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竅?我看不是吧，是被嚇到腦筋壞掉了。”
因為熊閥的那句開始交往，杜襄又回到往日雄風，不但一解前些日子被姐妹淘叮得滿頭包的窩囊，意氣風發得不再畏懼家人的逼問，這會兒，還好運的找到新工作。
只是，當姐妹淘楓看着她挑選禮服的樣子，不免替她擔起心來。
人家才說開始交往吧，她怎麼已經趕着拍婚紗照!
“你看這件怎麼樣?”
“不錯是不錯，不過，你們才剛開始交往，有必要先選新娘禮服嗎?”
楓笑着問她，可杜襄卻不以為意的指着外面等候的攝影師。
“幹麼，難道是他叫你拍的?”
“對呀，我找到新工作了。”
“什麼新工作?”
“應該叫封面女郎吧，反正呢，就是拍很多新娘禮服照片，然後讓真的想結婚的人來選禮服，哎呀，反正我搞不懂啦，總之，穿得美美的來拍照又有錢賺，何樂而不為!”
楓簡直羨慕死她了。
“誰介紹的?”
“熊閥。”
“是他?”楓有些驚訝。
“嗯，反正他在演藝圈混，有些特定的工作，沒有他還真不容易找到，而我呢，反正也閑閑的，所以就來拍嘍!”
杜襄才說著，攝影師已經等到了化妝師，然後，她開始正式工作。
穿過一件又一件的禮服，杜襄越來越覺得幸福的空氣正在四周瀰漫著，等她工作到一個段落，熊閥還細心的派人送來她最愛吃的壽司。
“他真的是那個獃獃不解意的男人嗎?”
“誰曉得，你就當他已經被我馴服了，現在不再不解人意了。”
楓不以為然的大笑，不過心底卻很替杜襄高興。
看着她一套又一套的換禮服，還露出洋溢幸福的笑臉，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她要結婚了。
只是，這麼甜蜜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太久。
就在杜襄拍完一系列明年春天的新娘禮服時，卓小久忽然出現在攝影柵。
“咦?襄，你姐夫來幹麼?”
從鏡子反射里，杜襄也看到了。
“誰曉得。”
“他怎麼找來的?”
“可能是問我阿姨的吧!”
然後，杜襄看到氣憤的卓小久，已經在她身後了。
“她在哪?”
一個急拉手，卓小久粗魯的扳住杜襄的手腕。
“你在幹麼啦!”
“杜鵑呢?”
天呀，他們又吵架了嗎?
“誰知道。”
“你會不知道?杜襄，我警告過你，這筆帳早晚跟你算個清楚，你怎麼還是愛犯老毛病?”
“什麼老毛病?這次我真的不曉得姐去哪了，你們不是才剛和好，你幹麼又惹她生氣?”
面對杜襄的反問，卓小久更是惱羞成怒，扭她的手也就更緊了，痛得杜襄哇哇叫。
“你不說是嗎?”
“喂，你這個人是怎麼搞的?襄都說不知道了……”
楓上前想拉開卓小久的手，可是反被他給甩開，還不小心碰撞到桌角，頭上立刻起了個紅色大包。
“卓小久，你講不講理?”
“不講理的人是你，無論如何，你得交出杜鵑，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
看來，姐夫是氣瘋了。
可是，她真的沒跟姐聯絡呀!
這時候，外頭的工作人員也想上前勸阻，不過全被卓小久給攆走了，看來，他對杜襄的恨，遠比她想像中的嚴重。
“你不要再胡鬧下去喔，如果你想解決事情，放開我，我替你跟姐聯絡，如果是我藏住她，你總得讓我撥通電話，不然怎麼找得到人?”
卓小久想了一下，勉強同意。
鬆開扭轉杜襄的手，然後讓她拿皮包，掏出裏頭的手機。
杜襄沒撥通杜鵑的手機，不過，她留了言——
“姐，是我，姐夫到我工作的地方鬧，你收到訊號后，給我或他回個電話。還有，拜託你們別再吵架了好嗎?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掛掉手機后，杜襄看到卓小久瞪得一雙眼睛快掉了。
這也算是真愛嗎?
他們成日追逐着對方，卻口口聲聲說愛彼此?
