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啾!哈──啾!鬼子苾忍不住連打幾個噴嘍,讓同她一起坐在馬車裏的蔚霽關心注視着她。
“怎麼了?着涼了?”
鬼子苾揉揉鼻子搖頭。“我很好,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現在沒事了。”心中起了一些感覺,好像有人在責罵她般,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因為要去見爹娘,讓你很緊張呢?”蔚霽攬着妻子笑說。
鬼子苾回丈夫一個憂慮的笑容。在明白月苾兒是怎麼對待公公婆婆后,她真的有絲後悔提起接公婆回府的建議了。她本來以為月苾兒只是不夠孝順,哪知道竟到了目無尊長的地步,就如同她所看過的國劇戲碼“金枝玉葉”一樣,有功於國的功臣被皇上賜婚,招了個公主為兒媳婦,一家人受主隆恩本是開心得不得了,哪知公王心高氣傲,竟要求公公婆婆必須先行君臣之禮,再行媳婦禮,簡直驕橫到了極點。
月苾兒就是如此,動不動就抬出公主身分壓人,對公婆不敬外,也頤指氣使、出言不遜的,氣得蔚家兩老不想留在府里受媳婦的氣,便另搬到別莊居住。
月苾兒和公公婆婆結下了這樣一個大梁子,現在要她來解,她真怕自己做不到,可是話都說了,也只有硬着頭皮做下去,但是會遇上什麼樣的回應,她是完全不曉得的。
蔚霽看出了妻子的忐忑不安。以月苾兒從前的行為,就算被爹娘狠狠教訓一頓也不值得同情,可是她已經痛改前非了,應該給她善意的鼓勵才是,再說,他也不忍她受刁難,所以他才會陪同她一起去見爹娘。有他在,爹娘不會給苾兒太難看的。
“別怕,爹娘人都很好,會善待你的,放心吧。”蔚霽安慰妻子。
鬼子苾尋求支持般的偎入蔚霽的懷裏,藉着他強勢的氣息穩定自己的不安情緒。
別莊離蔚府不遠,馬車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蔚霽之前已經先傳消息過來,所以馬車一到,馬上就有傭僕上來迎接。
“見過魁首、夫人!”別莊管事向蔚霽、鬼子苾行禮問候。
“老爺和老夫人呢?”蔚霽詢問管事。
“回魁首,老爺、老夫人都在廳里等着魁首和夫人到來。”管事恭敬回答。
“嗯,知道了。”
蔚霽帶着妻子走進別莊,鬼子苾無心觀看四周景色,她像新媳婦第一次面見公婆般,提着一顆心緊隨着蔚霽,兩人一起步入了大廳。
“爹、娘,孩兒來了。”蔚霽微笑地和父母打招呼。
鬼子苾也欠身行禮。“苾兒見過爹、娘。”
蔚家二老聽到這樣的稱謂都露出了驚異。
蔚霽在旁笑着解釋:“爹、娘,苾兒已經改變了,希望爹娘能接納她。”
“公主,不用多禮!”蔚父忙回應。
鬼子苾站直身子,這時才能看清楚公公婆婆的相貌。蔚父和兒生得很像,精明的眼神中透着智慧威嚴,很有長者的風範;蔚母體型上有些富態樣子樸實、神情相悅,鬼子苾見他們對自己沒有露出不善的神態,着實讓她鬆了口氣。
“公主,很高興你能來看我們兩個老人家。”蔚母沒喜也沒怒臉色平淡地開口。
“娘,請您和爹別再喊我公主了,叫我苾兒吧,苾兒以前對爹娘有諸多的不敬,還望爹娘不計前嫌原諒苾兒,苾兒也誠心請爹娘一起回蔚府,讓苾兒可以盡份孝心。”鬼子苾語氣誠懇,態度很有禮貌。
蔚家二老聽到這話,都張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着媳婦看。這就是他們那個無法無天的刁蠻媳婦嗎?怎……怎麼差這麼多?
