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隼鷹集團是剛崛起不久的企業,卻在聞人胤的帶領之下,短短數年就擠進國內十大集團之一,真可謂為奇迹。
對於身為總裁的聞人胤,外界對他的評價一直是褒貶不一。聽說他是名孤兒,在孤兒院待了十多年,但是否屬實,並沒有人得到印證,只知道他大學畢業就和蘇氏食品的老闆的獨生女結婚,並且很快成為蘇氏食品的董事長。
沒多久,蘇老闆便去世,聞人胤正式接掌蘇氏食品,他非但在短時間內將公司業績升展到最高峰,另外還投資、收購許多經營不善的公司,成立現在的隼鷹集團,成功開闢出自己的事業。然而在集團成立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和蘇真離婚了,婚姻只維持了三年。
所以有人說,他和蘇真結婚,目的只是在蘇氏食品,雖然隼鷹集團是他一手成立,也的確是因為他個人的智能和不凡的領導能力,才能成就今天的局面,但不能否認,他娶了富家女,的確能少奮鬥三十年。
這座三十六層的商業大樓,完全屬於隼鷹集團所有。三十六樓是總裁辦公室,聞人胤指揮天下的地方。
現在,他靠向椅背,丟下了筆,隔着氣派的深黑色辦公桌,睇向他的前妻。
“你又有什麼事?”那語氣,說他把蘇真當成一個煩人的孩子並不為過。
蘇真是位美女,她不是很高,身材卻凹凸有致,一頭浪漫的披肩鬈髮,總是身穿長裙,給人一種溫婉可人的印象。
可事實上……
蘇真繞過桌子,靠近前夫,用她柔柔的聲音開口,“胤啊,我想把郊區那棟房子重新裝潢過,你說好不好?”
“那是你的事。”聞人胤揮開她伸過來的手。
蘇真絲毫不在意的繼續臉掛笑容,她噘起性感的唇瓣,嬌滴滴地撒嬌,“人家的生日快到了耶,胤,你應該表示一下吧,是不是?”
聞人胤瞅着她,似乎是不想繼續受她打擾,他才勉為其難的開口,“需要多少?”
蘇真立刻燦笑如花,她坐進聞人胤的懷裏,纖纖玉手勾住他的頸項,“等我請設計師估算好了再告訴你。胤,你最好了。”
她抱住他猛親猛吻。她就知道他不會拒絕。
聞人胤皺起眉頭,擦掉臉上一層淡粉色的口紅,“我們已經離婚了吧?”
“朋友的吻嘛,有什麼關係。”蘇真依然開心地笑着。
蘇真其實很活潑、開朗,而且是相當慧黠聰敏的女子,她本身經營了一家婚紗攝影公司,可惜她的聰明並不能夠和精明能幹畫上等號,生意是賠錢居多。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聞人胤把她從腿上推開,繼續看着文件。
蘇真卻還沒有打算離開呢。“胤,你知道我這一次為什麼要整修房子嗎?”
聞人胤充耳不聞,蘇真卻興奮的繼續說她的。
“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位設計師嗎?我好喜歡她設計的房子哦,我好不容易才請到她呢。”
去年她到美國度假,一個朋友帶她去看剛買的別墅,她一眼就喜歡上那房子的室內設計,並且積極、主動去認識那位設計師。
“很好。你可以走了嗎?”聞人胤並不感興趣。
“人家設計師是台灣人哦,還是個女孩子呢,她現在回台灣發展,我是向她第一位預約的客戶呢。”蘇真靠在桌子邊緣,興緻勃勃地說著。
聞人胤索性不理她。
“胤,如果你看過她的作品,我保證你也會很喜歡的。你要不要也整修你的房子?我可以請她給你打個折扣哦。”她彎腰低下頭,把美美的臉蛋湊近他的視線,企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聞人胤抬起頭,他瞅着蘇真審視良久,儘管蘇真很若無其事的陪着笑,不過……
他明白了!