“你最好換掉工作，而我最好遠離你們。”
“我一樣找得到你。”
“是嗎?我從沒見過哪對恩愛夫妻像你們這樣，明明是相愛，卻要搞出連別人都難過的日子，我真搞不懂，假如姐要你陪她，你就請假嘛，請個假很難嗎?要不然帶她出國散散心嘛……”
“你明知道她的身體不適合出遠門，還故意這麼說?”
“拜託，你是醫生耶，有你在，她哪裏會出什麼狀況?再說，她沒有蜜月、沒有旅遊、沒有到外面開眼界，我爸行動不方便，所以無法帶她出門，你是她丈夫，又是個醫生，對她的身體比她對自已還了解，帶她出個門又會怎樣?”杜襄終於忍不住開罵。
她永遠不會想到，自己居然穿了一身的新娘禮服，對着一個比自己年紀大的男人開罵。
“想想你當初求婚時說的話，你是醫生，所以能照料她……你照料過她的感覺嗎?我姐渴望出去看看，就算是因此而生場重癇，她也不會感到遺憾。你們都結婚十年了，你卻一點都不在乎她的請求。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她才不在乎老公是有錢人還是醫生，她只在乎你在乎她了沒。”說完后，杜襄氣呼呼的跑開，而一面跑，她居然一面哭。
她幹麼哭呀!
這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而她居然哭得這麼狼狽。
然後，等她穿着禮服跳進車子裏，她的哭聲就更加的大聲，這時候，她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見熊閥，偎在他懷裏，把這些不如意痛快的與他分享。
撥打電話后，她立刻說了句，“你在哪?我想見你。”
電話另一頭的熊閥不曉得杜襄出了什麼事，只覺得她的狀況有點不對勁。
“我在工作室——”
他話還沒說完，杜襄已經掛掉電話。
這妮子是怎麼回事?
然後，他才擔心的想回撥電話，跟旁的周俊卻突然丟了一句話出來——
“還說只是做做樣子，你瞧瞧你那着急的樣子，分明是已經假戲真做，這會兒不小心愛上嘴巴惡毒的美人胚子了吧!”
周俊的一番嘲諷讓熊閥呆掉了。
他哪有像周俊說的那樣，他分明只是依照目標在行事．而且念在她替父親找名醫的份上，小小的原諒她，勉強與她假交往……只是，等他察覺到自己捉緊手機時的緊張模樣，他也被嚇到了。
着急……他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在乎那妮子怎麼了……想起這個，他的心更慌了。
“哼哼，到底是誰說愛情像遊戲呢?”周俊說起風涼話，走過他身邊時，還不忘用手上的公文夾，拍了他的肩胛骨兩下，跟着便走往錄音間。
熊閥聽完后，覺得自己竟陷人混沌未明的感情中，所以在瞅了手機一眼后，決定離開工作室，故意不讓小妮子找到，也順道藉此堵住周俊取笑的嘴。
而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他去了跆拳道館，走之前，他故意留下手機，以免再被周俊當成話柄嘲笑。
而到了道館之後，指導着幾個學生時，熊閥仍有意無意的低頭苦思。
就如周俊所言，他已經假戲真做。
想到這裏，他根本無法再專心，而這一個不小心，就被學生踢到下巴右側。
“教練，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再練吧?”
搖搖頭，撫着右下巴，熊閥根本心不在此。
於是，他坐在角落裏，打算利用空間來去除自己擔心杜襄的念頭，只是，這個念頭都還沒定下來，道館的女事務員已經急忙的奔上前。
“熊教練，有通緊急電話。”
緊急電話?不會是杜襄吧!
“是誰?”
“一位周俊先生。”
周俊?他打來這裏幹麼?
熊閥好奇的去接電話，只是，才接起電話，就把他給嚇壞了。
“熊閥，你果然在道館，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人家杜襄來找你，你卻故意走開，我說你大概去了道館，害她又趕忙的趕過去，怎麼才一眨眼工夫，她又打了你留在桌上的手機，然後慌張的告訴我，在路上出了連環車禍。你呀，再要性格再要帥嘛，現在把她搞出了事，我看你要怎麼處理?”
出了連環車禍?