“爹、娘,苾兒前些時候出了點意外,頭受了傷,讓她記不起以前的事,卻也促使她脾氣個性全都改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無禮刁蠻的月苾兒了,現在的苾兒賢淑乖巧,請爹、娘您們能盡釋前嫌接受現在的苾兒。”蔚霽解釋,也為妻子說話。
“霽兒,你和苾兒之間的關係也改善了嗎?”看兒子一直為媳婦說話,蔚父好奇問。
蔚霽大方地承認:“是啊,爹,苾兒肯改過,孩兒也樂於接納一個柔順的好妻子,這樣爹娘以後就不用再為孩兒和媳婦操心了。”
“太好了,娘很高興聽到這個好消息!”蔚母露出愉悅的笑容,媳婦肯改變當然是件好事了。
“苾兒失去了記憶?這問題嚴不嚴重?有可能再恢復記憶嗎?”蔚父問清楚,相對意思是若媳婦恢復了記憶,是否她的表現又會變回以前那種德行呢?
這點蔚霽無法回覆,看着妻子,他也想了解她會如何應答。
鬼子苾誠懇地表明心跡:“爹,苾兒不想再尋回過去的記憶了,忘記從前的事後,苾兒像是得到了新生命般,過得安然自在,苾兒不願再自尋煩惱,只想和爹、娘、夫君和和樂樂地過一生。”在這時候她是全然忘了自己來自何處,也沒想到她還要再回她的年代一事,她自然而然她便像起誓般應允了一輩子的事。
她的答話雖然簡短,卻簡潔有力地讓蔚家二老及蔚霽滿意。
蔚父終於是欣慰地有了笑容:“苾兒,爹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你會如此想,爹放心了,爹相信你一定能做個好媳婦的,我們這個家總算能圓滿了!”
鬼子苾得到了善意的回應,也很欣喜,趕忙道謝:“謝謝爹娘的大量,苾兒一定會努力做得更好,不讓爹娘失望的。”
蔚父對媳婦知錯能改是讚許地直點頭,蔚母更是笑開了臉,他們一家人終於不用再分離了。
蔚霽更是一臉的輕鬆愉快。苾兒的行為教他窩心,有這樣的妻子,他不會再蹙眉不展了。
“爹、娘,我們一起回蔚府吧!”蔚霽表示。
蔚家二老不會再有異意,一家人歡喜地相偕來到廣場,場上停了兩輛馬車。
鬼子苾開口提議:“娘,苾兒有許多事想請教您;夫君或許也有事想和爹討論,所以苾兒可以和您坐同一輛馬車嗎?”
“怎會不行,娘也正想多了解你呢!”蔚母沒有拒絕。
“這好,那我就可以騎馬溜溜了。霽兒,你陪不陪爹?”蔚父招呼著兒子。
“孩兒早猜到爹的心思了,所以將新買的駿馬都牽了來,讓爹玩一玩!”蔚霽笑着說明。
“好兒子!”蔚父揚聲大笑,非常開心。
“那對父子騎馬,我們就坐馬車,苾兒,上車吧。”蔚母慈愛和藹地拉着鬼子苾的手上馬車。
蔚霽和父親也跳上馬,準備妥當了,車隊便踏上歸途,打道回蔚府。
馬車裏,鬼子苾找話和婆婆聊天。
“娘,苾兒一直都不是個盡責的媳婦,所以不曉得夫君的喜好,也不知道要如何孝敬公公、婆婆,娘,您教教苾兒好不好?”鬼子苾明白長輩喜歡被人撒嬌,所以拉着婆婆的手柔聲要求。
這招果然受用,蔚母馬上就答應了:“苾兒,你想學,娘一定教,不過你一定要有心才行,可不能草草了事啊!”
“謝謝娘,苾兒保證會用功學習,不會讓娘失望的,只是苾兒笨,就不知道能學到娘的多少經驗了。不過苾兒想,只要學得到娘的幾分真傳,苾兒也就受用無窮了!”鬼子苾甜甜地說好話。
蔚母呵呵笑了,忍不住點點媳婦的俏鼻:“好甜的小嘴,娘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會說話。”
“這是學習而來的,苾兒也不曉得原來自己那麼受人討厭,有回不經意聽到婢女私下的批評,才明白自己竟然被冠上了﹃野蠻公主”的稱號,而且當場還多加了一個匿稱──母老虎!”
