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飯店休息一晚之後,隔天早上他們一行人在飯店用完自助式早餐,便陸續拎着隨身行李走出飯店。
關令堯習慣性地先等其他團員上完車之後,才從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一登上遊覽車,他的目光一掃,很快就看見了獨自坐在前幾排靠窗位子的許築鈞。
他的嘴角一揚,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許築鈞原本打算要一個人坐的,一看見關令堯竟跑來和她一起擠,眉心不禁蹙了起來。
「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麼?後頭還有許多位子,你為什麼不去坐?」
一看見他,許築鈞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那出乎意料的親吻,整個人也跟着不對勁了起來。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被這個男人撩動了。他的靠近總讓她不自覺地心跳加速;他的凝望總讓她的雙頰無法剋制地泛起紅暈;而他的親吻與擁抱,更是讓她的心緒亂紛紛的。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正逐漸地沈溺在這個男人的溫柔與關懷之中……
只是,她才剛結束了一段感情,心底的傷痛都還沒有完全復元,要她就這麼貿然地再投入另一段感情,她實在是沒那份勇氣。
「後面雖然還有位子,但……我怕我會暈車。」
「什麼?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怕暈車?」許築鈞有些詫異地低呼。
其實關令堯根本就不會暈車,他之所以會這麼說,純粹只是想要跟她坐在一起罷了。
「可是……」許築鈞的眉心愈蹙愈緊。
就算關令堯真的會暈車,她還是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啊!然而,她還來不及開口拒絕,坐在她前方的兩個團員就突然回過頭來幫腔。
「唉呀!既然關先生會暈車,就讓他和你一起坐有什麼關係呢?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嘛!」
「就是啊!大家一塊兒出國旅遊,也算是一種緣分,你就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嘛!」
這兩個團員一搭一唱地幫腔,讓許築鈞原本要拒絕的話,全都梗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隨便你吧!」她悶悶地哼了聲,轉頭看着窗外,不再理會關令堯。
見許築鈞的表情有些彆扭,前排座位的那兩個團員互望一眼,神情突然有些曖昧地呵呵笑了起來。
「怎麼了?」關令堯的濃眉一挑,不明白他們在笑些什麼。
「呵呵,許小姐,其實你也不用害羞啦!談戀愛又不是什麼壞事啊!」
聽見他們的話,許築鈞不禁詫異地回過頭來。
「你說什麼?」害羞?談戀愛?
若不是他們剛才喊了聲「許小姐」,她肯定會以為他們是在跟別人說話。
真是見鬼了!她什麼時候和關令堯「談戀愛」了?她只不過是……只不過是對他有一點動心罷了……
「我說呀,一見鍾情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大家不會笑你們的,你就不要這麼害羞了啦!」
「打從你們兩個一起被關在飛機的洗手間裏,大家就覺得你們很有緣了,而且看你們的外型也很登對,實在是再速配不過啦!」
「我們才沒有……」許築鈞俏臉一紅,吶吶地想要反駁。
「唉呀!不用再害羞了,我們都知道了啦!昨天晚上我們都看到了哩!」
「嗄?看……看到了什麼?」許築鈞驀然一陣心虛。
「昨天晚上我們兩個想要去外頭的便利商店買買消夜零食,結果就剛好看到你們在被店外面……呵呵呵……」聽着那曖昧的笑聲,許築鈞立刻明白這兩人撞見了他們的親吻!