聞人胤皺起眉頭,“那麼多次教訓還不夠你學乖?”
“啊?你說什麼?”心知肚明的蘇真還是擺了一臉的無辜和懵懂微笑。
“我告訴過你別再搞投資,你根本不是這塊料。”聞人胤睇視她,蘇真沒有一點經商細胞,卻很容易受人的慫恿和誘惑出錢又出力,等到受騙上當了才來找他哭訴。
一向就是如此,她很擅於把她的聰明“發揮”在他身上,卻懶於對自己的荷包多用一點心。
“這次不一樣,真的,家曄她很有才能的,而且是我自己主動找上她的,其實她根本不需要我幫忙,還一直推辭,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她呢。”蘇真喜歡那女子,雖然她們才見過一次面,但電話已經聯絡過無數次了。
“那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上當。”聞人胤不耐煩了。
“家曄不是這種人,你別說她壞話!”蘇真叉起腰。
聞人胤睇她一眼,“隨便你,不過別再來找我善後。”
“我才不會呢!”蘇真氣憤地朝他扮鬼臉又吐舌頭,接着甩門離開。
不到一分鐘,門再度打開,蘇真又端着一張笑吟吟的臉回來了。
“胤,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光聽她的溫言柔語就知道不會有好事,聞人胤看也沒看她一眼,繼續辦他的公事。
蘇真也很有默契的繼續說她的,“我已經跟家曄說好了要幫她找辦公室,反正這層樓只有你一個人也很無聊,而且隔壁的房間——”
“蘇真!”聞人胤立刻瞪過去。這女人居然妄想打他地盤的主意。
蘇真噘起唇瓣,用撒嬌的語調說:“有什麼關係嘛,反正那麼大的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那是我的事。”他冷着臉,談都沒得談。
“可是,我已經跟家曄說好了,她下午就會搬過來了耶。”蘇真無論語氣或表情這會兒都裝得很無辜。因為知道他不會答應,所以她也用一貫作風,先斬後奏,至於成果……。
聞人胤狠狠地瞪住她,深藍的眼眸發出今人窒息的光芒。
蘇真依然眨着地無邪的大眼。其實他答應與否,並不是她在乎的結果,她也幾乎可以預見他百分之百不可能把他的空間讓一丁點給他人。那為什麼她還要做徒勞無功的事?
因為蘇真的目的不在“結果”,而在“過程”。
※※※
“回來不到一個禮拜,現在就上台北?”已經在路上,蔣家竣還是忍不住抱怨。
他也知道家曄不可能一直留在南投,但還是難免失望。
高家曄揚起嘴角,看向駕駛人,“大竣,我現在覺得你比較像我媽。”
母親聽到她這麼快就上台北,只用一個“哦”就把她打發了,根本連一個捨不得的眼神都懶得施捨,她總是說:“不必顧慮我,自己決定就好。”
朱嫚是內科醫生,在家附近開了一間診所,也是挺忙碌的。高家曄根本不用擔心母親會孤單。
蔣家竣握着方向盤,偷空轉頭白她一眼,“對你這種人付出……朋友的關懷。真是浪費。”他原本想說的是“付出感情”,但立刻轉口。
“你可別指望我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將車窗按下來,她把手肘擱在車窗口,支着下巴,迎面而來的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她側頭給他一個嘲諷的微笑。
蔣家竣也笑了起來,“說真的,我還真想看你哭一次呢,你到底有沒有眼淚啊?”
身為她的青梅竹馬,他還真的不曾看她哭過。
“變態。”高家曄白他一眼,不過連她自己都懷疑過,她是不是淚腺不發達,所以從不哭。她不懂為什麼女人可以動不動就掉淚,到底有什麼好哭的呢?