鬼子苾做着鬼臉,俏皮地告訴婆婆。
蔚母忍俊不住,呵呵大笑了起來。這一笑,就更加拉近這對婆媳間的距離了。
笑聲從車窗傳出,讓在旁騎馬的父子都能清楚聽到!
蔚父訝然地揚眉:“能讓你娘這麼開心,你的媳婦兒真不簡單呢,不錯、不錯!”
“這叫守得雲開見月明!爹,恭喜你也得到一個好兒媳婦了。”蔚霽神采飛揚,讓瀟洒的面容更加地俊逸迷人。
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連老天爺都用陽光普照、萬里無雲來祝福他們,幸福就在他們舉手可得之間!
***
蔚府里的人發現夫人變了,也感受到連府中的氣氛都隨着改變了,所有變化的因素都直指向夫人,是她改變了一切。
變,當然是變得更好了!
鬼子苾現在是忙得不可開交,每天一張開眼,就有許多事讓她忙。
對公公婆婆的晨昏定省是最基本的禮節,她的乖巧有禮得到了公婆的讚揚。
鬼子苾也一直記得蔚霽曾指責月苾兒不屑與他用膳,因此她也針對這問題做了改善,只要丈夫在府里,她不管他多忙,都一定要找他一起吃飯。
“你以前說我不肯和你同桌吃飯,現在我就要補償,常常黏着你一起吃飯。”
她總愛如此向蔚霽撒嬌,讓他笑開了懷,兩人開開心心、甜甜蜜蜜地共度一餐,這大多是早餐或午餐時,至於晚餐則是全家人都要聚在一起用餐。
誰都喜歡家人相聚的溫馨時刻,尤其年長者更是期盼,鬼子苾體諒公公婆婆如此的心情,就和蔚霽說好,不論他多忙,都一定要回家和家人一同用晚膳。
現在的晚膳時刻,蔚府里的膳廳都會飄出美味的菜販香和愉快的笑語,讓一家人的感情更加地和樂融融。
鬼子苾更在婆婆的教導下,開始學着下廚做菜,雖然她手不巧,但幸好還有些慧根,多做一兩次就上手了;常和婆婆在廚房裏切切弄弄,可以增進婆媳之情外,也可以學到好手藝,一舉兩得。
她甚至還想學女紅呢,做個標準的賢妻良母,親自為蔚霽做衣里,不過婆婆疼她,不肯她那麼辛苦,那些活還是交給裁縫師做;婆婆只教她做錢袋,讓丈夫可以天天帶在身上,非常實用又可以表示心意,最主要是不會太麻煩。
這樣禮輕情義重的好事,她當然學下來了,只用兩天時間就做出了個精美的小錢包。當她把小錢袋送給蔚霽時,除了換來一個深情長吻外,就是叫她臉紅的溫柔纏綿”婆婆的這招果然是高招!
而從公公身上,她是學到了如何打埋這偌大的一個蔚府、如何待底下的傭僕,她的聰明好學教公公很是稱讚,她自己更是受益匪淺,現在府里的傭僕不會再害怕她了,她已是人人敬重的夫人了。
她真的很忙,不過是怕得很高興,也喜歡這樣充實的生活,比無所事事好多了!
來到古代的第一個月,她生活單調無趣,人人怕她、沒人肯理會她;但是在第二個月裏,她除了和蔚霽成了真正的夫妻,還得到了公公婆婆的疼愛,連府里人都對她改觀,日子過得是自在又開心,現在可以說是她最快樂的時候了!
只是還是有一件事一直懸在她心上──月光石。她到底要到何時才能找到它呢?她從沒忘記要回去她的時代,那兒有她的家人,那才是她的歸處啊!