熊閥的胃酸整個湧起。
那妮子急着找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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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杜襄闖了個大禍，她根本不曉得車子怎麼會擠在一塊兒，然後，後面就多了很多輛追撞的車子，擠了上前，再加上對方好幾個人聯合起來兇惡的罵個不斷，除了哭和撥電話給熊閥以外，她什麼事都沒法回應。
而當熊閥一出現時，她就像見到救星一樣，推開眾人團團包圍，躲進他懷裏。
“熊閥，我好害怕。”
這時，警察才趕到。
熊閥不曉得事情怎麼發生的，杜襄又被嚇得說不出話．所以只好在警方現場勘察拍照后，再移師到警局。
而這過程中，杜襄從未離開過熊閥的懷抱，直到他從她的皮包里找出行照及駕照，還在夾層內找到保險公司，才發現小妮子竟然忘了續保。
這下子事情真的很麻煩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從警方人員的監定下，熊閥知道錯的人，是她。“要賠……很多錢嗎?”熊閥點點頭，看着她哭過好幾次的微紅眼眶，他真的很捨不得。
“我有保險。”
聽聽她那顫抖的聲音，熊閥再也顧不得外人的眼光，一把攬緊她，根本松不開來。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是想見你……我急着想見你，因為我想見你，所以……所以……”
她哽咽的說不完整，但熊閥卻怪死自己。
他怎麼會這麼該死!
就為了周俊的一句話，他就被激怒，然後不想理她，自己跑開，以為這樣很洒脫，而且是不在乎她的證明，結果害得她出了大意外……他真的覺得自己很罪過。
“沒關係，你只是不小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沒錢……我爸知道一定會很生氣!為了姐的事，他已經煩到睡不着，如果他知道我又闖了禍……一定很難過……”
杜襄不曉得為什麼要說出這些話，可是，她真的慌了，現在，只有熊閥才是她避難的安全港。
“沒關係，幸好沒人死亡，有些人受了輕傷，現在要處理的是車子的問題。”
熊閥不敢嚇她，怕她知道車子忘了續保的事會害她嚇到哭暈。
然後，杜襄看着他忙着與警方與其他車主周旋，並撥電話請來了律師，這一切她都搞不懂，但，在她逐漸從慌亂中稍微清醒一點時，她看到的男人，不再是獃獃不解意的熊閥。
如果她沒認識他，那麼，她肯定過不了這一關。
“好，我知道。”
“這段期間不可以出國。”
“嗯，我會提醒她。”
結束了與警方人員和律師的對談，熊閥拉起杜襄準備離開。
“可以走了嗎?”
“嗯!”
熊閥攬着她的肩，並將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往停車場去。
“你的駕照，恐怕會被吊銷。”
坐到車上后，他小心翼翼的提起，但，杜襄最在意的不是這個。
“要賠很多錢嗎?”
“私下和解的話……是不少，加上維修車子的費用……你現在要回家嗎?”
聽到他問起時，杜襄連忙拉緊他的手，“我可以先不要回去嗎?”
熊閥點點頭，然後載着她回他家。
當她踏進他家時，感覺十分微妙。
她並未停止顫抖，偶爾想起時，鼻頭還會酸酸的，不過，她不再那麼害怕。
“你先去洗澡，然後再出來喝點東西。”
看着她一身狼狽，那件新娘禮服是怎麼回事，他都不好意思問，只是拿了套自己的運動衣，交在她的手上，推她去浴室。
然而，坐在浴室里，杜襄卻是一點也動不了。
今天的事，實在太嚇人了。
而且，那件新娘禮服後面的拉鏈，好像跟她作對似的，她怎麼拉都拉不到。
總不能叫熊閥進來幫她吧!她這會兒可沒心情對他調情。
想到要賠很多錢……爸應該會幫她吧!