“留點口德,好歹你也看在我專程送你上台北的份上,對我溫柔一點。”蔣家竣搖搖頭,指望猩猩溫柔都比她快。
專程……
僅是一個熟悉的字眼,高家曄的思緒一下子又轉到那個像夢一場的夜,聞人胤那張冷漠的臉,那雙深藍的眼睛……
她轉頭,努力把思潮拉回來。
“原來你喜歡溫柔的女孩啊,那還不簡單,這一次找我合夥的正是一位溫婉美女,雖然她離過一次婚,不過配你還算是有點可惜的,讓你撿便宜了。”高家曄將車窗升上,不再看向容易讓地分心的窗外。
“雞婆。”蔣家竣倒不擔心她真會幫他拉紅線,她這個人對這種瑣事沒那麼熱心,大概是隨口說說而已。“你要找合伙人怎麼不找我?”
“我本來也沒有這個打算,是她一直纏着我合作,我看她可憐才答應她。”高家曄半真半玩笑地說。但也的確是因為蘇真說的一些境遇讓她同情,讓她不忍心拒絕。
“可憐?怎麼誽?”
“聽她說,她的前夫是為了她父親的公司才和她結婚,後來利用公司的資金開展自己的事業后就和她離婚了,而公司到現在還是在前夫的控制之下。像這麼無情無義的男人,就別讓我遇上了,否則我揍到他鼻青臉腫。”高家曄說得咬牙切齒,她最不齒欺負弱女子的爛東西。
“那還真不幸。”奇怪,他怎麼覺得情節聽起來挺熟悉?
“大竣,你知不知道怎麼走?”她把蘇真給她的地址拿給他。五年多的時間,台北還是有改變。
“當然,這在商業地段。你這個合伙人真不簡單,聽說這附近的房子貴得要命,租金也很嚇人。不過,在三十六樓,會不會太高了?”他停紅燈。
“看看再說,不適合再找。”
雖然蘇真說過,錢對她來說不是大大問題,不過高家曄還是有她的預算,既然說是合作,她當然不打算完全讓蘇真出錢。儘管蘇真對自己的才華有信心,但任何一行都難免有風險,她不想若有萬一,卻只讓蘇真一人承擔。
“那你實在不應該把家當全搬上來,不適合的話怎麼辦?”
“她說先付了一個月租金等我土來,如果真需要再找,況且我也必須先找地方住下來,總不能天天南投、台北兩邊跑。”
“你該不會打算就住在辦公室里吧?”蔣家竣皺起眉頭。
“沒錯。”在美國時,她就幾乎以辦公室為家了,要不是發生那件事,她現在也還在美國,都是那混帳害的。
“自己當室內設計師,居然對生活這麼不講究。”說不講究還客氣,她根本是隨便。
“省時又省錢,有什麼不好。”她這個人是可以到處為家的。
※※※
隼鷹集團大樓?蔣家竣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你確定是這裏沒有錯?”
高家瞱下了車,狐疑地瞅着他丕變的臉色。“怎麼了嗎?”
“這裏是——”
“家瞱!”蘇真剛好從大門出來,她很快的走過來。
“蘇真。”她們只曾經在美國見過一次,後來都是以電話聯絡。
其實高家曄對蘇真的印象除了楚楚動人的溫柔、美麗還有熱情外,其它並不是很了解,但倒是一眼就喜歡她了。
“太好了,我正在等你。”蘇真拉着她的手,視線調向她身邊高大黝黑的男人,笑容隱約有些詫異和僵硬,“這位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我是特地帶他來介紹給你的。他叫蔣家竣,還算是有為青年,你可以考慮考慮。大竣,這位就是我跟你提的蘇真。”高家曄的臉上沒表情,實在看不出她有多少認真的成分。
“家曄!”蔣家竣可是立刻拉下臉了。他真沒想到她來真的,還說什麼“算是”一位有為青年。
蘇真瞅着一臉尷尬的男人,幾乎一眼就看出來他對高家曄的在乎程度,可憐似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哩。
她重新拾起美美的微笑,“蔣先生不必在意,我知道家瞱喜歡開玩笑。我們上去吧。”
“叫他大竣就行了。喂,走吧。”高家曄拍一下蔣家竣的肩膀。
“等等!”蔣家竣拉住她。
“怎麼?有什麼事嗎?”蘇真勾着高家瞱的手臂,自然也跟着她停下來,那雙溫柔無邪的大眼睛就望着蔣家竣。
而蔣家竣居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竣,你有什麼事?”高家曄狐疑地瞅着他。從剛才他就怪怪的。
他該怎麼說?有外人在,他又不是不清楚家曄的脾氣,還是找機會再說吧。蔣家竣皺着眉頭,“沒事,走吧。”
“你有病啊。”高家曄白他一眼,和蘇真走在前面,進入大門。
蔣家竣也還真懷疑自己有病哩,沒病會把自己喜歡的人送上“情敵”的門?
