊近兩米高的文件櫃裏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張光盤,遞給丁沛,“就是這個吧?”
丁沛接過來,拿出來翻看,“是這個。”
轉身,敲敲佘景伊的桌面,“抽屜擦乾淨了吧?讓我一下。”
哪裏、哪裏是在擦抽屜啊?她明明是很忙的好不好?合上抽屜,抬頭看他,“經理,我還有很多數據要輸入電腦。”這份工作很容易嗎?分秒必爭啊!
何況,這麼嶄新的辦公枱和電腦,怎麼可以被他糟蹋?眼花噢,依稀彷彿看到丁沛的嘴角抽搐一個。
“我知道,但你現在必須讓我一下。”
“為……為什麼?”這麼強硬的口氣?老闆很了不起啊?
丁沛向天翻個白眼,這個迷糊得要倒貼嫁妝的女人。幾乎無語地朝她揮揮手,如果她再不自己站起來,他打算拎她出來了。
佘景伊一看他的臉色,立刻站了起來。
算她識相。丁沛不客氣地坐下,椅墊上還殘留着她的餘溫,原是正常的感官刺激,大概是他心術不正,所以臉竟因此紅了紅。連忙收斂了心神,打開電腦主機和顯示器,然後拿出光盤。
“這是什麼?”佘景伊看他的動作,有些奇怪地問。是準備為她的電腦安裝什麼軟件嗎?
“這是公司的進銷存系統,”電腦已經啟動好,丁沛將光盤放入了光驅,說道,“通過這個系統,就可以了解分公司這邊的進銷存所有的情況,不過你這裏一定要保證數據的及時準確。”
“你是說……”佘景伊眨眼。
丁沛扯動嘴角,勉強算笑地回望她,“我是說,如果我現在不幫你裝這個系統,你根本沒辦法輸入數據。”
“這……這樣嗎?”有點站不住腳的感覺,原來自己剛才找了個很拙劣的借口啊。
好在丁沛轉頭看向電腦屏幕,開始安裝系統,所以她才敢光明正大地紅了下臉,然後看他熟練地操髯牛哇……全英文的安裝軟件啊!除了“Yes”和“No”,其他的單詞她全都不認識。
“為什麼要裝這個在我電腦上?”她又問道。
“因為你是統計。”
“可是……我不會用這個。”全英文的啊!不能裝個中文的嗎?
“你不會用?”丁沛轉頭看她,眉毛糾結起來了。
她說錯什麼嗎?“之前用的那個好像不是這種。”明明有記得在龍晴電腦上用的是一種中文的系統在錄入數據,做統計分析的。
“一樣的。”同一盤光碟能裝出兩種系統來嗎?
是嗎?她站到一邊,不說話了。目光老放在那張兇惡面孔上也沒什麼意思,她四下望望,就看到龍晴仍舊蹲在文件櫃前翻弄,好像找什麼一樣。
“哈,果然藏到這裏來了。”
她正準備偷看一下龍晴在找什麼的時候,就見龍晴站起來,手裏拿着張光碟,臉上笑盈盈地站起來,還沒站穩,就好像因為蹲太久而腿麻晃了一下。
“找到了?”林君玉撇一眼,問道。這樣問完,除了正裝着系統的丁沛,其他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是啊,消失那麼久,我還以為被清潔阿姨打掃走了。”她坐回位置,一邊檢查光盤一邊捏腿。
“裝好給我。”林君玉說道。
“我也要。”謝翰接口。
米寧抬起頭,“還能用嗎?乾脆人手一份算了。”
到底是什麼?好像大家都很期待的樣子。佘景伊望了過去,只見龍晴正將光盤放到電腦光驅里。
正準備安裝的時候,龍晴忽然看到佘景伊一個人站在辦公室中央,目光裏帶着好奇地看着她。
“你要不要?”龍晴挑起一邊眉毛。
啊?好突兀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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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
龍晴看了正在忙着的丁沛一眼,再看看她,“自己過來看。”
可以嗎?佘景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什麼東西大家都這麼感興趣啊?看起來比較像遊戲的樣子。她走近,就看到擺在龍晴桌面上的光盤封面,上面幾個大字,可能因為盜版的緣故,所以印刷得很模糊。
她拿起那個封套,定睛一看——“成都麻將(血戰到底)”,下面三個小字標註:單機版。
啊?!
她嘴張了張,這個……麻將?
呃,臉色白了白,怎麼沉寂了幾年的詞彙又出現在了眼前?其實,在這麼一個把國粹發揚光大的城市,根本沒辦法避免吧?每天上下班都必須要穿越的那條小巷子,一張張小方桌上擺放的條條長城,總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她,過去,怎麼也走不遠。
走不遠,真的走不遠啊。
而如今,本來就叫她自心底討厭的詞彙,又冠上了這樣血腥的說法:血戰到底。
到底,是誰和誰的血戰?又是誰,一定要將它進行到底呢?
“你怎麼啦?”不至於吧?龍晴凝看她莫名其妙突然蒼白的臉色,就算看到有這樣的遊戲可以玩,也不至於興奮得血色盡失吧?
果真要血戰到底啊?先從自己的臉色開始?
“我……”她正要答,忽然,手裏握着的封套被人一把奪過。
裝完系統的丁沛看了看手裏拿着的東西,臉色陰沉地站在她的身後,“這個東西,在哪裏找出來的?”
沒理由!一年前就被他丟入垃圾桶了!
“文件櫃裏啊。”龍晴沒覺得什麼不對。丁沛從來不會幹涉他們在電腦上做什麼的,就算是安一個麻將單機版的遊戲,也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吧?
何況,有的時候大家無聊,還會到經理家裏去小聚一下,打個麻將當娛樂啊。
奇怪噢,這兩個人的反應似乎都很奇怪噢。
丁沛蹙緊了眉頭,目光轉到了佘景伊蒼白的臉色上。該死,這女人為什麼又是這樣的臉色?
就是一個寫了麻將兩個字的封套,都讓她接受不了?
她和麻將,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一語不發地,他轉身走入辦公室。到門口時,忽然聽到佘景伊似乎喃喃念着什麼,細聽,不過四個字而已。
“血戰到底。”
該死!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