她的腦子轟然一聲巨響,全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衝上了她的臉,讓她白皙的肌膚驀地熱得發燙,簡直像顆熟透了的番茄。
面對着前面兩位團員的取笑,許築鈞覺得不自在到了極點。
「既然你說你會暈車,那這個位子讓給你,反正我不會暈車。」
她說著,當真打算「落跑」到車子的最後方,然而她才剛站起來,就被關令堯給按了回去。
「你幹什麼?」
關令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逕地盯着她看,那灼熱的目光讓許築鈞的心無法剋制地怦然跳動。
為了掩飾自己的反應,她刻意板起了臉,惡聲惡氣地問:「你看什麼看?我告訴你,昨晚……那只是一場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會在意的。」
她的話,讓關令堯皺起了濃眉,嘆息地說:「難道跟我在一起,對你來說是這麼難以忍受的事嗎?」
「呃……我……」
許築鈞沒料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才好。
其實她的心裏很清楚,自己一點兒也不討厭和他相處的感覺,然而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想要逃開,因為她怕自己真會無法自拔地沈溺下去。
關令堯望着她,誠懇地說:「既然是出來旅遊,最好是讓自己放鬆一些。不管怎麼樣,至少讓我們在這趙旅遊之中和平相處,好嗎?」
見他說得如此誠懇,許築鈞的心裏猶豫了半晌后,終於妥協了。
「好吧!」她放棄了換位子的打算,重新坐好。
坦白說,她其實也不希望一直用這種像刺蛔般充滿防備的態度來面對關令堯,因為那樣實在是太累了。
「就這麼一言為定嘍?咱們握手言和?」關令堯朝她伸出手。
望着他的大掌,許築鈞猶豫了片刻后,才伸手與他交握。
原本她只打算握一不就放的,可關令堯卻似乎不打算這麼快就放手。
他那寬厚的大掌,幾乎將她的小手整個握在其中,而從他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溫熱,讓她的心也逐漸暖了起來。
望着他那雙熠熠發光的黑眸,許築鈞的心裏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即使這趟旅遊結束,他們兩人也不會就此分道揚鑣。
就像發生在他們之間的種種巧合似的,命運之神彷彿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兩人湊在一塊兒……
一個禮拜的雪梨之旅,在緊湊豐富的行程安排下,很快就結束了。
儘管大夥兒心裏對於這個美麗的城市有再多的不舍,仍舊得收拾行李,搭機返回台灣。
在這一趙飛行上,許築鈞並沒有和關令堯坐在一起。
說也奇怪,當她發現身旁的位子坐的不是關令堯時,竟有一股無法剋制的失落感涌了上來,像是心底的一股強烈期待落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原本就已費時頗久的飛行,感覺起來更加的漫長了。
有好幾次,她從座位上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筋骨關節,或是前去洗手間時,目光總會不受控制地朝關令堯的位子瞟去。
倘若關令堯的目光恰巧與她交會,她的心跳就會不受控制地加速,而要是關令堯正巧在看雜誌或是目光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住,她的心就會縈繞着一股淡淡的失望與落寞。
或許是像這樣忽起忽落的心情,讓人容易感到疲憊,於是她在享用完飛機餐后,便打算小睡片刻。
然而,她一閉上雙眼,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關令堯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那雙深邃灼亮的黑眸,以及他的體貼與溫柔。
自從他們在咖啡廳相遇以來,他似乎總是一直承受着她的壞脾氣,對她的一切也總是溫柔地包容,甚至還在趙育銘的面前護着她、說著她的好……
若是不認識她的人,聽見關令堯對趙育銘說的那番話,說不定要以為她真是多麼好的一個女人。
「唉……都怪他……全都要怪他……」她忍不住用着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輕聲低喃。
都怪關令堯,幹麼要對她這麼的溫柔?幹麼要對她這麼的體貼?幹麼要對她這麼的包容?
要不是他對她太好了,她對他的態度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原本的充滿防備與敵意,一下子變成了難以控制地被他吸引。
和趙育銘交往的這兩年來,雖然也曾有過許多次的親吻與擁抱,然而即使是戀愛之初,那時的親吻與擁抱,也不曾像關令堯一樣,在她心底掀起如此強烈的怦然與顫動……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受,讓她知道這男人已在不知不覺中進佔了她的心。
只是,這份感覺來得太快太猛,讓她無法確定自己的陷溺究竟是真的對他動了心,抑或只是和趙育銘分手后,因為太過於寂寞、難過,渴望有個人來陪,而關令堯又恰巧在這個時候出現?
再者,儘管關令堯對她這麼的溫柔與關心,但他卻從沒有清楚地表達過對她的感覺,因此,她根本無從得知他對自己究竟是抱持着什麼樣的心情。
他到底純粹是同情她失戀、同情她目睹前男友與新歡一同出遊的難堪,抑或是對她懷有比普通朋友更多的情愫與感覺?
就在許築鈞沈浸在自己亂紛紛的心緒中時,前排幾個旅客的對話驀然傳進她的耳里。
「還好這次沒有像飛雪梨的時候那樣,遇到那麼強的亂流。」
「就是啊!上次那陣亂流實在是太可怕了!」
聽着他們的對話,許築鈞不由得想起她和關令堯一同被關在廁所里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在窄小的空間裏獨處了大約一個小時,當她崩潰似地在他懷裏痛哭決堤時,他的溫柔安慰與擁抱,讓她至今只要一回想起來,整個心窩就充滿了一股暖暖的感覺……
有時候她忍不住要猜想,關令堯應當是喜歡她的,要不然他何必如此對待她?然而這終究也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猜測,誰知道是不是她在自作多情。
除非關令堯當著她的面,親口對她表明他的心意,要不她永遠也只能一個人在心底暗暗地揣測猜想。
她就像是處於不確定的灰色地帶中,渴望能夠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偏偏她又沒有勇氣直接去向他問個明白。
胡思亂想之際,濃濃的睡意逐漸襲來,讓她的眼皮愈來愈重,過不了多久就沈沈地睡去了。
這一回,和上次飛往雪梨時不同的是,她雖也作了個夢,但夢中出現的人已不再是趙育銘,而是關令堯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
睡了不知多久,一陣暖意忽然席捲上身,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發現原來是空中小姐拿了條薄毯子給她。
「這是……」許築鈞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她剛才在睡覺,並沒有要求空中小姐送毯子來呀!