夢境幽幽,將鬼子苾帶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她看到了想念的親人……老大在實驗室里做實驗;老二寄回了歐洲度蜜月時拍的錄影帶,影帶里她和老公笑得好開心,婚姻生活非常愉快;老四抱着書和老么一起趕公車上課,老四心軟地想撿路上的流浪狗回家養,被老么嚴厲制止,老四哭喪着臉,而老么在旁叨念她,讓不明就裏的人以為是姊姊在教訓妹妹……鬼子苾好想加入他們,她想回家,卻發現自己被一股拉力不住地往後拉,反是愈離自己的家愈來愈還了;她不斷地掙扎,反抗着要回家,她要回家……結果她在是傷心下哭着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她發覺自己正偎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氣息,楞了會才憶起自己身在何方。原來她還逗留在離自己時代七百多年前的古時候,無法回家……鬼子苾摸摸自己的臉,沾上了一手的濕潤。她想家,更想念家人,真的好想他們……這一想,讓她忍不住再落下眼淚。
雖然她儘力克制,但細微的硬咽聲仍是吵醒了枕畔人。
大手抬起了她的小臉,驚見她粉頰上的兩行清淚,令他清醒過來。
“怎麼了?為什麼哭了?”
鬼子苾張手攬住了蔚霽,將淚濕的臉蛋偎在他頸旁,抽咽低語:“我想他們…好想他們……好想、好想啊……”
“他們是誰?你想誰?”蔚霽不懂問。
“我的家人,哥哥、姊姊,還有妹妹,我真的好想念他們……”鬼子苾脆弱得沒有防備,說出了心底話。
蔚霽環着妻子,有些好笑地經斥她:“小傻瓜,你想念家人,可以回燕京看他們呀,算算你也好久沒回娘家了,若你想回娘家,我可以派人送你回月王府玩個幾天,嫁出門的女兒還是可以回娘家啊,這有什麼好哭的呢?”
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她真正的娘家在哪裏。她吸吸鼻子,擦去淚水:“我也不是想回娘家,只是對家人的思念一湧上就難以控制,我哭哭后就沒事了。”
“既然你想念家人,那就回娘家玩玩吧,我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丈夫,不準妻子回娘家的。”蔚霽告訴妻子。
鬼子苾搖搖頭。“這兒到燕京的路途實在太遙遠了,還是別麻煩了,我不回去了。”
“苾兒,你要回娘家,我是絕不會反對,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傷心哭泣!”看她流淚,他竟然會心疼,從不曾有女人帶給他這樣的感覺。
鬼子苾化出一抹笑顏面對丈夫:“我不會再哭了,對不起。”
透過窗子照人的月光,蔚霽看到了她的笑靨,只是帶淚的笑卻更教他憐惜。
“丫頭,不用向我道歉的,你這樣只讓我好不舍。”擁着妻干,吻點點落在她白皙透着粉嫩的臉頰和小巧甜美的紅唇上。
鬼子苾閉上眼感受丈夫的柔情。他愈來愈愛吻她了,他的吻也總溫柔得教她心醉。
但在沉醉的同時,現實進入她腦里,在柔情的吻結束后,她忙問起:“夫君,我請你尋找的月光石可有下落了?”
蔚霽雙手在妻子滑膩的肌膚上游移,有些心不在焉回答:“派去尋找的人沒有消息回報,應該是還沒找到吧……”
“你一定要叫他們細心尋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月光石它對我真的很重要!”
鬼子苾慎重表示。
“我明白,苾兒。我會吩咐下人沒找到東西不準停手,找回月光石為止。只是我不懂,月光石並不是什麼珍貴無雙的寶石,你為何會如此看重那條項練呢?”蔚霽疑問。
“那條月光石項練的價值不是用一般珠寶飾品來衡量的,它有着特殊的意義,我不能失去它,請你一定要為我找到它!”鬼子苾再次申明。
見她如此執着,蔚霽提出了保證:“好,不管花費多少心力,我一定會為你找回月光石的。”
有他的擔保,鬼子苾安心多了,微笑道謝:“夫君,謝謝你!”