一直到乘電梯上三十六樓,蔣家竣都沒有機會開口。
他們走出電梯,立刻進入一個寬敞的空間,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深藍色地毯,兩旁擺了許多高雅的擺飾,前端坐着一位埋首辨公的小姐,應該是秘書,在她的左邊,也就是整個房子的中間前方只有一條信道。
“是這裏?”高家曄顯得訝異,不光是因為這裏看起來像相當高級的私人瓣公室,因為這樣的地方,怎麼看都不像要分租出去。
“嗯……家曄啊,這個……屋主他……他改變一點點的主意,他想見你以後再談耶。”這話其實是蘇真自己說的。聞人胤哪可能改變一點點的主意,他根本是狠狠命令她打消這種可笑的念頭,更別提他有要見高家曄這件事。
“蘇真,這裏似乎不怎麼適合。”太高級、太豪華,讓高家瞱有一種走錯地方的感覺,這跟蘇真所說的空房子、要自己整修可是天差地別,她敢斷定這種地方她一定租不起。
“不會的,要分租的是裏面的一個房間,地方很大、很寬敞,而且租金便宜,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眼看高家曄的意願不高,蘇真還真是有一些着急。
“這種地方會租人嗎?”蔣家竣有一股不祥的預感,這裏該不會是那個男人的辦公室吧?太離譜了,堂堂一個大集團的總裁,又怎麼可能把辦公室分租出去?
“家瞱,我們進去吧,‘屋主’已經在裏面等了。”蘇真拉着高家曄,怕她掉頭就走似的。
“蘇小姐……”秘書為難地站起來,蘇真是唯一可以在這裏來去自如的人,但也應該先讓她通知總裁一聲。
“別怕,有事我負責。”蘇真親切地眨一隻眼睛,圈着高家曄的手臂走入那條信道。盡頭是一條橫向的長廊,她先指着右邊說:“家曄,這邊就是我們要租的,等一會兒帶你去看看。現在先跟我來。”
他們走向左邊的長廊,停在右手邊一道墨黑色的木雕大門前,蘇真連門都沒敲,伸手便推開那兩扇門扉。
“嗨,胤。”她拉着高家曄走進辦公室,身後跟着蔣家竣。
高家曄先是環顧了整個空間的設計和陳設,最後目光落在中間位置那張大型桌於後面,當那個盯着計算機屏幕的男人轉過來時,高家瞱整個人僵住了。
“怎麼是你!”她訝異自己失態地脫口而出。
“是你。”聞人胤睇了她一眼,反應倒是冷淡多於驚訝。
“家瞱!”蔣家竣拉住高家曄的手臂。瞧見聞人胤瞅視家曄的眼光並不陌生,怎麼,聞人胤已經見過家瞱了嗎?
“原來你們認識啊!”蘇真來回看着聞人風和高家曄,似乎只有她一人為這個巧合而高興。
聞人胤把視線調到蘇真身上,“你又想玩什麼?”