「你是許小姐沒錯吧?」
「我是啊!」
「那就沒錯了。」空中小姐朝她揚起一抹微笑,解釋道。「有位先生要我拿條毯子給你,大概是怕你着涼了吧!」
「喔,我知道了,謝謝你。」許築鈞的臉微微泛紅,心裏已猜出空中小姐口中的那位「先生」是什麼人了。
一定是關令堯,除了他以外,大概不會有人這麼細心、這麼關心她。
許築鈞用那條薄毯密密地包裹住自己,心裏忍不住要幻想是那個溫柔的男人正用他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地擁入他寬闊的懷抱中,讓她不只身子感到陣陣暖意,心裏更是熱呼呼的。
一抹甜蜜喜悅的笑意,始終掛在許築鈞的嘴角,久久不褪,那顆曾經被趙育銘傷透的心,再度恢復了溫熱與跳動,而這一切的轉變,全都是因為關令堯,那個曾經在她心底被她罵過無數次「衰神」的男人……
經過了八、九個小時漫長的飛行之後,豪華客機越過赤道,返回了北半球。
「各位旅客請注意!本班機即將在桃園中正機場降落,請回到座位上坐好,並系好您的安全帶,祝您旅途愉快。」
聽見機艙內的廣播響起,所有旅客都立刻回到座位上坐好。
許築鈞轉頭望着窗外的天色。已經是黃昏時分,她怔怔地凝望美麗的晚霞,心情像是打翻了的調味罐般複雜。
這一次的旅行,即將隨着飛機的降落而畫不一個句點。在這趟旅途中,她不但和關令堯又再度相遇,而且還發生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包括遇見了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趙育銘。
回想起這一個禮拜之中的點點滴滴,她赫然發現幾乎所有的回憶,都是與關令堯有關。
他的擁抱與親吻,讓她每每回想起來總是無法剋制地臉紅心跳,然而她卻也因為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而暗自苦惱着。
這趙旅行就快要結束了,他卻還沒有任何清楚明確的表態,難道他真的一入境台灣之後,就要毫不戀棧地與她分道揚鑣?
這麼一想,許築鈞的胸口就像忽然間壓上了一塊巨石般,沈重得幾乎快透不過氣來。
就在她思緒紛沓間,機身忽然傳來一陣震動,這一回不是遇上亂流,而是飛機已經安然降落在中正機場了。
在飛機降落地面的那一瞬間,這趙雪梨之旅就算是結束了,許築鈞的心裏不禁充滿了一股深深的失落感。
如果可能,她真希望這趙旅行不要這麼快就結束,至少……至少,讓她和關令堯多相處幾天也好……
「唉……都已經要下飛機了,我還在想什麼?」許築鈞搖了搖頭,不許自己再胡嗯亂想。
當飛機完全停止滑動之後,安全帶的號誌燈熄滅,旅客們紛紛起身拿取行李,魚貫地下了飛機。
由於和關令堯坐的位子並不相鄰,再加上下飛機的人潮眾多,許築鈞很快的就被人潮給推擠到一旁,連關令堯的身影也看不見了。
「咦,許小姐,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邊排隊?關先生人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
在入境通關處,恰巧排在她後方的同團女團員眼看關令堯沒有和她排在一起,忍不住好奇地問了起來。
「我為什麼一定要和他排在一起?你可能誤會了,我和關先生並不是你所以為的那種關係。」
許築鈞的嘴裏雖然否認着,但心裏卻為了大夥兒都將她和關令堯視為一對而掀起了異樣的漣漪。
坦白說,她也希望自己能和關令堯順利成為一對,但這種事情不是她自己想想就可以實現,還是得看關令堯的態度呀!
到目前為止,關令堯雖然對她十分溫柔體貼,可卻從沒有清楚地表態,這讓她必須在人前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免得人家以為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那豈不是太難堪了?
「哎呀!就算現在還不是好了,我看應該也快了!許小姐啊,就當我是雞婆提醒你好了,關先生不但又高又帥,對你又特別體貼,這麼好的一個男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許築鈞乾笑了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只好虛應了幾聲,並在入境通關之後就趕緊逃離這位熱心女團員的「關愛」了。
下了樓之後,她來到領行李的地方等着,但或許是她的動作太快了,行李根本就還沒有送出來。
在無聊的等待時間中,她忽然想起既然自己已經平安回國了,也該打通電話向家人報平安,順便讓家裏的爸媽知道她大概幾點會到家。
她從隨身的手提包取出行動電話,才剛開機正打算要撥號的時候,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咦,是誰打來的呀?」
許築鈞有些詫異地愣了不,想不到竟然有人這麼厲害,她才不過剛開機而已,就立刻打了過來。
手機螢幕上顯示的號碼有些陌生,許築鈞一時間想不起究竟是誰,不過她還是立刻接聽了。
「喂,你好,我是許築鈞。」
「許老師你好。」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我是小曼的媽媽啦!」
小曼?不就是她目前僅剩的一個鋼琴學生嗎?