蔚霽指指自己的臉頰,意思很明顯了。
鬼子苾沒讓丈夫失望,大方地給他一個吻代表謝意,可是她唇才親上他的臉,他卻頭一偏,正巧就擒住了她的小嘴。
他要的謝禮當然沒那麼便宜了,用她整個人償還,還差不多呢!
***
隔天,蔚霽和鬼子苾一起用早膳,蔚霽伸手抬起了妻子的小臉,皺起了眉:“你瞧瞧你,你昨夜哭得那麼傷心,到現在眼睛的紅腫都還沒褪呢。”
鬼子苾握着蔚霽的手微笑:“別擔心,待會用冷水敷敷眼就會恢復正常了。”
對他的關心,她心暖暖的。
蔚霽拉過妻子的手親了下,眉頭才鬆開。
用完早膳,鬼子苾送蔚霽走出房間:“你今天要出門嗎?”
“要到城裏看看,所以你中午自己吃,我辦完事就會回來了。”蔚霽告訴妻子。
“那你出門小心點。”鬼子苾細心叮嚀。
蔚霽就愛她這樣的溫柔,停下腳步將她摟入懷裏,親親她雪白額角。“你有沒有想要什麼東西?我到城裏可以為你帶回來。”
“只要你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鬼子苾偎着丈夫嬌笑說。
“有沒有人說你愈來愈討人喜歡了?”蔚霽抱緊妻子,俯下臉,唇落在她小嘴上呢喃。
鬼子苾輕笑,小手樓上蔚霽的頸項,回應丈夫的熱情。
纏綿了好一會,蔚霽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鬼子苾帶着甜蜜的笑容走回房間。她和蔚霽的感情隨着時間增加,愈是恩愛情深,此刻蔚霽在她心中已經有着無可比擬的地位,和她的家人一樣重要了。
這就讓她心中很矛盾了,蔚霽和地的家人是無法共存於同一個時代的,她要回到自己的年代,就必須和蔚霽分離;若留下來,她便不能和最親的家人在一起了。
這是個兩難的決定,不管她怎麼選擇,自己都一定會因為失去另一邊而傷心痛苦,她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兩全其美。
在她的心拉扯得難過時,她就會像駝鳥一樣,將自己的頭藏在沙子裏,不肯面對現實;還沒找着月光石就是她逃避的最好理由,抉擇的那天愈晚來到,她就可以晚些做下痛苦的決定,但是最終她還是會失去一邊的感情,她不曉得自己能否承受得了這樣的傷痛。
本來有的好心情,在思及到殘酷的現實時就低落了。為何她會遇上這樣的事?
是不是她不用時光回溯機來到這年代,自己就不會有如今的痛苦?可是如此一來,她又怎會和蔚霽相遇呢?若不和他在一起,她也嘗不到幸福的滋味啊!
唉……她又陷入為難里,只能無奈地數口氣。
“公主,您不是該去向老爺、夫人問安了嗎?”兀真看公主坐在椅子上出神,出聲提醒。
鬼子苾回過神,忙跳起:“哎呀,我怎會發獃到忘了時間呢?我們快走吧!”
不敢遲疑,快步地離開了如意閣。
想不通的事就別想了,等遇上再說,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若一直庸人自擾,那不是連現在能有的快樂也失去了嗎?不想了。
鬼子苾丟開煩惱,只想把握現在的一切,這才是聰明的作法啊。
她匆匆來到公公婆婆所住的“頤園”里,卻只見婆婆一個人在小廳里喝着參茶。
“娘,早安,對不起,苾兒來晚了。”鬼子苾道歉。
蔚母不以為意笑笑。“不要緊,小兩口有時比較多話好說,娘能理解的。”她也很高興見到兒子媳婦的感情好。
鬼子苾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辯解:“不是這樣的,是苾兒手腳慢才耽誤的。”
“你這丫頭臉皮真薄,這樣就臉紅了。”蔚母呵呵笑着取笑媳婦。
這讓鬼子苾更加害羞,忙轉開話題:“咦,怎沒見到爹呢?”