高家曄從驚訝中回復,她也把目光鎖住蘇真。“他就是你說的屋主?”
“屋主?原來你就是那位室內設計師。”聞人胤那雙深藍的眸子對她微眯,嘴角浮現一抹輕視的挑釁,擺明了對她的專業實力感到質疑。
高家曄無端端又被挑起火氣來。“你看不起我?”
“我有說嗎?”聞人胤站起來,他繞出桌子。由於傲人的身高,他的目光也由上睨變成下睇,使得那一份不屑和譏嘲又多了一股壓迫感。
他直睇着高家瞱,臉上彷佛直接寫着“我就是看不起你”。
高家瞱頓時臉上熱燙,她咬牙切齒地誽:“我這輩子還沒看過比你更討厭的人!”
天知道她這一句話多假。
聞人胤點點頭,只讓左邊的嘴角微揚起,說道:“我有同感,還比你更甚。”
他始終以輕蔑的目光鎖着她。
蘇真訝異地看着他們一來一往,她還不曾看過聞人胤對一個女人這樣。
“你們的感情真好。”蘇真下了結論,嘴唇微噘着,因為自己插不進其中,還真是有一些妒嫉。
她這一出聲,立刻惹來三人的瞪眼。
“誰跟他好了!”高家曄紅着臉頰,指着聞人胤極力撇清。
聞人胤皺起眉頭,還是那一副不屑的眼神。
其中最莫名也最敏感的是蔣家竣,家曄什麼時候和聞人胤這麼熟了?
“家曄,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們認識了?”蔣家竣掩不住口氣里那抹質問和酸味。
高家曄想起了在場還有蔣家竣知道她過去那段悲慘的單戀,她真是尷尬又難堪。
“認識這種人又不是光彩的事,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她用很嗆的口氣說,以捍衛自己一顆困窘的心。
聞人胤笑道:“我跟你算認識嗎?”
哼!這種人砍人不用刀,嘴巴一張就可以損人到死!
高家瞱老羞成怒,火氣一下子飆到最高點。她緊緊地咬牙,一副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的表情,厲辣的眼神狠狠地瞪住他。
不妙哩!蘇真見情勢緊張,趕緊扮起笑臉插進當中。“家曄,我們是來談租屋的事,你別忘了。”
“不必談了!打死我也不租這種人的房子!”高家曄手一揮,差點打到蘇真,還好她閃得快。
聞人胤不悅的眸光一閃,深藍色的瞳仁掠過狡獪的光芒,彷佛正有主意在改變、有計謀在形成。
“家瞱,我們走吧。”蔣家竣拉着高家瞱的手臂,迫不及待想帶她離開這裏,遠離那個男人。
高家曄也不認為有理由再待下去。
“家瞱!”蘇真情急之下,拉着高家瞱。
“對,趕快挾着尾巴快逃吧。”斗敗的狗。聞人胤睇着她。
高家瞱倏地回頭,瞪住他好整以暇的表情。她過於容易衝動的個性絲毫禁不起激,她並不知道聞人胤輕易地也算準了這一點。
“你再說一遍!”她不知道自己艷麗的臉蛋會因生氣而更為耀眼迷人。
聞人胤眯起眼,有一瞬不說話,幾乎遲了五秒才開口,但他說話的對象卻換人了。“蘇真,眼光別愈來愈低淺,想找人砸錢,也應該找個象樣的。”
“胤!”蘇真低叫。
字字句句都是在說她低淺,說她沒有才能,說她不象樣,高家曄肯定他就是這個意思!這會兒她真的已經怒髮衝冠了。
蔣家竣護着高家曄指住聞人胤,“你說話客氣一點!”
聞人胤睇他一眼,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他掀起嘴角,嘲笑的目光掃向高家曄。“出門還得帶個保鏢,會不會太辛苦了?”
“喂——”
高家曄推開了義憤填膺、正欲開口的蔣家竣。
“我可不是需要人保護的花朵!”她瞪住聞人胤。“你這個人,真是無禮、自私、猖狂、傲慢又自大!”
