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間怎麼算都不夠,可憐巴巴的,每一個時段哪怕被安排得滿滿的,可縫隙還是那麼大,怎麼填都還是不夠。
上午一套行政能力測試,可如果要把錯誤的題都弄懂的話,就非得把下午的計劃給擠得遠遠的,然後誤差就越來越大,總是覺得力不從心。做申論的時候,思維與角度總還是沒有很好的轉換過來,彆扭地安放在政府工作人員的身份位置上,欠缺太多。熱點事件又那麼多,那麼雜,分佈那麼廣,怎麼都能顧及得上呢?
可是一旦想着,競爭崗位的人,並不都是像我這樣每天都在專註着,才開始多少覺得有些優勢。
家婆在周二的時候,還是在一樣的時間到來,她還是一樣的重複着那句“工作不好找”的話,也還是一樣的調調,一樣瞥過來看我的眼神。
如潛對她說:“家婆,小藍正準備考這次的公務員,那個崗位很不錯,就是競爭的人太多了。”
“那要好好準備,多用功些!”家婆對我說。
“我也是去試試,競爭那麼激烈,幾百個人就眼巴巴地看着一個職位。”口裏的數字,當然是我虛構的,被我誇大了。
當我看見網上顯示的數據――15萬餘人競爭不到5千的崗位,我根本就不曾想過要運用一下簡單的數學運算,也不知道就怎麼得出那個所謂的比例。
“也是,蘿蔔多,就是坑太了少,是很懸。”家婆一副歷經滄桑的語氣。
我略略地點了點頭,就表示我的應答,我根本就不想再說什麼話。
“對了,潛潛,你也去考。”家婆對如潛說。
“這次沒有適合的,我下次再考。”如潛只是這樣對她說著。
“你考的話,准能考上的。”
“不會的,那麼多人。”
“我知道我孫兒一定行,那麼優秀!”她說這話的時候,是那麼的堅定。
我真的很想弄清楚,當家婆說這些話的時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思,她所要表達的就真的是我所理解的嗎?我希望是我的理解出了差錯,是我太敏感了。
想把她當成自己的家婆一樣去愛她,我渴望從她那裏得到從小就缺失了的那份關愛,因為有所期待了,所以就會帶來傷害。與祖輩們的關係,我應該學着去怎樣處理,因為我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面對起來總是存在磕磕碰碰的局面。
可是為什麼就非要表現得這樣明顯呢?含蓄一點不可以嗎?這樣的差異不是很傷人嗎?
“家婆,你們最近都學了些什麼舞蹈?”我想要修復某種無形的卻明顯就感覺到的划痕,我承認我是自私的,我努力去親近,是為了寬慰自己的心,我不想讓自己在其他的事情上分了心,我就讓其他的都在好好的一種狀態中。
“人老了,記憶力就是不行了,我們一群老太婆重複練着那幾個動作,下一次上課的時候,總是忘記了。”
“可是我知道,你肯定是裏面學得最快的,對不對,家婆。”家婆如此地疼愛着如潛,肯定離不開他這套甜言蜜語的伎倆。
“就我孫兒最乖,沒有白疼你。”她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還是在家婆對如潛的一番稱讚中,對他小時候的事情一番追憶之後,我們吃完了這頓晚飯。我一直都不明白,她把那些事情反反覆復說了很多遍,難道就不知道聽眾都膩煩了嗎?