“你爹一早就被朋友找出門了。對了,你二姨娘昨兒讓婢女來傳話,找娘今天到廟裏上香拜拜,苾兒,你可想一起去?”蔚母詢問媳婦。
“娘若要苾兒陪,苾兒就一同去,看娘的意思。”鬼子苾柔順回答。
蔚母想想表示:“你二姨娘嘴巴一向刻薄,你以前和她不是處得很愉快,不知道見了面她會怎麼說你,你還是別丟吧,留在府里。”
“謝謝娘這麼為苾兒着想,那苾兒就不陪娘了,希望娘玩得愉快。”鬼子苾心喜婆婆的愛護自己。
待婢女都將上香的東西準備妥當了,鬼子苾便送婆婆上馬車,看着馬車離開。
今天她有一整天的休閑時間了,也好,正巧用來看看書。
難得她發現一本傳奇小說,用字淺易讓她看得懂,內容也很有趣,前些日她看到一半,今天有空,應該就可以將書給看完了。
鬼子苾回到如意閣,今天天氣不錯,秋末的太陽曬得人很舒服,她就拿着書到園裏的搖椅上,閑適地隨風擺動搖椅,一邊看着書。
要用午膳了,但鬼子苾因為看書看得入神,根本沒心思吃飯;下午的時間,她仍是沉浸在書本里,聚精會神地直至看完了整本書。
鬼子苾放下書本伸伸懶腰,動動有些發酸的頸子,從躺椅起身將書拿回房裏。
兀真、阿怡正巧也端着茶點進入。
兀真馮公主倒茶:“公王,您看完書了?”
鬼子苾點點頭,拿起茶杯輕啜口茶:“好香的茶,和我以往喝的味道不同呢。”
“那是當然嘍,這鐵觀音是老爺的珍藏,老爺明白公主您愛喝茶,就拿了些交給奴婢,要奴婢泡給公主喝。”阿怡解釋。
“爹那麼懂茶,能當珍藏的一定是珍貴不凡的,難怪這麼好喝。”鬼子苾聞着清雅的茶香,喝下了整杯茶。
“公王,大廚不知道又在燉什麼好湯,剛才奴婢走過廚房聞到香味,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兀真隨口和公主聊起。
“你這一說,我就覺得肚子餓了。”鬼子苾感到飢腸鑣鑣。
“誰教公主您光顧着看書,沒用午膳啊,當然會餓了。公主,那您就到廚房看看,也可以順便吩咐大樹做些好吃的點心讓您填肚子啊。”阿怡提議。
“好主意,走,我們去廚房,你們也有口福了。”鬼子苾感興趣地馬上就行。
“謝謝公主!”兩個丫鬟雀躍叫着,忙跟着公主往廚房走去。
主僕三人在迴廊上碰上了府里的總管白七。
“夫人!”白七向鬼子苾有禮地打招呼。
鬼子苾微笑回應,但看到他身後的僕人手上端着個木盒,好奇問:“是不是有人送禮來了?”
她這一問,白七臉上立刻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
“呃……是……是魁首的一個朋友送來給魁首的禮物,屬下正要拿到魁首房裏呢,屬下忙事去了!”帶着僕人忙要離開。
鬼子苾叫住他,吩咐:“白總管,夫君現在都住在如意閣里,你就將禮盒交給阿怡,讓她放到如意閣,待夫君回來,我會轉交給他的。”
白七聞言,臉色是更加怪異了。“這……屬下不想麻煩夫人,這禮物還……還是由屬下親自交給魁首吧!”
鬼子苾看出了白七的不對勁,故意提起:“白總管,這禮物很重要嗎?讓你如此不放心交給我。”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夫人,您誤會了,只是……只是送這禮物的人…………很特別,交給夫人恐……恐怕不……不太適合。”白七急忙解釋。
“很特別?是什麼人?我認識嗎?”聽白七這樣說,鬼子苾是更加好奇。
白七覺得頭疼,怎會剛好遇上夫人呢?見夫人這種模樣,若沒得到完整的答案,自己一定脫不了身,可是送禮的人是……唉,這教他怎麼說嘛!