蘇真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佩服地說:“家曄,你好了解他呀!”
“蘇真。”聞人胤一聲低沉的警告就抹去了蘇真臉上的驚奇。
“可是家曄說得很對呀。”蘇真礙於他是“金主”的身分,只敢低聲抗議。她可不會跟錢過不去。
“有你的地方,連繁榮的地段都會變得貧瘠,我不會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高家曄冷嘲熱諷的放下話,除了想像他是認為她對他這個地方很感興趣才加以防範外,她想不出他還有什麼必要攻擊她。
聞人胤冷笑地說:“才能和實力才是勝負的真正關鍵,把前途的失敗歸罪於他人和外因,是相當不負責任的幼稚行為,連這點你都不懂嗎?”
高家曄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幾乎要衝破血管!
“很好,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才能和實力!你那間辦公室,我租下了!”她要用時間證明,她並不是半瓶醋,但她也是為了和他挑戰,故意作對的說要租那間辦公室。“不出半年,我會要你收回你今天的話!不過如果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戰,也可以不必把辦公室租給我,你只要現在向我道歉!”
“我為什麼得接受挑戰?別說笑話了,你有沒有才能和實力關我什麼事,我幹什麼要浪費時間陪你玩一件無聊遊戲。”他優雅的把手插人口袋裏,輕鬆的模樣立刻把她懾人的氣勢給比下去。
高家曄咬牙切齒,氣極生笑地睇住他,“沒有勇氣就說沒有勇氣,說得再冠冕堂皇,也只會淪為笑柄。”事實上,她此刻最想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聞人胤眯眼,邪笑道:“尖牙利嘴的女人不受男人歡迎,還是學得溫柔一點比較討喜。”
高家曄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刺中了要害般。任何人說這樣的話她都不會在乎,只有他,說這些話會狠狠地傷害她。
她咬着牙,昂起下巴。“多謝你的關心,你用轉移話題來逃避重點,手段也太不高明了!”
聞人胤冷哼,柙色依然自若。“我把話說在前頭,這個地段的租金可不便宜,你最好先把預算估計好,小心做了賠本生意。你想,逞一時之快卻換來得不償失的後果,值得嗎。”
他說得並沒有錯,所以盛氣中的高家曄也愣住了。
聞人胤又睇了她一眼,“不過,嘗一次慘痛的教訓可以幫助成長,對於不夠成熟的人來說是有必要,日後也可以將它作為借鏡。或許你也是這麼想的,那就算我多管閑事好了。”
他是句句嘲諷、字字損人,高家曄立刻打斷了腦袋裏正盤算的數字,冷冷地直朝他瞪眼,“你的話太多了,不怕咬到舌頭嗎?”
蘇真看着他們一來一往,交談得“熱絡”,生怕再下去兩人會擦出“火花”來。“家曄,我跟你說……”
她踮高腳尖,拉着高家曄附耳低語了幾旬,連蔣家竣都聽不到她們說了些什麼,只看見高家曄那雙炯亮的眼眸更加的燦爛,柙情可以拿得意來形容了。
聞人胤看見她的嘴角勾起的神秘笑容,不覺眯起眼眸。蘇真說了什麼?
高家曄揚起的嘴角微噙笑意,和剛才的凌厲比較,現在面對聞人胤的臉色幾乎可說是和氣了。
“我決定要租下你的辦公室了,日後請多指教了,房東先生。”她連語氣都比剛才好了一百八十倍。
正所謂禮多必有詐,聞人胤瞅着她和蘇真,重新考慮。
“不行!家曄,你怎麼可以在他的地方工作!那樣你——”
“大竣!”高家曄立刻打斷了他差點說出的秘密,並用眼神警告他得謹言慎行。
聞人胤睨了他們一眼,深邃的眸底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好,我答應把房子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