都是我插不上嘴的話題,我把飯一顆一顆地送進嘴裏,慢慢地咀嚼着泰國香米的滋味。我想我是在嫉妒着什麼,嫉妒着如潛被這樣地疼愛着,所以我也想要來一場瓜分,來一場爭奪。
我還記得,我曾經就這樣傻傻過,為了一份友誼,曾經三個人都受着傷。現已各奔東西的我們,都不再記得當時的爭吵,誰還會放在心上,都是年少時候的任性。
我們總是容易去關注這樣一些人,比如我們都擁有同一樣的事物,或者我們都處於同一樣的狀態中。當我成為一名待業者的時候,就突然間現身旁有很多待業青年,甚至是一個數量不容小視的群體,我們都屬於不爭氣的啃老族。
有人啃得愜意,有人啃得壓抑,有人啃得理所當然,有人啃得沒名沒分,有人啃得輕鬆,有人啃得勞累。。。。。。
和如潛一起回家的這人,是他初中最好的哥們之一,易光林同學。比我還更強,從畢業那天開始就失業,持續到現在,看着他那樂呵呵的表情,好似他很享受現在的狀態一般。
可我能體會那其中的滋味,哪怕就算自己很想逃離,在別人的面前總是要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模樣。不然身旁人那種憂心忡忡地為我們着急的語氣,會讓我們更加難以面對自己的苦惱。所以我們總是不忘記去寬慰身旁的人,故意讓他們看見我們真的沒事的模樣。
“你打不打算去找工作呢?”拋開那些客套,我覺得我們之間可以很真誠地聊一些話題。
“我一直都在找工作,只是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卻不願意去,就這樣一直拖到現在了,錯過了最佳的時機。”易光林對我說。
“差不多,彼此彼此呢。”
“天天就荒度在遊戲與電影的虛構世界裏面了,有時候真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錯,只是心不能舒坦而已。”他說出他真實的感受。
“你沒報考這次的公務員考試?”
“沒有,不夠八面玲瓏,不夠富於心計的話,這會是一條更艱辛的路。”他和如潛的話真有那麼些如出一轍,真不愧是臭味相投才可以走到一起的朋友。
“我就在準備着,我還沒有想那麼多。”我向他指了指書桌上那一堆資料,“有時候你會不會覺得很有壓力呢?”
“已經學會讓自己感覺不到壓力,沒法啊,不然怎麼過?”
“統統忽略掉?”
“視而不見是我們這類待業青年要具有的素質,我覺得很難的時候,就會躲開。”
“我也在躲開,朝那邊用力地擠過去。你要一直下去嗎?”
“說不清楚哪天就走了,去外面看看。”
“潛,你說人為什麼總是要以離開來作為出點呢?”我問着被我們拋在一邊的如潛。
“你們同命相憐,越說越傷感了,打住!”他對易光林說,“你練我的小號,等會我們一起打怪。”
“其實離開是為了更好的開始,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易光林對我。
“或許吧,離開是為了告別!”
“當待在一個地方,如果都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話,那麼只能選擇另外的地方了。”易光林越說越有勁,的確他也是需要抒的。
“你覺得你在欺騙自己嗎?”我問着他。
“當然的,我在不斷地說服自己,不去理睬眼前的困境,難道你不是這樣的嗎?”
我沒說話,只是停了下來,想想。
“我想每一個,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有抱負的,這不只是男生的權利,你們女生也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笑了笑,我已經很久不去計較那些關於人生的想法,什麼夢想,什麼未來,我只是讓自己很麻木地投身到這場考試中去。
“什麼離開,什麼告別的,你好好複習才是最重要的!”如潛從屏幕前匆匆回過頭來對我說著。
“我也想去你們那虛構的世界裏面。”看着面前那接連不斷的紅叉,我真想都統統拋開。
“很血腥的,你就不怕?”如潛問我。
“才不怕!”
“可是你那麼笨,其實是怕你學不會呢?”
“只是我不願意去接觸,這是很大的區別。”
“那行,等你考完后,我就教你,怎樣?”
“一言為定!”我知道,我還是只有繼續去搞定面前一大堆的複習資料。
他們倆相邀着進入了遊戲世界,我依然還是回到我的埋頭苦讀裏面。
一道把技巧隱藏得很深的數量關係題,讓我卡在了那裏。我應該很理智地放棄它,然後跳過去,繼續其他的題目,可我只是望着它,在四個選項中挑選着,哪一個會是正確的,我的命中率會有幾成。
秒針不間斷地順時針運行着,啪嗒啪嗒。。。。。。
我已經忘記了一場試卷的時間,只是九十分鐘而已,被握在右手裏的筆停頓着,我在等着什麼的生,可我並不清楚。難道期盼着遊戲世界裏那揮着翅膀的人來一場解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