“夫人,屬下可以明白告之,只是請夫人聽了,千萬別生氣。”白七先聲明。
“這是當然了,有人送禮給夫君,我怎可能為了這個理由對你生氣呢?”這點鬼子苾一定答應。
白七隻好無奈地說出來:“禮物是……伊甄姑娘送來的。”還是隱瞞了點,沒講出伊甄的身分。
伊甄?這名字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鬼子苾努力在腦里思索。在這個時代女子送男人禮物是很不尋常的舉動,一般的大家閨秀絕對不敢如此大膽,白總管又稱她為姑娘……是什麼樣的姑娘呢?
忽地一道靈光閃過她腦里,地想起來了!
“伊甄姑娘?可就是城裏佳人軒中的那位伊甄姑娘嗎?”鬼子苾直言問。
白七一臉的錯愕,夫人怎會猜到的?回神后就急忙為主人辯解:“夫人,其實魁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佳人軒了,伊甄姑娘就是等不到魁首,才會讓人送禮來提醒魁首她的存在,這不過是青樓女子的手段,請夫人別為這樣的小事生魁首的氣。”
鬼子苾好笑地看着白七。“白總管,這事我很明白,我自有主張,你不用擔心,禮物還是交給阿怡,我會轉交給夫君的。”
白也不能違抗夫人的意思,只得同意:“屬下遵命!”讓僕人把禮盒給阿怡。
鬼子苾轉個方向,不去廚房,而是回如意閣;阿怡帶着禮盒也緊隨公主而行。
回到房裏,阿怡將禮盒放在桌上,兀真看得刺眼,為夫人抱不平。
“青樓女人竟然那麼大膽,敢直接送禮上門,真是過分!”
“公主,您直接就下令將這東西給扔了,就不要呈給駙馬看了!”阿怡向公主獻計。
鬼於苾不同意這樣的作法。“不可以,東西是送給夫君的,我怎能擅自扔他的東西?這不過是個禮物罷了,也沒什麼的。”她顯出了不以為意的神情。
“公主,恕不能掉以輕心,外面的誘惑太多了,一不注意駙馬就很容易被別的女人給迷住,不得不防啊!”兀真忙對公主說。
鬼子苾笑了。“若失君要變心,我能硬規定他不能變嗎?在這個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不用大驚小怪的。”她說得雲淡風輕,只是心中仍有一些感覺在發酵。
阿怡不服氣地反對:“公主,那是指一般的男人,駙馬是不同的,他娶了公主,怎能再納妾?那是對公主不敬,絕對不可以!”
“不知道這個青樓女子送什麼東西給駙馬,打開看看。”兀真不客氣地逕自就打開了禮盒,讓鬼子苾想阻止都慢了一步。
“兀真!沒有經過主人允許,怎可以偷看別人的東西,快蓋上!”鬼子苾斥責婢女。
“只是看看嘛,啊……原來她是送了幅畫給駙馬,上面還附了一塊綉有字的手帕呢,公主,您看看。”兀頁拿出手帕呈到公主面前。
道德上是不能看的,可是鬼子苾也掩不住自己的好奇,還是接下觀視。只見雪白的手中上被用金線在上面綉了首詩──與君咫尺長別離,遺妾容華為誰說夕望層城眼欲穿,曉臨明鏡腸甚絕!
鬼子苾不是很看得懂這樣的古詩,不過也能猜出意思是寫伊甄對蔚霽的思念,她將手中放回盒裏,蓋上盒蓋。
“公主,那詩上說什麼?”阿怡問。
“不管說什麼都和我們無關,那是夫君和送禮人之間的事,這禮盒不準再打開了!”鬼子苾正色下令。
兩個丫鬟雖然心有不平,但還是很聽話:“奴婢明白。”
“我們再去廚房吧,我想看看大廚做了什麼菜式當晚膳。”鬼子苾神情平靜地起身往外走。
她會吃醋,但不是無理地亂吃醋。若蔚霽還和那位青樓女子有來往,她就不會送這個禮物來了,他和伊甄好是與自己和好之前的事,所以她不能胡亂髮脾氣,但是她應使的小性子仍是不可少,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