怎麼她才剛回國就接到小曼母親的電話?許築鈞的眉心一蹙,腦海中沒來由地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原來是陸媽媽,您好,好久不見喔!」許築鈞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但仍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維持正常的樣子。
「是啊!你應該已經回國了吧?」
「嗯,事實上,我才剛抵達中正機場,正要等着拿行李呢!」
「啊,現在剛到機場喔?我還以為你大概已經到家了呢!」陸媽媽顯得有些訝異。「雪梨好玩嗎?」
「還不錯啊!」
和陸媽媽客套地寒喧了幾句之後,許築鈞終於忍不住問:「請問……陸媽媽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
她和這位陸媽媽平時並沒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陸媽媽是不太可能會特地打電話給她的。
「嗯……我的確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啦……」聽着陸媽媽有些遲疑的語氣,許築鈞的心直往下沈,原先的那股不祥預感變得更強烈了。
「陸媽媽有話請說吧!」
「嗯,是這樣的,我和我先生對小曼的期望很高,尤其在音樂方面更是寄予厚望,所以希望她在琴藝方面能夠有突出的表現。」
「嗯,這我了解!您放心,我會認真教學的……」許築鈞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媽媽給開口打斷了。
「許老師,你可能誤會了!其實我今天打這通電話的主要原因是……我覺得你最近上課的情況十分鬆懈,我是不知道你最近是有發生什麼事情啦,但是你最近的教學情況實在是很不理想。」
這個陸媽媽一向自恃有錢,講話也時常不給人家留情面,尤其是當她覺得自己的權益受損時,那種想討回公道的態勢有時更是讓人受不了。
「真是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會好好檢討的。」
面對家長的指責,許築鈞只能連忙道歉,畢竟自己前陣子的教學情況的確是不盡理想。
「檢討歸檢討,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今天打電話給你,主要是要告訴你——我希望小曼的鋼琴課就到此為止。」
聽着陸媽媽那毫無轉圜餘地的語氣,許築鈞知道再怎麼說也無用了。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自己最後的平靜,說道:「我知道了,這段時間受您照顧了,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希望還能再教小曼鋼琴,再見。」
切斷電話之後,許築鈞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頹然無力,完全振作不起來。
在出國前,已經有幾個學生家長打電話來說要停課,現在又多了小曼,這下子她連最後一個學生都沒有了!
一陣深沈的無力與茫然霎時襲上許築鈞的心頭,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兩眼空洞而無神。
「哈羅!你怎麼了?別再發獃了,你的行李已經到了喔!」關令堯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
「喏,我已經幫你拿下來了,是這一個行李箱沒錯吧?」
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他,許築鈞一怔,不禁猜想他或許聽見了剛才她和陸媽媽的對話,得知她的最後一個學生也不要她再繼續教不去了。
唉……已經無所謂了!許築鈞在心底幽幽地嘆氣。
就算剛剛和陸媽媽的對話內容全都被關令堯聽見也無所謂了,反正她在他的面前出了那麼多的糗,也不差再多這一樁。
「謝謝。」她有氣無力地道謝,將行李箱的杆子拉了起來。
關令堯見她又陷入了低氣壓狀態,忍不住想為她加油打氣。
「你是鋼琴老師呀?很符合你的氣質喔!」他稱讚着。
「鋼琴老師?我本來的確是鋼琴老師,但是現在已經不是了……學生一個個地跑掉了,這叫哪門子的老師?」許築鈞看得出他想要鼓勵自己,勉強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說道:「你不必為我擔心,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
「嗯!」
關令堯望着她,輕易地看出了她的強顏歡笑,對她的不放心也多了幾分。
「我的司機應該就快來接我了,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許築鈞頹然喪氣地搖了搖頭,說道。「現在的客運都很方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如果沒有發生剛才陸媽媽打電話來的事件,許築鈞可能會接受他的好意,但現在心情極度沮喪難過的她,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免得自己的情緒又要失控了。
「我先走一步了,再見。」她深吸了口氣,匆匆拉着行李離開。
在踏出機場大廳之前,她忍不住回首張望。
看見關令堯那抹高大的身影佇立在人群中,許築鈞的心裏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
原本她還以為,他至少會開口要地的電話,豈料他卻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
或許……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到今天為止吧……