可是他們知道后，肯定會很生氣。
最近爸的身體狀況也不是那麼理想，加上姐的身體變得很差，而姐夫又那麼的不諒解她……想着想着，杜襄根本沒法定下心來，然後，她開始低聲哭泣。
“杜襄，你在幹麼?別哭了……”
熊閥在外面聽到她的哭聲，連忙敲門，本來想叫她打開門鎖，沒想到她根本連門都忘了要鎖。
看樣子，她真的嚇壞了。
然後，他走了進去，卻發現她的衣服都還沒脫。
“別想了，趕緊洗好澡，睡個覺，事情明天會解決的。”
“我從沒撞過人……”
“不怕，沒事的，又沒人死掉，受輕傷而已，你得好好睡一覺，然虧明天去看人家。”
熊閥忙着哄她，卻怎麼也哄不了她。
“可是……我很害怕……”、
“我知道，乖，你先洗個澡，然後吃點東西，好嗎?”
“我連衣服都脫不下來……”
可憐的杜襄。
熊閥真的於心不忍，他輕摟着她，然後替她把拉鏈給拉下來，輕啄了她的唇一下，笑說著，“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吧，我不想趁此機會看光你。”
杜襄終於笑出了口，並且在他走出浴室后，強打精神的洗了熱水澡。
等她走出浴室，並且喝了幾口熱牛奶之後，躺在床上的她，始終無法合上眼睛，而就在她開始無助的顫抖身體時，熊閥突然倚了上前，並且抱緊她。
“不怕，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而這一抱，杜襄就捨不得他走了。
“不要走，陪我。”
這話聽起來很怪，好像熊閥是個牛郎什麼的，不過，他並末拒絕的輕擁着她，他居然在不自覺下，不小心也睡著了。
這一夜好漫長，但卻是最溫暖的。
杜襄不曉得自己有沒有睡，但他手一移動，她立刻睜開眼睛。
“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
“你有睡嗎?”
“應該有吧!”
看來，她大概也沒睡好。
“睡不着就別睡了，今天，還有一連串的事要處理。首先，你得回家一趟。”
回家?
杜襄有點猶疑，但早晚家人都會知道，早死早超生。
於是，熊閥負起護送她回家的責任。
杜家的人知道后，都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而因為杜家老的老小的小，卓小久又忙着一場醫學會議，所以杜方樟只得將車禍賠償的細節，全權交給了自告奮勇的熊閥去處理，至於賠償金額的多寡，當然仍由杜方樟負責。．
之後，熊閥開始全天候陪着她，無論是探望受傷的人，或是談和解的事，杜襄根本都不必出面，等到事情完全告一個段落，也已經天黑了。
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的杜襄在熊閥家小睡片刻后，冷不防的清醒過來。
看着黑色衣櫃，黑色的床巾，黑色的健身器材，黑色的沙發，她知道自己身在熊閥的家。
悄悄的站起身，她開始流覽他家的一切。
仔細看，慢慢瞧，她緩緩的步出房間，客廳落地窗微露半截的布幔，顯現外頭仍黑，造型怪異像兩片白葉子的時鐘，顯現此刻是凌晨兩點鐘。
而杜襄一見鍾情的男人，則仰躺在黑絲絨沙發上，勻稱的呼吸聲，表示他累得睡著了。
杜襄慢慢的上前，然後站在他身旁瞅了許久。
她幾乎有點確定，自己愛上他了。
沒有別的男人，會比他更完美了。
而更重要的是……每次見到他，她都有種心動的感覺，就算是現在，她仍為他熟睡的樣子着迷，更別說他為她做的事。
然後，她再也沒有顧忌，在坐上他腿的瞬間，杜襄用柔軟的唇封住了他的嘴。
熊閥睜開眼，眼角立刻帶笑。
他們在安靜的客廳里，瘋狂迷戀的親吻着彼此。
在兩條熱情的身影糾結纏綿無法分開后，他們的愛，終於結合在一塊兒。
只是，一時被迷惑而沖昏頭，以致做出越軌情端的熊閥，原本以為愛玩的杜襄絕對不是什麼純情的小妞，沒想到事實不然。
在他們相愛過後，熊閥才意外發現，自己成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的心因而慌了起來。
交往的過程中，他都不曉得為她慌了幾次，而這一次最為嚴重。
而更令他慌到無措的是……懷裏的她在快要熟睡之前，居然脫口說了句——
“閥，我愛你。”
天呀!
熊閥幾乎想彈跳起身，可是，懷抱里的她摟得他好緊。
害得他根本沒法……將她擺脫。
怎麼辦?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總不能再獃獃的假裝……沒這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